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鴻門宴

第059章 鴻門宴

“衙門?什麽衙門?”掌櫃頗為不解地看着伊華然。

伊華然微微蹙眉, 佯裝疑惑地問道:“之前有人将那個坐輪椅的公子圍了起來,還威脅我不要多管閑事,我自知不敵, 果斷前往衙門報案,衙門的人沒來嗎?”

掌櫃聞言嘴角抽了抽, 這得多不要臉,才能将逃跑說成去報案。他努力扯出一抹笑,道:“公子說的是此事啊。都是誤會, 後來說清了,兩方也就散了,壓根沒打起來。”

伊華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道:“那祁公子身邊的侍從都不在,真正得勢單力薄, 那些人虎視眈眈,怎可能說兩句就散了?”

“那祁公子如今就在房中, 若客官不信, 去瞧瞧便是。”

伊華然懷疑地看着掌櫃, 道:“掌櫃不會跟那些壞人是一夥的吧。衙門的人過來查看情況, 讓你三言兩語打發走了。見我自投羅網,便騙我去後院,再将我抓起來滅口,這樣就沒人知道你們這是黑店。”

掌櫃看着伊華然自說自話, 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直蹦跶,假笑道:“客官想多了,我們是開店做生意的正經人, 不是客官口中的黑店。若客官不信我的話,那離開便是, 我絕不攔着。”

伊華然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了櫃臺,走出了客棧。掌櫃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會意,急忙跟了上去。

伊華然瞥了一眼跟過來的夥計,心中不禁有疑問浮現,看來這家客棧并非火鳳凰的地盤,而是齊方岑的暗線,只是為什麽火鳳凰要選在這兒留宿,而且行事這般張揚,這有些不合常理。

伊華然圍着客棧的院牆走了一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爬牆,廢了半天勁才爬上去,跟在後面的店小二看得一陣無語。伊華然翻進院子,一眼便看到了齊方岑,他房間裏的門窗都開着,此時正坐在門口曬太陽。

伊華然加快腳步,走到齊方岑房門口,笑着說道:“公子果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這話都能說得出口,還真沒臉沒皮。齊方岑好脾氣地笑笑,關切道:“幸好侍衛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倒是張兄,之前追着張兄出去的兩人一直未回,張兄帶着他們去了何處?”

“我這人沒別的好處,就是腿腳好使,剛出客棧沒多久,就把他們甩開了。”伊華然邊說邊拍了拍自己的腿。

“原來如此。”齊方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這次連累張兄,我實在過意不去,若張兄不嫌棄,我請張兄吃頓便飯,如何?”

伊華然清楚這頓飯定是鴻門宴,笑着拒絕道:“吃飯就不必了,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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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張兄今日有事,那就明日。”齊方岑壓根不給伊華然拒絕的機會,道:“索性我在這兒要逗留一段時間,總歸是要請張兄吃頓便飯的。”

這話說的,怎麽聽都覺着有幾分威脅的味道,伊華然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嘴上卻說道:“那就晚上吧。”

“張兄是想在房間吃,還是去前廳吃?”

“就在房間吃吧。”

這話問的,他要是選前廳,齊方岑也定會找理由安排在房間,這人還得從他身上探出秘密,哪能讓旁人聽到。

“好,那就一言為定。”

伊華然沒再多說,來到自己房間門口,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齊方岑聽着隔壁的動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剛才追火鳳凰出去的人回來了,說火鳳凰被那白衣少年殺死,他本想解決了白衣少年,卻被人從身後打暈,再醒來後,他趴在馬上,出現在城門口。這分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人尾随了一路,竟未有絲毫察覺。雖然不确定這人是誰,可以知曉他是友非敵,只是他不明白那人為何要救走那白衣少年。

陰影處走出一個人,正是被伊華然被打暈又給送回來的那個冤大頭,他走到齊方岑近前,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是他。”

齊方岑點點頭,示意他退下,他微微躬身,轉身走了出去。

伊華然回到房間後,便拿出自制的炭筆,在紙上勾勒了起來,毛筆畫他是不會,但素描還是學過的。根據自己的記憶,他認認真真地畫着,很快大體的輪廓就出來了,那是一張女人臉。又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的臉慢慢成形,正是死後被毀容的火鳳凰。不能說很像,只能說一模一樣,就連她眉眼間的戾氣都表現了出來。畫完一張,又開始另一張,直到房門被敲響,他才停了下來,看着面前畫了一半的畫,不禁微微蹙眉,道:“一炷香後再來。”

齊方岑聞言不禁挑了挑眉,從小到大敢讓他吃閉門羹的人屈指可數,這人算是一個。于海眉頭皺緊,還想再敲門,被齊方岑攔了下來。

伊華然畫完後,仔細打量了打量,将桌上擺着的七八張畫像一起收了起來,這裏面的畫像包含了火鳳凰個個角度的臉,每一張都惟妙惟肖。他畫這些畫像,就是為了加深記憶,為之後的仿妝做準備。他伸展了一下四肢,拿起盆架上的水盆,正要去打點水洗手,就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伊華然打開房門,齊方岑出現在眼前,笑着說道:“公子莫怪,我有起床氣,方才睡得正香。”

“無礙,是我來得早了。”

“公子稍待,我去打點水,梳洗一番。”

齊方岑出聲問道:“張兄想吃什麽,我好讓人準備。”

“我不挑食,唯獨不喝酒。”

“不喝酒?”聽到他的話,齊方岑神情一滞,不自覺地想起伊華然,再看向他時,眼神多了幾分審視,試探道:“不喝酒的男子還真不多見。”

伊華然聞言心中一緊,神情自然地說道:“以前也喝,只是因為喝酒誤過事,從那以後便戒了酒。”

“原來如此。”齊方岑點點頭,示意于海去點菜,随後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伊華然端着水盆出了門,找到店小二打了些水,回來時突然想起自己不能洗手,看看因為使用炭筆而漆黑的手,又看看面前清澈見底的水,再看向坐在門口的齊方岑,無奈地嘆了口氣,将水盆放在院子裏,他蹲下身子洗了洗手指,盡管如此,若足夠仔細,也能看出不妥。可化妝品在屋裏,齊方岑就緊盯着他不放,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伊華然在齊方岑的注視下進了門,将水盆放在盆架上,轉身看過去,道:“公子,我身上可是有何不妥,讓你這般盯着我?”

“确實有些失禮,但我對張兄十分好奇,故而情不自禁。”

伊華然聞言額角的青筋抽了抽,齊方岑這話說得太不要臉,道:“公子,原諒我沒讀過什麽書,這情不自禁是在說你我?”

“不好意思,措辭不當。”齊方岑被于海推着進了門,停在桌前,正好是伊華然的對面,“只是我思量再三,也不知該如何措詞,還請張兄見諒。”

伊華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道:“敢問公子來臨縣是……”

齊方岑轉頭看向于海,“你退下吧,我有話要單獨與張兄說。”

于海看了看伊華然,轉身走了出去,随手帶上了房門。

齊方岑直截了當地說道:“張兄應該清楚我的身份。”

伊華然暗中挑了挑眉,道:“公子此話怎講?”

齊方岑指了指受傷的額頭,道:“我這傷不就是拜張兄所賜嗎?”

伊華然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心虛,這真的是意外,道:“我與公子無冤無仇,怎會下此毒手,公子怕不是誤會了什麽。”

“我還得多謝張兄手下留情,沒有傷了我那下屬的性命。張兄既然選擇這麽做了,那就意味着沒打算再隐瞞,不是嗎?”

話說到這份上,伊華然也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道:“世子頭上的傷純屬意外,昨晚無月,房中又未掌燈,我就随手一扔,沒想到竟傷了世子。”

齊方岑見他不再僞裝,出聲問道:“不知閣下到底什麽身份?”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世子是友非敵。”

伊華然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我又不傻,要說自己是誰,豈不是自投羅網。

齊方岑眉頭微蹙,道:“你若不說明身份,我又如何信你?”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于海在門外禀告道:“主子,飯菜到了。”

“進來。”

話音落下,于海推開房門,拎着個食盒走了進來,将裏面的飯菜擺上了桌,緊接着又退了出去。

“世子見諒,一日未曾吃飯,實在是餓得很!”伊華然拿起筷子就要去夾菜,卻又停在了半空,問道:“這菜裏沒下毒吧?”

“放心,若我當真想把你怎麽樣,直接動手便可,不必用那般下三濫的手段。”

伊華然點點頭,夾起一個雞腿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說道:“這燒雞不錯,世子快嘗嘗。”

齊方岑下意識地看向他的手,一眼便看到了手指處的不妥,眼神閃了閃,道:“你要如何才能坦白身份?”

伊華然咽下嘴裏的雞肉,不答反問:“那紅衣少年現在在何處?”

“他死了。”

齊方岑的回答,讓伊華然有些意外,急忙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齊方岑直直地看着他,“被人用磚頭砸死的。”

伊華然眉頭皺緊,“這麽寸?我也沒使多大力啊。”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否也該回答我的問題?”

“抱歉,世子,我的身份是隐秘,不能告知。”伊華然故作神秘地看着他,随即轉移話題道:“世子可知我為何要留下那白衣少年?”

齊方岑沉默片刻,出聲問道:“為何?”

見他搭話,伊華然松了口氣,這意思就是不再詢問他的身世,當然這只是表面上,以齊方岑的多疑的性子,定會暗中調查他的身份,他不會允許身邊有個不确定因素的存在。

“因為我要進清風寨。”

“你要如何進入清風寨?”齊方岑質疑地看着伊華然,道:“單憑一個男寵?”

伊華然伸手掏了掏懷裏,才想起自己的帕子給了白熾,道:“世子可有帕子?”

齊方岑從懷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

伊華然打眼一看,感覺有些眼熟,這不是他繡了一半的帕子嗎?人家繡的是鴛鴦戲水,他繡的活脫脫兩只四不像,其中一只還只繡了半個身子。

“這……”伊華然拿着帕子,面色有些古怪地說道:“平陽王府繡娘的手藝真是……別出心裁。”

“拿錯了。”齊方岑将手帕奪了回去,又遞了一條給他。

伊華然伸手接過,心裏泛起了嘀咕:這家夥不會在試探他吧。

伊華然用水将手帕打濕,随後擦了擦自己的手,原本幹淨的手帕,瞬間髒得不成樣子,而那只粗糙的手在它的擦拭之下變得白皙修長。

齊方岑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心髒越跳越快。

“我會易容術,可以男扮女裝扮做火鳳凰的模樣,再加上身邊有白熾跟着,山寨裏的那些糙漢子是不會察覺的。”

“你會易容術?”齊方岑擡眼看向伊華然,神情中有掩藏不住的期待與緊張。

伊華然見狀心裏一緊,這人不會僅因為他會易容術,便拆穿了他的身份吧?

“世子為何這般看我?”

齊方岑伸手去抓伊華然的手,卻被他躲了過去。

“世子莫不是好男色?”伊華然挪着凳子往後躲了躲,盡量拉開與他的距離,“我可不喜歡男人,世子還是斷了那個念想吧。”

“你是男子?”齊方岑懷疑地看向他的胸口。

伊華然站起身轉了一圈,道:“我不是男子,還能是女子不成?世子,我方才說的是男扮女裝,你沒聽見嗎?”

齊方岑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了。”

伊華然聽得一愣,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道:“世子可是皇室出身,怎能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

齊方岑定定地看着他,“若你真的是男子,脫個衣服什麽好怕的?”

“既然如此,那世子為何不脫衣服?”

齊方岑的臉色變了變,随即說道:“我脫,你也脫。”

伊華然聞言有些傻眼,又往後退了一步,身子碰到了牆上,“世子,你不會真是有龍陽之好吧?”

伊華然的動作,讓齊方岑對他的身份又确信了幾分,道:“我是與不是,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清楚?我怎麽可能清楚!”伊華然心裏有些發慌,卻裝作憤怒道:“世子,就算你身份尊貴,也不能如此污人清白。若是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麽娶妻生子。”

齊方岑推着輪椅靠近伊華然,委屈道:“你一走就是兩年,可知我心裏有多想你。”

“打住!”伊華然退無可退,轉頭看了看窗子,正想要跳窗逃跑,卻被齊方岑一把抱住。

伊華然下意識地動手,用力掰扯他的大拇指,他吃痛松了力道,随即一個矮身,穿過他的腋下,将他的手扭到身後。

伊華然惱道:“世子,我不好男色,你最好恪守規矩,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齊方岑以為他是伊華然,對他并沒有防備,所以才讓他輕易得了手,如今他松了手,齊方岑欺身上前,想要查看個究竟,于是兩人便這狹小的空間內打了起來。

打着打着兩人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這下換成伊華然定定地盯着齊方岑,道:“傳聞平陽王世子不良于行,如今卻能與我交手數十回合,看來這傳聞不實。”

齊方岑看着伊華然,心中無比失落,方才兩人交手,難免有身體接觸,他的胸是平的,身高也高了些,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松手。”齊方岑的眼神冷淡了許多。

伊華然一愣,随即說道:“世子先松手。”

兩人相繼松了手,伊華然急忙起身,拉開了與他的距離,道:“世子當真是龍陽之好?”

“不是。”齊方岑重新坐回輪椅。

伊華然佯裝不解道:“那世子方才為何要我脫衣服?”

“認錯了人。”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人,齊方岑心裏有些煩躁。

“啥?”伊華然臉上先是困惑,又好似想明白了什麽,道:“世子以為我是女扮男裝,所以逼我脫衣服?”

齊方岑眉頭微蹙,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不是,世子,你竟想讓個女子在你面前脫衣服,你……”

見伊華然一副看變态的眼神,齊方岑的臉色頓時黑了幾分,道:“我在找人,我們已有過肌膚之親。”

“早說啊。”伊華然說着解開了腰帶,露出了平坦的胸膛,道:“世子可看清楚了,我是男子,貨真價實的男子。”

齊方岑僅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道:“抱歉。”

伊華然心裏長出一口氣,重新衣服穿好,道:“世子要尋的是誰?我可是聽聞世子與世子妃的感情十分好,難道這也是假的?世子其實另有心愛之人?”

“就好似你不願暴露身份一樣,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惹來殺身之禍。”齊方岑話中是赤/裸/裸的威脅。

伊華然撇撇嘴,重新坐了回去,道:“世子放心,我不在廟堂,你是否不良于行,心愛之人是誰,都與我無關。若非此間事,我朋友被牽涉其中,我不會插手。”

齊方岑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既不在廟堂,又為何會認得我?”

“我老家在遼東,曾有幸目睹過世子真容。”

忽悠人的話伊華然張口就來,反正齊方岑在遼東掌兵兩年,老百姓見過他不足為奇,他也沒地兒查去。

齊方岑并不相信他說的,卻不妨礙與他達成合作,“你是如何知曉清風寨欲劫掠軍饷一事?”

“猜的。”伊華然拿起餅皮,卷了些肉絲和蔥絲,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說道:“清風寨在平遠以南,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為禦龍山易守難攻。他們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們就算再嚣張,也從未越過平遠這條線。可幾日前,他們卻突然出現在南山境內,随後又進了臨縣,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齊方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怎知他們此行是為軍饷?”

“雖然南山和臨縣老百姓的日子還不錯,我卻想不出有什麽值得他們冒如此大的風險。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聽說押運軍饷的隊伍将會路過臨縣以及萬平,便有了這樣的猜測。”

伊華然又卷了一個餅子,客氣地朝齊方岑遞了過去,道:“世子要不要嘗嘗,這菜的味道還不錯。”

齊方岑看着伊華然的手微微蹙起眉頭。伊華然見狀便要收回手,反正他也只是口頭上客氣客氣,誰知齊方岑竟伸手接了過去。伊華然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吃進嘴裏,忍不住咂巴了咂巴嘴,随後又給自己卷了一個,心滿意足地塞進嘴裏。

“味道還可以,就是蔥的味道沖了些。”

“用小香蔥吃起來味道最好,只可惜小香蔥比普通大蔥要貴得多,除非是那種大酒樓,一般都用這種普通大蔥。”伊華然指了指旁邊的辣子雞,道:“這雞做的不行,肉又老又柴,吃起來塞牙不說,還咬不動。”

齊方岑看看旁邊紋絲未動的魚,道:“你不愛吃魚?”

伊華然剛想說‘不愛挑魚刺’,突然意識到對面坐的是齊方岑,到嘴邊的話又被生生吞了回去,道:“也不是不愛吃魚,就是不愛吃這麽做的魚,總覺得寡淡無味。他若是紅燒或者麻辣,我保證這條魚一點都剩不下。”

齊方岑點點頭,又将話題拉回正軌,道:“我與火鳳凰出現在同一家客棧,你就沒懷疑過我們是一夥的?”

“自然懷疑過。”見他神情自然,伊華然松了口氣,道:“後來我偷聽到他們要抓你回山,便打消了懷疑。那火鳳凰就算再膽大包天,也沒膽子擄走皇親國戚當男寵,所以我就想方設法提醒世子。只是沒想到世子竟這般雷厲風行,今日便動了手。”

“你還知道些什麽?”

伊華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眸看過去,道:“我已經回答世子這麽多問題了,世子是否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齊方岑與他對視,道:“你想問什麽?”

伊華然徑直問道:“世子此番來臨縣的是否也與這次運來的軍饷有關?”

“最初并無多大關系,現在看來關系很大。”

齊方岑這話與旁人來說,跟沒說一樣,可伊華然卻聽出了話外音。他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試探道:“我聽聞平遠衛最近鬧騰得厲害,據說許多兵士已有三年未拿過軍饷。世子來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齊方岑并未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猜測着這人的身份。

“這軍饷朝廷是年年發,可底下的士兵卻沒有軍饷拿,那這些錢都去哪兒了?”伊華然頓了頓,繼續試探道:“清風寨的人怎麽有膽子越過平遠,怕不是這場劫掠的幕後指使者就是平遠衛都指揮史吧。”

齊方岑淡淡地開口,道:“你就不怕知道得太多,惹來殺身之禍?”

“相較于我,世子的處境才更加危險吧。這裏可是平遠衛的地界,他的手中握有三萬大軍,世子身邊這麽點侍衛,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如此看來,皇帝派世子來,怕是不懷好意啊。”伊華然意味深長地笑笑。

齊方岑看向伊華然的眼神充滿探究,這人太聰明,僅憑三言兩語,就能得出接近于正确答案的結論,實在是個危險人物。

伊華然清楚齊方岑在想什麽,道:“世子不必這般看我,我就是個閑雲野鶴,深陷其中,也只是為了幫朋友,至于你們之間的争鬥,我當真沒什麽興趣。”

齊方岑轉移話題道:“據你推斷他們會在何處動手?”

“萬平。”伊華然想也未想便答道。

“為何是萬平?”

“萬平與平遠交界,清風寨的人搶完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東西運走。”

“你也說萬平與平遠交界,正常來說平遠衛的人會前往接應,若不去,還因此丢了軍饷,很容易引起懷疑。”

“懷疑歸懷疑,有證據嗎?更何況貪污軍饷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姓餘的豈會不知朝廷會派人過來調查,怕是世子一出京都就被人盯上了。”伊華然喝口茶,潤了潤喉嚨,接着說道:“俗話說得好,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實在沒了轉圜的餘地,他直接帶人上禦龍山,占地為王,誰能把他怎麽樣?”

齊方岑沉默了下來,心裏對伊華然越發忌憚,卻也多了幾分欣賞,若是能将他拉到自己麾下,那絕對是一大助力。若不能……

“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

“當然是從內部瓦解了。”伊華然自然清楚齊方岑心裏在想什麽,等這件事處理完,怕是又要拎包袱跑路了。

“如何從內部瓦解?”

“清風寨。若我之前的推論都成立,那清風寨便是此次計劃的重中之重,是餘衍林的依仗,只要我們瓦解了清風寨,接近到餘衍林,就有辦法把他除掉,那危機便不攻自破。”

“所以你打算易容成火鳳凰的模樣,打入清風寨?”

“沒錯。”

齊方岑好奇地看着他,道:“你就這麽有把握能取信清風寨的人?”

“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自信。”伊華然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幹活了,世子請回吧。”

齊方岑看看自己面前幹幹淨淨地盤子,有些無語,也未多話,徑直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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