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世
去世
陸懷月的生辰宴辦得十分熱鬧，下人們從淩晨就開始忙活，一直到晨光熹微。
前來祝賀的賓客皆是朝中重臣，就連內閣首輔都賞臉，親自前來赴宴。
三皇子入獄後，撸了一批站在他身後的朝臣下臺。
那些提前站隊其他皇子的大臣也都心有餘悸，想盡辦法讓皇帝重新信任自己。
而裴行簡是站在皇帝陣營的将軍，與他走得近，對于取信皇帝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女眷這邊，來的也都是簪纓世家的夫人小姐。
甚至平日裏深居簡出的長公主殿下，今日也來了，足以見得皇帝有多看重裴行簡。
陸懷月卻不在意這些金尊玉貴的賓客。
她不失禮儀地接待了身份尊貴的女眷們，眼神卻落在內院門口，焦急地掃視着四周。
被綁回京城之後，她一直沒有見過宋念，不知道宋念是否安好。
雖說徐凜是醫者，應該不會傷害宋念，但她不親眼看到宋念，就很難徹底放心。
好在沒過多久，徐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口，徐凜帶着宋念一起下車。
瞧見宋念，陸懷月快步迎上去。
方才離得太遠，她只看到宋念纖瘦的身影，走近些才發現宋念的臉色極其蒼白，眼睑下方一片烏青。
“念念，你怎麽了？我瞧着你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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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月知道宋念剛穿進書裏的那幾年遭了罪，身體落下病根，需要好好調養。
在江南小鎮時，陸懷月請了大夫專門給宋念調理身子，中藥就沒有斷過，花了三年時間才讓宋念的病情有所好轉。
可回京還不到半年，宋念的臉色居然比在江南時難看許多。
陸懷月當即就瞪着徐凜，“你到底是怎麽照顧念念的，讓她病成這樣！”
宋念見她要發脾氣，趕緊攔住：“跟他沒關系，月月，今兒是你生辰，別因為我影響生辰宴。”
陸懷月這才作罷，拉着宋念去席間坐下。
“念念，你先坐這兒，我去招待客人，下午咱倆再去房間裏聊聊。”
又是一番忙碌。
開席之後，陸懷月特意看了幾眼宋念的情況。
宋念好像沒什麽胃口，吃得很少，徐凜便讓人去買些她愛吃的糕點回來，哄着她吃下一些。
到了下午，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陸懷月才帶着宋念去她的房間。
丫鬟在外邊守着，兩人在內室聊天。
“咱們還跑嗎？”
陸懷月的第一句話就讓宋念驚得瞪大了眼睛。
“咳咳……”宋念捂着胸口咳嗽好一會兒，才無奈地說，“你真是異想天開，不說我們現在還能不能跑出京城，就說我這身體，跑出去了，怕是也活不久。”
陸懷月靜默一瞬，又說：“可是你留在徐凜身邊，身體狀況比之前差很多。”
回京城後，宋念身上沒了那種“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精氣神。
“要不我讓裴行簡把徐凜抓起來狠狠地打一頓，讓他以後必須對你好。”陸懷月憤憤道。
宋念：“……算了，我已經對徐凜沒有什麽念想了。這個世界上，我牽挂的人只剩下你一人，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陸懷月握住她的手，一臉感動，“我也希望你過得好，念念，你要是有什麽麻煩一定要來找我。”
宋念點點頭：“好，我會的。”
時辰不早了，宋念得回府休息，陸懷月送她到将軍府門外。
宋念上馬車時，徐凜在一旁朝她伸出手，想扶她上去。
但宋念并沒有看他，自己上了馬車。
徐凜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轉身走到後面，翻身上馬，跟在馬車後面離去。
生辰宴一過，裴行簡又将陸懷月禁足，不許她走出院子半步。
至于她名下的店鋪，她走後的那三年，都照常開業。
現在她回京，各個店鋪的掌櫃便帶着賬本來将軍府彙報盈虧情況。
看着賬上的存銀，陸懷月郁結多日的心情總算有了點好轉。
裴行簡沒有動過這些銀子，全都存着等她回來自己支配。
這一陣子，陸懷月倒是也閑得住，每天坐在房裏翻賬本。
賬本還沒翻完，她就收到宋念情況不太好的消息。
剛好裴行簡在家，陸懷月慌裏慌張地跑去求他，讓自己去徐府看看宋念。
裴行簡也知道兩人關系匪淺，也沒為難她，立刻吩咐人備車。
在路上，陸懷月就了解到了宋念為什麽情況不好。
原來三皇子出事那天，三皇子妃楚瑩并沒有被抓到，而是躲在京中，隐匿蹤跡。
直到今天，她的護衛将她送去了徐府。
徐凜一見往日宛如嬌花的楚瑩淪落到穿破爛衣裳，幾個月沒吃飽飯的地步，瞬間心疼不已。
不僅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将楚瑩安置在廂房裏，還抛下已經有了身孕的妻子，整日衣不解帶地照顧楚瑩。
“什麽？念念懷孕了，徐凜還敢這麽對她？”
陸懷月大怒，催促車夫再快些趕車，她要去找徐凜算賬。
到了徐府，陸懷月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得嚴重很多。
她沖進宋念的屋子，映入眼簾的便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宋念，以及丫鬟端出來的盆裏刺目的鮮血。
“念念……”
陸懷月撲到宋念床前，才剛開口，就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懂醫，可也明白，宋念此番怕是兇多吉少了。
宋念的臉色從未像這樣慘白，眼神灰敗，毫無生機。
看到陸懷月，她極為勉強地笑了笑，“月月，你來了，本來……想過段時間告訴你，我有寶寶了，可惜……”
“我知道！”陸懷月眼淚洶湧，“你先別說話，我已經差人去找大夫了，一定能治好你。”
她抹了把淚，起身就要往外沖，“你等着，我去幫你報仇，手刃那兩個不要臉的人！”
宋念急得支起上半身，“不行，你別去！”
楚瑩是皇上要抓的犯人，徐凜是赫赫有名的神醫，殺了這兩個人，陸懷月也沒有好下場。
“月月，你聽我說……”
陸懷月見她急得直冒冷汗，只好轉身回來，坐在床邊。
“好，我聽你的。”
宋念這才扯了扯唇，緩緩開口：
“我這次怕是要不行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萬事小心，不要沖動。”
“我看出來了，裴将軍和徐凜不同，他不是真的對楚瑩有念想，你跟裴将軍在一起，不會受委屈。”
“對不起啊月月，我們是一起來的，我卻要丢下你先走一步。”
陸懷月已經泣不成聲，不住地搖頭，“不會的，你不會死，你要是死了，我也跟你一起！”
宋念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傻姑娘，老天給我們一次生還的機會，不是讓你這樣浪費的。你要好好活着，以後我們再相遇，跟我講講……”
她力氣耗盡，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陸懷月卻像是沒聽見。
這個世界很大，可只有她和宋念來自異世。
唯一的夥伴，在此刻離她而去。
巨大的悲恸襲上心頭，陸懷月淚水漣漣，宋念的遺容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時，有人跌跌撞撞地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