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Your Man
第21章 Your Man
e a little closer,
Let's go over what I had in mind.
————Josh Turner·Your Man
洗完澡後仝湖的情緒已經好了不少,他一向如此,情緒從來不過夜。從卧室出來的時候他穿了件長的家居服,頭發也已經半幹,即便是病着,他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頭發吹了?”聞人一諾問。
“嗯。濕着過了風會頭疼。”
“下次我幫你吹。”聞人一諾頓了頓,又補充說,“沒給別人吹過,尾醬是短發。”
仝湖笑了一聲:“我說完就過去了,要真的還過不去我根本就不會說,你別過心。”
聞人一諾拿出手機遞給仝湖示意他看:“這是尾醬。”
那是尾醬的Instagram賬號,不用翻看,第一條就是婚禮現場的照片。
仝湖點開,一眼就能看出來,照片裏那個略矮一些的亞洲面孔就是尾醬。尾醬長得清秀,五官精致并不濃重,輪廓很柔和,看上去溫柔,還有一點點可愛。用現在的分類來說,是屬于淡顏系的。不用外人說,仝湖自己就能意識到,他跟尾醬的長相氣質完全不同,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聞人一諾在旁解釋說:“他是加拿大籍,尾醬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全名是Wyne Jiang,中文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蔣yè,我忘了是火華烨還是日華晔了。”
“你連人名字都忘了?還能不能行了?”
“就沒叫過中文名,他所有身份證件都是英文的,我就看過一次他的中文名公證,掃了一眼,真沒記住。”聞人一諾伸了手指,沒從仝湖手裏拿回手機,而是就着那個姿勢繼續操作着打開了微信,“聚會那天小和挑事,我提前給他發了微信,但是因為時差他沒看到,所以才會打錯電話。後來到晚上我都快睡了才接到他回的微信電話,你可以看,他那天跟我說7月辦婚禮。然後就是他給我發了個相對正式的請柬,我回了他一句新婚快樂,發了紅包。所有的過程都在這裏了。”
然而從點開微信開始,仝湖就扭過頭沒再看屏幕。
“沒關系,你随便看。”聞人一諾說。
仝湖搖頭:“我沒這習慣。”
外賣送到,是聞人一諾起身去拿的,他拎着袋子轉回來,問仝湖想在哪吃。仝湖往前蹭了蹭,坐到地上,又從沙發旁邊拿出一張折疊的小矮桌打開。聞人一諾把外賣袋放下,問能不能先去趟衛生間,仝湖笑着給他指了方向。
出來後兩個人就圍着那小桌子把粥喝了,熱乎乎的粥進肚,暖胃又暖心,再加上糖分刺激了多巴胺分泌,吃完之後仝湖已經沒了剛才那種壓抑別扭的情緒,聞人一諾讓仝湖歇着,自己去把垃圾打包好放在了門口,說一會兒走的時候方便帶下去。仝湖坐在地上,一手搭在沙發坐墊上,撐着頭,看着聞人一諾說:“明天是周六。”
聞人一諾看向他:“那我不走了?”
仝湖順勢指了一下玄關的位置,那裏放着聞人一諾的箱子:“你都自帶換洗衣服了。”
“身上這是最後一件幹淨的了。”
“咱倆尺碼一樣。”
聞人一諾走到沙發旁,坐了下去,順勢揉了揉仝湖的頭發:“嗯,不走了。”
倆人一個在沙發上一個在地上,位置正合适,仝湖歪了頭靠在聞人一諾腿邊,說自己剛才就是病得難受,情緒上來了沒控制住,也不是真就小心眼。這麽大人了,吃個八年前的飛醋,純屬有病。聞人一諾當然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吃醋,仝湖是在上一段中傷着了,他明顯是怕自己再次成為替身,怕重蹈覆轍。剛才看過了尾醬的照片,也算是讓仝湖吃了個定心丸。
說來聞人一諾沒想到能這麽快找到尾醬的照片,八年前的照片他也沒存着,分手之後就都打包扔進硬盤裏落土,一時半會兒想找到還真不容易。尾醬的朋友圈不發自己照片,也沒在□□空間和微博裏露過臉。唯一有可能他還在用的社交軟件,就只有在外網了。
聞人一諾刷IG的次數确實太少,一年能有那麽一兩次就不錯了,剛才趁着仝湖洗澡的時候抱着試試看的心态登上去,幸好讓他找到了。聞人一諾還真想過,要是仝湖過不去這個勁兒,他就立刻回家把硬盤翻出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真不小,他不想讓仝湖帶着那點兒憋屈的情緒睡覺,尤其現在還在感冒。
仝湖靠着聞人一諾,說現在有時間了,想要個詞條百科。聞人一諾就把扔在沙發上的靠枕拿給他,讓他坐舒服了,然後自己開始講述起來。
之前在咖啡廳,聞人一諾提起的那個被賀律說是殺雞用牛刀的兩個方法,一個是讓工作室進入負債狀态。楊俊是大股東,如果他的資金不支持償還債務,可以拿股權來抵。如果楊俊死咬着股權不松手,公司繼續負債,最後就可以以經營不善的理由申請清算,進而注銷公司,注銷公司之後仝湖就自由了,之後哪怕仝湖再重開工作室,從規則上楊俊也說不出什麽來。
而另一種方法就是找人給工作室投錢,重新調整持股份額。多一個持股人,原股東的持股份額就會對應減少,這就是所謂的稀釋股權。一旦楊俊的實際股權稀釋到不如大股東和仝湖共同持有的份額的時候,他就不能再對公司造成決策上的影響了,之後通過收購談判等方式最終收回他手中的持股。
仝湖這下聽明白了,聞人一諾想的這兩種方式,都是在用相對和平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盡量不走訴訟,把對工作室的影響降到最低。無論是經營不善倒閉,還是引來注資繼續發展,這都是公司經營層面上的事情,不牽扯個人情感。就算最後楊俊能反應過來自己被做進局裏,也比直接走訴訟或者律師當面談判的沖擊力小,造成的影響也小。賀文嘉那天所列舉的可能情況和解決辦法都是法律層面的,快刀斬亂麻,一刀下去劈死劈傷也在所不惜。但聞人一諾這種方式,更柔和,考慮得也更長遠。
仝湖擡了頭看向聞人一諾,問:“當年宜歌上市,你是操縱者還是受害者?”
“我?”聞人一諾笑了聲,“他們以為我是受害者。”
融資上市,創始人股權被稀釋,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聞人一諾的持股直接被稀釋到了9%。這事并不是秘密,上市公司股權公開透明,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當年宜歌上市鬧得沸沸揚揚,關于資本加入對二次元的沖擊、創始人被邊緣化會帶來怎麽樣的影響,還有熱愛最終向金錢低頭的話題仝湖當然也聽過。
這幾年宜歌風生水起,所謂被邊緣化的創始人并沒有離開,現在正坐在仝湖身邊,風輕雲淡地說着自己才是操縱者。仝湖擡頭看了他,道:“那确實是殺雞用牛刀了,而且可能還得大出血。”
“你說再出錢?”聞人一諾輕輕搖頭,“融資之前都得估值,把工作室市值做低還不容易?而且你們注冊資金才10萬,這幾年一直沒有追加,就算不做低估值,稀釋也用不了多少錢。要是真用流氓一點兒的方式,根本就不用那麽費勁,做個局讓他抵押股權,不僅不用出血,還能扒他一層皮。這事其實不難,就像那天賀律說的,主要是看你想怎麽做。”
“我就想最快解決掉。這事你不用操心了,就算是用了你說的方法,也不能讓你出面,這不合适,也會有隐患。”
“我明白。”聞人一諾坦然接受,“我上次其實就想說,于公于私,我都不該出面。萬一要是刺激到了楊俊,反而更麻煩。”
畢竟是坐了幾個小時飛機從外地回來,說是不累,但真安靜下來也還是會感覺疲憊。兩個人坐着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沒過一會兒仝湖的反應都慢了。聞人一諾主動結束了話題,讓仝湖幫他拿了浴巾和內褲,然後就去洗澡了。等他洗完出來才發現,仝湖給他發了條消息說扛不住先睡了。
透過門縫看到主卧的燈确實已經關上,聞人一諾也就踏實回到了客卧。其實時間還早,至少對于聞人一諾來說還早。聞人一諾沒拉遮光簾,就隔着紗簾看着外面,窗外景色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就像他現在的心一樣。
同居來得猝不及防,雖然他知道這還遠算不上正式的同居,但畢竟是邁出了一步。原本他對于兩個人的關系一直沒有太着急,跟仝湖聊過幾次之後他其實心裏就已經有了定數,兩人的心是在往一起靠的,目标一致,最終靠近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自己工作忙,仝湖也不清閑,步調慢一點,前期磨合得久一點,後面就能更輕松些。所以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擦個邊,說些越界但不冒犯的挑逗,帶着分寸的試探,那都是情調,是暧昧,是增進關系的方式和手段。但現在走進了仝湖的家,被仝湖的氣息包圍着,聞人一諾突然就有想快進一步的沖動。不過沖動不代表會行動,他也只是想想,有些事情不解決,就算快進了最終也會被倒帶。與其這樣,倒不如一步一個腳印穩着走。
思來想去,聞人一諾又打開了直播回放,看着标題選了一個《夜讀回》,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小,鎖屏放到了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