第61章 章
第 61 章
“白樂樂……”
林焉小聲叫着。
白楚攸不理他,吃完桃酥又剩沉默。
“白樂樂,你理理我嘛。”林焉邊跟着他走,邊動動小指,白楚攸小指也跟着動,但就是不理他人。
耳邊聲音太嘈雜,白楚攸走過橋去,想尋一條安靜的路走走,林焉跟甩不掉似的,一直跟着他,時不時故意動動小指,頗有讨好意味。
等到走入一條死胡同時,林焉也不說話了。
牆頭唰唰出現十來個黑衣人,也不說話,按兵不動,搞不清是什麽來頭。
白楚攸終于開口:“趕緊解決你的這堆爛事。”
林焉也認出這些都是盛天府的人,扭扭脖子,活動活動筋骨,關節發出一頓咔咔聲響,然後利刃出鞘,卻是要交到白楚攸手裏。
“白樂樂,你來。”林焉語氣頗為認真,“我打不過。”
白楚攸望着自己手裏多出來的劍,視線移到林焉臉上,瞧着林焉不像說笑的神情……
白楚攸抿抿唇,終是一言不發接過了林焉的劍。
牆頭的人似是嘲諷,沖着要兩個人的命而來,白楚攸橫劍阻擋,三兩下轉守成攻,利刃所指之處血肉翻飛,動作幹淨利落,不多時便幫林焉解決了這攤爛事。
直至地上最後一點呻吟聲也消失,他面無表情把劍還給林焉,轉身走出死胡同。
“哇白樂樂!沒想到你結界厲害,用劍也這麽厲害!”那劍落在白楚攸手裏,跟在林焉手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效果,林焉由衷地表示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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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練的,教教我!”林焉持續跟在白楚攸身邊說話,不時指指回逶迤山路的方向,白楚攸跟着他指的方向慢慢走着,卻不說話。
這麽誇都不高興?
林焉不禁擰眉,問:“怎麽回事白樂樂,怎麽打贏了還不開心?”
白楚攸終于肯出聲理他,聲音聽不出情緒與任何感情起伏,林焉仍舊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白楚攸說:“你明明自己就能打過,非要帶上我一起淌你的渾水。”
“你嫌棄我啊?”林焉嘴角扯開笑意,“你也沒少讓我背鍋。”雖然目前為止還沒背成就是了。
白楚攸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讓他背過鍋,但是林焉的渾水他真真實實被拉着淌了好幾次,林焉這人,還不能說他,一說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反駁。
白楚攸張張嘴剛想說話,又無語地閉上。
“怎麽?想罵我?”林焉笑嘻嘻道,“罵我行,不能打我,打我我會還手的。”
“……”白楚攸一聲不吭。
林焉樂道:“呀,舍不得罵我呢?”
白楚攸還是不笑,面色平靜道:“我讨厭你。”
“謝謝,我也喜歡你。”林焉又嬉皮笑臉,一把拽過白楚攸手腕帶他去吃飯,“為了報答你的喜歡,和剛才為我解決那些野狗的事,我要請你吃整個昶安最貴的。”
白楚攸要掙他的手,“我不去。”
“得去。”林焉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好吃!”
“……”白楚攸沉默。
林焉這才想起他沒有味覺的事。
“……”林焉也沉默。
半晌道:“啊不去了不去了,我帶你去玩好玩的,昶安的天燈,放過嗎?”
天燈,白楚攸倒是聽過,但沒有放過。
師姐放過,師姐沒說好不好玩,只說等他生日要偷偷帶他下山來看。
于是白楚攸回答道:“沒有。”
林焉就很開心,“那太好了,我帶你去呀!”
不等白楚攸說去不去,林焉自顧道:“昶安城的天燈很好看,我小時候見過,好多年沒見了,那裏還有雜耍,可好玩了……夜晚他們會放天燈,在紙面寫上心願,天燈飛到天上,神靈看見了就會幫忙實現願望!我也跟表哥偷偷放過,後來願望真的實現了!”林焉眼睛亮亮的,無比期待道,“白樂樂,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放天燈?”
“……”白楚攸似在思考。
林焉繼續喋喋不休道:“真的很好看,你可以在紙面寫上你的心願,再題上名字,我教你點燈,你的天燈飛得一定比所有人都高!”
白楚攸看看林焉,好似不知道該不該去。
不應該去的,林焉指不定又帶他去幹壞事。
林焉似乎也察覺到白楚攸在猶豫什麽,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白楚攸解釋,他是真的想帶他去放天燈,而不是又去殺人。
白楚攸不走了,停下來看着林焉,就在林焉以為他要拒絕時,聽見他說:“我有點想去。”
林焉先是一怔,完全沒想到他會答應,激動道:“必須想!”
白楚攸被他說得心動,想去。
說話間,路過的小巷裏突然傳來聲響,一個年邁的阿婆似乎是摔倒了,扶着牆站不起來。白楚攸聽見聲音,過去扶她。
“多謝公子。”阿婆終于站穩,回到她的草垛上坐着。
她說她本是來昶安做生意,因生意太好遭人嫉妒,這才挪了攤位來小巷,沒想到無人問津,生意不好,她又想搬出去,沒想到不小心就閃了腰,起不來了。
白楚攸看着年邁阿婆頭頂的白發,沒有吭聲。
阿婆給他們舀自己熬的糖水,白楚攸搖搖頭說不喝,阿婆看起來很失望,繼而把糖水給林焉,林焉看白楚攸一眼,也不喝。
“喝一口吧公子,很甜的!”
林焉還是搖頭。
阿婆頓時露出很受傷疼痛的神态來,捂着胳膊直推白楚攸,不讓他扶,自嘲道:“老婆子老了,二位公子嫌棄是正常的。”
說罷扶着腰想收拾收拾摔倒時弄亂的攤位,卻因腰部實在太疼而無能無力,白楚攸就這麽看着她折騰,也不說伸手幫忙。
還是林焉看不下去,主動幫她收拾,阿婆又很開心,再次把糖水遞給林焉問他喝不喝,眼裏的期待那麽明顯,大有林焉不喝便要一直糾纏下去的意味。
林焉還是看看白楚攸,出門在外不敢亂喝。
白楚攸接過那碗糖水,說:“我喝吧。”
林焉正要阻止,白楚攸已經喝光了。
阿婆頓時垮下臉來,不知想起什麽,又開心起來,再次給林焉舀了一碗,林焉見白楚攸喝,自己也想喝,正要接過碗喝時,聽到白楚攸說:“不準喝。”
阿婆很是不解地看着白楚攸,白楚攸解釋道:“他有病,不能喝太甜的東西。”
阿婆點點頭,神情卻是不信。
“我們走了,阿婆多保重。”白楚攸扯住林焉衣裳要走,背過身去時林焉不解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喝?”
“你說為什麽?”白楚攸擡眸看他一眼,正要解釋,就覺得後頸一疼,與林焉一起被人打暈,林焉只感覺瞬間眼冒金花,便毫無知覺摔倒在地,白楚攸也暈,但很例外地被人溫柔接住。
接住他的人聲音有些冷,“打人便打人,打我師父做什麽?”
聽見這話,阿婆扔了手裏的棍,摘下頭頂雪白的假發随地一扔,沒好氣道:“給這蠢貨準備的糖水,讓你師父給喝了,看我不打死這蠢貨!”
方才本是聲東擊西,沒想讓白楚攸喝的,誰知道白楚攸這麽護着他徒弟,寧願自己喝下來歷不明的糖水也不讓他徒弟喝。
至于為什麽打白楚攸,友人很委屈,“他掐我胳膊!”
……
好吵。
有人在說話。
還有一串叮叮當當響個不停的歡快鈴铛聲。
白楚攸朦朦胧胧恢複意識,從尚且模糊不清的視線裏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有人在給他擦臉。
他擡手握住那人手腕,勉力看清那人是在無愛之城遇到過的,口口聲聲要拜他為師之人。
“師父醒了?”那人被拒絕也不惱,歪頭笑笑,“後頸還疼嗎?我給你揉揉?”
白楚攸扔開他的手要自己坐起,卻被人橫着腕壓在胸前起不來,那人微微俯身,笑道:“看來師父是不疼了,弟子還想着為你報仇呢。”
白楚攸皺眉道:“誰是你師父,我沒答應。”
那人不說話,偏頭看地上的林焉,若有所思問:“那麽他是如何成為你徒弟的?”
“師父讓收的。”白楚攸也不想收。
“那就是有例外。”白楚攸不再掙紮着要起來,少主很高興,松開手腕起身,居高臨下看着白楚攸,“既然他都能成為例外,想必我也可以。”
白楚攸偏頭看着地上已經醉意不輕的林焉,眉頭越擰越緊。
但那個假扮阿婆的人還在往林焉嘴裏灌東西,林焉傻呵呵的張口就喝。
白楚攸問:“你們給他喂了什麽?”
友人目光朝這邊一瞥,已經忘了胳膊被白楚攸掐的疼,笑着說:“跟你喝的一樣的,糖水。”
白楚攸繼續問:“喝了會有什麽後果?”
“少喝沒事,喝多了會出現幻覺,一時難以恢複罷了。”少主扔了給白楚攸擦臉的手帕回盆裏,愉悅道:“城裏有事急着召我回去,師父跟思清後邊慢慢來,弟子先回城內恭候師父來臨。”
像是突然意識到白楚攸不認識思清是誰,他還解釋着:“啊,思清就是這位阿婆,那個打你的人。”
已經恢複原本樣貌的思清聽見他這樣描述,有些火,但想想他的少主身份,又把火咽下去,只看着白楚攸笑。
“師父可以打他打回去,但下手輕點,他愛哭,不好哄。”少主說完到邊上拍拍林焉紅透的臉,笑眯眯道:“至于這蠢貨,就先留這兒了,日後若他有機會去無愛之城,我倒是可以承認他是我師兄。”
沒了桎梏,白楚攸終于可以從床上坐起,看看毫無意識的林焉,終于再次解釋道:“你想學的我教不了,我也不收徒。”
少主宛若聽不見,自顧道:“思清照顧好我師父。”臨走時又回頭,好意道:“對了師父,其實你跟這蠢貨喝的東西不完全一樣,你喝的那碗,裏面多了歸心丹哦!”
所謂歸心丹,飲下便會失去理智,自願受人所控。
“是思清研制的哦,本來想讓林焉飲下後叫他滾蛋,誤打誤撞讓師父喝了……”少主臉上沒有遺憾,笑意更為燦爛,“倒是更順我心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