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客棧被圍
第058章 客棧被圍
伊華然推着齊方岑往前走, 卻被突然出現的幾個大漢攔住了去路,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
火鳳凰走了過來,站在齊方岑對面的大漢急忙讓出位置, 她眼神銳利地看向伊華然,道:“不想死的就快滾。”
其實伊華然是真的很想滾, 不過走之前還是要裝一下的,佯裝壯着膽子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你們想幹什麽?”
火鳳凰看看身邊的人,道:“告訴他,我們想幹什麽。”
痦子男收到火鳳凰的示意, 朝着伊華然走了過去,齊方岑就這麽看着, 壓根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伊華然清楚他在試探自己,于是松開輪椅, 後退兩步, 随後轉身, 撒腿就跑。
“公子, 你挺一挺,我去報官。”
齊方岑聞言嘴角抽了抽,他這麽做本就是試探,面對這樣的情況, 多數人都會和伊華然一樣選擇自保,只是他說的那句話太多餘!
火鳳凰一聽他要去報官,朝着痦子男使了個眼色, 痦子男會意,帶着兩個手下就追了出去。
火鳳凰低頭看向齊方岑, 嘴角勾着一抹玩味地笑,道:“公子身邊也不留些人,就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
“憑你也配?”齊方岑輕蔑地看着她。
火鳳凰被他的神情激怒,抽出腰間的鞭子,就朝齊方岑抽了過去,嘴硬的男人就該好好收拾,等他們知道疼了,也就聽話了。
‘啪’,鞭子并未抽在齊方岑身上,而是被一支長劍擋了回去,一道人影出現在衆人眼前,冷眼看着火鳳凰,而之前那些被齊方岑支出去的侍衛也沖了出來,将火鳳凰等人圍在了中間。
清風寨的人紛紛轉身,抽出兵刃,戒備地看着身後的人。
火鳳凰掃了衆人一眼,随後看向齊方岑,問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齊方岑淡淡地開口,“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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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鳳凰聞言不由心驚,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枭手腕一動,長劍挽着劍花,迎面朝她刺來。火鳳凰急忙後退,随即一個旋身,與枭拉開距離,緊接着長鞭甩了出去,抽在劍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她幾次想要纏住枭的手腕,卻都被他躲了過去,并且在她變招之際,刺在她身上,傷口雖然不深,卻切切實實地傷了她。
在衆人交手之前,白衣少年便已悄悄退出戰場,如今藏在一輛馬車後窺探着局勢。
“啊,我的臉!”一聲驚叫突然響起,紅衣少年踉踉跄跄地從房間中跑出來,臉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疙瘩。他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喊道:“主人,我的臉……我的臉……”
火鳳凰下意識地看過去,也就是她這分神的瞬間,枭欺身上前,手腕一抖,長劍挽着劍花,傷了她的手腕。劇痛傳來,火鳳凰驀然松手,長鞭掉在地上,她不顧傷勢,急速後退,試圖拉開與枭的距離。奈何她手中沒了兵刃,枭便沒了顧忌,快速欺身上前,劍花朵朵,在火鳳凰面前盛放。火鳳凰見狀擡起右手,按動機關,袖中有箭矢射出。枭左腳蹬右腳,借力旋身,躲過急射而來的弩箭,随即雙腳落地,猛蹬地面,再次朝着火鳳凰撲去。
其他山匪雖彪悍,卻不是這些侍衛的對手,很快便有四五個人命喪黃泉。山匪一瞧,這些人招招直指要害,壓根就沒打算留活口,心中驚懼,便生了逃跑的念頭,一邊打一邊朝後門的方向退,意圖十分明顯。等他們來到門前,卻發現院門怎麽也打不開,仔細一瞧,那門闩竟被人用釘子釘死。看着追過來的侍衛,不得已再次應戰。
紅衣少年好似終于搞明白了狀況,視線落在輪椅上的齊方岑身上,撿起地上的刀就直奔他而去。
解決掉那些山匪,返回來看熱鬧的伊華然,正巧看到這一幕,見齊方岑背對着紅衣少年,好似并無防備,不禁有些心焦,抓起牆頭上的板磚就砸了過去。‘砰’的一聲,正中紅衣少年腦門,他哼都未哼一聲,便被砸倒在地。
齊方岑聽到動靜,轉過輪椅看去,只看到了頭破血流的紅衣少年,連伊華然的影子都沒瞧見。他瞧了瞧地上染血的板磚,又想到昨晚砸到頭的石頭,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雖然依據這個推斷這是一人所為有些離譜,但直覺告訴他,事情就是這麽離譜。
火鳳凰能坐上清風寨大當家并非浪得虛名,拼着重傷,借力翻越院牆逃了出去。火鳳凰看着蹲在牆邊的白衣少年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主人,你受傷了!我……我扶主人走。”白衣少年一瘸一拐地上前,明顯是方才翻牆傷了腿。
火鳳凰看了看他的腿,随即拖着他逃竄而去。這一幕好巧不巧地被伊華然撞見,剛想跟上去,就看到兩個男人追了上去。伊華然一怔,随即明白了過來,這是齊方岑故意放他們走,就是想瞧瞧他們去哪兒,來個放長線釣大魚。
伊華然墜在後面,跟到了一家成衣鋪,那兩人分開行動,一人守在門口,一人繞着成衣鋪走了一圈,發現了有個後門,就守在那裏。伊華然也躲在了距離後門不遠的一處陰影裏,既能看到後門的情況,又能看到盯梢的人。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後門終于有了動靜,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兩名蒙面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伊華然打眼一看便認出了兩人,那個盯梢的人也很專業,待兩人走後,便跟了上去。
他們又去了車行,租了一輛馬車,随後駕車離開臨縣。那跟蹤的人買了一匹馬,緊跟着追了上去。伊華然思量了思量,還是決定租馬車,不急不緩地跟在盯梢的人身後。
越是往前走,伊華然越是疑惑,這越走越偏,人煙越少,再這麽跟下去非暴露不可,于是他決定等一等再往前走。約莫等了五分鐘,他便又開始往前追,因為都是土路,馬車駛過都會留下痕跡,跟着車轱辘印走,就能找到他們。前面跟蹤的人似乎也想到這一點,騎在馬上等在路邊,聽到身後傳來馬車行駛的聲音,便轉頭看了過去。
伊華然戴着鬥笠,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活脫脫一個車夫的模樣,神情自若地看了那人一眼,便駕着馬車走了過去。看那人的神情,應該是沒見過他,伊華然不禁長出一口氣,繼續往前走了一段,便發現那馬車竟進了林子,想到身後跟着的人,他果斷直行,并沒有進去。直到往前走了好一段,才将馬車拴到一旁,走着進了林子。
火鳳凰身上的傷口很多,唯有肩膀上的傷最為嚴重,不過已經用了傷藥,纏了紗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傷口并未止血,雖然流得不快,卻切切實實地在往外流。她明顯有了虛弱的感覺,道:“十一,我們到哪兒了?”
“主人,快到了,您再忍忍,再有半個時辰,咱們就到了。”車外傳來少年清脆的聲音。
火鳳凰虛弱靠在馬車上,有氣無力地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又過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陣劇痛驚醒,睜開眼睛看去,發現自己竟被拖着一條腿往前走,那劇痛正是背後的傷被磕碰所致。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沒有摸到她的長鞭,而且她竟虛弱到如此簡單的動作,都累得氣喘的地步。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白衣少年停了下來,轉身看過去,見她醒了,嘴角勾起笑意,道:“主人,你醒了。”
火鳳凰蹬了蹬腿,試圖擺脫少年的拉扯,只可惜她太虛弱,力氣小得僅僅讓少年的手臂晃動了一下,“十一,你……你個混賬東西,想造反?”
少年主動松開了手,跪坐在她身旁,笑着說道:“主人,你知道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了嗎?整整一千五百八十一日,呵呵,我終于等到這一日了,呵呵……”
少年笑了起來,卻兩眼含淚,看向火鳳凰的眼神滿是恨意。
火鳳凰眉頭皺緊,眼神銳利地看着他,道:“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別忘了,是我親手把你們養大。”
“我親眼看到你殺了我爹娘,殺了我們一家十七口!”少年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匕首,惡狠狠刺向火鳳凰的右手,直接将她的手捅了個對穿。
慘叫聲響起,火鳳凰現在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臉色又白了幾分,罵道:“你個小畜生,我一定殺了你!”
少年沒有理會火鳳凰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你養我們,是因為雙生子難得,你想将我們調教成供你玩樂的性/奴。這些年什麽苦我都忍了,什麽罪我都受了,就是為了這一日,我要親手殺了你,為爹娘報仇!”
少年說完又在火鳳凰身上刺了一刀。
“為父母報仇?”火鳳凰吐出一口鮮血,只感覺渾身一片冰冷,她自知活不了多久,不想少年好過,道:“你父母若地下有知,你們兄弟……”
不待她說完,少年手中的刀已經刺進了她的嘴巴,鮮血瞬間湧出,灌進喉嚨,火鳳凰就好似嗆水般,往外嗆着血,徒勞地張大嘴巴,想做什麽卻無能為力,只能瞪圓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臉色更加慘白,被恨意充斥的眼睛越發亮,擡起手又給了火鳳凰一刀。火鳳凰眼睛變得模糊,幾乎看不清面前的少年,但少年讀懂了她想說的話。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被污染的惡魔,我會親手殺了他。”
一刀又一刀,鮮血飛濺,濺了少年一身,将他身上的衣裙染紅,濃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嘔,他還是捅了十九刀,為那十七條枉死在火鳳凰手中的無辜性命,為他,也為他的弟弟。
待跟蹤的人來到近前時,火鳳凰已經咽了氣,渾身浴血的少年跪坐在她身邊,神情呆滞,半晌一動不動。
他看了看少年,眼中閃過猶豫,随後抽出手中的刀,朝着少年的胸口刺去。就在這時,他的後腦突然一陣劇痛,緊接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少年好似回了神,擡頭看向伊華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是你。”
伊華然被他笑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道:“不想笑就別笑,沒人勉強你。”
少年揚起的嘴角一點點拉直,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伊華然掏出帕子遞給他,“要想哭,就換個地方哭,這裏太危險了。”
少年沒有接,而是直愣愣地看他,道:“你為何救我?”
“救你,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伊華然又将手帕往前遞了遞,道:“趕緊擦擦,幫我把她埋了。”
“為何要埋?就該讓她暴屍荒野,被野獸吞吃入腹!”少年眼中爆發出極強烈的恨意。
伊華然直言道:“因為我要扮作她的模樣,毀了清風寨,所以不能讓人知道她死了。”
少年神情一滞,怔怔地看着伊華然,不太理解他為何這麽輕易便将這般隐秘的計劃告訴他。
“因為我要利用你進清風寨。”伊華然看透了他的心思,蹲下身直視他,道:“你可願助我毀了清風寨?”
少年沉默地看着伊華然,随後露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好。”
伊華然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孩子為了報仇,受了太多罪,心理已經扭曲了,還得慢慢掰正過來才行。他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刀,道:“那就趕緊整理整理自己,幫忙挖坑埋屍。”
少年看着手中的帕子,對角的位置繡着青竹,很簡單卻賞心悅目,靠近鼻子時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這是一種很特別的味道,既有藥香,又有茶香,十分好聞。少年擡頭看向伊華然,眼中滿是探究,這樣講究的帕子,不該是這身打扮的人能用的,再想到伊華然方才說的話,便明白了。他将帕子收起,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臉,便起身去幫伊華然。
兩人合力很快便挖好了坑,将火鳳凰的屍體拖進坑裏,在埋她之前,伊華然仔細觀察着火鳳凰的臉,将它刻進腦海裏,心裏不由感嘆,如果有臺相機就好了,也不必這般費勁。
少年見狀出聲說道:“不将她的臉皮割下來,做成人皮面具?”
“做成面具你戴?這麽瘆人的東西,我可不戴。”伊華然停頓了停頓,道:“不過毀她的容十分有必要。”
聽他說完,少年便拿着匕首走過去,想要劃花她的臉。
“你等會兒。”伊華然阻止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還是我來吧。”
伊華然小心翼翼地将瓶塞打開,倒在火鳳凰的臉上,當液體與她的臉皮接觸,便傳來‘滋啦滋啦’皮肉被腐蝕的聲音,伴随而來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張臉已經面目全非。事後,伊華然又将瓷瓶小心蓋上,放進懷裏。
見少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伊華然朝他笑笑,道:“我可不是善類,所以你也得小心點。”
少年卻說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伊華然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也好看?”
少年提醒道:“是眼睛,笑起來很亮,很溫柔。”
伊華然認真地點點頭,“那我以後注意些。”
少年指了指一旁暈倒的男人,道:“不殺了他嗎?”
伊華然轉頭看了過去,起身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喂進他嘴裏,這是迷藥,能讓他睡上一會兒,道:“我雖不是善類,卻也并非弑殺之人。況且,他的主子将是我們最大的助力。”
兩人合力将火鳳凰埋了,又将男人放在他的馬上,随後便坐上馬車回臨縣。
“你叫什麽?”伊華然出聲問道。
“白熾。”這個名字他已經許久沒用了,如今說出口竟然有些恍惚。
“白色的白,熾熱的熾?”
“嗯。”白熾輕輕應了一聲。
“白熾,你可知火鳳凰來臨縣有何目的?”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白熾的眼睛有些發酸,停頓片刻,答道:“來見一個人。”
“你可知這人是誰。”
白熾搖搖頭,道:“不知,她單獨去見的那人,未讓任何人跟随。”
“那你可知他們是何時會的面,在何處?”
“前日子時,她曾出去過,并未帶上任何人,只是她去了何處,我不知。”
伊華然思量了思量,道:“你可知你們此行的目的?”
“知道,為了劫軍饷踩點。”
“你們可是打算在萬平動手?”
白熾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反問道:“你怎會知曉此事?”
聽他這麽問,伊華然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看來我猜得沒錯。”
火鳳凰此行要見的人,應該就是臨縣縣令。
“你們為何要投宿在福來客棧?”
“不知。應該是她提前安排好的,我們去臨縣後,便直接住進了福來客棧。”
“劫掠軍饷,可是大事,半點疏漏都不能有,既然她已見了那人,為何不盡早離開?”
“在等人。”
伊華然愣了愣,随即說道:“在等誰?”
“在萬平踩點時,她看上了一個男人,派人去擄人,等了兩日也不見回,便派人去萬平查探情況。”
“這般說來這女人還真是好色成性,在這般緊要關頭,竟還想着擄掠男人。”
“山上被她囚禁的男子不下百數,還不算折磨致死的。”
伊華然又詢問了些清風寨的事,說話間便進了臨縣,在進城門之前,伊華然便松了馬匹,任由它自己走,算算迷藥的時間,那人差不多該醒了。他們來到成衣鋪門前,伊華然讓白熾在車裏待着,自己進去買了身衣服,讓他換上,随後便去車行退了馬車,帶着他去了宅子。
張貴見他回來,急忙上前詢問情況。
“清風寨的人都被殺了,只剩下他。”伊華然指了指身邊的白熾,道:“我打算跟着他進清風寨,查清他們的具體計劃,再做應對。”
張貴眉頭皺緊,道:“這怎麽行?公子深入虎穴,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們怎麽跟公子交代。”
“我這人惜命得很,若非有辦法自保,不會做此決定,你們放心便是。”伊華然看向孫亮,道:“勞煩打盆水來,給他洗漱一番。”
孫亮應聲,轉身走了出去。
張貴見狀再次規勸道:“小人知曉公子神機妙算,也清楚公子頗有手段,可公子畢竟手無縛雞之力,深入虎穴,實在危險,還請公子三思。”
“我能在萬平站穩腳跟,全靠胡先生照應,本該報答。況且,我與孫兄是至交好友,為他排憂解難也是應該。”伊華然拉着白熾走向卧房,道:“此事我意已決,你無須再勸。”
白熾任由伊華然拉着,走進了卧房,他大仇得報,本已沒了活下去的理由,是面前這個男人給了他繼續活着的理由,他如今只需按照他的意思做,不做他想,權當是報答他。
孫亮很快便打了水過來,伊華然出聲說道:“你仔細清洗一下頭發,上面沾了血污。”
白熾應聲,解開束着的頭發,彎腰去清洗。
看着他袖子被打濕,伊華然微微蹙眉,道:“還是我幫你吧。”
伊華然穿的是束口的上衣,行動起來相對方便些,幫着白熾清洗長發,随着水變成紅色,血腥味也随之傳來。伊華然微微蹙眉,用帕子包上他的頭發,道:“等着,我去換盆水。”
白熾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扶住帕子。
伊華然把血水倒掉,又換了一盆水回來,見白熾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不禁微微一怔,快步來到近前,繼續幫他洗。
手指輕柔地在他發間穿過,真的很舒服,讓他不禁想起兒時母親為他洗頭的場景,那時的母親也是這般溫柔。淡淡的皂角香傳來,和他帕子上的味道很像,好聞的味道取代了血腥味,好似在淨化他一般。
“好了。”
清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與之前聽過的并不相同,他想這大概才是他真實的聲音吧。
白熾想要起身,卻因為彎腰時間過長,一時直不起腰來,踉跄了兩步,被伊華然扶着手臂,坐在了窗邊的榻上。
“自己擦擦吧。”
白熾的視線落在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上,與之前見到的亦不相同,就好似青蔥一般,哪還有半點粗糙的痕跡。
白熾擡頭看向伊華然的背影,他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即便身上是粗布麻衫,也難掩他出塵的氣質。他垂下眉眼,用帕子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心裏想着伊華然的真面目,大約與那坐輪椅上的男子不分上下。
“換一換。”伊華然遞過來一條幹帕子。
白熾擡眸看他,道:“其實你不必對我這般好,我幫你,是想毀了清風寨,讓她死不瞑目罷了。”
“我對你好嗎?”伊華然有些驚訝,“我怎麽不覺得?”
白熾看了他一會兒,又垂下了眉眼,接過帕子繼續擦頭發。
伊華然掏出化妝品,重新給自己上了妝,轉頭看向白熾,道:“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了吃食,待會兒你吃了飯,好生睡會兒,我出去辦點事。”
見他要走,白熾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伊華然想了想,“不确定。這裏很安全,你不必有什麽顧慮,好生歇着,等我回來。”
白熾溫順地點點頭,“那我等你。”
伊華然出了卧房,跟張貴他們說了幾句,便出了宅子,重新趕回福來客棧。
客棧掌櫃見他進來,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說道:“客官回來了。”
伊華然走到櫃臺前,壓低聲音問道:“衙門的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