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師娘惡女(10)

師娘惡女(10)

葉無道的手忘了松開, 他有些懵懂地看向黎月,并不是冒犯,或者別的,只是單純地疑惑。

為什麽不一樣呢?

黎姑娘和他眼中的一朵杏花, 一只絨兔, 和這茫茫衆生, 在他心中, 到底哪裏不一樣。

心口的鼓噪聲,好像掩蓋了他的思緒。

黎月彎唇, 淡道:“掌門師兄不如搭把手,先把霜寒送進裏屋。”

師弟臉上的肌膚通紅, 看起來燒得不輕,他怎能對弟妹生出些不該有的想法?葉無道克己複禮,赤子之心純粹, 登時感到羞愧難當。

接過昏過去的師弟,他匆匆入了竹屋, 挑開珠簾,将師弟平放在一張小木床上。

床上的褥子繡着淡雅的白花,這是女兒家的閨房, 她平常起居便在此處。好不容易平定心湖的葉無道, 又開始有些束手束腳, 不知道眼該看向哪裏, 手該放向何處。

黎月倚靠着木門,看着葉無道青澀的反應,心裏覺得好玩。

瓦藍天空突兀的一聲悶雷, 驚醒了陷入情緒裏的葉無道,也讓黎月唇邊的笑容收斂。

葉無道下意識拿出赤色寶珠要掐算。

他于演算一道頗有天賦, 那赤色寶珠原本就是不凡之物,有窺探天機的作用。他如墨雙眸間流轉金光。

黎月當機立斷,向前幾步,到葉無道身前,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繼續演算下去。

天雷在她對謝霜寒不利的時候,就隐隐有落下的跡象。只是那時候,大概天道還不能判定,對道子身體的折磨,到底算是對氣運的破壞,還是見諸相非相的修煉。

修為恢複至金丹,她對天地的感應更靈敏。是以,在旁人沒察覺到這天雷之前,她已有所感。本在恢複記憶後,難以按捺住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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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心思百轉,葉無道被打斷天機演算,喉間溢出鮮血,眼中金光尚未散去,煌煌若神明,猩紅的鮮血讓他溫和的聲音也顯得沉郁:“抱歉……”

“多謝了,黎姑娘。”

黎月面上淡然,心裏卻劃過一分疑惑,她一只手還按在葉無道持赤色寶珠的手上,另一只手藏在寬大袖袍裏,捏着那把用謝霜寒和薛钰的血開過刃的匕首。

她不知道葉無道演算天機的能力幾何,但若是他算出,這天雷是天道為道子而降。而她乃是欲奪他師弟道統之人。

黎月可不會天真到相信葉無道對她那淺薄的好感。

葉無道此人,外圓內方。觀他于薛钰一事便知,不見得他對十三個弟子之死有多動容,但薛钰膽敢違背天衍宗的權威,卻是他所不容忍的。

衆生道,見衆生如一,視萬物如刍狗。都說這是最溫和,最君子,最有大愛的一條道。

黎月卻以為,殊途同歸。

衆生道亦可與無情道一樣靜而冷。

若真為弟子之死而哀,便不會輕易順從天機只将犯下殺孽的薛钰壓入鎮魔塔。

葉無道是站在窗裏的神佛,他的悲憫都好像畫了一條界限,不是誰都有資格得他憐憫的,而那個劃定資格的……

自然只會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黎月的神情不會讓葉無道看出端倪,她只是滿面關心,又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掌門師兄?”

不知道葉無道為什麽道歉又道謝,黎月只是手指挪動,離他的命門更近了些。葉無道卻根本不知道危險将近,他沒被人這樣碰過,雖然是世家出身,但早早拜入天衍宗,凡事親力親為,道童都沒有招。

他垂着眼,鴉青色的睫羽顫了顫。他是這樣的,凡事都要算一算,師尊在時就勸他說,因果都是債,算計誰都不要算計天道。盡人力,聽天命,總想着提前得知未來,逆天而行的都沒有好結果。

但好脾氣又聽勸的葉無道在對演算天機的愛好上執着程度都可以比肩他那個從來叛逆到大的師弟了。

葉無道只是讨厭未知。

師尊還在時,年少的他還有點煩老頭子唠叨,但後來,他一遍遍算盡天機,折損壽數,卻沒有人再阻止他之後,葉無道的心裏突然就缺失了一塊。

那段時間,他變本加厲地折騰自己,嚴重的時候,一只眼碎開,血色像蛛網一樣在臉上鋪展開來。謝霜寒看不下去,請了靈隐寺的明澄法師來天衍宗幫忙,煉制了一顆赤色寶珠用來幫他遮掩天機。

這樣,有寶珠加持,他才不至于被反噬得太厲害。

他其實,是盼着有人再來勸一勸他。像是師尊,像是師弟。可自從師尊仙去,師弟在無情道走得愈來愈遠,那些淡去的情誼便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挂念了。

葉無道定了定神,他偏頭的時候,束發金環也跟着晃蕩,低頭,恢複黑色的眼眸明亮又和煦,好像一頭青崖間的白鹿,跪伏在了黎月面前:“要不是黎姑娘打斷我,這次窺視天機,可能我就得至少折損百年不止的壽數了。”

葉無道心裏緊張,他沒提黎月還拉着他的手。

第一次故意遮掩着什麽,讓他有一種幹壞事的愧疚又期盼着發生什麽将錯就錯的事情。

“那不知,師兄你演算到了什麽?”

黎月向前逼近一步,她語氣閑适,身體卻是與之相反的緊繃,大有葉無道答出些什麽不符合她預期的東西,就直接動手的打算。

然而葉無道所思所想的全然是另外一些東西。那句去掉掌門的師兄二字就好像什麽開關,讓葉無道的思想開始跑偏。他鼻尖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冷香,眸中映出她如三月桃花的秀美容顏,那淡粉色的唇是輕而柔的,綢緞般的發是密而濃的。

被黎月突然湊近而驚了一跳的葉無道,向後趔趄半步,修道有成的仙君,居然差點被自己絆倒,他眼睫顫顫的答道:“我算了些關于薛钰的事,當時鎮魔塔塌了,我就算過一次,沒得到什麽頭緒。剛剛又算一次,直接被反噬了。”

葉無道頓了頓:“一般這樣的情況,就是所算之人受天道庇護,旁人輕易窺探不得。”

他語氣放輕,解釋這一句,是因為薛钰綁架謝霜寒,黎月也是受害者。但薛钰不但不能殺,還關不住,怎麽也說不過去。

葉無道擔心黎月不能接受。

黎月聽到是薛钰的事,低頭松了口氣,剛收了匕首,就發現葉無道十分克制地伸手在她頭頂摸了摸。

他表情局促,入竹般挺拔的身軀微彎,看起來溫順得不可思議:“薛钰是做錯事的人,你不用拿他的錯來懲罰自己。”

黎月眼眸微睜,被總是和她不同頻的葉無道逗笑了一瞬,踮起腳尖往前傾了傾,吓得葉無道又是向後一趔趄,結果撞在牆壁上,白鹿溫順的眼裏透露出幾分慌亂。

他和青竹一色的衣袍皺了皺,臉頰的紅一路蔓延到耳根,聲音微啞:“黎姑娘……你先放開我……”

黎月原本牽制他手腕命門的手幹脆改抓為扣,提着葉無道的雙手舉過他的頭頂,把他壓在牆上。

葉無道衣袍淩亂,坐在地上,黎月淩駕在他身上,壓着他的手腕,又靠近了這頭欲拒還迎的糾結白鹿。

他的唇形優美漂亮,含弄着他的唇珠,別有一番趣味。黎月一只手剖開白鹿溫軟的腹部,探向內裏,一只手推着他的肩膀,壓制着他悸動不止的身體。

“黎姑娘……不可以……我們……”葉無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唇齒間溢出,他堅持着不松開齒關,好像這樣就算不上對師弟的背叛。

但他的身體好像已經先于他的意志繳械投降。齒關一松,便被暴君征伐開拓,屠城洗劫。

黎月的吻,兇狠,暴戾,t是和她看起來柔美的外表不符合的霸道。本就沒有經驗的葉無道只能配合着起伏,好像真的成了一頭白色的有着美麗鹿角的雄鹿,被主人抓着鹿角,在颠簸的山路上不斷起伏。

唇齒糾纏,起初葉無道還有幾分抗拒,到後面黎月玩夠了,他已經變成了留念和不舍。最後含了含那唇珠,黎月推開時,葉無道的手已經挪到她的腰肢,緊緊抱住了她。

女子柔軟的軀體被青竹色的衣袍包裹,好像他們本來就該是一體。葉無道的視線落在了她發間的玉蘭花形狀的玉簪上。

初時,他并未想起這是母親從葉家寄來天衍宗,讓他送給未來妻子的禮物之一。

想起時,雖覺得此物贈給師弟的妻子不妥,卻已不再好讨要。

現在,葉無道卻沒辦法問心無愧地說,那時,他當真沒有起什麽別的心思。

因為他抱着溫香軟玉,在她的房間裏,和她做最親密的事情,送給她定情的玉簪……

如此種種,若忽略本就修無情道不該娶妻的師弟,那不本應該是他更适合黎姑娘?

黎月自然感受到葉無道的變化,輕笑了聲,摸了摸被她咬得紅腫的唇珠,調侃道:“師兄的唇,吃起來就好像春日紅櫻。”

葉無道的臉滾燙,不敢看她。

黎月偏要搬過他的臉:“師兄光風霁月,入竹如玉,為什麽生了一副這般浪蕩的身體呢?”

她一只手捏了捏葉無道的耳垂,他就忍不住輕顫。只是親了一下而已,葉無道的反應就已經壓制不住。

原本在家族當貴公子,在宗門當掌門的人哪裏被這樣羞辱過,素來淡雅,冷靜持重的掌門,低眉斂目,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低啞的聲音也掩不住情潮湧動:“黎姑娘……”

他喚了一聲,竟然揚起頭,送上了被誇像櫻桃的唇瓣,像是想用美食堵住這挑剔饕客的嘴,讓她不要再說些讓他羞憤難當的話。

倚靠在床頭,因天雷緣故,從春意濃的藥效裏暫時清醒過來的謝霜寒,恰恰撞上這一幕。

若非親眼所見,他怎麽知道,素來清淨淡漠,不争不搶的師兄居然寡廉鮮恥至此?

他怎麽敢?

當着他的面,對他的妻子投懷送抱?!

目眦盡裂的謝霜寒扯掉了床頭珠簾的幾顆碎珠,噼裏啪啷的大珠小珠落玉盤聲,讓正對着謝霜寒的葉無道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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