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欺負小狗
欺負小狗
宋故明又跟着葉今白回家了，偶爾一起到老趙家吃飯，一起學習防身術。沒幾天，鎮上的學校都要放暑假了。這一天，葉今白放假，宋故明藏進當初那片灌木叢裏，打算在放學路上給他一個驚喜。
“小白，你暑假打算做什麽？”“暑假啊……我還沒想好，可能會找一份暑假工吧。”宋故明皺着眉，他聽出後邊兒那個聲音是葉今白的。不過，怎麽還跟着別人？想到這兒，他當機立斷，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跟在二人後面。兩個人走到了河邊，葉今白旁邊稍矮的那個少年突然臉紅起來，“小白，我有話對你說。”“嗯，你說。”葉今白想着暑假要不要帶着宋故明一起打暑假工，沒注意到旁邊熾熱的眼神。
“小白，你和我一樣吧？”“啊，什麽？”葉今白回過頭，發現他紅透了的臉，那少年擡起頭，鼓起勇氣看着葉今白的眼睛，“我，我……”葉今白明白了，抿着唇退後一步。“文清，我……”“我喜歡你，葉今白。”話一出口，葉今白抿着唇呆立在原地，藏在草叢裏的宋故明也愣住了。
“吳文清！”葉今白帶着些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宋故明探出頭去，看到吳文清踮起腳，好像在親葉今白。他眼裏只剩下吳文清的後背和葉今白震驚的眼神。這一刻，宋故明感覺到，自己的東西好像被人搶走了。他臉色陰沉地鑽出草叢，一把掀開吳文清，對上葉今白的眼睛。被打斷的兩人愣了，葉今白最先回過神來，扶起地上的吳文清，說了句“抱歉”。吳文清睜着大眼睛，看看葉今白，又看看突然冒出來的男生，鞠了一躬，“對不起。”然後匆忙跑開了。
葉今白知道他誤會了，但眼下需要解決像惡狗一樣盯着他的宋故明。他嘆了口氣，“我天生喜歡男生。抱歉，之前沒告訴你，讓你看笑話了。”宋故明沒說話，拉着葉今白往家走。
生氣了嗎？葉今白看着走在前邊一言不發的人，想：他在氣什麽呢？
回到了家，宋故明放開手，葉今白關上門，和他面對面站着，空氣安靜得可以聽見二人的呼吸聲。“他親你了。”宋故明沒什麽情緒地說。葉今白盯着他的臉，輕聲說：“親的是我，你為什麽生氣呢？”宋故明愣住了，對啊，我為什麽生氣？“他搶了我的東西。”宋故明慢慢說道。“我是你的東西嗎？”宋故明顫抖着嘴唇，“好像……不是。”雖然他很不想承認。
葉今白盯着他，握了握拳，突然上前幾步，雙手一推，把宋故明按在了沙發裏，然後把手撐在沙發邊緣，呼吸很輕地噴灑在他頸側，半晌後擡起頭。“他親過來的時候，我躲開了，沒親到。”宋故明被壓在沙發裏，燈光有些炫目，他眯了眯眼睛，目光轉到葉今白紅潤的唇上。他聽見葉今白說：“如果有男生親你，你會覺得惡心嗎？”說完後，他明顯感到葉今白整個人繃緊了，唾沫被咽下，發出輕微的響聲。
葉今白等了半晌，宋故明聽見自己說：“如果是你，不會。”說完，他感到自己的唇被一個柔軟的東西貼住了，呼吸噴在臉上，癢癢的。唇瓣被一下一下抿着，很奇特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了，但和被父親當初按着頭沉進水裏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的手被鉗制住，按在沙發兩側，胸膛起伏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放開的，葉今白就這麽看着他，一只手貼着他的臉，“覺得惡心嗎？”宋故明搖了搖頭，葉今白突然笑了，宋故明這個樣子真的好像小狗，他想着。
“那……這樣呢？”葉今白伸手，順着臉頰往下，伸進脖子裏，擠開幾顆扣子。宋故明繃緊了身體，“惡心嗎？”他還是搖着頭，好乖，好想戲弄，葉今白惡劣地想。“今天給你講生物課好不好？”
為了讓宋故明學一些知識，每天下課後，葉今白都會給他講一講自己已經學過的知識。他想着，自己再多掙一些錢，他想讓宋故明去上學。他發現宋故明很聰明，教的東西一遍就會，如果有機會上學，一定是班裏經常被老師誇獎的優秀學生。
“這是鎖骨，這是胸腔，裏面有心髒，這個器官很重要。往下是腹腔……”葉今白每摸到一個部位，就輕聲解釋着，宋故明發現，生物這一科不像其他科目那麽簡單，他聽得有些辛苦。盡管腦子有點暈，上完課後，他還是注意到了一點，“你還有一個地方沒講。”
“嗯？”葉今白看向他，宋故明牽着他的手往下……葉今白猛地收回手，站了起來，宋故明看着他，不說話。葉今白臉有些燙，“呃，這個……這個，老師沒教。”其實不是，老師教了，講得還挺詳細，構造、特性、功能……葉今白臉更燙了，他揉了揉臉，“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快點洗澡睡覺吧。”
從那個簡單的吻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其實，葉今白有點後悔，宋故明什麽都不懂，他就這樣把他帶上了歧路。怎麽腦子一熱就……宋故明甚至都不知道什麽叫“喜歡男生”，也不知道這是怎樣令人不齒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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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葉今白，你為什麽這麽沖動呢？”葉今白一邊給垃圾袋打結，一邊嘆了口氣。還好，宋故明倒是沒什麽特別大的改變。在他的世界裏，大概，我葉今白只是一件屬于他的、不能被搶走的東西吧？他自嘲地笑笑，“宋故明，我去扔垃圾，你中午想吃什麽？”
宋故明拿着筆，正對着一道物理題冥思苦想，“都可以。”葉今白笑了笑，出了門。“啷個哩個啷啷，當你偷偷地想我mmm，愛上你的寂寞，也曾偷偷地戀着一個我……”吃什麽呢……葉今白在菜市場轉了轉，發現一個穿着時髦的女人，氣質與這個邊遠小鎮很不符合。她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很年輕，手裏拿着一張照片，不斷向路人詢問着什麽。
一次次期待的眼神亮起又熄滅，旁邊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地看着她。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他曾經在爸爸看向媽媽的眼神中看到過。不知不覺中，他邁步向女人走去，眼睛瞥到了那張照片，不由得一愣。
“您是在找照片上的這個人嗎？”女人擡起含淚的眼睛，伸手抹了抹，“啊，是的，請問你認識他嗎？”很有禮貌，聲音也很溫柔。葉今白想着。“我可以看看照片嗎？”女人急忙把照片遞過來，期待地看着他。照片上的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依稀看得出來，和眼前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他擡起頭，“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要找他嗎？”女人的眼睛瞬間亮了，急切道：“你認識他？”男人也擡眼看過來，葉今白沒說話。女人急急地說道：“他，他是我兒子。我……”女人沒說完，突然哽咽了。男人摟着她的肩，眼睛裏藏着心疼。
“他是我們的兒子，因為一些事情，托付給了親戚照顧。但是這個親戚搬了家，換了手機號，我們找不到人，很擔心。”男人轉過身，看向葉今白，平和而鎮定。騙子。葉今白想着。
“你們沒有誠意，我不告訴你們。”關于宋故明的家庭，葉今白沒問過，但那個阿婆後來找過他，給他說了一些關于宋故明的事情。他可以确定，宋故明的父親是那個酒鬼，而不是眼前這個優雅的男人。而旁邊這個女人，應該就是被酒鬼父親家暴後逃走的，宋故明的媽媽吧？
男人皺了皺眉，壓迫感籠罩上來，葉今白擡起眼睛看他，用趙叔平時震懾壞人的眼神，将這壓迫感不動聲色地推了回去。男人有些詫異，收回了壓迫感，開始正視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他突然笑了，輕柔地阻止了女人開口說話。“我和他單獨聊聊，放心。”
女人退到不遠處，眼巴巴地看着這邊。“你想要什麽？我是個商人，只要你告訴我宋故明，不對，以後應該叫岑故明。你告訴我他的下落，想要什麽，你盡管提。這是我的名片。”葉今白接過，岑因……“岑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并沒有想要的東西。”岑因看着眼前少年不為所動的模樣，笑了笑。
“很聰明的孩子。你認識他，應該也了解他的情況。那我就直說了。我們這次來，是來帶走他的。他需要一個穩定、幸福的環境，但在這裏，明顯不能實現，不是嗎？至于他父親那邊，我會處理。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岑因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對了，我想，應該沒有一個孩子不想要幸福的家庭吧？”接着便走向女人，說了幾句什麽，女人擡起眼睛，祈求的眼神投過來。葉今白垂下頭，夫妻二人漸漸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