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西城白虎〖四〗
西城白虎〖四〗
距離很遠,但對封千來說卻是煎熬。
抗拒不了契約影響,明明完成任務近在眼前,只需要一點時間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然後等待宣判死刑。
他等着等着,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日頭西斜,天上時不時有幾顆星星冒出頭來在天幕周圍閃爍,朱雀有些無力,身子驟然失去了力道,然後朝着下墜。
劇烈的下墜感讓他瞬間驚醒,連忙控制身形。一只白虎從天邊躍來,不過眨眼便将朱雀摟進懷中,朱雀試着掙脫,但體內的靈力不管怎麽樣都無法用出。
這家夥竟然禁用了他的靈力……
一個冰涼帶着寒氣的懷抱将朱雀攏進了懷裏,在朱雀看不見的地方,他眼眸通紅,暴戾得像一只吃人的野獸。
朱雀皺眉,也不知是他的錯覺,白虎摟住他腰間的手不停顫抖。
這人暴怒的情緒朱雀有所察覺,因此沉默等他冷靜下來。
“封千……”他聲音有些啞
牧歸遠連名帶姓的喊封千倒是難見,他一般都是朱雀朱雀的叫,要不然就是叫聲小朱雀。
封千不答,也不敢答。
牧歸遠握住他的腰,猛将人拉進領域,冰藍領域延展開來,屬于白虎的領域本是一望無際的冰寒,但如今卻像極了白虎以前洞穴的翻版,與那幾日朱雀住過的洞穴沒有什麽不同。牧歸遠将人按在床上,一雙眼閉了閉,褪去些紅血絲,他像是冷靜了些。
封千整個人陷進了雪絨中,這種感覺就像再次回到了流浪雪山。
牧歸遠将他的手縛住,輕聲問:“還記得我上次是怎麽說的嗎?”
明明是在問,卻不給人答話的機會,牧歸遠将人吻住,不由分說的将他手腕按在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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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千眼睜睜看着離得越來越遠,已經接受現實,一點都不掙紮,頗為配合,祭祀白衣撲散在絨被裏。
牧歸遠也不是喜歡說話的性子,更何況如今他已經被怒火控制了行動。
在角落無聲的開出一朵雪葉花,随着一朵綻放,洞外看不見的地方擠滿了純白的花。
雪白衣襟滑落,封千終是忍不住閉上了眼,任人宰割。
此情此景與流浪雪山并無不同,外面呼嘯着風雪,雪葉花瓣在空中翻飛,洞中一片暖紅。
牧歸遠吻了吻封千脖頸,兩人深陷絨被裏。
微弱的火焰搖晃,層層堅冰蔓延覆蓋柔和明亮的火焰,将它包裹在堅硬的藍冰之中圈養。
……
領域裏沒有晝夜,不知過去多久,封千腦袋越發昏沉,他迷迷糊糊的想
真奇怪,明明白虎的冰靈就在自己手裏,只要他一個念頭便能殺了白虎,他卻依然放任他對自己如此動作,甚至時不時向人讨饒。
“白虎……”
封千嗚咽一聲蹭到人懷裏,他眼睛紅了一圈,似乎還帶着些淚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他嗓音低啞,聽起來有些可憐。
牧歸遠抱着人頓了頓,明明來時已經決定好了,不管封千如何說都不搭理他的牧歸遠沉默着将人摟進了懷裏。
為了維持自己僅剩的一點尊嚴,他很硬氣的沒有回話。
懷裏的朱雀回抱他,淚水打濕了身前衣物。
或許,在他将人抱住時,就已經輸了。
時間或許過了很久,似乎又沒有多久。
朱雀再次醒來時身上清爽,只是有些酸痛。
這個房間不再是白虎領域,簡單一掃倒像是千年前隐居之地。
卧榻側有一個小窗,窗戶緊閉不透一點風。
四周布局簡潔大方,只放着一個屏風與一小張桌子,似是回到了千年前什麽都沒有的時候。
被褥已經換過,被子也帶着絨毛,只是大不如以前的暖絨。
他整個人都裹在被窩裏,朱雀感受了一瞬,發現靈力依然被壓制着。
他呆呆睜着眼睛,看着上方。
白虎自外面走來,他穿了件運動外套,底下是一件黑褲子。
總的來說與這件屋子格格不入。
朱雀聽到動靜轉過頭,入眼的白虎面色很冷,或者說面無表情。
他将手裏的吃食放下,然後轉身離開。兩人之間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不理自己了,朱雀垂下眼睫。
這次,他大概很生氣吧……
他擡眸看了眼桌上的粥,還是熱乎的,裏面加了蝦仁和肉粒,也不知牧歸遠是不是故意的,走之前将粥打開,撲鼻的香味直沖封千鼻中來。
封千頓了頓,最後還是敗給了食欲,他慢吞吞的爬下床,坐在了桌子邊拿起勺子吃起來,他面色看起來竟有些白。
之後的日子枯燥而乏味,不是白虎送吃的過來就是朱雀一人看着白虎送來的書籍,要不然就是玩着白虎送來的“手機”,白虎将他囚禁在這裏卻不搭理他。
過了三日,距離天幕崩裂似乎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封千難得的有些心慌了。
終于在一次夜晚,封千扯住了牧歸遠衣袖。
“牧歸遠,我們談談。”
白虎神情很淡的頓了頓,然後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拂開。
不管多久,這還是白虎第一次拒絕封千,封千也愣了愣,以往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拒絕自己,封千掩住眼底的失落,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今日的晚餐依舊豐盛而美味,不知怎的封千竟沒再動,只是呆呆坐着,他也不知他想做什麽,只是思維朝着一個神奇的方向發散,如果他不吃飯,白虎會不會來看看他?
封千坐着,帶着這種心思就這樣坐到了半夜,月上梢頭,竹枝輕柳,桌上餐冷,心裏想的那個人依舊沒來。
封千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只感覺心中空了一塊,像是寒風灌進心口,又冷又疼。
坐得腿有些麻,他終歸是起身吹滅燈燭上了床。
竹屋外面,白虎身着一身單薄衣物站着,他手裏握着飛翅劍刃,鮮血順着劍尖落在地,他卻絲毫不顧将手收得更緊,就像故意懲罰自己一樣。
手掌像是要被飛翅割裂開來,從側邊看過去傷口深可見骨。
他的視線透過竹屋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影,一雙冰藍眸子沒有情緒。
他擡手撫上心髒,心髒似乎有些疼,該怎麽辦呢……或許只有流血劇痛的傷口能暫時麻木他的心。
夜色如水,封千睡了多久牧歸遠就在外面站了多久,待天亮,牧歸遠這才動了動身子離開。
第二日朱雀一醒面前便放着早餐,一碗粥和一些長相可愛的包子。
昨晚的晚餐牧歸遠已經收了下去,甚至連一句問什麽都不曾問過他。
想了會,封千覺得自己的想法過于搞笑了,他怎麽會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
倒不如想辦法将天幕補上來的有用。
自從白虎将他靈力禁用後他也無法和火靈聯系,白虎并沒有封住窗戶,有時朱雀會打開窗戶思考這裏是哪,最後猜測他們并沒有回流浪雪山。
從白虎的行為來看,他一直在避免和自己接觸,照這樣下去或許在天幕崩裂之前他都不會搭理自己。
該怎麽辦……
他如今失了靈力,最為好的辦法便是從牧歸遠身上找到突破口,要不……絕食吧。
朱雀垂着眼,看也不看一旁的吃食,拿起小桌子上的書籍看了起來。
遠在天缺池的白虎并不知曉自家小朱雀已經決定好了絕食,此時他找到了玄武逼問補上那什麽天幕的方法。
“玄武,我只要補上天幕的方法。”
他一手包布,另一只手持劍架在玄武脖子上。
“真是急性子……”玄武擦了擦老花鏡,将眼鏡戴回,問他一個兜不着頭的問題,“你可知……天幕為何會破碎?”
只從朱雀口中聽過要補天幕,還真不知天幕為何會破碎。
他心底疑惑重重,順着力道也将劍收了回來。
畢竟,往一個老年人脖頸上架劍确實不太禮貌,盡管他對這個老年人映像不太好。
“五千年前,大陸上不曾有什麽四聖獸,什麽南明西城……那時候只有玄武與青龍兩個聖獸。也就是……我和棠之他父親……”
“稻節那天,在天上出現一顆紅色的流星,它直直在天邊劃過三日,最後才跌落在了現如今的北望。”玄武邊說邊比劃着。
“人們害怕,不敢靠近,那時候我作為族長,擔下了查看的重任,墜落的東西方圓百裏都被冰雪所覆蓋,我湊近一看,咦?竟是顆蛋。”
後面的事牧歸遠有所猜測,然後就聽玄武道:“沒錯,當年從天邊掉下來的,就是你。”
“你一路打破了空間壁壘,将世界天邊捅出個窟窿,外面的邪氣啊,嘩嘩嘩的流進了四方……”玄武語速慢,一邊說着一邊惋嘆。
“本來,那日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是你,在最後一刻孵化,身上的靈力卷走了湧進世界的邪氣。”
玄武所說誇張,牧歸遠卻有些相信。
他當時孵出的第一面便是見很多人跪在自己面前,還稱着什麽神跡降臨。
所以,那個撞破天幕的便是他麽?
他心裏疑惑着,玄武繼續道:“然後,你就加入了我和蒼龍,成為了圖騰之一。再過了兩千年,天邊一道火鳳凰直沖赤焰山谷。”
“朱雀,降臨人世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朱雀,一個破壞了天幕,另一個便要負責修好天幕?”牧歸遠不關心自己怎麽破壞天幕,他只想知道自己有沒有修複天幕的可能性。
“正是”
“這麽說來,那我應該也可以修好天幕了?”
玄武緩慢搖頭,“你,不行。”
“為何?”
“老夫年輕時曾靠近過天幕,結果卻導致水靈碎了一半,後來不久前,老夫試盡辦法,發現玄武的龜殼作為這個世界最為堅硬的事物也只能勉強擋住天幕擴散。”
玄武說話慢,還要扯東扯西,牧歸遠不耐煩,直接道:“說重點”
“世界天幕周圍一圈都是火靈,也只有屬火的朱雀能完美補上天幕。”
牧歸遠眼神有些冷,“火靈?你是說這個?”
牧歸遠手裏升起一串火苗,如果封千在此定然震驚得不行。
不為其他,這串火苗好死不死正是南明離火。
不說朱雀如何震驚,此時玄武倒是真的震驚。
“你你你……”他松垮鼻梁上的眼鏡像是要掉下來一樣,他伸手扶了扶。
手微微有些顫抖,“你……對朱雀做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