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滴血驗親

第040章 滴血驗親

深夜, 一處民宅內,堂屋裏炕幾上點着兩盞油燈,一個枯瘦白發的老婦人正盤腿坐在榻上, 守着一瓷盆的豬肘子,啃的滿嘴流油。

老婦人對面坐着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一雙眼睛被肥肉擠成兩條縫。

“明天你見了你那個不孝的孫女就知道了, 人家現在是郡王爺的夫人, 享正三品诰命夫人的俸祿, 穿金戴銀, 那小日子過的,又富貴又尊榮還有寵愛, 對了,現如今還懷上皇孫的孩子了,若是生下的是個男孩,就是側妃娘娘了, 你和秦兄弟把她當寶貝一樣培養的這般好,為的不就是富貴尊榮嗎,可惜養出來的是白眼狼, 您老一點也享受不到, 要不是我去救您出來,您老還在狗窩裏人不人鬼不鬼的受活罪呢。”

枯瘦的老婦人正是秦秋月。

秦秋月咂咂手指頭, 陰笑道:“說破天去,她的根腳也是我,既然不想和她低賤的祖母同富貴,那就怪不得我去揭她的畫皮, 就讓尊貴的皇孫殿下看看畫皮底下,她是個什麽東西。”

杜春山撫掌大笑, 從懷裏掏出厚厚一沓銀票來,每一張的面值都是百兩。

秦秋月登時兩眼放綠光,急急的攤開油乎乎的手。

杜春山只抽出一張來放到她手上,笑道:“這只是一點小甜頭,待得把她拉回泥地裏,您往下拉的越深,讓她再也沒法子爬上來,事成後等着您的就是山珍海味。”

一邊說着話一邊就用手撥弄銀票,嘩啦啦的,粗略一估至少也有二十張。二十張就是兩千兩,她後半輩子頓頓都吃大肘子也有富餘。

“你放心,那小畜生是我一手教養大的,想拉下她易如反掌。”

“那就好,事成後,不僅銀票都歸您,還會把您送出京城。夜深了,您老人家也早些歇着,養精蓄銳,明日就看您的了。”

話落,杜春山恭恭敬敬的給秦秋月拱手作揖,這才走了。

出得屋門,就給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仆使眼色。

男仆立時上前關門、上鎖。

彼時,宅院門外正聽着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杜春山走到車窗下就低聲笑道:“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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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人先是壓抑着咳嗽了兩聲,而後才開口道:“她瘋了,事情有些失控,明日若有意外,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杜春山仍舊笑道:“我看那大金主鎮日陰郁不樂,想必活不長,她要是死了,她的金山銀山就都是你的了。”

“你不提醒也少不了你的。”

“明日若真有意外,受罪受罰的可是我,我要六成。”

“貪婪!”

“我若不貪婪,也不會聽你的去辦那樣陰毒的事兒。若是讓她知道真相……”

“閉嘴,給你六成就是,你需得記住,保住我就是保住你自己,保住你的親妹妹!”

“明白,我回去後也會叮囑她,明日咱們齊心協力,一箭雙雕。”

随即,馬車噠噠而去,消失在小巷盡頭。

·

翌日一早,霍郁弗就在金枝堂上坐着了,看着宋嬷嬷指揮着婢女仆婦們在地上擺下了四套描金黑漆圓桌圓凳,看着膳房擺上酒菜,就道:“又不是正經設宴,做做樣子走個過場罷了,不必那麽仔細。你親自去西院一趟,問到那人臉上,是想自願過來還是想被迫過來。”

宋嬷嬷道:“奴婢提前讓丫頭去催了一遍,杜氏回說,侯爺昨夜就出府到郊外白雲觀打醮去了,侯爺留下一句話給您,個人因果個人擔,他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知道,順天應命罷了。”

霍郁弗冷笑兩聲。

宋嬷嬷就嘆氣道:“年輕的時候侯爺把杜氏護的眼珠子似的,這會兒杜氏年老色衰,胖的肥豬一樣了,竟也不管了,奴婢冷眼看了侯爺這幾十年,越老越乏善可陳。”

這時,外頭打簾子的壯婦昂聲通報,“二老爺二夫人到。”

只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通禀,“西院二公子三姑娘杜姨娘及其兄弟到。”

便見,先進來的是謝氏族長謝安平及其夫人魏氏,謝安平亦是靖南侯謝安晏同母弟,留着山羊胡,相貌堂堂,魏氏端莊,保養得宜,夫妻二人同進同出,十分相配。

“郡主日安。”

“郡主萬福。”

夫妻二人一個作揖,一個福身。

霍郁弗一指右手邊第一張描金黑漆圓桌,“你們夫妻二人坐那裏,今日事不關你們的事兒,做個見證便可。”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秉持着此來做啞巴的心态,安靜就坐。

這時杜氏母子三人并杜春山已經進來了,站在門旁裏不敢上前,只一個謝玉臨自持是未來侯府繼承人,板着臉道:“我不同意把她認回來!”

“我給你臉了?要麽閉上嘴坐下,要麽滾出去。”

杜氏連忙去扯謝玉臨的袖子,“你惹她做什麽。”

謝玉臨漲紅臉,但是想到窗外廊檐下站着的那一排身高體碩會武藝的壯婦,只好忍氣吞聲,擇了就近的圓桌坐下。

一刻鐘後,成國公夏懷山、謝寶珠,連同得知消息後,連夜抄完《內帏典制》解了禁足的夏靈雨也到了,坐了左上首第一張圓桌。

霍郁弗淺啜一口清茶,淡淡道:“去門口瞧瞧,永安郡王來了沒有。”

“永安郡王到。”

霍郁弗右臂擱在書卷樣式矮幾上,看向宋嬷嬷,宋嬷嬷點頭,下去準備。

秦桑落後一步跟着霍無咎跨過門檻,一擡眼就瞧見了坐在門旁的杜妙娟,緊挨着她坐的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二人胖的如出一轍,不用謝婉柔指認,秦桑就知道那應該就是杜妙娟的同父同母兄弟杜春山!

謝婉柔甫一瞧見杜春山,卻是一時沒敢認,只因當年最後一面,他還是個瘦長的模樣,變化實在太大。

彼時,堂下擺設的是一張三面屏镂雕山水人物描金黑漆榻,榻中間放着一張書卷式矮茶幾。

論理,霍郁弗既是霍無咎的長輩,又是金枝堂的主人,她該坐在左尊位上,可此時她坐了右邊,右胳膊壓在矮幾上,霍無咎到跟前了也沒有起身換位置的打算。

“您腰上挂着‘如朕親臨’的金牌呢,左尊位自該你坐,坐吧,些許繁文缛節,煩死了。”

霍無咎一聽,一撩衣擺直接落座,又一指右側空出來的圓桌,對秦桑道:“你坐那兒。”

秦桑便拉着謝婉柔走到那一處坐着。

随即,霍無咎開門見山道:“姑祖母這是又唱哪一出?”

霍郁弗淡淡道:“我這嫡母要認回侯府失而複得的二小姐,這不是好事嗎,宋嬷嬷。”

當即,宋嬷嬷從帳幔後面走出來,手裏捧着一個甜白釉湯碗,放到矮幾上。

霍郁弗冷眼看着秦桑母女,淡淡道:“你那寵姬耍小聰明,說要想認回侯府二小姐,需得先證明她娘是二小姐,還威脅說要查謝婉柔當年被拐賣的真相,又是什麽金陵,又是什麽逍遙山莊的,或許是她們在外面受了屈辱了,可那和我有屁關系,要證明謝婉柔是謝婉柔那可太簡單了,滴血認親吧,杜氏、謝婉柔,你們就過來往這水裏滴血吧,血珠若相融你們就是親母女。”

秦桑從沒聽過滴血認親,一霎呆愣,連忙小聲問謝婉柔什麽是滴血認親。

謝寶珠身子一繃,心口立時絞痛了一下,低頭連連咳嗽。

杜妙娟“唰”的一下子白了臉,杜春山渾身冒冷汗,兄妹倆對視,杜春山眼神示意看向謝玉臨或謝念柔。

杜妙娟連忙道:“近來我有眩暈之證,氣血不足,玉臨,你上去替我也是一樣的。”

謝玉臨鐵青着臉,“二姐姐早在十幾年前就夭折了,哪裏跑來冒充的,憑什麽還要耗費我一滴血,不去。”

杜妙娟又趕忙去推謝念柔,謝念柔明着狠瞪謝t婉柔一眼,“我和哥哥是一樣的心,二姐姐早死了,這個人是誰?我不知道。”

秦桑冷笑,站起來看着霍郁弗道:“您這滴血驗親之法,且先不說靈驗不靈驗,若是想在水裏做手腳也是極容易,我們不認這個法子。”

杜妙娟連忙道:“對對對,險些被繞進去,這個法子我們不認,我做親娘的還能不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嗎,我就說她不是我女兒。”

“你說的也不算。”秦桑看向杜春山,“這位老爺,我母親就在這裏了,你竟還能安心坐在那兒,真是好膽色。”

謝婉柔攥着手站起來,顫聲道:“杜春山……”

杜春山聽得謝寶珠的咳嗽聲,一咬牙站起來,猛地跪下抱住杜妙娟的腿就哭道:“妹妹啊,我對不住你。”

杜妙娟看看謝婉柔,趕忙呵斥,“你做了什麽對不住我的事兒?快說!”

“當年我向你借銀子還賭債,你死活不借,我就恨上你了,又被逼債的弄的走投無路,就、就在元宵節走百病的時候,借口給婉丫頭說親相看,實則是暗地裏把她賣給拐子了,我對不起你,我混蛋,我這些年也不好過,心裏愧疚啊。”

謝婉柔愣住了,無措的看着秦桑,就、就這麽容易認了?

秦桑擰眉,目光在杜妙娟杜春山兄妹倆臉上睃巡,“不對,你是什麽身份,何以能被尊稱貴主,那貴主厲害的很,有門路給舉人弄官,貴主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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