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當愛在靠近》

第13章 《當愛在靠近》

遇見渾然天成的交集

錯過多可惜

如果我是真的決定付出我的心

能不能有人告訴他別讓我傷心

————劉若英·《當愛在靠近》

仝湖發現,聞人一諾其實是有點兒冷幽默的,只是不常顯露,應該是這些年工作的原因,尤其是聞人一諾還是個高管,雖然鴿站整體年輕化,工作內容和氛圍都沒有那麽古板教條,但管理者和普通員工還是不一樣。

仝湖猜的沒錯,聞人一諾家裏條件很好。其實想也知道,能養四個孩子長大的家庭,要麽就是窮得只剩生孩子,要麽就是有家底的。聞人一諾能瞄準市場,創業成功,年紀輕輕坐到企業高管的位置,際遇、眼界、能力缺一不可,這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來自他家庭的熏陶和培養。他哥哥姐姐同時留學出國,一個去英國一個去美國,都留在了當地,也都已經結婚成家。父母基本隐退,現在滿世界旅游散心,公司有職業經理人在打理。他妹妹是個室內設計師,現在和丈夫孩子定居新加坡,所以國內只有聞人一諾一個人。之前他提到的二層房子,不是在國內,是他假期去美國時住的。說起這個,聞人一諾就玩笑着說自己最虧了,他們家四個孩子,三個都往外跑,父母都在當地給買了房子,而且不止一套。結果他留在國內了,現在不僅沒得到什麽家産,就連房子都是自己買的。當然這是玩笑,他們家人關系一直挺好,兄弟姐妹之間也沒算計這個。

這天晚上聊到了家庭的話題,兩個人的關系就又近了一步。在酒吧坐到了十一點多,仝湖還是不忍心,先提了散場。聞人一諾領了他的好意,但還是堅持把仝湖送回了家,因為确實順路,仝湖也就沒再拒絕。這次兩個人約了周末見面,聞人一諾接下來還要忙兩天,仝湖就說自己來選地方,讓他專心工作。

周六很快就到,這次是仝湖開車去接的聞人一諾,他到了聞人一諾家樓下才發了消息,過了好一會兒,他收到消息:【我剛睡醒,洗個澡,你上來坐嗎?】

【不了,我車上等你,你不用着急。】仝湖回。

聞人一諾:【好。】

有來有回的聊天,說的都是日常,打字聊天的時候覺得已經很親密了,可現在真就上樓去聽人家洗澡,仝湖覺得還差一步。嚴格來說才見了四次,上次帶去自己家是明确有理由的,或者說,借口很充分。那種情況下,以聞人一諾的處事風格,真要把仝湖扔在路邊,那也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倆人都挺健康,洗個澡十幾分鐘的事,他停車、找門,坐不了兩分鐘就還得下來,就算關系到了那地步,仝湖也覺得這樣太折騰。

不到二十分鐘,聞人一諾就下了樓。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POLO衫,看着跟平時完全不一樣。等人上了車,仝湖說:“男神今天好帥。”

“怎麽又男神了?”聞人一諾系上了安全帶。

“第一次見你穿休閑裝。之前幾次你都是西服革履的,像老板。”

“那今天呢?”

“也像老板。但是是不一樣的。”

“那我是不是應該把這領子立起來?”聞人一諾玩笑道。

仝湖被逗笑了:“油膩大叔确實喜歡立領子。不過咱今天出去吃飯,又不是去漫展出角色,不用cos得這麽到位。”

聞人一諾跟着也笑了,他把手裏拎着的袋子交給仝湖,說:“這個給你的。”

“什麽?”仝湖接過來探頭去看,是個禮盒,上面印着鴿站的logo。

“今年鴿會你沒領到,我給你拿了一份。”

鴿會每年會給受邀參加活動的博主準備禮包,之前聊天的時候仝湖提到過,從第一屆鴿會開始,每年的禮包他都有,今年原本應該也有的,但是斯寧畢業了,音樂工作室是博主邀約而不是平臺邀約,所以沒有禮盒。原本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聞人一諾記住了,周四早上一上班就去商務部要了一個禮盒。原本這禮盒每年都有富餘,除了給博主以外,也給各品牌合作方。公司內部員工,不同級別有不同數量的免費領取額度,超過額度可以拿員工價購買。但聞人一諾這級別的,只要不是成百上千的量,也沒人真找他要錢,更何況他自己的免費額度每年都不用,今年破天荒找商務拿了一套,商務都覺得驚訝,說這得是什麽關系能讓Yannis親自送禮啊?聞人一諾當然沒仔細說,玩笑着就把這話題岔過去了。

“謝謝諾哥!”仝湖把那袋子放到了後面,“等我回家拍個開箱照片。”

“嗯。”

這次選的餐廳也不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餐廳不在商場裏,是街邊獨立店面,老板是仝湖的朋友,準确說,是客戶。現在人很多都是斜杠青年,這老板也是,大廠程序員,音樂人,餐廳老板,專業棒球教練。聽上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哪個都不挨着,但每個都幹得挺好。

仝湖叫他六火,六火叫仝湖景致,聞人一諾聽了就知道,這倆人是通過音樂認識的。六火人挺熱情,打招呼時仝湖跟他介紹說“這是我朋友,一諾。”

六火跟着叫了聲“一諾”,說以後來店裏提前打招呼,給打折,這就算認識了,沒人追問到底真名是什麽。寒暄之後點完菜,六火就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仝湖說:“剛才差點兒就說聽言了。”

“說了也沒事,現在誰還記得?”

“那不行。這是我的秘密。”仝湖說完又看着聞人一諾,“從剛才你就在笑,是我今天哪不對嗎?”

“沒。是我。”聞人一諾給仝湖杯子裏倒了水,“我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說說。”

“嗯。”聞人一諾點了頭,開始講故事。

他剛創業那會兒,出去見投資人,那投資人是個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叔叔,當年聞人一諾二十出頭,這個年齡差,叫叔叔也沒毛病。那投資人跟聞人一諾父母的生意有點兒微弱的聯系,不是很緊密,可能得套三四層關系,但是彼此是聽過名字的。所以聞人一諾見了那投資人,出于禮貌,先叫了職位,又叫了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聲“叔叔”叫的,讓那投資人有點兒飄,端起了長輩的架子,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爹味十足。聞人一諾那時候自己也放不開,想着畢竟跟自家父母認識,就當過年見長輩,雖然不喜歡,哄着把這場面糊弄過去就算了。但那投資人越說越離譜,來來回回都在講自己當年創業怎麽難,現在年輕人怎麽輕松,說“你們小年輕搞的這些都太理想化了,根本持久不了”,說“這東西不值得投,但是年輕人敢試錯的勇氣還是要鼓勵,給個十幾萬,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也就別跟叔叔客氣了。”

仝湖聽得直皺眉,說:“畢竟是自己的心血,被這麽貶低肯定難受,你忍了?”

“沒。”聞人一諾依舊帶着笑,“那會兒我真的是年輕氣盛,當場臉上就挂不住了,但我沒跟他吵。我就說,您這樣的文化水平,以後出門千萬別裝文化人,真的特丢人。”

“這話怎麽說?”仝湖追問。

“他全程。”聞人一諾特意又強調了一遍,“全程。從我進屋開始,就管我叫‘小聞’。他以為我姓聞。”

“噗……”仝湖差點兒嗆着,他笑得直扶桌,半天才說出完整的話來,“就這他還說跟叔叔認識?都認識能不知道姓什麽?”

“我爸是單字名。”

“就算叔叔的姓名三個字,可你的是四個字啊,你們父子倆名字裏前兩個字都一樣,就算真沒聽過聞人這個姓,這看也能看得出來啊!”

聞人一諾攤手:“誰知道呢。到最後我也沒跟他解釋我這話什麽意思,當時他那表情應該是沒聽懂。不過也無所謂,反正現在已經查無此人了。剛才跟六火說話打招呼,我就想起那投資人了,我們這樣的,不都是當年被他斷言持久不了的那撥人嗎?那投資人當時說,宜歌這名字中英混雜,還都用亂七八糟的網名交往,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不可能長久。可現在呢?誰沒個外號網名?線下見面互叫網名花名也不是什麽怪事。鴿站從上到下所有員工都有花名。”

仝湖終于算是止住了笑,他問:“那你的花名是什麽?”

“他們叫我英文名,Yannis。”

“這麽普通啊……”

“其實以前有個花名,但跟外面人介紹的時候還得解釋,後來就都改用英文名了,對外就說是Y總。”

“原來是你!”仝湖輕輕拍了下桌子,“原來你們員工口中的Y總是你。瓶子是負責運營的吧?她之前三天兩頭就說,我們Y總真的很看重斯寧,Y總說了可以為斯寧定制合同。我一直沒對上號。”

“認識了之後也沒對上?”

“沒往那兒想。”仝湖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最開始瓶子跟我說Y總的時候,我就查過你們的架構,确實是有Yannis,但看過也就忘了。”

“Y總等于Yannis,但是Yannis跟我沒能對上,是吧?”

“對!”仝湖點頭。

聞人一諾接着說:“那天給你的名片你是一點都沒看啊。”

“啊……啊!不是!我我我……”

聞人一諾攔住仝湖來回擺動的手:“逗你的。沒看就沒看呗,又不是什麽重要的。”

“我看了!我就是……只看見了直播中心。而且後來說起斯寧的事,我就——”

“夏夏。”聞人一諾叫了一聲,接着說,“我真沒在意,真的。”

仝湖的視線落在聞人一諾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兩個人的溫度互相傳遞,這一刻,仝湖心裏有了種落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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