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西城白虎〖六〗
西城白虎〖六〗
這一夜，牧歸遠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玄武的話在他心中生根發芽，埋下了一個必死的結局。
天晚落雨，牧歸遠躺在床上看着不遠處榻上看書的朱雀
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了，就應該多看看朱雀，又怎麽睡得着呢？
雨落在屋檐，嘀嘀嗒嗒的聲音讓牧歸遠不由自主有些心煩，他翻來覆去，響動在雨中低不可見，可他的情緒還是被朱雀捕捉
封千問，“怎麽了？”
牧歸遠翻過來看着他，封千眼神從書上移開，火紅的眸子看向牧歸遠。
面對他的眼神，牧歸遠不由自主的說了真話，“……我想抱着你，不要看書了”看我好不好？
封千睫毛微顫，最後還是放下書卷朝着床榻而去。
牧歸遠摟着人将人抱住往榻上帶。
他小貓般在封千胸前拱了拱，妄圖用朱雀的氣息将自己包圍住。
“怎麽了？天幕……”
“沒事”
牧歸遠不會撒謊，甕聲甕氣的回他。
封千将他的臉扒拉上來，靠近他的唇瓣親了親，然後轉過身去，“不說便早些睡。”
絲毫不管被他親親一碰就拱出火的牧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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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打斷，白虎再也沒了心思想剛才的事了，整個人紅彤彤的，磨蹭着到朱雀身邊，“朱雀……你……”
牧歸遠糾結死了，要知道以往封千從不會主動親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要說朱雀先表達什麽意思……
“朱雀……？”
封千似乎嘆了口氣，在下雨天顯得難以聽清，“天幕要破碎了，該怎麽辦呢。”
牧歸遠沒聽清，他從身後抱住封千，封千問，“怎麽？”
“想要你”白虎這種話也不是第一次了，神奇的是封千終于有了一種歸屬感覺。
他說，“好”
牧歸遠從不曾設想朱雀會同意，這事他基本都是一頭熱，但這次，似乎不是那樣了。
窗外雨淅淅瀝瀝下着，相隔千裏外天幕崩裂，火色流星墜入四方。兩人抵足而眠，極其安穩。
行至夜半，牧歸遠早已睡去，封千擡手布下結界，在夜中他眸子火紅，昏睡咒落在牧歸遠身上。
封千将散落的衣衫攏好，一手刺入內府，鮮血滴落，硬生生将冰靈完好的剝離，他沾血的手拿着一顆冰藍的珠子放置在牧歸遠額間，珠子觸之消失。
朱雀親了親人的面龐，嗓音第一次帶上哀悼，“白虎，你會想要忘掉我嗎？”
“你會……忘掉我嗎？”
封千垂下手，像是再無力氣擡起。
他拉好衣服，擡腳往外面走去。
夜色中，一道矮小的人影站在陰影中。
“你決定好了？”玄武問。
封千腳步微頓，他最後看了眼月光處的竹屋，而後毫不猶豫向着黑暗處去。
“早就決定好了，我怎麽舍得讓他承受碎骨之痛呢……”
屬于朱雀的愛潤物而無聲
玄武嘆了聲，“你當真銷毀了白虎的記憶？”
私心裏，朱雀并不想牧歸遠忘記自己，但白虎若是得知他的死訊，這個如此愛自己的人會多麽傷心啊
他回，“沒有”
——
朱雀離開後白虎做了個夢，在夢中朱雀最後還是選擇了補上天幕，離他而去。
朱雀離開的後勁太大了，就算是在夢中白虎心跳也驟然停止了一瞬，直接吓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找朱雀。
“朱雀？”牧歸遠啞着聲音，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身側床鋪微涼，牧歸遠驟然清醒，他慌亂起身，撞倒了桌上物品。
火紅色的令牌在夜中發着微光。
“不……朱雀……”牧歸遠澀着眼，試圖用契約感應朱雀的位置，卻感知生命跡象正在不斷流失。
他瘋了般沖出屋子直直朝着天幕方向去。
夜色中，天幕下方已經被炸平，封千赤腳走向荒場中央，白色的祭祀衣下方燃起火焰紋路，在玄武的視線中，封千化作朱雀，在無數下落的隕石中向上飛翔。
金色翎羽和火紅色羽毛混合，朱雀長嘯一聲，如火的尾羽擺動，遮擋了整個天際，無數隕石從他身旁落下，像是……一副盛世畫卷
牧歸遠趕來時便見到這盛極的一幕，朱雀身姿輕盈，長而寬的翅膀擺動，就像是在跳一支舞一樣。
“娘，那是什麽？”臉龐髒兮兮的小女孩問。
女子擡頭，看向朱雀的方向，她眼眶紅着，泣不成聲，“那是……我們的救世主。”
朱雀跳完，在衆人眼中化作一團火光，也只有身在其中的朱雀知曉，自己骨碎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身體碾碎，挫骨揚灰，這便是他的結局。
朱雀疼得不行，屬于自己的感官也在慢慢消失，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看見了跪在地上的白虎。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悲傷，仿佛失去了一切，朱雀想擡手抹去他臉頰上的淚，到最後也只是想想。
屬于朱雀的南明離火焚燒了一整日，到最後荒場上一人不剩，就連玄武也因為避讓南明離火而退至邊緣。
一顆白色帶着冰藍之意的蛋落在地上，火羽化去，在這荒場上便只剩下它和牧歸遠了。
而此時，荒場上萬籁俱寂，朱雀純粹的火靈消散在天地間，牧歸遠拼盡全力只抓到一抹虛無。
他手中握着飛翅，靈劍上的靈力他手中碎成千片。
恍如逝去的悲傷
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
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牧歸遠眸光破碎，他支起身子，搖搖晃晃往那顆蛋靠，拼盡全力将那顆蛋揉進懷裏。
四聖獸之一最為強大的戰神白虎，在這沙場上抱着一顆蛋痛哭。
他一雙冰藍眼中死寂，深邃得像是北望寒池下望不到邊際的冰洞。
他蜷縮着身子，“朱雀，我好疼……”
我的心好疼啊……
你能不能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