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風寨(6)

第066章 清風寨(6)

“禮成, 送入洞房!”

随着郭千的這句話出口,這次大婚便已結束,齊方岑又在白熾和蘇琦的攙扶下, 坐上了輪椅。

伊華然看向餘衍林,笑着說道:“餘家主稍候, 待我回來,與餘家主不醉不歸!”

“好,那便一言為定!”

伊華然将蓋頭掀起, 扯着紅綢,牽着齊方岑在人前走過,就好似牽着自家養的狗, 哪有半分尊重可言。而齊方岑只能極盡憤怒地看着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呂志看着他們走出議事廳, 小聲在餘衍林耳邊說道:“家主,世子身上有鞭傷, 看來沒少受罪。”

餘衍林笑笑, 道:“這不是很好麽, 他只能答應與我們合作。”

“家主英明。”呂志适時地奉承了一句。

“聽說世子不能人道, 也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呂志一怔,随即答道:“應該是假,否則就算他長得再好看,火鳳凰也不會與之大婚。”

“想辦法求證一下。”餘衍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道:“好歹是個把柄。”

呂志點點頭,“屬下明白。”

不能人道就代表着不能延續香火,以齊璟對齊方岑的忌憚, 若得知此事是假,定會想盡辦法對付齊方岑, 甚至是平陽王府,這絕對是齊方岑不想看到的。與人合作,自然要拿住他的把柄,那這人就只能成為他不斷往上爬的工具。

郭千見餘衍林與呂志小聲私語,眼神閃了閃,笑着說道:“教場請來了戲班子,大家都去瞧瞧,待大當家出來,咱們就開席。”

衆人應聲,相繼朝着教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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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千和楊山對視一眼,來到餘衍林等人近前,道:“餘家主遠道而來,想來也累了,不妨随我們到內廳一坐。”

“那就有勞了。”餘衍林跟着郭千走了出去。

楊山攔住呂志等人,“這幾位兄弟,便随我到教場聽戲吧。”

餘衍林見狀出聲說道:“李安、梁勤,你們兩個留下侍候,其他人都去聽戲吧。”

“是,家主。”

楊山看了郭千一眼,随即轉開視線,道:“那就随我來吧。”

郭千引着餘衍林三人進了內廳,又讓人備了茶點招呼着,不過餘衍林只是看看,并沒有要用的打算。火鳳凰并未按照計劃行事,劫走了所有軍饷,又拿此事威脅他,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在她的地盤,還是小心行事微妙,以免陰溝裏翻船。

內廳中只有餘衍林和郭千,其他兩人守在了門口,餘衍林淡淡地看向郭千,道:“三當家,就沒話要對餘某說嗎?”

郭千打哈哈道:“小人愚鈍,還請指揮使明言。”

餘衍林冷哼一聲,道:“三當家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

“指揮使也知道小人的身份,說得好聽點是三當家,其實就是個聽差辦事的小人物,在清風寨都是大當家做主,她讓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在清風寨裏就只有郭千能與餘衍林周旋,這也是他留下的原因。

“呵。”餘衍林輕笑一聲,眼神卻冷了下來,道:“世人誰不知三當家是清風寨的軍師,大當家做什麽事,都得問問三當家,三當家如今這般說,可是把餘某當成了傻子?”

“不敢不敢!”郭千急忙擺擺手,道:“指揮使何等尊貴的身份,小人哪敢啊!”

“既然三當家什麽都不願說,那餘某就不奉陪了。”

見餘衍林起身要走,郭千急忙阻攔道:“指揮使且慢,大當家馬上就過來,有什麽事等大當家來了,再與指揮使好好商談。”

餘衍林眼神銳利地看過去,似笑非笑地說道:“餘某第一次來清風寨,想四下走走,長長見識,三當家應該不會阻攔吧。”

郭千被看得心裏一驚,冷汗霎時間冒了出來,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是亡命徒,到底還是不能跟統領千軍萬馬的将軍相提并論。

“這是自然。那就由我帶指揮使在寨子裏轉轉吧。”

餘衍林輕蔑一笑,轉身走了出去,郭千急忙跟上。不等他們走出議事廳,就見一身喜服的伊華然走了過來,兩人相繼頓住腳步。

伊華然走到近前,出聲問道:“餘家主這是要去往何處?”

餘衍林打量着伊華然,與方才披着鳳冠霞帔相比,此時的她少了柔美,更顯英姿飒爽,若非知道她的身份,沒人會認為如此漂亮的女子,竟是心狠手辣的山匪頭子,可惜是個人盡可夫的破爛貨,否則倒是能收到房中做個暖床侍妾。他嘴角勾起微笑,道:“我想着有美人在側,大當家應當會晚些時候再過來,便讓三當家帶我到寨子裏轉轉。”

“美人就在身邊,想何時寵幸,便何時寵幸,可餘家主貴人事忙,想要見一面比登天還難,我自然要先陪好餘家主。想必餘家主也有很多話要與我說吧。”

“确實。”餘衍林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道:“大當家請。”

伊華然轉頭看向郭千,吩咐道:“讓人好酒好菜侍候着,我要與餘家主好好喝一杯。”

“大當家放心,酒菜早就準備好了,我這就讓人端上來。”

一行人再次返回內廳,伊華然徑直來到主座坐了下來,餘衍林見狀眼神閃過不悅,他在平遠做指揮使多年,還沒人敢讓他坐在下首,沒想到今日這個小小的山匪頭子,竟有這樣的膽子。

伊華然自然清楚他的不悅,不過那又怎麽樣呢,這裏可是他的地盤,佯裝客氣道:“餘家主快坐吧,不必客氣。”

李安見狀出聲呵斥道:“火鳳凰,你好大的膽子,在指揮使面前,首位豈是你能做的?”

伊華然神情當即冷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麽着,你這是在我的地盤跟我擺譜?”

李安冷聲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清風寨寨主,當真覺得可以無法無天了?”

“在別處或許不能,在這兒,我就是天!”

‘天’字落下,伊華然抽出腰間的鞭子,徑直朝着李安抽了過去。李安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想躲時已經來不及,這一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了他身上。

“主子還沒發話,身邊的狗就開始叫喚,這是哪來的體統。”

李安惱怒,‘當啷’一聲抽出身上的刀,被餘衍林按了回去。他臉上已然沒了笑意,看向伊華然的眼神也冷了下來,道:“今兒是大當家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收起來吧。”

“是,指揮使。”李安雖心中憤恨,卻不得不将刀收了回去。

伊華然看向餘衍林,道:“餘家主是客,俗話說得好,客随主便,讓餘家主坐客位,有何不妥?難不成餘家主是想鸠占鵲巢,要搶了我這清風寨?”

餘衍林不動聲色,一掀衣袍,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道:“大當家說笑了,我這次來一是為大當家賀喜,二是為軍饷被劫一事。大當家是否該給餘某一個交代?”

“交代?”這個老奸巨猾的狐貍,又将問題抛了回來,伊華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未達眼底,道:“巧了,我也想跟餘家主要個交代。”

“大當家這話是何意?”

伊華然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今兒和我成婚的美人,餘家主應該認識吧。”

餘衍林聞言一怔,看向伊華然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戒備,道:“大當家這是何意?”

伊華然并未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前段時間我下山踩點,聽聞了一些趣事,與餘家主有關。”

“哦,是何趣事?”餘衍林神色平靜地接話。

伊華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聽聞平遠衛差點發生嘩變,原因是衛中軍士已有三年未曾發下饷銀。可有此事?”

“這都是無稽之談,大當家不會信了吧。”

伊華然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我又聽說,皇帝派了個巡撫,來巡視江南,目的就是為了調查此事,看來餘家主的境況岌岌可危啊。”

餘衍林神色平靜,不見絲毫波瀾,道:“皇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任命巡撫,巡視各地,這都是官家常事。大當家不在官場,産生誤會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不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伊華然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道:“若非餘家主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又何必費盡心機收買我們搶奪軍饷?”

“山窮水盡?”餘衍林輕笑出聲,也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道:“大當家何出此言?”

伊華然知道他不會認,繼續說道:“餘家主找我們清風寨,無非是想找塊問路石,我們是誰,無惡不作的山匪,就算死了也是罪有應得,還能在事後将劫奪軍饷的罪名推到我們身上。而餘家主呢,不僅得了錢財,還不會被人懷疑,簡直一舉兩得。”

“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非如此,我為何要給大當家四十萬兩?這不就是我們當初談好的交易嗎?”餘衍林譏诮道:“大當家做了這麽多年的無本買賣,這點道理都不懂?何來的委屈?”

“餘家主說得沒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伊華然點點頭,卻話音一轉,道:“可我沒說要賠了這清風寨啊。”

“大當家這是何意,餘某聽不懂。”餘衍林又喝了口茶。

“那巡撫巡視的不是江南,而是平遠衛,餘家主已經上了皇上的必死名單。”伊華然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後接着說道:“這次餘家主收買我劫軍饷,有兩個目的,一是劫走那一百萬兩,二是削弱我清風寨的實力,為餘家主以後鸠占鵲巢做準備。”

餘衍林勾起嘴角,卻垂下了眸子,笑着說道:“大當家想多了,我劫軍饷就只為了錢。”

“餘家主能看上我們清風寨,我應該感到榮幸,但可惜……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打算賠了這清風寨,所以我錢也要,寨子也要。”

餘衍林的臉色冷了下來,道:“大當家的意思是不會歸還軍饷?”

伊華然含笑地看着他,随後吐出兩個字,“不會。”

餘衍林定定地看着伊華然,“沒得商量?”

伊華然靠近餘衍林,一字一頓道:“是,沒得商量。”

餘衍林眼中閃過殺意,“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場?”

伊華然眉眼彎彎,眼中卻沒了笑意,“餘家主可知身在何處?”

餘衍林不再掩飾,輕蔑地看着他,“你敢動我?”

“呵。”伊華然輕笑,“餘家主猜猜我為何要給你送請柬。”

餘衍林看着他,臉色變了又變,“你想怎樣?”

伊華然眼中盡是嘲弄之色,“我想效仿餘家主。”

餘衍林臉色陰沉地與他對視,“大當家這是何意?”

“自然是拿餘家主當問路石。”

餘衍林聞言猛地站起身,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張嘴想要說話,卻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個踉跄,又重新坐了回去。

“指揮使!”

李安和梁勤見狀心中大駭,紛紛抽出兵刃,護在餘衍林身邊,警惕地看着伊華然。

餘衍林驚懼地看向伊華然,“這茶裏有毒!”

“沒錯。”伊華然坦然地點點頭,道:“若非如此,我為何要與你浪費唇舌?”

伊華然啰裏吧嗦說這麽多,還一個勁兒地喝茶,就是為了引誘餘衍林。餘衍林之前不動這裏的茶點,就是怕被下毒。而伊華然一來到這兒,就随手拿起一杯茶,不管不顧地喝了起來,那是他原本坐的位置,伊華然喝的也是原本給他上的茶,他就會認為這茶裏沒毒。再加上說多了話,又多有心虛,無論是真的口渴,還是暫時性的,他都會端起茶杯喝上幾口。而他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事前服用了解藥。

餘衍林目眦欲裂地瞪着伊華然,“解藥!若我死在這兒,我的人會立馬攻打清風寨,到時你也活不成!”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你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居然還癡心妄想,真是搞笑!”伊華然眼中的笑意消失,被殺意所取代,“身為一方守将,不知保家衛國,卻利欲熏心,連将士們搏命換來的軍饷都貪,你他娘的就是個人渣,不配活在這世上。”

“你……”餘衍林一張口,又吐出一口鮮血,随後便兩眼一翻,往後倒去。激怒餘衍林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因為人一生氣,便會氣血上湧,毒發就會更快。

“指揮使!”李安手中的刀逼向伊華然,道:“賤人,快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讓你身首異處!”

“為虎作伥,你們同樣該死!”

伊華然右手一揮,白色粉末瞬間飛出,李安和梁勤急忙屏住呼吸,卻有粉末飛進了眼睛,頓時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伊華然手中的長鞭甩出,随即卷住李安手裏的刀,猛地用力奪了過來,再一揮刀,抹了李安的脖子,鮮血瞬間飛濺而出。

梁勤站在李安身後,見勢不妙,拔腿就往外跑,正好撞見走過來的郭千。

伊華然揚聲說道:“老三,殺了他!”

郭千聞言一怔,随即反應過來,躲開梁勤揮過來的刀,從腰間抽出類似于鐵絲的東西,悄然靠近無法睜睛的梁勤,下一秒鐵絲纏住他的脖子,随後郭千一個轉身,背對着梁勤,将他吊了起來。梁勤掙紮地去摳鐵絲,奈何那鐵絲直接卡進了肉裏,除了自己的肉,他什麽都沒摳出來,掙紮了一會兒,便失去了生息。

郭千見狀松了手,梁勤的屍體滑落在地,他擡頭看向伊華然,道:“大當家,那餘衍林呢?”

“死了。你去教場,讓老二把那幾個人也解決了。”

郭千到內廳一看,餘衍林果然已經氣絕身亡,不禁恭維道:“大當家不愧是大當家,朝廷的三品武将都不是大當家的對手。”

伊華然揮揮手,“行了,別拍馬屁了,趕緊把人解決了,這件事咱們就算結了。”

“好,我這就去。”郭千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伊華然招呼了幾個山匪,将餘衍林的屍體拖進了地窖,其他人則被直接扔下山崖處理。

很快,其他五個人也順利被解決,只除了餘衍林的心腹呂志。郭千和楊山帶人找遍了清風寨,也沒找到人。

伊華然似是想到了什麽,腳步一轉回了自己的院子。來到卧房前,只見白熾倒在地上,伊華然急忙上前查看,見他只是暈倒,不禁長出一口氣,随後一腳踹開卧房,朝裏看去。

地上躺着一個人,正是跟随餘衍林而來的呂志,呂志的腹部被人捅了三刀,鮮血流了一地,胸口還有起伏,看情況還沒死透,伊華然抽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一刀刺進他的喉嚨,送他上了路。

齊方岑的輪椅還在,可人卻不見了蹤影,他環視一周,剛想出去找人,便聽到床上有動靜。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猛地掀開床帳,發現齊方岑正蜷縮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模樣有些不對勁兒,急忙問道:“你怎麽了?”

聽到伊華然的聲音,齊方岑的身子一顫,随即擡頭看過去,道:“我中招了。”

伊華然一怔,仔細一看他的神情便明白了,道:“你等着,我去叫蘇琦。”

“好。”齊方岑艱難地應了一聲,再次蜷縮起身子。

伊華然急忙叫人去尋蘇琦,随後便将門口的白熾抱到隔間。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蘇琦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跟着伊華然進了卧房。

“他應該是中了春/藥,你幫他瞧瞧,是否有藥物可以治療。我還有事要去議事廳,若是有什麽事,便過來尋我。”

“好。”蘇琦清楚今日會發生什麽,心髒怦怦狂跳,打打殺殺的事他幫不了,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讓伊華然不至于分心。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激動的情緒,來到床前給齊方岑診脈。

伊華然則長腿一邁離開了房間,解決了餘衍林,接下來該是山寨的這些人,這些敗類一個也不能放過。

伊華然徑直走向酒窖,守在外面的人見他過來,行禮道:“見過大當家。”

“宴席馬上開始了,你們怎麽還在這兒?”

兩人賠笑道:“今兒輪到小的們值守。”

“今兒是我大喜之日,不必值守了,趕緊去吧。”

“這不太好吧,若是讓三當家直到,小的們又要挨罰了。”

伊華然有些不耐地蹙眉,“若老三問起,就說是我說的。”

兩人臉上一喜,道:“謝大當家。”

伊華然擺擺手,道:“快去吧,我挑壇子好酒,也過去了。”

“是。”兩人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伊華然看着兩人走遠,這才走向酒窖,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才從裏面出來,手裏拎着個酒壇子。待他來到議事廳,一衆山匪已經入了座,見他進來急忙起身行禮。

伊華然擡手往下壓了壓,道:“今兒是我大喜之日,沒這麽多規矩,兄弟們吃好喝好,今兒飯菜管夠,酒管夠。”

“謝大當家!”

伊華然徑直走進了內廳,這裏已經被清理幹淨,絲毫看不出方才發生過命案。郭千和楊山坐在裏面等着,見他進來,想要起身,被他按了下去,“咱們兄弟就不必客氣了。”

伊華然打開酒壇子,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酒,走到首位坐下,道:“今兒的大婚雖然是假的,但幹掉了姓餘的那個老小子,讓我出了一口惡氣,光是這件事就值得慶賀。來,咱們先幹一杯。”

郭千和楊山對視一眼,端起面前的酒碗,道:“這次能順利解決餘衍林,全靠大當家,我們敬大當家一碗。”

“幹。”

伊華然一仰頭喝光了碗中的酒,最近他發現失去意識的時間長短與他喝酒多少有關,在失去意識之前,他拼命在想,一定要給他留張字條,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別總是讓他兩眼一抹黑。

見伊華然撐着腦袋,兩眼緊閉,郭千關切地問道:“大當家,你怎麽了?”

接連叫了兩聲,卻不見伊華然回應,郭千和楊山對視一眼,剛想再說話,便聽伊華然說道:“這兩日總會頭疼,一陣兒一陣兒的,方才又疼了一陣兒。”

“大當家可曾讓蘇琦診治過?”

“看過,沒什麽大礙,許是之前下山,被人打了頭所致。”

伊華然又要去拿酒壇,卻被郭千搶先一步,道:“哪能讓大當家斟酒,我來。”

伊華然也沒勉強,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随即又嘆了口氣,道:“今日之後兩位兄弟可就要升官發財了,說不準日後咱們再見,我得尊稱你們一句‘大人’。”

楊山聽着高興,臉上洋溢着笑意,“大當家這是哪裏話,若要封官,也是大當家先封。”

伊華然一擺手,道:“咱們多年的兄弟,還跟我講這些虛的?”

郭千和楊山對視一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世道對女子太不公平,都以為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可我偏不信,男子做的事,我也能做到,還能做得更好!”伊華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勢十足,卻在沉默之後,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可我再強,終究是一個人,搬不動這壓在女子身上的大山。”

郭千和楊山雖然承認火鳳凰是山寨的大當家,心中所秉持的卻還是傳統觀念,不太懂伊華然說的話,也不能說他們不懂,只是不想去懂,因為他們是男人,主宰女子命運的男人。

“大當家不必難過,就算不能入朝為官,也能拿着銀子,做個逍遙自在的地主,比在爾虞我詐的官場逍遙自在得多。”

楊山跟着勸道:“是啊,到時再買幾個模樣好的男寵養着,和在清風寨一樣。”

“呵。”伊華然看着他們笑了,端起酒碗又幹了。

兩人見狀也跟着喝光了碗裏的酒,楊山拿起酒壇,又給三人續上。

就在這時,蘇琦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道:“大當家,奴有事禀告。”

伊華然朝他招招手,蘇琦急忙上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人不好了,大當家快去看看吧。”

伊華然起身,道:“你們先喝着,我去去就來。”

郭千見狀出聲問道:“大當家,發生了何事?”

“小十一傷重,我去瞧瞧。”伊華然随口扯了個謊。

“小十一怎會受傷,難不成……”

“嗯,那人摸進了我的院子,被小十一誤打誤撞給殺了,只是小十一也受了傷。”伊華然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等我回來,不醉不歸。”

郭千關切道:“那世子沒事吧?”

“把心放肚子裏,不會妨礙你們升官發財。”

郭千讪讪地笑笑,道:“大當家說笑了。”

伊華然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蘇琦緊随其後。

路上,伊華然輕聲問道:“治不了?”

蘇琦點點頭,道:“這是烈性春/藥,必須與人交/合才能解,否則會……會危及性命。”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院子,伊華然揮退院子裏的所有下人,剛要進房間,就見隔間的門開了,白熾從裏面走了出來,臉色有些蒼白,看見他時神情一怔,随即行禮道:“見過主人。”

伊華然淡淡地應了一聲,道:“你們收拾東西,待入夜之後,我們下山。”

蘇琦眼中盡是欣喜,急忙說道:“好,我這就去收拾。”

伊華然擡腳進了房門,随後關門落闩,走向房中的浴桶,只見齊方岑蜷縮在浴桶裏,渾身濕透,身子還在微微顫抖。伊華然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被他緊緊攥住。他擡眸,那雙漂亮的鳳眸蒙上水霧,兩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就那麽直勾勾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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