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演員惡女(11)
演員惡女(11)
「@港城玫瑰官微:#港城玫瑰陣容官宣##港城玫瑰開機儀式#
是開到荼靡的花朵, 也是不容觸碰的荊棘。
領銜主演:@裴瑾Jason @演員黎月
特別出演:@演員宋清讓」
配圖是黎月和裴瑾試戲時的照片,三張橫圖拼接,光影分割,玫瑰擡眼看過來的那一眼, 故事感極重。好的演員, 僅僅通過眼神, 就能夠向觀衆傳情表意。
燙金的手寫字體錯落排布在海報上
陳生抱着她, 兩個人的體型差和相愛相殺的氛圍感透過被故意模糊處理的照片傳達出來。
周煜看到海報裏裴瑾把手放在黎月腰上,兩個人的距離貼得很近, 就嫉妒到發狂,直接把手機撂在桌上, 發出極重的響聲。
旁邊居家辦公的周言深擡起眼皮看了他一下,沉聲道:“周煜,你要是財務報表看完了, 就把分析報告早點交給我。”
周煜抿着唇,他現在脆弱敏感的神經讓他根本沒辦法專心看那些無聊的數據。他握着手機的手攥緊, 指尖發白,眼神陰鸷。
周言深對侄子的不對勁視若無睹,依然好似專心地投身于工作。
門口都是保镖, 周煜之前幾次想逃, 都被抓了回來, 周言深不想讓他去打擾到黎月。
死寂的室內, 周煜又打開手機,屏幕上的光反射到他手指上,他反反複複刷新那些照片, 一些荒謬的評論讓他覺得礙眼到了極致。
「裴瑾和黎月居然還挺有cp感的!希望不要浪費這麽高顏值的配置,磕死我了!」
「誰懂, 暧昧的最高境界就是若即若離,腦補了一萬字你追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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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臉一黃,這個海報拍得也太……那啥了,就是雖然他們只是抱了一下,但就是……看着……」
「主要是黎月的眼神,三年前我就覺得了,她真的就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眼技是別人修都修不來的好,第一張她看裴瑾的時候,那種勾人,那種渾然天成的魅意;和第二張她看向鏡頭外的帶着壓抑瘋狂和嘲諷的眼神,真的是我一看到就會去聯想故事情節的那種。」
「沒人關注宋清讓嗎?瘋了,磕明月清風的是好福氣在後面啊,只要我活得長,我的cp就不可能be。」
「以為沒人記得明月清風了,可是我一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一起出現,演員黎月,演員宋清讓,就感覺時間一下子回到了從前,三年了,她永遠都是顧朝的阿寧啊……宋哥這種溫柔成熟的年上款,就是很适配黎月這樣的明豔大美人,為什麽男主不是宋哥!!!」
「沒關系,哥和姐有素材了,到時候小破站上見!讓他們夜夜當新郎新娘,天天做男主女主!!」
「看到明月清風的cp粉,又哭又笑的,想念一起追cp的姐妹們,果然,我圈只有冷淡期,沒有退坑的說法。」
宋清讓……
又一個讓周煜如鲠在喉的名字,通過周言深的只言片語,和他自己的推測,他已經弄清楚了是怎麽回事。
他不會認錯,從第一眼就喜歡的人。
所以,果然是有人占據了姐姐的身體。他原本只是不想讓別人用姐姐的身體去幹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但後來……姐姐回來後,他才感到後怕。
她喜歡溫柔正直善良的類型,而他披上羊皮,克制自己糟糕腐爛的本性,扮演成最地道的紳士,才能得到她漫不經心的一點誇獎。
現在,當那層僞裝的皮被撕裂,還輪不到黎月來怪他t,周煜已經被自己無數次想到的——被姐姐厭惡,被姐姐抛棄的畫面弄得夜夜失眠,情緒崩潰。
他想第一時間去見黎月,結果在港城晚宴醒來後,就被周言深關了起來。
本來在港城晚宴上發現姐姐的周煜,看到自己醒來是在酒店,懷疑一切都是他的夢,鞋都沒穿,慌慌張張地打開門,想要跑出去。
守在門口的幾個保镖攔住他:“少爺,周總說你今晚不能亂跑。”
“周言深?”
“他在哪裏?”
保镖不回話,周煜冷下臉色,就要往外跑。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面露難色:“少爺,別讓我們為難。”
周煜被壓着關回了房間,眉眼都是愠怒。
周言深絕對是見到黎月了!不然他不可能莫名其妙把自己關起來。
那周言深現在在做什麽?他們是從校園走到婚紗的戀人,本就比他多出不知道多少光陰歲月……
酒店裏的東西被暴怒的周煜砸了個遍,他手裏握着碎了的玻璃片,在手心上滑出一道血痕,那種疼痛才能讓他從心悸不已的慌張裏冷靜下來。
……
掙紮不過的周煜,被迫接受了周言深的安排。回到京城後,就被壓進公司,從早到晚的給周言深寫報告。
他不是為了周言深,只是因為他自己問心有愧,不敢去面對黎月。
他想在她面前做一個乖孩子,做一個被表揚的孩子,也就越發無法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總感覺達摩克利斯劍之劍高懸頭上,那種緊繃感,才是他這麽多天來服從于周言深安排的根源所在。
他服從的是周言深背後的黎月。
周煜知道的,像周言深這種沒什麽家族感情的長輩,從來都懶得管他,要不是黎月,也許他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周言深幾回。當然,他也不想見到周言深。
“周言深,你就一點不在意?”
“裴瑾和宋清讓那種貨色連給姐姐提鞋都不配?他們那種賤人,心裏面想什麽我不知道麽?誰知道他們會怎麽勾引姐姐。”
周煜把手機屏幕裏的海報放在周言深面前。
周言深簽名的手一頓,繼續利落寫完自己的名字,才将那點燥郁從心頭抹去,盡量維持着體面和獨屬于長輩的從容:“周煜,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每次說話都像是沒接受過教育一樣。”
周煜厭惡自己叔叔那種做作的淡然和長輩式的說教口吻。
“好,你不在乎,我在乎。”
“我要去找她。”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周煜不想在周言深的審視裏敗下陣來,卻發現,要是周言深咬死不讓保镖放人,他其實根本走不出這間辦公室。
周煜氣笑了:“你還能關我一輩子?”
平常,周言深的情緒不會那麽容易被周煜影響,但今天那張微博上的圖片,和那些沸沸揚揚的熱搜,屬實讓他的平靜泛起波瀾。
他怎麽可能像周煜想得一樣不在乎?
只不過是他明白,那是她的事業,是她所熱愛的,而他不會去做她的阻礙。
周言深的手指交叉又分開,疲憊地取下金絲邊眼鏡,他淡淡道:“我沒有興趣關心你的想法。三年前我就說過了,我做這些,只是為了對你的母親,以及對我的妻子,盡一份責任。”
周煜譏諷:“她已經不是你的妻子。”
木質的鎮紙擦着周煜的臉頰飛過,周煜擡手揩了一下顴骨邊緣破皮的傷口,冷笑道:“看來……你也沒有你裝得那麽若無其事。”
周言深與周煜無聲地對峙,直到門把手擰開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黎月來見周言深,從來都不需要通報,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秘書站在黎月身後,看到周總和少爺奇怪的氛圍,心裏面捏了把汗。
周煜的臉色一白,他渾身的陰鸷來不及收起,突然牽強勾起的笑容,僵硬得像是木偶。
黎月瞧見地上的鎮紙和周煜臉上的傷口,涼涼的眼神就瞥向了周言深,他就是這麽教育周煜的?
難怪越長越歪。
周煜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黎月,他蹙了蹙眉,神情由不可置信到委屈再到眼眶濕潤。
她重新的,又好好的,鮮活的出現在了他的世界。
不是做夢,不是幻想。
她的眼神動作氣味,一切都一如往昔,正像他躲在母親的身後第一次看到她時——她紅絲絨質地的吊帶長裙上墜着誇張的蝴蝶結,像是引誘他追逐的火焰。
他是奮不顧身的飛蛾,渴望着被她燃燒殆盡。周煜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想着他曾在佛前許下的願望……
他願意用一切換她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姐姐……玉玉好想你。”
周言深額角抽搐,忍着憤怒,看到自己那上不得臺面的侄子,當着秘書的面就能跪子黎月面前,狗一樣抱着她的膝蓋。
“周煜!”
他已經壓抑着怒火了。
周煜聽不見,只一個勁抱着黎月不松手。
愧疚和喜悅交織着在他心裏發酵然後又變成了害怕被抛棄的痛苦,他當然看到了黎月工作室的證明,也那樣清晰得記得在港城時她冷淡的眼神,和毫不客氣的掌掴。
秘書飛快關門離開,不敢想象平常高傲又矜貴的少爺在黎小姐面前居然是這樣。想到網上那份替身合約……事情越發撲朔迷離,但給高淨值人群做秘書,再撲朔迷離他也是不敢亂八卦的,就是記下了,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黎月。
少年的短發蹭在她的裙擺上,西裝褲跪在地上壓出折痕,他其實很害怕,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卻還記得她以前說過,不喜歡他太脆弱而不敢徹底哭出來。
“周煜,松手。”
她冷而淡的聲音,是他絕對服從的指令,清醒的周煜身體下意識就照做,手放在大腿上,仰起頭,用泛紅的眼睛執拗看着她。
黎月剛撇開身邊的牛皮糖,擡眼又看到站起身,悶悶不樂的周言深。
她往前走了幾步,拉開周言深對面的椅子座下,周煜不敢動,眼巴巴在原地跪着看她。
“言深,你先坐下。”
周言深沉默地依言照做,坐姿居然有些拘謹的板正。
“我就要進組了,所以想要把一些事情處理掉。我記得LI酒店的經營權現在在你手上。”
和聲名顯赫的周家不同,黎家是積累深厚的隐世豪族,黎月死時,黎家來送葬的只有一個身形高挑的黑衣女人。周言深記得,黎月的遺囑裏,一部分財産捐贈,一部分財産留給周煜和他,剩下的絕大多數都交給了那個名叫黎斯默的黑衣女人。
自從黎斯默接管黎家後,整個家族就更低調,財産和生意都隐藏在幕後,和周家的合作也能斷的都斷了。
黎月留給他的財産就包括了維港旁邊的LI酒店。
那是他們定情的地方,也是他們舉辦訂婚禮的地方,故地重游,總是會牽動他的心緒,于是自她離去後,他再未踏足過LI。
周言深側頭,視線停留在桌上的相片框上,那是他們訂婚時的留影,他聲音低啞,控制出來的平靜還是被黎月聽出了不安的前奏:“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拿回去也是合情合理。”
“還有一些房産我也會盡快轉回你名下,你原來收藏的珠寶我存到了瑞士的銀行,可能需要點時間……”
他頓了一下繼續補充:“你現在事業剛起步,我名下的財産資源或者別的什麽,如果有需要,我都可以直接轉讓給你。你要多考慮自己的利益,不必太顧及其他人的想法,想要演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他說完,有片刻失神,低頭看着自己放在桌上交叉的手指,而不去看她。
黎月挑了挑眉:“你想的太多,我只是代表劇組來問問你能不能在LI取景。”
“留給你的東西,你好好收着就是。我已經和黎斯默聯系上,有黎家在,你的擔心就不必了。”
黎月朝周煜招手,讓他過來。幸災樂禍,為周言深被怼而偷樂的周煜,見黎月看過來,立馬又端正表情,利落起身,到她面前。
“和你二叔道歉,不要老惹他生氣,他畢竟上年紀了。”
聽到前半段還忿忿不平的周煜,一聽到那句上年紀了,不知道想到什麽,差點沒憋住笑,道歉的口吻都真心實意了點:“二叔,對不起。雖然你總是把我關在祖祠裏,雖然你生氣用鎮紙扔我害我破相,雖然你……”
黎月瞥了一眼沒完沒了的周煜一眼,他立刻打住話頭,轉換了一下t語言風格:“但是,我們始終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好好相處,我也會痛改前非,好好尊敬您。”
“畢竟您老,年紀也不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