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翌日,客棧的少年路過房間時,一股寒氣從門縫裏竄出,少年叩門喊了幾聲,見無人回應,不禁覺得奇怪,便推門而入,沒過一會,少年便驚慌失措地滾下了樓。
“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不出半柱香,一群捕快便帶刀闖進客棧,領頭的捕快高聲喊道:“所有人都不許離開這裏!誰是老板?”
老者緩慢地走向捕快,“我是。”
話音剛落,捕快便一腳踹向老者,老者癱倒在地,忍痛撫住胸口,一旁的少年急忙跑向老者,眼淚止不住地流出,“爺爺,爺爺!”
少年憤而撲向捕快,怒吼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爺爺!”
領頭的捕快抽出刀抵住少年的頸側,“給我安靜點!”
少年忍着滿腔委屈,扶起地上的老者,害怕地躲在一邊。
那捕快冷眼掃了一遍周圍的人,“我都說了,給我安分點,安分點,為什麽就是聽不懂呢!朝廷的人過幾日就要來了,現在鬧出人命,你們是想讓老子丢飯碗嗎!”
周圍的人頓時被吓得瑟瑟發抖,紛紛躲在桌子邊。
“來人!把房間裏的屍體拉去亂葬崗埋了,房間裏的東西也都給老子處理幹淨。”捕快側眼,眼神裏透着狠厲,加重語氣,“要是被老子發現誰告密,老子就讓他一輩子都不好過!”
捕快一腳踏上長凳,手中的刀掃過了周圍每個人的臉,威脅道:“聽好了,今日這裏什麽都沒發生,一切如常。”
言罷,捕快便帶人離開了,走時嘴裏罵道:“什麽鬼地方,大熱天的還這麽冷。”
樓上,幾個捕快踏入房間,剛一踏入,便被凍得瑟瑟發抖,“怎麽這麽冷?”
“別廢話,趕緊把屍體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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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把他們帶走!”孫海樓焦急地追過去,一顆顆灰色的淚珠滴落在地,一瞬間,地面的冰霜裂開,屋內寒氣漸漸消散。
孫海樓一路追至亂葬崗,眼見着捕快們将鐘雲生和小桢埋葬,自己卻無能為力。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孫海樓瞬移至捕快的身後,捕快突然身體一顫,撫住自己的後頸,疑惑地問道:“怎麽感覺剛才有一股涼氣?”
“這裏可是亂葬崗,說不定剛才是鬼在你身後吹了一口氣哈哈哈哈。”另一個瘦小的捕快吓唬道。
“你別吓人啊!”捕快頓時臉色煞白。
“別在那裏一驚一乍的,趕緊埋完走人!”年長一些的捕快一臉嚴肅。
“是是是。”瘦小的捕快有些不滿地應聲道。
“話說回來,這兩具屍體是什麽人啊?若是上頭抽查戶籍,對人頭,那到時候怎麽辦?”
年長的捕快皺起眉頭,催促道:“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趕緊幹活!”
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孫海樓的雙手漸漸攥緊,眼裏滿是不解和憤怒。
不久,捕快們前腳剛離開亂葬崗,亂葬崗內便升起陣陣寒煙,冰冷的霧霭從孫海樓的身邊向周圍彌漫開來。
孫海樓跪坐在土坡前,雙目無神。
不知過了多少天,又或是多少年,孫海樓一直等待在原地,直到有一位神秘的老人出現在了孫海樓的身後。
“孩子,你還要一直等下去嗎?”
一句充滿滄桑的聲音傳入孫海樓的耳中,孫海樓循着聲音看去,眼前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披着一身白色鬥篷,慈祥的目光讓孫海樓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你是什麽人?”
“老夫是鎮守在這裏的靈。”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溫柔地說道,“你等的人早已進了鬼門關,若是他選擇轉世,你恐怕還要等上千年。”
“我可以等。”孫海樓看着眼前的土坡,平淡的語氣裏透着堅定。
“恕老夫冒昧,你為何不在鬼門關裏?”
孫海樓一怔,“鎮守鬼門關的将軍将我落下了,等我回去的時候,大門早已關上。”
“老夫聽聞鎮守鬼門關的兩位将軍一直恪盡職守,從未有過一絲疏忽。尤其是皓将軍,他是絕對不可能落下一只鬼魂的,除非……是有心而為。”老人說着說着,似乎猜到了什麽,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孫海樓對老人的話半信半疑,但又忍不住好奇,又問了句:“有心而為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啊,傻孩子。”言罷,老人便消失了。
孫海樓回想着老人的話,還是沒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鐘雲生會選擇轉世嗎?他會想要再見到我嗎?我還要繼續在人間等他的轉世嗎?
一瞬間,孫海樓的腦海中冒出了很多問題,但他清楚每一個問題背後的答案,就好像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決定。
就這樣,孫海樓在人間漂泊了千年,目睹了人間的山坡土路到公路大橋,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人們卸去了一身厚重的長袍,穿上了各式各樣亮麗又輕薄的衣服。
在繁華的現代城市中,孫海樓穿梭在茫茫人海,尋找着鐘雲生的身影。
已經過了千年,鐘雲生還會是之前的模樣嗎?我好期待和他見面,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見我?
孫海樓原先灰暗的眼眸裏漸漸有了光亮,周身彌漫的霧霭也漸漸消散。
夜晚,孫海樓走在喧鬧的馬路邊,一個啤酒瓶滾落至孫海樓的腳邊。
“喂!把瓶子給我。”一句熟悉的聲音傳來,孫海樓擡眼看去,頓時雙眼布滿了光亮,原先的灰色身影漸漸變得清晰,霧霭也瞬間消散。
“鐘雲生!我終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一顆顆淚珠從孫海樓的眼眶裏湧出,難以抑制的驚喜讓孫海樓在此刻仿佛擁有了心髒,竟感受到了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孫海樓想要擁抱鐘雲生,卻忘了自己不能擁抱他,有些無措地站在男子的身前。
“你誰啊,我認識你嗎?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孫海樓揚起的嘴角漸漸放下,看着眼前讓自己等待了千年的鐘雲生,現在的他卻讓孫海樓感到陌生,甚至覺得眼前的鐘雲生行為粗鄙,态度傲慢,與千年前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鐘雲生完全不同。
孫海樓的眼裏透着一絲失望,便欲轉身離開。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鐘雲生伸手欲拉住孫海樓的手腕,卻撲了空,頓時吓得鐘雲生連連後退,“你究竟是什麽東西啊?被吓我,啊,一定是我喝酒喝到出現幻覺了……”
鐘雲生的雙手夾住自己的臉蛋,眼睛突然瞪大,張開的嘴巴裏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
“嗝——”鐘雲生忍不住打了個嗝,突然眉頭一緊,迅速跑到角落裏嘔吐了起來。
孫海樓一怔,這真的是鐘雲生嗎?
鐘雲生搖搖晃晃地走進一條巷子,孫海樓跟在他身後,觀察着眼前的鐘雲生: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無袖衫,下身是一條綠色工裝褲,與先前瘦弱的鐘雲生相比,現在的他手臂上是緊實的肌肉,褲腰上的銀鏈來回擺動,發出了清亮的碰撞聲。
不久,孫海樓跟着鐘雲生進入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房,鐘雲生迷迷糊糊地打開了家門,便躺倒在了沙發上。
孫海樓坐在沙發邊,注視着鐘雲生醉意熏熏的臉,紅潤的臉頰,嘴巴微張,一股酒氣讓孫海樓不由得後移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