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瘋狂至此

第041章 瘋狂至此

秦桑從随身的繡袋中拿出書信, 疾步走向霍無咎:“殿下,從逍遙山莊管家劉得財屋裏搜出來的這些書信,你也看過的, 那個貴主給劉得財的舉人兒子捐了個官,還上任去了,說明是個實缺對不對?京城哪個衙門是賣官的, 求殿下徹查。”

“來時答應我什麽, 不能急, 不能激動。”霍無咎把書信接在手裏, 随手放在矮幾上,拉着秦桑的手, 淡淡看着杜春山,道:“本朝沒有賣官鬻爵的衙門,你竟有能耐給舉人弄官,可見背後有人, 你揭發出來,罪減一等,倘若能助我順藤摸瓜, 把背後賣官鬻爵的大貪官抓出來, 算你一功,亦可減刑。倘若你說不出來, 那就是替人頂罪,罪加一等。”

“鷹奴進來。”

候在門外的鷹奴當即大踏步而入。

“拿下他,弄到外頭去,刑訊逼供。”

“是。”

霍郁弗不耐煩道:“這和我今日的認親宴不相幹, 和我更不相幹,謝婉柔、杜氏, 你們二人過來滴血,別逼我用強!”

謝寶珠緩緩起身,道:“娘,我和謝婉柔是親姐妹,用我的血吧。”

“你那身子骨養出一滴血豈是容易的,坐下,沒你的事兒,看着便好。”

這時,外頭庭院中傳來杜春山凄厲的慘叫,杜妙娟心肝一顫,慌忙走到謝婉柔面前,哀求道:“婉婉,你舅舅知道錯了,你原諒你舅舅好不好,只要你不追究,你舅舅就不用坐牢,我讓你舅舅給你認錯,好不好?”

秦桑深吸一口氣,克制着怒火,冷聲質問,“你真的是我娘的親生母親嗎?”

杜妙娟慌忙應答,“我當然是,婉婉就是我親生的!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了,你娘也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活的好好的,原諒一下親舅舅怎麽了?”

謝婉柔呆呆的看着杜妙娟,“娘,你是什麽意思?”

杜妙娟“噗通”一下給謝婉柔跪下了,哭道:“娘給你下跪了,你行行好,放你舅舅一馬,你聽聽外頭滲人的慘叫聲,那是你親舅舅啊,你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人弄死吧,娘求你了。”

謝婉柔被逼的後退數步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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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秦桑連忙去扶,霍無咎怕她磕碰着,把哮天召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

“護着你秦主兒。”

哮天領會,連忙去幫着秦桑攙扶謝婉柔,可杜妙娟還跪在地上相逼,謝婉柔不敢起,也不能起來。

就在這時,鷹奴掐着杜春山的後脖頸子,把人拖拽了進來,“殿下,這人招了。”

不知鷹奴怎麽弄的,此時的杜春山身上沒有一點血跡,可他趴在地上,像被活生生抽掉了全身的骨頭,痛苦的五官猙獰,眯縫眼看向了謝寶珠。

謝寶珠淡淡道:“貴主是我。”

堂上衆人幾乎是一齊把目光都投向了她。

秦桑心頭一舒,冷笑道:“果然是你。”

杜妙娟頓時不哭了,也不跪了,眼珠子亂轉。

夏懷山嚯然站起,沉聲道:“我坐在這裏,聽的雲裏霧裏,只弄清楚了一件事,婉、謝二姑娘當年不是跟人私奔,而是被拐賣,賣掉她的人是她的親舅舅杜春山,可是,縣主被下人尊稱貴主,不是很尋常的事兒嗎,難不成這裏頭還有故事?”

“當……”

謝婉柔驀的握緊秦桑的手,“桑桑,娘自己說。”

霍無咎正想把書信給夏懷山,卻見霍郁弗正在看。

“當年察覺到嫡母要殺我給兄長陪葬,杜姨娘就說得趕緊把我嫁出去好躲避死劫,就在元宵節走百病的時候,杜春山诓騙我說,給我找了個秀才,讓我過去遠遠看一眼,我離開了走百病的隊伍,就此被這個秀才,也就是秦鲲帶去了金陵芙蓉縣,起初我想跑,後來我懷上了桑桑,他拿桑桑脅迫我,漸漸的我就認命了,秦鲲在芙蓉縣買下一片桑園建了逍遙山莊,此後十幾年我們母女就被囚禁在這個莊子裏,秦鲲是個歹人,我在他手裏受了許多……許多磨難。”

謝寶珠看着自己鮮紅的蔻丹,撇嘴冷笑。

“娘,剩下的我來說。”秦桑看見謝寶珠竟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咬牙接着道:“後來得遇殿下,救我們母女脫離苦海,在管家劉得財屋裏搜出了書信,從書信內容看,原來我們母女十多年的苦難,都是拜貴主所賜,她讓劉得財監視着我們母女,以通過獲取我們母女遭受苦難的消息取樂,貴主拿逍遙山莊當戲園子,拿我們母女當戲子。成國公,這個貴主就是你的枕邊人,謝寶珠!”

夏懷山震驚的瞪着謝寶珠,“你為什麽……”

謝寶珠冷笑,“因為你,因為你娶了我,心裏卻從來沒有我,書房裏藏着她的畫,當我不知道嗎?!這些年你怎麽對我的?你讓我痛苦一分,我就讓她痛苦十分!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母親,不用再滴血認親了,已經足夠證明謝婉柔是靖南侯府二小姐了。”

霍郁弗把書信放下,看着謝寶珠,一時無話可說。

秦桑氣不過她竟如此嚣張,疾步走到霍無咎身邊,拉着他手泣聲道:“請殿下為我主持公道。”

夏靈雨和夏懷山一樣雲裏霧裏,聽到這裏才恍恍惚惚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此時忽然看見霍無咎秦桑兩個當堂拉拉扯扯,妒意上頭,就要站起來呵斥,被謝寶珠按住手,淡淡道:“稍安勿躁,看娘為你扒了這條美人蛇的畫皮。”

随即,揚聲召喚,“雲芝,把秦氏的親親祖母帶上來吧。”

秦桑心裏一咯噔,下意識握緊霍無咎的手。

謝寶珠斜睨秦桑,“方才我由着你們母女控告我,此時也該輪到一個可憐的老人家控訴她不孝的親孫女了,若是不許,就是心虛。”

霍無咎知道秦秋月,于是回握秦桑的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帶上來吧。”

少頃,就見秦秋月跟在雲芝身後扭着腰走了進來,枯瘦皺巴的臉上抹着厚厚的粉膏,眉毛黝黑粗長,嘴巴血紅像剛吃完小孩,既滑稽醜陋又風塵。

秦秋月唱戲似的撲在地上,張嘴就喊,“皇孫殿下啊,您上當受騙了!”

謝寶珠幽幽笑,“原來秦氏竟出自這樣一個老婦,俗話說的好啊,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打地洞。”

秦桑抿唇,渾身緊繃。

“皇孫殿下,老婦不能眼睜睜看着您被這小孽畜騙了,老婦記的清清楚楚,她十二歲那年重陽節,他爹約了武縣尉來家喝酒,武縣尉吃醉了把她弄到屋裏去摸了個遍。”

“你胡扯!”秦桑抓緊霍無咎的手,小臉乍紅乍白。

秦秋月瞅着秦桑陰鸷一笑,“這還罷了,她為了保住自己,哄她爹把袅袅給了武縣尉,武縣尉這人最喜幼/女,可是把袅袅坑苦了,袅袅成了她的替死鬼。”

秦秋月見霍無咎仍舊握着秦桑的手,眯着眼睛盤算了一回,又緊接着道:“這也還罷了,殿下您細細瞧她眼睛,天生一雙看狗t都深情的勾魂眼,自小就會用孺慕純孝的眼神看他爹,嘴巴又甜,能說會道,把她爹哄的,真以為她是個貼心大孝女,可殿下也是親眼見證過的,她拽着他爹的屍體那架勢,她要把親爹屍體燒成灰的狠心,我才知道哇,這小孽畜的僞裝簡直是天衣無縫,骨子裏恨毒了親爹,她爹評價她是天生的騙子,殿下千萬要防着她。”

秦桑忽覺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手力道松懈了,她驚恐的緩緩擡頭,對視一眼,一霎從頭涼到腳,嘴巴似被凍僵了,十分艱難才磕磕巴巴吐出半句,“殿、殿下信我……”

霍無咎自是想起了那一日秦桑的狠絕,收回手,端起矮幾上的琉璃盞,淡淡道:“這老婦所言一字一句不許傳到外頭,若有一絲風言風語,便如此杯!”

話落,猛地将琉璃盞摔碎在地。

琉璃碎裂之聲,震懾滿堂。

謝寶珠此時已是勝券在握,笑道:“親祖母說的,年月,節日,人物,細節,都有了,想必不假。”

秦桑此時一雙眼只定定看着霍無咎,一顆心絞痛,竟是身不由己的,說不出一個字。

謝婉柔驚懼交加,急怒攻心,她想替秦桑辯白,可渾身顫抖,嘴巴哆嗦,一時竟說不出來,驀的,她看向霍郁弗,電光火石間有了救女之法,當即連滾帶爬,爬到霍郁弗腳下,兩手抱住她踩在腳踏上的腳,“我甘願死在您手裏,為兄長殉葬,但是您要信守承諾,認回我為侯府二小姐,為我立女戶,秦桑入我戶籍冊,從此不要再追溯她生父,她是靖南侯府二小姐謝婉柔的女兒,是寡婦謝婉柔的女兒,她沒有生父,沒有!”

話落,“嘭嘭嘭”就跪地磕頭。

霍郁弗等謝婉柔靠近的這個機會已是許久,當即從書卷式矮幾下摸出龍尾匕,兩手握住,對準謝婉柔的後頸心就猛地刺下。

滿堂衆人,無人會想到,霍郁弗瘋狂至此。

彼時,霍無咎正垂眸躲避秦桑的目光。

只有秦桑,在謝婉柔“嘭”的一聲磕下第一個頭時,已經回過神,剎那間瞧見霍郁弗的動作,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就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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