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不久,三人來到橋邊的一家馄饨攤,鐘雲生揮手:“老板,三……兩碗馄饨。”

小桢看向一旁的潺潺溪水,小手托着腮,來回踢着腿。

“客官,您的馄饨好了。”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馄饨便端上了桌。

小桢挖起一勺,嘟起嘴,吹了吹,便吸溜一口将馄饨吞咽下。

孫海樓看着鐘雲生和小桢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不知為何,孫海樓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某天早上,他在和某個人吃着馄饨,只是那個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孫海樓越是想要看清那人的臉,腦海裏的記憶便越是混亂。

鐘雲生擡頭見孫海樓埋着腦袋,雙手撫住頭部,便問道:“你怎麽了,是又想起什麽了嗎?”

小桢有些好奇地順着鐘雲生的目光看去。

“我曾經和一個人一起吃過馄饨,但我實在想不起來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了。”孫海樓眉眼低垂,本就灰暗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消沉。

“還是先不想這些了,我們等會一路上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想。”聽了鐘雲生的話後,孫海樓心裏方才有了一絲慰藉。

三人出了村子,便向北邊行去。

一路上,山川連綿,溝壑縱橫,孫海樓驚嘆于颍川的風光美景,就好像自己從未見過山河湖川般。

鐘雲生牽着小桢肉嘟嘟的小手,小桢一蹦一跳地搖着剛剛随手折下的狗尾巴草,搖頭晃腦地哼着歌。

“孫海樓,你快看那裏!”鐘雲生停下腳步,手指着遠處的天際,一座彩色的天橋矗立在天空中,孫海樓嘴巴微張,感嘆道:“好美,真想上去看看。”

鐘雲生聽後,忍俊不禁,“傻瓜,那是彩虹,怎麽能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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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海樓昂起頭,不服氣地回怼道:“我可以飄上去,你可以嗎?”

“哼,不和你說了。”鐘雲生看了眼懸在半空的孫海樓,有些惱地轉身。

鐘雲生走後,孫海樓又停留在原地片刻,微笑着看向彩虹,嘴裏嘀咕:“如果可以,真想和你一起去彩虹上看看。從上面往下面看,應該能看到更美的風景吧。”

“快跟上!”鐘雲生揮袖招了招手,高喊道。

孫海樓嘴角上揚,急忙飄到鐘雲生的身邊,“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等我。”孫海樓低下頭。

“說什麽傻話,我們是家人,誰都不可以抛棄對方。”鐘雲生攔在孫海樓面前,一臉認真地告訴孫海樓。

一股暖流湧上孫海樓的心頭,“嗯!記住了。”

漸漸地,日落西山,鐘雲生看向孫海樓,“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明日一早再出發。”

“聽你的。”孫海樓跟着鐘雲生走進了一家看上去有些破舊的客棧,剛走進去,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郁的酒肉味。

鐘雲生環顧四周,只見一樓坐滿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最裏面的一桌吸引了鐘雲生的注意,那一桌坐着的都是五大三粗的镖師,那股濃郁的酒肉味就是從他們那裏傳來的。鐘雲生見他們中一人往自己這邊看,急忙低下頭。

這時,一位佝偻着背,滿面笑容的老者走了過來,作揖道:“這位客官,是來打尖還是住店?”

“要一間客房。”

“正好,我們這還剩最後一間。我帶您去看看吧。”

“有勞。”鐘雲生跟着老者走上樓,途中瞥了眼剛才看過來的镖師,發現那人沒有看自己便松了口氣。

“這裏是只有您一個人在經營嗎?”鐘雲生問道。

“還有一個孩子幫忙,算是輕松多了。”只見老者捋着胡須笑了笑,“客官,就是這間房。”

老者推開門,示意鐘雲生,鐘雲生走進去,從屋內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

現在只剩這一間房了,還是先将就住下吧,鐘雲生在心裏暗道。

鐘雲生俯下身,“小桢,你看這間可以嗎?”

小桢揉着鼻子,懂事地點了點頭,“哥哥可以,小桢就可以。”聲音帶着稚嫩。

鐘雲生溫柔一笑,摸了下小桢的頭後,轉身向老者說道:“那就這間好了。”

鐘雲生掏出錢袋,從裏面拿了幾塊銅板遞給老者,“麻煩做兩個菜送到房間,多謝。”

鐘雲生目視着老者緩步下了樓,餘光突然瞥見剛才看自己的镖師正朝自己這邊看來,心中隐隐不安,便匆忙拉着小桢進入了房間。

一旁的孫海樓依舊停留在走廊,注視着剛才看向鐘雲生的镖師,被帽檐遮住的半張臉漸漸散發出淡淡的霧霭,彌漫在臉頰周圍。

樓下的那位镖師身體一顫,突覺身後一陣涼意,便急忙低下頭繼續喝酒。

“聽說這幾日來這的人越來越少了,再這樣下去,镖局怕是要關門歇業了。”同桌的一位滿臉胡渣的镖師喝酒苦訴道。

“那到時候兄弟幾個就真要各奔東西了哈哈哈……”另一位胖镖師苦笑着。

一陣憂傷的氛圍在一樓的角落裏彌漫開,四人臉上都挂着苦笑,眉宇間是舒展不開的褶子,孫海樓伫立在他們身後,靜靜地聽着他們的談話。

雖然有些話孫海樓沒有聽明白,但孫海樓聽懂了他們的話外之意:如果镖局再沒有生意,他們四人便要各自離開了。他們很不舍,很難過,卻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

其中一人倒是引起了孫海樓的好奇,那人正是剛才看着鐘雲生的镖師,貌似也是四人的老大,镖局的主人。

孫海樓觀察着那人,看起來是個沉穩老實的人,左臉頰處有一道刀疤,一身紅白相間的舊戎裝,腰間挂着匕首、馬鞭和镖牌,還有一個已經癟下去的錢袋子。

那人全程都默不作聲,但另外三人卻不以為意,一直在聊着解散镖局的事情,時不時地看向那人,詢問那人的意見。

那人只是點頭或者搖頭,如果他不說出唯一的一句話,孫海樓真的以為他就是啞巴了。

“今晚就會有生意。”那人放下碗,酒水灑了出來,語氣透着勢在必得。

孫海樓見那人眼中透着堅定,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了,心中不禁更加好奇:他怎麽就确定今晚會有生意?

于是孫海樓決定暫時先跟着那人,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不知不覺已至深夜,客棧的一樓只有一位十三歲的少年在收拾碗碟和酒壺。

其他人都已經回到各自的房間,那個镖師住在二樓最裏面的房間,燭火熄滅,看樣子已經睡下了。

不知為何,孫海樓的心裏依舊期待那人的行動,便仰頭躺在一樓的桌子上,頭垂落在桌邊,眼睛向後看去,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房間。

半柱香過後,在一樓清掃的少年用一個大木盆裝着碗碟離開了,這下外面徹底沒了人。

孫海樓又望了眼鐘雲生的房間,見房間內的燭火已經熄滅,便也放心了。

孫海樓回過神,繼續盯着那個镖師所在的房間,突然一個黑色身影從門前走過。

是行動了嗎?

孫海樓起身,飄了過去。

這裏是……

孫海樓眼見着那人在房間門口停下腳步,手裏的匕首插入門縫。

他說的生意該不會是……不好,鐘雲生有危險!

孫海樓穿過牆壁,飄入房間,欲喚醒熟睡中的鐘雲生,“鐘雲生,快醒醒,這裏有危險。”

孫海樓伸手想要推醒鐘雲生,卻觸碰不到他的身體。

孫海樓焦急萬分,嘴裏不停地喊着“鐘雲生”的名字。

正在這時,門被打開了,那人悄悄地走進房間,先環顧了一眼四周,然後開始四處翻找着什麽。

“你是誰?”孫海樓轉頭看去,只見小桢從床上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角落裏的黑衣人。

黑衣人停下了,看向小桢,從身後拔出了匕首,刀鋒在黑暗中透出銀色的微光,一步步走向小桢。

孫海樓意識到不妙,擋在小桢的面前,銀色的刀鋒穿過孫海樓的身體刺入了小桢的心髒。

一瞬間,小桢倒了下來,心髒處的鮮血流淌出來,渾圓的眼睛裏透着驚恐,嘴裏喃喃:“哥哥,救我……”

興是聞到了血腥味,鐘雲生猛然睜開了眼睛,“鐘雲生小心身後!”孫海樓伸手欲拉過鐘雲生,鐘雲生向身後看去,“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我們的房間?”

鐘雲生的手指觸碰到了小桢的鮮血,雙眼注視着躺倒在血泊裏的小桢,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正欲放聲呼喊,卻被黑衣人捂住嘴巴,匕首插進了心髒。

“鐘雲生——”孫海樓大喊,想要推開黑衣人,卻來回穿過黑衣人的身體。

黑衣人将鐘雲生輕輕放下,鐘雲生側頭看向孫海樓,鮮血從嘴角流出,眼裏是遺憾,是愧疚,“對……不起……”

孫海樓手足無措地癱坐在鐘雲生的身邊,靠近鐘雲生臉頰的手停留在半空,臉頰周圍散發出的霧霭漸漸彌漫至全身,頓時,整間屋子變得異常寒冷。

黑衣人感受到周圍的寒意,突感不妙,拿起桌上的錢袋便匆忙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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