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天》

第25章 《第一天》

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呼吸暢快

站在地上的腳踝

因為你而有真實感

————孫燕姿·《第一天》

周一上午仝湖去律所,下午回工作室進棚錄,一忙就到了晚上。工作時間聞人一諾也忙,倆人忙起來都不看手機,也沒怎麽聊,消息發得時斷時續的,就這麽忙叨着又到了周末。

周六倆人約着見面,還是仝湖去接聞人一諾,前一天聞人一諾就把家裏門牌號和密碼都告訴了仝湖,讓他到了就上樓,別在樓下幹等着。仝湖比約定的時間還晚了十幾分鐘才到,進了聞人一諾家裏,結果還是聽見了鬧鐘在響。他循聲定位找到了主卧,敲了兩下門,然後才探頭進去。

“還有幾個五分鐘?”他問。

聞人一諾擡了手,比了兩根手指,然後說:“進來吧。”

仝湖走到床邊盤腿坐到地上,拉住聞人一諾的手:“醒了?”

“嗯,再躺會兒。”

“你每天幾個鬧鐘?”

“7個。”

“就半個小時的賴床時間啊?”

“已經很多了。”聞人一諾趴在床上,在枕頭上蹭了蹭臉,“對不起,我昨晚忘了改鬧鐘了,這是上周在你家時候定的。”

“沒事,下次我再晚點兒到就行。”仝湖撥着聞人一諾的耳廓,“這也說明你沒把我當外人,這要是簽什麽重要合同,你肯定不會忘改鬧鐘。”

“不是對你就随便敷衍。”

“是因為可以在我面前放松。”仝湖說,“哪用得着解釋啊?這點兒事我還能不明白?你賴你的床,我看着你,反正我挺開心的。”

聞人一諾睜眼,認真地看了仝湖,說:“其實我有點兒擔心,我的鬧鐘會不會吵到你?”

這話說的不是現在,是以後。仝湖笑了笑,問:“你上班時候第一個鬧鐘幾點響?”

“六點二十。”

“我除了熬大夜的時候以外,六點左右也醒了。沒影響。”仝湖轉而戳了兩下聞人一諾的臉頰,“以前我還有六點早播呢,早起對我來說不是難事。你比我辛苦,多睡會兒是應該的。”

“你也很辛苦。”聞人一諾拉住仝湖的手,“今天住下,晚上咱倆喝點兒酒。”

仝湖笑他,說中午還沒到就想着晚上,說着話,第六個鬧鐘響了,聞人一諾直接坐了起來。

“诶不是還一個嗎?”仝湖問。

“起了,少睡五分鐘死不了,不想讓你多等。”聞人一諾讓仝湖去客廳等,自己很快就收拾好。

十五分鐘之後,聞人一諾就收拾利落走到了客廳,仝湖正站在客廳那一面牆的書櫃前面仔細看着,聽見了腳步聲後他扭頭看向聞人一諾說:“我決定放棄改裝修的想法了,我沒那麽多書能塞滿整面牆的書櫃。”

“滿有滿的好,空也有空的美感,家是自己住的,自己喜歡才最重要。”

“這說話的藝術我可得學學。”仝湖玩笑着說。

“我家小,別介意。”

“一個人住足夠了,你這是商住?租的?”

“對,是商住。開放商是我朋友,這套樣板間,我便宜買了。”聞人一諾給仝湖遞了杯咖啡過去,“我家有大房子,但就我一個人,住着太空了,而且也遠,實在不方便。這裏有管家式服務,省心。”

“這倒是,你工作忙,這樣比請保潔省事。”仝湖接過咖啡道了謝,接着道,“說實話,我以為你會住那種七八百平的超大平層。”

聞人一諾:“住超大平層然後在自己家裏迷路是嗎?”

仝湖接過咖啡來笑着說沒人會在自己家迷路。一個随口的玩笑,接着就延伸出能說下去的話題,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有分享不完的新奇想法。椅子很舒服,但總歸不是床和沙發,仝湖坐得累了就挪到了陽臺的地臺上,地臺鋪了軟墊,是他喜歡的那種狀态。聞人一諾跟着走了過去,仝湖就自然地躺到了他腿上,這次沒用東西墊着,直接頭挨着腿,更親密了。

“我以前想過,那些大老板家的客廳都得是意大利頂級沙發,還得是三邊圍起來的,又大氣又高端。你家這個狀态真有點兒出乎我意料。”仝湖看向聞人一諾,“你自己在家的時候,坐那椅子時間長了不累嗎?”

“累了就證明該換個姿勢了。起來走走,幹點兒別的活動一下,回來再坐着,這樣對身體好。”

“真養生。”仝湖又問,“那你就沒有過在家招待客人談事情的時候?”

“有啊,這樣他們坐累了就能想着走。就像快餐店為了翻臺把桌椅都弄得特別不舒服一樣。”聞人一諾又補充說,“主卧是套房,裏面有沙發,親近的朋友來了可以去那邊坐。”

“那我今晚住哪?”

“有客卧。當然主卧也可以。”

“那就晚上再說。”

倆人歇了一會兒就出門去吃飯,下午又在商場裏逛了逛,買了水果和晚上的食材,然後就一起回了家。

雖然沒到燭光晚餐的程度,但晚飯也确實是用了心的,飯後聞人一諾帶着仝湖到酒櫃旁選了酒,然後趁着醒酒的時間分別去洗了澡,心照不宣的,二人拎着酒進了主卧。

主卧是帶工作間的大套房,聞人一諾沒按工作間來布置,而是做成了影音室,休息的時候會在裏面看電影。不過今天這裏放的不是電影,而是各種風格的音樂。

兩個人喝着酒,聽着歌,聊着彼此的童年青年,聊他們還不認識時候各自的生活。聊聽言,也聊斯寧。聞人一諾問仝湖,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有沒有考慮過斯寧畢業的問題。

仝湖搖頭,說沒想過。

“其實我看到了瓶頸,自己也經歷過瓶頸,但我對這個行業還是有展望的。”說起在意和關心的事情,仝湖總是侃侃而談,“行業的存在有必要性和合理性,我能闖出來,同樣也會有別人能闖出來,只是我摸到了規律,而且比較幸運。”

“你是有實力。”聞人一諾說。

“哎喲,誇得我臉紅了。”仝湖搓了搓耳朵,“比我有實力的人多了,只是他們沒摸着門路。其實所有行業都是一樣的,野蠻生長的時代總會過去,規則的建立肯定會讓原始開拓者難受,但想要繼續下去,就必須要有規則。你要說我一點都沒想過斯寧有一天會畢業,那也是假話,可要說真的考慮斯寧以什麽方式,到什麽節點畢業,這确實是沒想過的。其實我一直挺随遇而安的,到了真的走不下去的時候那就體面告別。”

聞人一諾輕輕嘆了聲,說:“或許就是大火靠命吧。到現也沒人能複制你的路徑,也沒人能達到你的成就。”

“斯寧才畢業多久啊?這餘溫還沒散呢,從三月底到八月底,半年熱度期快過了,很快就沒人再記得了。”

“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聞人一諾拿了手機遞給仝湖,“站內熱榜第三,斯寧Snyder捐贈希望小學。”

“……”仝湖擡了眼看向聞人一諾。

“那幾個支教的老師發的視頻。她們中間有一個人在你粉圈做二創做得挺出名的,粉絲不少。”聞人一諾拿着酒杯與仝湖輕碰,“你沒簽約,沒營銷費,熱搜都是自來水,平臺可沒推流。而且這是全站第三,不是直播區第三,我一點沒參與。我家夏夏很紅。”

“你這真是寒碜我呢。”仝湖喝了口酒,又問起了直播中心的收益流水。聞人一諾搖頭,說跟斯寧還在的時候沒法比,但确實比前幾個月有提升。這事用不着撒謊,無論是前臺數據還是後臺脫水數據,都總有辦法能拿到,這幾個月直播中心的營收确實在攀升,虛拟區接連有小主播冒頭,成績還算不錯。畢竟斯寧是畢業而不是轉戰其他平臺,那些原本就是虛拟主播受衆的目标人群還在,斯寧的熱度逐漸褪去,這些人中大部分還會再尋找下一個目标。

仝湖拿了自己的手機投到屏幕上,點開了宜歌的直播區,他把決定權交給聞人一諾,讓他随便選一個主播。聞人一諾想了想,說了一個最近新冒頭的主播ID。

“我這是游客號,點進去看。”仝湖說着就點進了那名主播的直播間。

兩個人看了大約有十分鐘,仝湖問聞人一諾:“從你的個人感受來說,你還想繼續看下去嗎?”

聞人一諾搖頭。

“因為他的節奏有問題。”仝湖說着就分析起來,從說話的語音語調,到講話的氣口,以及對彈幕互動的回饋節奏,每一條都進行了對應的評價。這一下就說了快半個小時,聞人一諾聽得非常投入,等差不多分析完了他才問:“你也會盤自己的直播?”

“先開始基本每一場都會複盤。”仝湖說,“後來就是定期複盤重要直播、聯動直播,還有就是如果某一階段反饋不好,也會着重複盤然後調整。”

聞人一諾擡了手,将仝湖的頭發別到耳後,說:“所以你紅是應該的。你付出了努力。”

“你今兒這是怎麽了?”仝湖問。

聞人一諾的手指劃過仝湖的耳廓,倆人離得近,呼吸都挨着,仝湖覺得耳朵發熱,就聽那帶着磁性的低沉聲音說道:“夏夏,你完全有資本驕傲,你很耀眼,你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真喝多了?”

“沒喝多。”聞人一諾幹脆直接抱住了仝湖,“我心疼你。你這麽努力,這麽認真,又這麽有天賦,你本該值得更好的。”

“我現在已經有更好的了。”仝湖擡手一箍,把聞人一諾帶進了自己懷裏,“我諾哥就是最好的。”

這一下,徹底沒了距離,也徹底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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