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師娘惡女(2)

師娘惡女(2)

薛钰甫一離開, 謝霜寒就合上了他那雙頗具神性的琉璃眼,靠在牆壁上不動,只有微顫的睫毛能看出,他仍在遭受春意濃的折磨。

黎月挑了挑眉, 突然笑了。

這可好玩極了, 薛钰被她氣走了, 連解藥都忘了給他親愛的師尊了。

同時, 還忘了重新把她綁起來。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 薛钰覺得就算不綁她,她一個修為盡失的人也弄不出什麽亂子。

軟筋散的藥效不重, 黎月在星際世界遭受過的折磨遠勝于此,她只是微微擰着眉,趔趄了一下, 往謝霜寒身旁踱步。

薛钰走了,謝霜寒還被玄鐵鏈鎖着, 又身中情毒,使不出靈力,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謝霜寒聽到聲音, 薄薄的眼皮抖動了一下, 琉璃色的眼眸裏無波無瀾, 只有眼尾淡淡的紅, 洩露了他身體的情況。

他并非對春意濃毫無感覺,只是因為厭惡薛钰遠勝于身體的感覺,才表現得這樣平靜。

他素來清冷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沙啞低沉:“黎月。”

謝霜寒靈力被封, 修為還在,黑暗裏視物不成問題。

百年前, 黎月将本命靈寶贈予他,護他修行。他修無情道,本不該有道侶的,為報恩,他護她百年,答應和她結成秦晉之好。

他們一同斬妖除魔,當然,斬妖除魔的是他,黎月只能站在他身後被保護。

謝霜寒并不曾覺得她是拖累,因果都被記在天道中,他得一分恩情,就該償還一分。

那百年,他們的關系也還算得上不錯。雖然不能夠真的稱之為夫妻,也算是一起結伴行走的好友。

Advertisement

但後來回到天衍宗,這種關系就變味了。

他是掌門的師弟,天衍宗修為最高,地位最超脫的人,于無情道的探索越深對感情之事越淡漠。

她卻變得患得患失,無理取鬧起來。

謝霜寒也曾提過要還護心蓮,幫她重鑄道統,“黎月”拒絕了,且面露凄色地言明,她不喜歡戰鬥,更害怕于地母對她複興神庭的托付。

她不喜歡什麽統治,什麽權力,只想要和他安靜地過日子,她只要謝霜寒多陪陪她。

自小修劍,在打壓下,經歷無數挫折的謝霜寒,第一次遇見性格這麽嬌氣的人。如果是他的弟子,他一定早早把她逐出門外了。

可她不是。

謝霜寒答應了,從練劍的時間中抽出來一個時辰去陪她。

他們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但是好景不長,不到半月,“黎月”又來找他哭訴,要搬到外門去住,也不想見他了。

謝霜寒再次說好,低頭将自己的本命劍白霜,從漆黑的劍鞘中拔出,一寸一寸的寒光乍洩,通體雪白的劍身,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如霜似雪。

“黎月”沒等到他的挽留,懊喪地離去。

也并不知道,擦拭着劍身的謝霜寒心不在焉,淺色的瞳孔之下所掩藏的猶如潭水深深而不見底。

“塵緣盡斬,方成大道。”

他遲遲不能突破,掌門師兄為他尋來一塊天問石,可以朝天提出一問。

這是天道給他的評語。

塵緣,如何算得塵緣

還不待他想清楚,就被孽徒抓住了漏洞,下藥關了起來。

謝霜寒自十來歲獨自負劍修行,所經歷的種種,都歷歷在目。現下,也不算是他經歷過的最危險的處境。

所以即使有些狼狽,他仍然腦子極快地思索着,如何在局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他意識到,這是危機,也是機會。

也許便是他突破的契機。

黎月當然不知道看着像一具玉雕的謝霜寒,腦子裏有如此豐富的思想活動。

但就算她知道,她也只會嗤之以鼻。

突破的契機

她不會給謝霜寒這個機會。黎月沉默着靠近謝霜寒。

感謝薛钰,他剛剛湊到她身邊的時候,被她順走了匕首。

薛钰的警惕性實在是爛到可以,怪不得當初成為魔尊後,不過幾月的光景,就被暗算一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逐出魔域被謝霜寒撿屍成了他的親傳弟子。

謝霜寒神色微變,軟筋散的藥效還在,讓黎月直接一整個人坐在了他身上。

雖然還隔着衣袍,但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就足夠引燃他體內的春意濃。

謝霜寒是冰靈根,體溫也比常人低,最是不耐熱,現下卻開始冒薄汗。

那紅暈從臉頰向t耳後蔓延,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他聲音帶着訓斥:“黎月,你先離我遠一點。”

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開始有失控的跡象。

黎月微微訝異,倒是沒想到冰清玉潔的劍尊這麽敏感,她本來沒什麽想法的,只是想盡快從他身上拿回護心蓮。

他這幅神态弄得好像被她怎麽樣了一樣。

于是,謝霜寒聽着記憶裏總是怯怯的聲音用一種他陌生的輕蔑語氣開口:“謝霜寒,你說我要是用留影石把你現在的樣子錄下來,會不會賣個好價錢”

謝霜寒當然知道黎月身上沒有留影石,也知道她的假設是天方奇譚,但是一想象到那種被公之于衆的感覺,難言的羞恥在他身體裏作祟。

他大概知道,是因為他身體裏的藥效一直被他壓抑而沒有疏解的原因。

黎月摸到謝霜寒的腰帶,一直把寬大的雪色白袍推到他腰間,期間謝霜寒掙紮,她就直接擰他。

比起痛,那種奇怪的酥麻感,才是讓謝霜寒忌諱的。身體奇怪的感覺,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而仙君雪白的神殿上已經遍布青紫與紅痕。謝霜寒大概沒發現,衣衫褪到腰間被玄鐵鏈鎖住手腳,在黎月的撫摸下,仰着脖頸的他,多麽像一頭獻祭的羊羔。

又像是最下賤的小倌。

這是一把上好的匕首,雪亮的光芒,鋒利的刀刃。

最關鍵的是,這是謝霜寒自己制造出來的武器。

他已經修煉得太強大,一般人即使有機會用刀劍砍他,也不能對他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

謝霜寒終身追求劍道的極致,為求一敗,他居然去煉器峰學習制作武器,要做出能傷到他的武器。

成功之後,謝霜寒唯一一件送出去的,就是這把給薛钰的匕首。

黎月不介意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或許,她還能賦予這個定情信物更多的紀念意義。

刀刃劃過沒有被人開墾的地區,雪地裏的紅梅,柔軟的花瓣被刀尖剮蹭,留下劃痕,在風雪中震顫不止。

她游刃有餘地行走于雪地,最終抵達了目的地。

刀尖對準了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心口的位置,謝霜寒側着頭喘息不止,那種會受傷的危險預警,反而讓本就忍耐到極限的身體火上澆油。

那是他親手制作的匕首,為數不多能傷到他的武器。

那是他送給愛徒的生辰禮物。

現在握在他柔弱妻子的手裏,她漂亮的眼裏泛着光亮,那種神情他莫名感到熟悉。

就好像獵人看到獵物。

劍客棋逢對手。

黎月右手握着匕首抵在謝霜寒的胸口,左手撫摸着他的臉頰,半捧着他的臉,強迫他仰着頭,喘息着被他俯視。

被薛钰形容為冰冷到好像亘古不化的高山積雪的眼神在這一刻開始動搖,震顫,雪山崩塌一般的潰敗。

熟悉的妻子好像陌生的山精鬼魅,從來哀怨的臉上露出了牡丹初綻一般的豔麗笑容。

劇烈的,他自入道以來從未體會過的鑽心之痛,喚回了謝霜寒受春意濃影響而四處發散的思緒。

他預感到的危險果真發生,那把制作給徒弟,激勵徒弟超過他的匕首,被妻子毫不猶豫送進了他的心口。

謝霜寒知道,她是要取護心蓮。

但為何是現在

明明自地母隕落,神庭塌陷之後,原為九天神女的妻子就一蹶不振,縮進了龜殼裏。

他說要還護心蓮,她拒絕了。

現在趁人之危,又是何意

謝霜寒還是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說要結為道侶的是她,說不要護心蓮的也是她。

她有什麽資格……

鮮血把地上白雲一樣堆疊着的衣袍染紅,謝霜寒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和憤怒到慢慢平靜,控制着呼吸,嘗試突破靈力的封印。

結果被反噬,反而大吐了一口血,鮮血挂在他的嘴角,蒼白的臉已經血色盡失。

謝霜寒捂着胸口的傷,連指縫都被鮮血填滿。

黎月對他控訴的眼神視而不見,至始至終目标明确,抓住那朵護持在謝霜寒心口的白色雪蓮,順帶收集了一瓶謝霜寒的心頭血。

護心蓮和她聯系緊密,親密程度本該遠超謝霜寒,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麽,不肯與她融合。

黎月看着那朵在她手心掙紮的白色雪蓮,目光發冷。

盡管白色雪蓮的每一片花瓣都精致無比,泛着仙氣,也不能讓黎月改變對手裏這東西的厭惡之情。

背主的東西,就是死千萬遍也不為過。

她直接動手扯花瓣,大有這朵花不屈服,就直接毀了的意思。

謝霜寒冷眼看着妻子和她的本命靈寶較勁,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

他當然死不了。

清霄劍尊,實力卓絕,不僅無情道即将大成,體術和劍道也是當世第一人。

身體強硬程度是一般修士不能比的。

但凡薛钰封鎖靈氣的玄鐵鏈不那麽高級——他為了關自己摯愛的師尊,一切都采用了最高級的——沒想到,反而方便了黎月。

馴服了不聽話的蓮花,黎月争分奪秒坐在冷玉上打坐。

次品的冷玉都有比靈石布置的聚靈陣更好的聚靈效果,更別說這種絕頂冷玉了。

原本“黎月”的功法是源自月神的太陰真經,以月之精華為基礎進行吐納運氣。屬于是有月亮在,躺着都是在修煉的開挂高級功法。

而黎月本身因為神格的原因,體內有一半是愛與美,偏向魅力值,類似于精神魅惑一類的能力;另一半則是月與狩獵,偏向于攻擊與守靜的力量。

太陰真經恰恰與月與狩獵的神格相合,她只是用恢複的神識匆匆浏覽記憶裏留存的太陰真經內容,就開始運轉起功法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