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師娘惡女(1)

師娘惡女(1)

這是一本古早修仙雙男主文, 受是表面高冷內心溫柔純情的無情道劍修師尊,屬于是buff疊滿了;攻則是僞裝成徒弟以下犯上年下小狼狗魔尊。

下克上,很好,很精彩。

但黎月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罵出聲。

從暗無天日的神明牢房裏逃出來, 又到了另一個牢房

要不是知道和她簽了神契的老婆婆絕對不可能撒謊, 她簡直要以為自己又被坑了一次。

星空城下轄的小世界都是由神明管控, 大多數都是有劇情的, 可以提前預知很多東西。

現在她為了謀奪神格到來的小世界,卻是只演化出了一星半點的開頭, 給世界之子注入氣運。

也就是說,具體會有什麽樣的劇情都是未定的。

但光是她現在這個身份所經歷的, 就足夠遭心了。

衣衫不整的男人靠在牆邊,雙目禁閉,面色潮紅, 繡着白鶴紋的長袍松松垮垮堆疊在身側,層疊的褶皺像是某種花瓣重而大的白色花朵。

黎月記憶裏的謝霜寒從未這般狼狽過, 現下,他滿頭銀絲傾瀉而下,玉質的發冠落在她的腳邊。

哦, 那還是她今年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說來好笑, 和她相敬如賓八百年的丈夫, 不僅修的無情道, 還是一本純愛文裏的高嶺之花年上受。

在穿來修仙世界之前,黎月被小黑科普過,無情道劍尊在修仙文裏的危險性, 基本上就沒什麽無情道最後真的修成了無情道。

現下看來,眼前的謝霜寒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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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就現在的處境而論,她也沒被謝霜寒好到哪裏去。

黑暗中,人對聲音的敏銳感陡然增加,鐵鏈的嘩啦聲,門被打開的撞擊聲,習武之人穩健的腳步聲,在黎月耳邊響起。

黎月從未覺得這麽糟心過,要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神格就在這對相愛相殺正魔兩道攻受身上,她真想退出舞臺,把世界讓給他們。

薛钰還穿着天衍宗的弟子服,親傳弟子的服裝用料是最好的,他拿着的那根蠟燭,将昏黃的光芒鋪灑在衣料上,浮動着隐隐約約的光輝。

燭火下的謝霜寒,被暖色的光融化了眼裏的冷峻,高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看起來仿佛就要消融。

這畫面讓薛钰心生漣漪,他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師尊,你說你心系師娘才不願和我在一起,可這春意濃的藥效,便是最正直的君子也能夠變成……”

他好像還覺得這話說得太難聽,跳過了,接着補充:“可你看,你都這樣了,都沒碰師娘一下。”

黎月聽那小瘋子一口一個師娘,渾身起雞皮疙瘩,她的手被麻繩綁着,因為修為盡失,還不如一個凡人,所以薛钰根本就不怎麽防備她。

而被薛钰下了藥的謝霜寒就慘了,身上不知道綁了多少玄鐵鏈,冷白的肌膚被勒得泛紅。

薛钰的腳步聲響起時,閉着眼睛都謝霜寒就睜眼醒了,眼神在努力掙脫麻繩的黎月身上劃過,說不清是什麽态度。

黎月倒是覺得,這男人可會演了,薛钰沒來時,一副睡美人的樣子,任憑她鬧出動靜,也不肯理睬她。

薛钰一來,他t清醒冷冽的眼神,壓根兒不像被藥效影響。

因為這個世界屬于類似太監文一樣的存在,她也沒辦法知道謝霜寒現在是真的沒事,還是假的沒事。

不過,薛钰的全副心神都在謝霜寒身上,到底是她的好機會。

黎月一邊聽着攻受的交談聲,一邊麻溜地解除了麻繩,側身躺在黑暗裏,和小黑聯系。

「宿主,我就說嘛!現在你有半個神格了,我以前培訓的時候,就在手冊上面看過,角色分配就是根據等級來的。現在我們在這種無主的世界,絕對不可能拿到運氣太背的角色。」

「只不過,咱們屬于外來神,比不上天生地養的親兒子。所以,你修為盡失,實際上是因為,一百年前,你把自己的本命靈寶,護心蓮給了謝霜寒。」

修仙世界,歲月漫長,海量的記憶,黎月短時間內不能完全消化,才讓小黑去查了是什麽原因。

現在它說起護心蓮,一下遺忘的事情也慢慢浮現出來。

百年前,神魔大戰,那時的謝霜寒還不是現在一劍霜寒十四州的清霄劍尊。

彼時他初出茅廬,一人一劍走天涯的少年劍修,想着在神魔戰場上積累經驗,誤入了黎月的道場。

他被魔修圍攻,瀕臨死亡,還能絕境還生突破進階。可惜,好運到底是有限的,突破本就極其耗費心神,要是中途被打斷,輕則神智受損,重則修為跌落。

偏偏謝霜寒突破的時機是被四五個魔修圍在中間,沒人護法不說,還面臨生死威脅。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紅得發紫的氣運。

生死由天,從小地母就這樣教導她,那時,她也沒想過要救。

畢竟鳥吃魚,魚逐蝦,一啄一飲皆是定數。

但是!

這是一個神與魔都相繼隕落退場,人族登上舞臺的時代。

她身為先天神女,地母教養長大,以接管神庭為己任,自然也是這場大劫的犧牲品。

要她眼睜睜看着往日的親朋好友以身合道還不夠,心頭的護心蓮還被生生剖開,種到了一個毛頭小子身上。

這絕對算不上什麽愛情故事。盡管在那個故事裏的“黎月”後來也在和天命選定的人道之子的相處中軟化了心腸,甚至和他結秦晉之好,黎月也仍覺得心寒。

一想到曾經的意識殘留的情感,還在敘說着她本就不堪大任,無力完成地母的遺願,掌管神庭,謝霜寒又對她禮遇有加,這也算得上……

算得上個狗屁的愛情!

還雖然平淡但是細水長流的感情都是這樣,別把自己也騙過去了。

至少謝霜寒收了薛钰為徒之後,那可是愛得轟轟烈烈。

即使因為他倆都是男子,沒人以戀人相稱,宗內上下也人盡皆知,對清霄劍尊來說呵護有加的愛徒遠比已經淪為凡人的發妻來得重要。

燭火晃蕩,跌落在冷玉上,謝霜寒被綁成那樣還能掙脫薛钰,也是不容易。

黎月冷冷地看戲。這個世界,她遇上主角時,遠不如前幾個世界強大。力量決定了話語權,比起盼望着和謝霜寒相濡以沫,祈禱無情道劍尊為數不多(還分了大半給他的愛徒薛钰)的真心,不如謀劃怎麽奪回護心蓮。

她是先天神體,依賴于自己的伴生靈寶修煉,要是奪回護心蓮,進境的速度必然遠超常人。

而現在,她最要緊得是蟄伏。

這也不會有多大難度,畢竟這個房間裏最有攻擊性的人,注意力全在他的師尊上。

薛钰被謝霜寒打開了手也不惱,慢條斯理撿起地上的人魚燭。

紅色的人魚燭能燒千年不滅,掉在冷玉做的地板上,自然也不會像凡物一樣損壞。

話說回那冷玉也是極其罕見的寶貝,非常有利于冰靈根的謝霜寒修煉。但對于,黎月這樣沒了靈氣護體的人來說,入骨的寒意讓全身都發麻。

薛钰即使以下犯上,綁架了自己的師尊,也是可着一切最好的吃穿用度伺候謝霜寒。

她這個他們play中一環的師娘,就沒那麽大的排場了,沒有渾身髒污,還得依賴于薛钰不想要他冰清玉潔的師尊被她髒到,而定時給她施清潔咒。

百年夫妻,薛钰一邊說服着自己師尊對那個女人并無真心,一邊又害怕着謝霜寒露出不符合他猜測的舉動。

“師尊。”薛钰拿着白色錦帕沾了天山雪水,想給被春意濃折磨得嘴唇幹裂的謝霜寒擦一擦,“我怎麽會折磨師尊呢,但凡師尊你服服軟,我就會把解藥拿出來了。”

謝霜寒帶着寒氣的神情沒有變動,他眼眸也是通透的琉璃色,雪白的睫毛閃爍,好像這世上沒什麽能打動他的事情。

就算別人都說師尊對他不一樣,薛钰也時常為師尊那樣冰冷到沒有人性的眼神而感到害怕。當他察覺到那樣的害怕之後,就是惱火。

從十六歲殺了所有同胞兄弟,吞噬了亡父的屍體,坐上魔尊之位,薛钰的心就沒有動搖過。他看上的東西,就是毀了,也不會留給別人。

薛钰根骨不凡,謝霜寒所傳授的無論是劍術還是道法,對薛钰都是一點而通。有這樣的弟子,他起初當真是起了托付所有絕學,找個傳人的打算,誰曾知道他狼子野心。現在,薛钰說什麽,做什麽,得來的都只會是謝霜寒的厭煩。

“藏玉,為師自認為從未虧欠于你。”

薛钰垂下眼睛,他知道,師尊高高在上,是天生就該站在雪山之巅的玉人,他萬不該憑借一己私心讓他墜入泥潭。

自從他将師尊以“閉關”的謊言關起來後,再沒被師尊叫過他的字。師尊給他起的字。

藏玉,石中藏玉。

他說,自己只是一塊頑石。

師尊卻駁斥他,石中藏玉,玉質其心。

薛钰的态度有所松動。旁觀的黎月百無聊賴看着小黑給她轉播的視頻,兩位男主的神情都纖毫畢現。她琢磨着,這謝寒霜也不簡單,一句話就把薛钰拿捏得死死的。

心裏對這個表面處于弱勢的高嶺之花夫君又提高了幾分警惕度。

下一秒,她的警惕就應驗了。

低啞的嗓音在黑暗的寂室裏響起,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藏玉,把黎月放了吧。”

薛钰如墜冰窟,他突然意識到,也許不是師尊對那個女人沒有感情,所以即使春意濃發作了,也不願意碰她。

而是珍而重之,不願意傷害她。

珍而重之,薛钰在心裏咀嚼着這四個字眼,仿佛被挖出了血肉,疼痛和憤怒一起在身體裏蔓延。

黎月借由小黑看得分明,方才面對着師尊還帶着笑意的桃花臉,轉過身望向她待着的黑暗角落時就面無表情。

黎月真的懷疑謝霜寒會不會是故意的,以薛钰的修為,只需要看一眼,神識掃過去,就能發現綁住黎月的麻繩已經松了。

黎月在心裏罵謝霜寒多管閑事。

那邊的薛钰卻勾起了一個極其冷淡惡劣的笑容,他朝黎月走了幾步,那陰陽怪氣的聲調讓黎月皺起了眉:“師尊,你看,師娘根本不需要你求情。她都要自救成功了。”

黎月大概知道,這變态想說的,是,這個女人根本不在乎你,只想要大難臨頭各自飛,根本不知道你替她求情。

但黎月心裏想的卻是,他說得還挺有道理,要不是謝霜寒的多管閑事,薛钰走了之後,她就可以想辦法取回護心蓮,一走了之。

先發展發展實力,再回來攻略兩個神經病。

可惜。

薛钰冰冷的手繞過黎月的腰側,抽出已經被解開的麻繩。這點黑暗對于他來說根本不影響視物,或者說,真正能被這黑暗影響的,也就只有黎月了。

薛钰知道自己這個師娘,她是先天神女,對師尊有救命之恩,又有攜手百年的情分。

她大概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領了給她送飯的活來見她,都是想要給她下毒,或者直接殺了她。

但投鼠忌器,薛钰害怕東窗事發之後,被師尊厭棄,所以在這之前,從未真的傷害過黎月。

但他也從未真的接觸過黎月,不過是在天衍宗弟子的八卦中,聽聞過這個名字。

清霄劍尊對他的發妻很好,單獨開辟一峰給妻子住,妻子淪為凡人後,也對她不離不棄,把能收集到的最好的駐顏丹和壽元丹都給了妻子。

薛钰只覺得這個脆弱無用的女人是師尊的拖累,不是師尊的丹藥供奉着,恐怕她早就該化成一堆白骨了。

師尊到底喜歡這個女人什麽呢?

黎月手腕上的紅痕因為皮膚白皙而格外明顯,薛钰的目光停留了t一瞬間,又挪到她的臉上,漆黑的點瞳,盈盈如秋水;淡粉色的唇,如春日桃花。

薛钰想,她也就這一張好臉了。

而容貌,是修真界最不值錢的東西……

她這麽弱……

薛钰冰涼的手突然落到了黎月的脖頸上,溫熱的肌膚讓他沉着的臉色微動。黎月側頭,感覺被碰過的地方都要過敏,惡心得往後縮,她忍不住想吐。

薛钰像一條蛇一樣纏了過來,黎月感覺不對勁,擡頭,借着昏黃的燭火,看清了薛钰那張美人蛇一樣的臉。

他張了張唇瓣:“師娘,還是乖乖待着比較好。”

這該死的下三濫玩意兒,給她下毒了。

黎月感覺渾身都軟綿綿地提不上力氣。

薛钰湊近她,并不是出于什麽情愫,完全是一種近距離欣賞敵人惱怒情緒的變态行為。

她皺着眉,烏黑的發散落在煙粉色的裙子上,那雙眼被怒火燒得透亮,漂亮極了,要是挖下來做藏品也不錯。

薛钰漫不經心想着,已經失去了對落敗者的興趣,正要起身離開,他的衣擺被攥住了。

“薛钰,你要走了麽?”

那細小的聲音就像是薛钰以前死過的貍奴忘了是三哥還是五哥了——反正最後都是一抔黃土,應該是沒有區別的——殺了他的貍奴,調侃他說,這麽弱的東西在魔域是活不下去的。

他最喜歡那只貍奴的眼睛,好像玻璃珠子,剔透漂亮,亮晶晶的,就像師娘的眼睛。

薛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個修為高深的人,居然都沒躲過她的動作。

黎月心裏面鄙夷着薛钰,又覺得這樣很好,以後報複他,就要踩着他的弱點精準爆破。

房間裏的男人神色各異,薛钰是厭惡又惶恐,謝寒霜則眉心微擰,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钰,你的眼裏都只有謝寒霜,為什麽不看看我呢?”

他沒有給師娘下什麽損害身體的毒,不過是普通的軟筋散。

她弱到都不配用他的毒藥。

薛钰确定,軟筋散并不會讓她身上帶着惑人的香氣,并不會讓她的肌膚如凝脂般嫩滑。

薛钰太吃驚了,甚至忘了躲開,被撐着力氣都黎月,像撫摸小狗一樣撓了撓下巴。

“我可一直覺得,你比你師尊可愛多了。”

黎月冒犯的動作喚回他的理智,他惱火地抓住那雙手,審視着黎月的表情,像是要判斷出她所說言語的真假。

“師娘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他停頓的片刻連自己都覺得荒謬,又看到了黎月手腕上礙眼的紅痕,拇指的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一直關注着黎月表情的他,很快發現黎月微皺的鼻頭和眉毛。

薛钰發現師娘的一個缺點,她實在太好看穿,不像師尊,總是讓他捉摸不透。

還有一個缺點,太嬌氣了,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

這麽怕痛,她一定在魔域活不下去。

薛钰腦海裏快速閃過幾個黎月在魔域裏被折磨的想象畫面,莫名的興奮,讓他的語氣更加惡劣:“師娘,可是我喜歡的是師尊……怎麽辦呢?你既然喜歡我,應該不介意把師尊讓給我吧……”

他湊近的臉,讓黎月都可以看清楚他撲閃的睫毛和眼底的陰翳。骨節修長的手将她煙粉色的裙子整理好,帶上術法之後,就連褶皺都能被輕易撫平。

薛钰單純地享受這種掌控與淩駕的感覺,而絕非出于什麽別的情感。

黎月要忍不住胃裏泛酸的感覺了,她從沒感覺過自己對什麽東西這麽惡心過。到底還是因為薛钰離得太近,讓她覺得髒,忍不住偏頭幹嘔起來了。

薛钰沒想到自己被這麽嫌棄,臉色青了又黑。

他把黎月扔開,離開時的腳步聲錯亂,看起來被氣得不清。

小黑有些高興地拍馬屁。

「宿主,你是怎麽想到裝吐惡心他的。」

黎月沉默了,躺在這個冰得要命的冷玉地板上,看着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平靜呼吸,恢複體力。

「我不是裝吐,我是真的,一想到他喜歡……然後……」

這神格都有點不想要了。

反正謝霜寒是後面因為薛钰才變了性向,她還能接受。

這個世界能拿一個低階神的神格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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