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是春天已經到了嗎?

周圍暖烘烘的, 身體很柔軟,思維在半空中散成了棉絮一樣,從頭頂的發絲到腳尖都是松弛的。

他很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過了。

沒有經歷任何糟糕的夢境,就像是剛剛閉上眼睛, 現在就要醒來了。

止痛藥通過輸液進入身體, 仍舊發生着作用, 因此就連腿部都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他幾乎就要忘記了自己是個殘疾人,好像只要他想,就能随時輕易地擡起雙腿, 曲起雙膝。

太舒服了,幾乎不想睜開眼睛。

如果以後的每個無法入睡的深夜都像今天一樣就好了。

沈辭睫毛顫了顫, 微微睜開了眼睛, 手指擡起想要去抓枕頭邊的手機, 但是卻碰到了柔軟的皮膚。

入目是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

他渾身一僵, 心跳都漏了半分。

迷蒙的時刻非常短暫,他幾乎是立刻就回憶起了昨夜的情景。

而現在兩個人不知怎的就互相依偎在了一張床上。

想起來是自己抓着她不放, 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曾谙的臉頰被他的手碰到,有些不安地轉動了一下腦袋, 透露出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沈辭猛地閉上眼睛, 繼續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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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這是醒過來她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完了, 她竟然和沈辭就這麽在一起躺了一個晚上。

她幾乎是僵硬地扭過頭,沈辭緊閉着眼睛, 看起來睡得很熟。

還好,他沒醒。她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然後迅速扭過了頭,不敢再看他。

空氣和安靜, 昨天晚上窗簾拉了一半,另外一半透出冷白的光。

是雪。

怎麽就這麽輕易地如了他的意,讓他依偎着睡了一晚?清醒過來後她頓時覺得萬分懊悔,一股不自在的羞恥感湧上全身。

突然,沈辭動了一下。

她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沈辭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頸邊,手指的溫度從他的指尖傳遞到她的皮膚。

很癢。

不止是皮膚在癢。

短暫地愣怔之後理智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甚至都顧不上會不會把他吵醒,曾谙用力将他的手扒拉開來,慌張地從床上起來就要往外面跑。

她的腳剛落地,突然一只手伸出來抓住了她。

是沈辭。

她以為是她吵醒了他,不敢回頭去看,動了動胳膊想掙開,卻被他緊緊握住。

“曾谙。”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難得地喊了她的名字,顯出幾分正式的意味,“做我女朋友吧。”

宛如平地驚雷。

晴天霹靂。

她猛地轉過頭,撞入了他明亮的眼睛,沒有一絲剛剛睡醒的混沌。

神情恍惚了一下。

幾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更現實一些,是在夢裏面。

但是對方不依不撓,見她呆愣在那裏不說話,翹起嘴角:“做我女朋友!”

這一句語調更加高昂,就好像已經确定了這件事會順理成章地被同意一樣。

“你是清醒的嗎?”

如果這不是夢,也不是自己意識不清醒,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她忍不住皺眉,用一種真的很認真的語氣詢問他。

沈辭表情明顯出現了不悅:“當然不是。”

“不行。”她的心跳得很快,怎麽回事,為什麽,怎麽會這樣?腦子裏亂成一團,完全理不出一條清晰的思緒。

“你拒絕我?”

他難以置信,似乎是真的無法理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松開手就撐着胳膊努力要坐起來。

一下子失去了鉗制,曾谙猛地抽身往後倒退。

沈辭還想說什麽,但還沒說出口就見她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曾谙沒跑遠,在離樓梯口最近的牆壁前停了下來,背部緊靠着牆,喘着粗氣緩緩向下滑。

她的手臂上還殘留着沈辭手的餘熱。

他的手很大,可以環住她的手腕,明明看起來并不魁梧,但是握着她的時候力量感十足。

為什麽······

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她內心慌亂無比,不知道要作出什麽反應,又應該作出哪種反應才是正确的。

只想逃避。

“逃避可恥,但有用。”

她長長地喘了口氣,剛從床上起來,頭發還有些散亂地往下走。

然後就對上了熊航震驚的目光。

她一下子僵住不動了。

他什麽時候來的?

“你怎麽······”他看了一樣沈辭的房間。

“不是·····”曾谙尴尬極了,低着頭也不管他就擦肩下了樓,直奔向自己的房間。

熊航回頭看了她一樣,表情很奇怪,過了一會兒才走到沈辭門前。

門是開着的,他敲了敲:“辭哥,方便進去嗎?”

“進來。”

沈辭仰躺t在床上,雙目有些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董事長中午吃完壽宴就回美國了。”

“這麽早?”他剛剛看了手機,現在是下午一點多。

“為了不打草驚蛇,就按照原計劃去美國‘治療病情’。”熊航心裏雖然八卦,但還是先把重要的公事說清楚,“沈翎已經開始準備下一次的董事會了。”

“他知道我被接回家了?”

“知道,但是看起來并不擔心。”

“這麽肆無忌憚了嗎?看來對自己很自信啊。”沈辭有些無趣,“按照爸爸的安排做吧,真沒意思。”

真沒意思,這些虛假的情誼。

熊航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說:“我剛剛看到曾小姐從您這裏出去······”

聽到這個,沈辭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擡起脖子看向了他。

“我問你件事。”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用句:“你說,人是不是都很喜新厭舊啊。”

“喜歡是不是特別短暫,很快就會消失掉?”

他語氣悵惘。

熊航腦子裏轉了一圈,有了些想法,試探着說:“在生理上來說,愛情确實是有期限的。也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大概是經過了多久呢?”

“八年?”他說完自己反問了一句,“是不是有點長啊?”

何止有點,是很長,一般人八年都談多少段戀愛了。

“·····那确實有點久了。”他盡量委婉地回答。

沈辭的表情一下子灰暗了。

“但既然以前喜歡過,如果不是因為原則問題變得不喜歡,那之後可能還是會再次重新喜歡上的。”熊航沉聲補充。

沈辭聽完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對着黑色的屏幕仔細看了一下自己的五官。

“下颌線是不是變模糊了?”

“您一直躺着肯定是會有影響的。”

“快扶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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