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孕
第037章 有孕
這日曉風微雨, 氣溫涼爽,秦桑便将窗戶打開,坐在書案前自己看書。
趙典儀坐在旁邊, 也手捧一卷書在讀,若遇秦桑不懂的,立時就能解答。
這時趙平安匆匆走到簾子外, 躬身道:“主子, 外頭來了倆太子妃賜下的侍妾, 說是奉郡王妃的命過來給您請安敬茶。”
秦桑緩緩擡起頭, 望着庭院中在風中搖曳的垂柳,神色稍顯遲鈍, “太子妃賜下了兩個侍妾?”
“是。”趙平安連忙又問,“主子,那倆侍妾沒撐傘,現正在院外頭淋着呢。”
趙典儀放下書, 起身,掀簾而去。
秦桑掩唇打了個哈欠,緩緩道:“給我敬什麽茶, 不合規矩, 送兩把油紙傘,請她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若是不走, 偏要在我院門口淋成落湯雞扮可憐,偏要踩着我往上爬,那就……各憑本事。”
趙平安斟酌片刻,恭謹問道:“主子, 奴婢是原話告訴,還是把您的話委婉修飾一番再行告訴?”
秦桑翻翻書, 莞爾,“原話吧。”
“是。”
至晚間,霍無咎回府後才知,太子妃賜下了兩個侍妾,一個姓尤,一個姓許,夏靈雨已替他收了,安排住在臨春閣後面的绮夢齋。
霍無咎哮天主仆倆都走到臨春閣門口了,霍無咎莫名覺得心虛,冷着臉道:“你先探聽探聽。”
哮天起初還沒明白,懵懵的看着霍無咎。
“啧,笨死了,找趙平安問問你秦主兒現下正在做什麽。”
哮天頓時反應過來,颠颠的去颠颠的回,道:“秦主兒這會兒正坐在榻上吃杏仁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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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無咎微蹙了下眉,擡腳就進了院子,不走風雨廊,踩着錦鯉池裏的荷花式青石板橫穿庭院,直入廳內,便見秦桑果真正捧着一個梅青色小碗在吃東西。
甫一瞧見他,呆了呆,放下小碗,起身相迎,含笑福身,“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今日新得了兩位絕色佳人。”
霍無咎看着秦桑,由着她維持着福身行禮的姿勢也不扶,也不叫起。
一個擰眉,一個含笑,就這麽僵持了一會t兒。
秦桑昨日被他在聽雨亭弄的膝蓋有點紅腫,這會兒就有些打顫,又笑道:“殿下,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服侍,不若到後面绮夢齋瞧瞧?”
“賢惠輪不着你。”
秦桑垂眸,笑道:“是,妾很用心在學規矩了,知高低,知尊卑,知……雨露均沾。”
霍無咎冷笑兩聲,轉身就走。
他一走,秦桑搖搖欲墜,南星月砂趕忙來扶。
“今日覺得疲累,頭也昏昏的,扶我上樓,早些歇了吧。”
哮天小跑着跟上,納悶道:“殿下,今日秦主兒也忒賢惠了,不對味兒。”
霍無咎也覺得不對味兒,心裏空落落的。
臨春閣,二樓寝房,南星月砂服侍着秦桑躺到拔步床上,月砂忍不住道:“主子怎麽把殿下往後面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兩個?那兩個分明是仗着有郡王妃撐腰,今日冒雨前來,就是故意惡心人的。”
“我困了,你們出去吧。”
南星道:“今夜奴婢當值,主子喝水起夜就叫奴婢一聲。”
秦桑打個哈欠,擺擺手。
二婢放下床簾,退出寝房,便見霍無咎正站在門口,頓時吓的臉白腿軟,“噗通”一身雙雙跪地。
哮天低叱道:“沒你們的事兒了,下去吧。”
霍無咎走到床邊,掀起簾子,便見秦桑睫毛輕顫在那裏裝睡,立時冷笑着去捏她鼻子。
秦桑只得睜開眼,面帶倦色的看着他:“殿下究竟想怎麽樣呢?”
“該我問你,你想怎麽樣?”
秦桑只覺心酸,與他無話可說,側身朝裏,“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殿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你起來,把話說清楚!”霍無咎掰過她身子,把她兩手按到頭頂,“頂嘴也行,吵架也行,說話!”
秦桑這會兒真的又累又困,只想着睡一覺恢複恢複精神,偏不讓她睡,不由得就哭起來,“說什麽,說沒有尤氏許氏,也終究會有趙錢孫李氏,我心裏憋着酸疼,我說出來就有罪,我也不能頂嘴,賢惠也輪不到我,還想讓我說什麽,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倒想呢,我配嗎。你明知故問,偏要我說出來,還不讓人睡覺,你殺了我吧!”
一口氣說完,便覺有東西頂在咽喉處,頓覺反胃,慌忙掙開手,趴在床邊就吐,邊哭邊吐。
霍無咎微慌,連忙喚人進來服侍。
候在外頭的哮天不由得想,這才對味兒了。
“拿我的名帖去請太醫。”
哮天響亮的答應一聲,連忙去了。
拔步床一時也睡不得了,秦桑便被服侍着換了一身潔淨的睡裙,攙到樓下書房羅漢床上躺着。
霍無咎跟過去,秦桑不理他,兀自抽噎。
霍無咎無措道:“哪裏難受?太醫一會兒就來。”
秦桑心想,到了這個份上也得不到他一句承諾,終究她在他心裏不算什麽,想到此處,越發心酸,眼淚流個不住。
“那許氏尤氏兩個在臨春閣後頭礙你的眼了,明日就讓挪到西路去,如何?我回府才知道多了兩個侍妾,見也沒見就直接到你這裏來了,你就又與我鬧這一場,我才冤呢。”
秦桑抽噎着道:“那、那殿下用過晚膳沒有?”
霍無咎見她自己還難受呢,還想着關心他用沒用晚膳,心裏歡喜之極,“沒呢,你晚膳吃了什麽?”
“就、就那一碗杏仁酪。”
“那你起來,咱們一塊用晚膳,吃好了再睡。”
“殿下自己吃吧。”秦桑只覺得眼淚哭幹了,滿身滿心都是濃濃的倦意,“殿下讓我睡會兒吧。”
話落,已是閉上了眼睛。
霍無咎自打認識她,何曾見過她這般病恹恹的,心裏猜測怕不是昨日在聽雨亭着風受涼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哮天把霍無咎從小到大常用的林院判從床榻上挖起來,快馬加鞭的弄了來。
彼時,秦桑已熟睡,林院判坐在繡墩上撫須摸脈,少頃,斟酌着道:“殿下,這脈象尚不明顯,過個半個月微臣再來請脈才能确診。”
霍無咎蹙眉道:“林院判你醫術退步了不成,是風寒還是別的什麽都不能确診了?”
林院判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皇孫,禁不住慈愛道:“殿下,從脈象看,您這位夫人仿佛是滑脈,但如珠滾玉盤之狀不甚明顯,就也有可能是食滞等其他的病,故微臣說,需得再等上半個月才能明确診斷,是否是孕脈。”
霍無咎立時愣住,轉瞬欣喜若狂,“定是孕脈無疑!”
林院判笑道:“殿下,這半個月內小心飲食,莫要用任何藥,微臣半個月後再來。”
“哮天,賞林院判一個大紅封!”
哮天喜的什麽似的,連忙送林院判出去。
秦桑被吵醒,就覺得有一只手在摸她肚子,她實在不想要,就小聲哭道:“殿下,真的不舒服。”
霍無咎親她小臉一下,笑道:“我知道,你有孕了。”
秦桑一下子清醒過來,睜大眼睛看着霍無咎,霍無咎輕撫着她仍舊平滑的小肚子,笑道:“還沒确診,但肯定是,我明日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祖母,她老人家定然歡喜,一歡喜定然賞你一大堆好東西。”
秦桑這會兒既歡喜又慌亂,聽得他要告訴皇後,連忙坐起來拉着他的手道:“不是還沒确診嗎?若是空歡喜,我會被皇後娘娘厭棄的,求殿下為我想想。”
霍無咎将她摟到懷裏撫弄,笑道:“也好,半個月後确診再告訴。”
秦桑心裏卻還有一怕,觑着他此時歡喜,咬咬唇,嬌聲道:“殿下,若真的是喜脈,桑桑就不能服侍殿下了是嗎?”
在她懷胎期間,霍郁弗她們定會想方設法的離間她和霍無咎,一旦失去霍無咎的寵愛,猶如失去铠甲,就會任人宰割。
“殿下,我不求殿下一世獨寵,只求、只求在殿下徹底厭了我之前,不要找別人,行不行?桑桑只獨占殿下一段時光。”
秦桑直起腰,跪在他腿上,哭着輕吻他唇角。
“譬如、譬如桑桑與他人做昨日在聽雨亭裏做的那些親密事,殿下會如何?”
霍無咎下意識摟緊秦桑腰肢又趕忙松開,怒道:“你敢!”
“桑桑只要一想到殿下對別人那般親密,再又回來親我,我就想吐。”秦桑臉埋在他頸窩裏又蹭又哭。
霍無咎被她蹭的渾身灼熱,又動她不得,抓着她手就叱道:“有你這一個磨人精就夠我受得了!”
“我只當殿下答應了,殿下一言九鼎!”秦桑得逞,臉上還挂着淚,已是眉開眼笑。
翌日一早,椒華殿。
夏靈雨正用早膳,聽得秦桑疑似有孕的消息,猛地把手中金碗倒扣,金筷子摔地上,鐵青着臉追問,“消息可靠嗎?”
翠煙連忙道:“奴婢不敢肯定,奴婢說幾件事給您聽,昨夜哮天親自騎馬出去請來了林院判,今日一早殿下把尤氏許氏挪出绮夢齋,扔到了西路,膳房得到殿下親自下的命令,供應臨春閣的食材要新鮮溫補的,還特特囑咐要避開活血通經的食材,這不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