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選你還是白月光
選你還是白月光
岑故明一下就炸毛了,“你調查我!”岑因無聲嘆氣,“你昨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你不睡覺,也不讓你媽睡一個好覺嗎?”岑故明歉意地看着母親,杜顏回以微笑,岑故明嗫嚅道:“那你知道李連森他爸的聯系方式嗎?”岑因突然笑了,“要了聯系方式之後呢?你昨天查了一晚上,就想到這一個告狀的辦法?”岑故明低垂着頭,捏着T恤的下擺,眼眶紅了,慢慢說出一句:“我等了兩年……”杜顏的手交叉在一起,忽地捏緊了,忍不住轉頭,眼裏泛出淚花。
岑因生怕杜顏難過,急忙攬着她的肩,道:“許逸還沒死。”岑故明一下就愣了,“你說……什麽?”許逸是李連森的白月光,當初死在了軍事訓練營,連葬禮都辦了。和葉今白重逢後,岑故明故意假裝有了未婚妻,想氣一氣他,同時開始調查他身邊的男人——李連森。“怎麽可能!”
“當初,李連森進了訓練營,李鐵寒就派人盯着他,無意中發現了許逸對李連森的感情。在許逸母親的哀求下,順勢将許逸送往國外治療,之後又辦了葬禮,好讓李連森死心。誰承想,李連森拒絕了家族給他訂的婚事,說是對許逸有所愧疚,願意一輩子不結婚。李鐵寒發了怒,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李連森當即轉了學。”岑因嘆了口氣,不明白這些孩子怎麽就對溫香軟玉不感興趣,偏偏喜歡那些大男人。岑因捏着杜顏的手,心想:還是我老婆好。
“這麽些年,李鐵寒估計也拿李連森沒轍了。如果……李鐵寒知道他兒子又喜歡上一個男人……”岑因笑了笑,點了點茶幾,“這是你需要的所有資料。”岑故明糾結了一會兒,含含糊糊道:“謝謝爸。”轉頭就往樓上跑。杜顏不禁笑道:“這孩子,一直不肯叫你爸,現在倒是害羞起來了。”幾個小時後,岑故明拖着行李箱,抱了杜顏一下,竟然還飛快地攬了一下岑因的肩。“爸、媽,等我追到人了,帶他回來一起吃飯。”
看着岑故明歡快的背影,杜顏抿着嘴笑,“我突然想起來,那孩子是叫……”“葉今白。”杜顏笑着點頭,忽然皺了皺眉,“這名字……我怎麽覺得很熟悉呢?”“‘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這麽巧?”杜顏恍然大悟,“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就是這句詩。岑哥,你知道我以前有個閨蜜吧?”岑因攬着杜顏肩膀的手緊了緊,“對不起,我……這麽多年,我沒找到她。”
杜顏抱着岑因的腰,“這麽艱難,我們都找到兒子了,卻找不到她。你說,清越會不會……”孔清越是杜顏少時的閨中密友,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直到畢業了還一直有聯系。直到後來,各自有了歸宿,杜顏的丈夫對她掌控極強,她們便漸漸少了聯系。最後一次聯系,孔清越告訴她,她要調職了,和她的丈夫一起。她的丈夫叫葉铿,葉警官,杜顏見過,對妻子很好,杜顏很放心。
“我們還約定,要互相給孩子當幹媽。讀書的時候,我們都很喜歡這句詩,約定着給還未出生的孩子們取名。要是男孩,就叫‘今白’和‘故明’;要是女孩,就叫‘白露’和‘明月’。可是後來,故明出生了,我卻聯系不上她了。你說會不會,那個叫‘今白’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孩子?會不會,他也姓葉,會不會不是巧合……”杜顏講到傷心處,忍不住收緊了手,将頭靠在岑因胸膛。
“你說,她是不是去當卧底警察,被……”杜顏越說越害怕,眼淚就掉了下來。岑因輕輕撫摸着杜顏的頭發,“阿顏,會找到的,別擔心。”岑因的眼睛望向遠處,找了近十年了,一直杳無音訊,他心裏也沒底。
其實,杜顏猜對了,孔清越和葉铿的确當了卧底警察。可是,她又沒猜對。他們沒死在犯罪者手中,卻死在了功成身退之時。冰冷的短刀捅入心髒,冷,冷得他們渾身顫抖。他們将柔軟的胸腔信任地托付,而他們一生所守護的“太平盛世”,卻在背後給了他們一記冷刀。
周末,葉今白和李連森準備去後山看紅楓。剛走到山腳,李連森接了個電話,臉色就變了。放下手機,李連森急忙對葉今白說道:“今白,對不起,我家裏有急事,需要馬上回去。”葉今白愣了一下,微笑道:“沒事,你先去忙。楓葉沒這麽快掉落,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看。”李連森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欲言又止地看了葉今白一眼,轉身走了。
葉今白站在山腳,向上去望那滿山的紅楓,呆呆地站了很久,然後轉身往宿舍的方向去。剛走了幾步,迎面走來一個身影,“葉今白。”他想都沒想,迅速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人。“葉今白。”岑故明皺着眉,拉住葉今白的手臂,“躲什麽?不是要看楓葉?”
葉今白嘆了口氣,擡起頭,“我今天不想看了。”岑故明變化真的很大,葉今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明明兩年前還是一個很好騙的小少年。僅僅過了兩年,他眼睛裏的光竟然教葉今白難以直視。
“看夠了嗎?”葉今白移開眼睛,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枯葉,岑故明用手将他的頭掰正,“我現在,活出個人樣了嗎?”葉今白有些恍惚,兩年前的話,他果然還記得。想到這兒,葉今白看着他的眼睛,遲疑道:“對不起,當時的我,說了太多瘋話,做了很多很傻的事。有些事情,雖然現在說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想解釋。”
岑故明放下手,示意葉今白邊走邊說,葉今白無奈,只得轉過身,繼續朝山上走去。為了避開周末的人群,葉今白和李連森特地起了個大早。此時,路上還沒什麽人,楓葉滿地,路面一片熱烈的紅。時不時有幾聲鳥鳴,從二人的頭頂飛過,掠向遠方。
“兩年前,因為一些原因,我轉了學。”葉今白的聲音回蕩在楓林之間,岑故明突然感到一絲難過,轉頭看向葉今白的臉。葉今白面無表情,并沒說轉學的原因。“我拜托趙叔幫我留意你的消息,擔心你回來了,卻找不到我。沒料到,趙叔調了職,我的手機也被偷了。”葉今白突然停下來,轉身看着岑故明,“你的生日,我沒忘,只是我回去晚了,你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你的住址,沒辦法去找你。”葉今白沉默着,沒敢說他拿着那個蛋糕,放在了家裏的冰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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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沒有說話不算話?”岑故明握着葉今白的手臂,委屈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葉今白張了張嘴,猶豫道:“你不是我的物件,以後,別這樣說了。”岑故明變了臉色,握着葉今白手臂的手掌緊了緊,“兩年了,你說過會考慮的!可是,你為什麽和李連森在一起了!”
手臂傳來疼痛感,葉今白抿了抿唇,“岑故明,兩年了,我一直後悔,在你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對你做了不應當的事。我一直在愧疚,你應該喜歡女孩兒,你應該去過正常的生活。還有,你已經有未婚妻了,我以為,你應該懂得什麽叫‘分寸’。”
“分寸?”岑故明怒極反笑,“喜歡男人,就叫‘不知分寸’?”葉今白皺着眉,沒答話。“那你呢?你和李連森呢?”葉今白擡眼看他,“我是天生的,你不是,你也不應該。”岑故明眼眶紅了,“你以為,我是被你帶上這條路的?”葉今白反問:“難道不是?”岑故明突然笑了,“那你不是應該對我負責到底嗎?”
葉今白靜默了片刻,掙開禁锢,“看到你有未婚妻,其實我很高興。岑故明,以後,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吧。”說完就要下山。岑故明一把握住葉今白的手腕,将人甩在樹上。葉今白背脊一疼,唇上就貼上了兩片溫冷的嘴唇。葉今白掙紮着,岑故明将他的手腕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後腦勺,繼續深入。
“岑故明,松開!”葉今白喘着氣,掙紮着,但收效甚微。直到兩人雙唇都冒出血珠,血絲黏連在一起,于雙唇之間搭起一座纖細的血橋,抵死纏綿。岑故明忽然溫柔地擦去葉今白唇上的血,“姜晚舟不是我的未婚妻,那都是別人瞎傳的,你不要信。”
“那也和我沒有關系了。”葉今白安靜地低垂着眼,“怎麽?你還想和李連森在一起,對他守身如玉?”岑故明咬牙切齒道:“李連森的白月光就要回來了。你說,他是選你,還是他的白月光?”葉今白心裏咯噔一跳,猛地擡頭:“你剛剛說什麽?”
岑故明惡劣地不肯再說話,拉着葉今白就往山上走,“每一年,我一個人看紅楓,就會想你。”他自顧自地說着,任葉今白如何掙紮也不松手。“明年,你給我買蛋糕吧。”岑故明的聲音很輕,葉今白差點以為聽錯了。“你說過的。”葉今白張了張嘴,心髒有些疼痛,他輕微地抽着氣,忍住想要摸岑故明頭發的手,最終還是沒有答話。
直到握着他手的手掌變得溫冷,葉今白這才注意到,岑故明只穿了一件短袖。“回去吧。”岑故明順從地點點頭,下山路上倒是乖巧得不像話,葉今白覺得不太對勁,轉頭悄悄看岑故明的臉。眼下一圈青黑,像是一夜未眠,眼睛有些微微失神。葉今白伸出手,就要去摸岑故明的額頭,被一只手臂攔住了。
岑故明此時的确有輕微的發燒。從去年冬天在雪地坐了一夜,回家大病一場之後,他就容易發燒。這兩年調養得不錯,不過,昨天在河邊吹了風,晚上還哭了一場,今早一下車就來山下堵人。現在,腦子的确有點暈。
一路無話,到了山腳,葉今白輕輕一掙,就把手腕從岑故明手中掙開了。岑故明微微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跟了上去。二人沉默地走到宿舍,岑故明忽然道:“明天,一起吃飯吧。”葉今白沒答話,皺着眉,擡頭看岑故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你的臉色不太好,先去趟醫務室。”葉今白抓住岑故明的手臂,入手一片冰涼。岑故明轉頭咳了幾聲,掙開葉今白的手,“我沒事,先走了。”步履匆匆,很快就将葉今白扔在樓下。
岑故明在校外租了房子,一進門,就倒在床上,看着自己被葉今白抓過的手臂,傻笑了一通,不一會兒就陷入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