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走了,回家
走了,回家
葉今白在昏暗的燈光下坐着,盯着眼前捧着蛋糕的少年,眸光溫柔。岑故明小心地捧着蛋糕,一勺一勺,吃得很慢。蛋糕胚不怎麽柔軟,氣孔有點多,糖也放多了。但是,真的很好吃,險些讓岑故明落下淚來。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落淚,昏暗的燈光遮擋住通紅的眼眶。
蛋糕很小,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岑故明收起勺子和蛋糕紙,折好了準備放進外套口袋裏,被一只手攔住了。“嗯?”葉今白挑着眉看他,岑故明慌亂地縮着手。“好吃嗎?”葉今白湊近了些。岑故明點點頭。
“那……吃完了怎麽不扔垃圾?”岑故明“刷”地臉紅了,“這紙,挺好看的。”葉今白“哦”了一聲,尾音拖得很長,“勺子也好看?”岑故明硬着頭皮點頭。葉今白松開手,“扔了吧。明年再給你做。”岑故明突然耷拉下嘴角,悶聲道:“不要。你是個騙子,我不信你。”說着,執拗地将勺子和蛋糕紙塞進了口袋裏。
葉今白拿他沒辦法,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明明他們只是相處了幾個月,他不明白,岑故明為什麽對他存有這麽強的依戀。想到這兒,他又看向岑故明。葉今白沒喝酒,但好像,他有點醉了。
“卧槽。十一點了,宿舍要關門了,快快快,收拾東西。”不知是誰突然叫起來。包間騷動起來,亂作一團,要回宿舍的麻溜地收拾了東西,一行人很快便打車走了。
有幾個住在校外的,沒喝醉的護送醉鬼。很快,包間裏安靜下來,只剩下伴奏的聲音。柳蘋蒻喝得路都走不穩了,臨走前還不忘遞給葉今白一個“加油”的眼神,被趙雪晴生拉硬拽出了包間。
伴奏聲舒緩婉轉,葉今白調低了音量,轉頭看向靠在椅背上的岑故明。一雙手臂随意搭在沙發上,脖頸向後仰着。葉今白走過去,摸了摸他纖細的脖頸,輕聲叫他:“岑故明,走了,回家。”岑故明微微睜開眼睛,擡起手,勾住了葉今白的脖子,“你好看,是我的。”
葉今白嘆了口氣,不跟醉鬼一般見識。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撲在沙發上。帶着酒香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很高興很高興。”岑故明一字一句地說着,葉今白輕輕“嗯”了一聲。
“你今晚沒喝酒,也沒吃蛋糕。”話題轉移太快,葉今白愣了一下,耳邊只聽見幾聲嘟囔,濃烈的酒香混合着奶油的淡香,順着舌傳入口腔,毫無章法,橫沖直撞。葉今白推着他的肩,又被不依不饒地纏上來。葉今白微微用力,一個翻身,将人壓在身下。
盯着眼前人朦胧的醉眼,“岑故明,你喜歡我嗎?”岑故明委屈道:“喜歡得快要死了。”葉今白按着他的肩,“為什麽?”岑故明歪着頭想了一下,茫然地搖搖頭,“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治療,那段時間,我很難過。一難過,我就很想你。想見你,想親你。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岑故明輕聲問着,摟着葉今白的脖子不松手。
“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嗎?”葉今白突然問,岑故明有點懵,腦子轉不過來,傻傻一笑,“不知道,但是我好喜歡好喜歡。”葉今白輕輕将頭靠在岑故明胸膛上,呢喃道:“我有時候想殺人,有時候很難過,但是,我真的很累,我不想笑了……”幾句話颠三倒四,毫無邏輯。
只是,岑故明喝醉的腦子沒聽清,只知道一雙手環着他的腰,他将手放在人肩上,輕輕拍着,強撐着沉重的眼皮,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葉今白嘆了口氣,湊上前,在岑故明嘴角輕輕一吻,将人抱下樓去。
陽光正好,岑故明從宿醉中醒來,床邊放着一杯水,他拿起來喝了幾口,盯着杯子,他記得他好像沒有往床頭放杯水的習慣。按着頭走出房間,葉今白正坐在沙發跟前,一雙長腿随意搭在地毯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動。
聽見聲響,葉今白回頭,微微一笑,“醒了。”岑故明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你……”“早餐在鍋裏,自己盛。”良久不見身後的動靜,葉今白再次回過頭,面前撲過來一大團陰影,葉今白慌忙伸出手接住岑故明。
“好重……起來。”葉今白被岑故明撲倒在地板上,雙手推着他的肩,岑故明腦子還有點暈,只是摟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我不要,我松手了,你就不見了。”葉今白嘆了口氣,“酒還沒醒?別撒嬌。”岑故明不依,湊在葉今白衣領猛吸幾口,然後對着脖子又親又咬,覺得痛快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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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今白忍無可忍,翻身壓住岑故明,禁锢住一雙不安分的手,“大清早的,幹什麽?”岑故明沒說話,仰起脖子親在葉今白嘴邊。“我餓了。”葉今白拿他沒辦法,松開他的手,将人從地板上拉起來。岑故明沒再開玩笑,轉身去盛粥。
岑故明一邊喝着粥,一邊盯着葉今白的側臉,總感覺一切有些不真實。葉今白一直盯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手機有他好看?岑故明洗完碗後路過衛生間,鏡子裏的人眉梢帶笑,唇角微微揚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還算是……好看的。
從衛生間出來,客廳裏已經不見葉今白的身影,桌上留了一張小紙條,葉今白有事先回學校了。岑故明撇了撇嘴,走到玄關,打算去社裏,剛準備擡手拿鑰匙,又瞥見一張紙條:備用鑰匙我就笑納了。
岑故明摸着那張紙條,嘴角上揚,心情甚好地出了門。
今天課少,社裏人很多,看見岑故明一臉春風得意地走進門來,柳蘋蒻一下就醒酒了,忙湊上去問:“老大老大,昨晚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發生什麽?把人拿下了嗎?”趙雪晴指尖撥着球,眼神在不知不覺中瞟過來。
岑故明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沒什麽進展啊,老婆把我家鑰匙拿走了,害得我找了好久的備用鑰匙呢。”岑故明故作姿态地嘆口氣,嘴角都快要壓不住了。牟林深聽見這話,失落地垂下頭。昨晚喝醉了,岑故明記得好像有人觊觎他老婆來着。是誰來着,想不起來了。“我就說嘛,我不會輸,哈哈哈哈……”柳蘋蒻笑着,拍了拍牟林深的肩,“一個月,記得哦。”牟林深更難過了。
交完資料出來,葉今白眼角還帶着笑。岑故明剛發了信息,邀請他一起吃午餐。想到岑故明,葉今白抑制不住地翹起嘴角。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到飯點了。葉今白擡腳往校外去。剛走到校門口,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有些面熟。葉今白收好手機,走近了一點。
那人攬着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兒,被一群人簇擁着,笑得放肆,女孩兒安靜地盯着腳下的路,并不參與周圍的歡笑。那人低下頭,朝女孩兒說了句什麽,女孩兒身體僵了一下,擡起頭,勉強地朝衆人笑了一下。那人轉眼就變了臉色。離得近了,還能聽見他口中罵着:“笑得這麽難看,存心要駁我面子是吧?”女孩兒連連道歉,被捏緊了手臂,不敢說多餘的話。
等到葉今白終于看清那人的臉,頓時停住了腳步,臉色蒼白。很快,那人轉過頭來,看見了對街的葉今白,愣了一下,緊接着惡劣地笑起來,朝他走來。葉今白就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捏緊了拳頭。
“這不是葉清高嗎?”陳克勤邁着狂妄的步子,松開了懷中的女孩兒。“陳少,這是……”人群中有人問道。陳克勤輕蔑一笑,“喲,忘了介紹,這位‘葉少’,是我的初中同學。”提問的那人就想要伸出手來,與葉今白握手,被陳克勤攔住。“陳少?”陳克勤放下手,重新攬住女孩兒,“人家可是個同性戀呢,當心被傳染。”那人聽了,果然像是怕被傳染似的,火速抽回了手。
“我還說,當年你轉學後去了哪裏,還向人四處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你在這兒,可讓我一頓好找。”陳克勤在女孩脖頸嗅了一下,笑了笑,“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呢。還不是……”
“白白,你怎麽在這兒?”葉今白轉身,高芒三兩步走了過來,“你們這是……”葉今白還沒說話,陳克勤又笑了,“葉今白,這是你朋友?不愧是同性戀的朋友,長得這麽騷。”葉今白忍無可忍,“陳克勤,嘴巴放幹淨一點。”
“喲,生氣啦?”陳克勤一臉欠揍的表情,故作驚訝地捂着嘴,“哎呀,你朋友不會還不知道你是個同性戀吧?”陳克勤大着嗓門嚷嚷着。葉今白正準備動手,高芒攔着他的手,“哪兒來的大嘴猴子,早上刷牙了嗎?嘴這麽臭。前面那條街左轉,有一個很好的腦瘤醫院,需不需要我介紹你去看看,還可以給你打八折噢。聽爺爺的話,有病就去治病,別整天在大街上亂叫。當心哪一天被捕狗大隊抓走。”
“死婊子,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踏馬一句話就能讓人揍死你。你這麽護着他,不會是他相好吧?信不信我……”一桶水從天而降,裏裏外外給陳克勤澆了個透。“媽的,誰?”
“哎呀,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見人。”陳克勤轉身,一個少年拿着一個大花盆,一臉挑釁地站着,臉上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你……阿嚏。”春寒料峭,陳克勤被澆了個透,在春風中瑟瑟發抖,只來得及放下狠話,“你,阿嚏,你踏馬,阿嚏,給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