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接下來,三人一鬼去了雲川港的一家餐館吃海鮮自助。

餐館分全露天餐廳和室內餐廳。他們選了露天餐廳,可以看見旁邊的沙灘和大海。因為陽光太過灼熱,餐廳上方架了藍白條紋的棚頂。餐館門口種了兩棵椰子樹,遠遠看去還頗有度假村的氛圍。

阿若去端來一盤又一盤的海鮮,紀琛手不停歇地剝着龍蝦,生蚝,扇貝,海螺等海鮮肉,不出一會便堆滿了三大盤。

鐘雲生見狀,直接搶過一盤,卻被紀琛攔住,“這些都是給阿若吃的,你要吃自己剝去。”

“切,自己剝就自己剝。”

鐘雲生托腮嘀咕着,這時,一旁的孫海樓推來一盤剝好的海鮮肉,“吃吧。”

鐘雲生一下睜圓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孫海樓,“這都是你剝的?”

孫海樓讪讪地點點頭,“我好像生前就會剝這些。”孫海樓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手指蜷曲又伸展,反複多次。

“我記得,你上次做了海帶還有魚……孫海樓,看來你之前一定是住在海邊的。”鐘雲生拍拍孫海樓的肩膀。

吃完海鮮自助後,三人一鬼便沿着雲川港的海岸尋找照片上的漁夫。

“這漁夫現在應該不長這個樣子了吧?”阿若問了句,“這是二十年前拍的,現在估計頭發都已經花白了。”

鐘雲生看着手機上的照片,“确實。光看照片找的話不太可靠。”

鐘雲生側頭看向孫海樓,“孫海樓,你看看這裏有沒有熟悉的感覺?”

孫海樓飄在空中,眺望萬裏無際的東海。

對着太陽曬了半天,鐘雲生忍不住喊了聲孫海樓,“想不起來就算了,咱再往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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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

“沒事。”鐘雲生看了眼前面的椰子樹下,有一位老伯伯正在賣椰子,便跑過去買了四個椰子。

老伯伯帶着草帽,笑容和藹地問:“聽你們的口音,是外地來的吧?”

“是。放暑假了,就來海邊看看。”鐘雲生掃了眼老伯的攤位,沒有收款碼,就從口袋裏掏出現金給老伯。

“可以幫我們都打開嗎?”

“可以,四個都要開嗎?”老伯伯拿工具撬開椰子頂。

鐘雲生“嗯”了一聲,老伯伯的餘光掃過一旁的孫海樓。

孫海樓察覺到老伯的目光,生出一絲不适感,默默地飄遠了些。

“謝謝老板!”鐘雲生接過椰子,指尖觸碰到了老伯的指尖,眼神掃過,一縷淡淡的紅絲從老伯的指尖飄散。

光暈刺眼,鐘雲生眨巴了幾下眼睛,沒有多想,喝着椰子水快步離開了。

一直到傍晚,沙灘上的人愈來愈多,三人一鬼開始分頭尋找漁夫。

飄蕩了一圈,孫海樓飄到椰樹頂觀賞了一會日落。金燦燦的餘晖沐浴在孫海樓的身上,孫海樓俯望面前一片柔和的金色,照在冰冷的身上溫暖如春。熟悉的感覺慢慢襲上全身。

一段記憶猛然跌落孫海樓的腦海,孫海樓一驚,身體向後傾倒。一片金色混雜着一朵一朵的血紅充斥整個視野,孫海樓閉上眼睛,張開雙臂。

疾風卷起滾滾熱流,炙烤着孫海樓裸露的肌膚。時間格外漫長,明明只需一瞬,卻仿佛相隔了數萬年。

孫海樓已經記不清這段歲月究竟有多長,只是覺得那空洞的心底紮了數不清的銀針,正無情地刺痛着他。就連他變成鬼魂,失去了血肉,那些銀針也要繼續刺痛他。

不願放過他片刻。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都失去記憶了,為什麽他都不在人世了,那灼骨的痛依舊不願放過他。

他有些畏懼那些失去的記憶。

時間突然停下,耳邊的疾風緩緩而行,寒冰觸碰到暖陽,陷落在那美好的氣息裏。

“怎麽了?”

那是深沉的啞音,卻帶着不同于夏日的熱切。

孫海樓睜開眼睛,一張溫柔的臉映入眼前。

“鐘雲生。”

鐘雲生将他放下,二人四目相對。

一顆灰色的淚珠悄然滾落臉頰,鐘雲生擡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痕。他緊咬着薄唇,強忍住眼淚,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翻湧逡巡。

鐘雲生的唇一張一翕,滾動的喉結吞咽下滿腔難言。

“不要放棄。”只吐露出一句,他就離開了,背影暗傷。

三人一鬼堅持到了晚上九點,見沙灘上只有零星幾人,才挪步往回路走。

路上,鐘雲生看見剛才在椰樹下賣椰子的老伯正要收攤回家,急忙上前去幫忙,“我來幫您吧。”鐘雲生搬起地上的四顆椰子放在移動攤位的車上。

“謝謝你。”老伯捶捶佝偻的腰背。

鐘雲生瞥向老伯,“您的子女呢,怎麽不喊他們來幫您?這麽多椰子搬來搬去,萬一傷到就不好了。”

老伯笑了笑,“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不麻煩他們。”

“鐘雲生,問問老伯伯住哪裏,我們幫他送回去吧。”孫海樓飄過來插了句。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老伯脫口回應。

孫海樓一怔,鐘雲生随即擋在孫海樓身前,警覺道:“你是誰?”

老伯摘下草帽,滄桑的手背蛻變成白嫩的皮膚。暗影褪去,月光浮現在他邪魅的笑臉上。只一剎,白衣脫殼,紅衣顯露,煞紅的氣息在茫茫夜色中飛竄四溢。

“你叫孫—海—樓,對嗎?”

一對赤紅詭異的雙眸赫然顯現,瞬間襲向孫海樓的眼睛,壓迫性的力量似枷鎖般層層禁锢住孫海樓的身體。

阿若瞬移擋住孫海樓,瞳孔散發出幽暗的紫光,一層濃霧萦繞而來,“孫海樓,別看他的眼睛!”

阿若後退半步,腳跟陷進沙灘,留下一道凹坑。

疾風吹散阿若的劉海,額心處出現一道紫色的符文。阿若的雙眼緊盯那對紅色眼睛,手指交疊施法,一個個符咒從唇瓣間抖落,襲向羅剎。

“哼,小把戲。”羅剎的唇角勾起不屑,擡手揮散了紫色的符咒,踏出長靴緩步走向阿若。

這時,鈴铛聲響起。紀琛默念咒語,鈴铛空靈的力量似一條條藤蔓纏繞住那雙長靴。藤蔓肆意生長,爬上紅袍,包裹住羅剎平靜的臉龐。

鐘雲生趁機念咒,菜刀顫顫巍巍地砍向羅剎。

羅剎的目光瞪向半空中的菜刀,紅光牽制住移動的菜刀。鐘雲生的眼睛緊盯顫抖的菜刀,符咒參差不齊地從唇瓣間躍出,汗水漸漸布滿臉側,濕漉漉的卷發貼着鬓邊。

菜刀開始移向鐘雲生。月色擦過刀刃映出淩厲的光,孫海樓抽出長鞭,捆住半空中的菜刀。

羅剎看向孫海樓,揚起勾魂索便向孫海樓伸去。孫海樓揮手,菜刀砍向勾魂索,迸發出絲絲火花,撞出一聲清脆的巨響。響聲湧入身後的大海,千層海浪翻騰而起,淅淅瀝瀝的水花如驟雨灑向沙灘。

“敢問羅剎大人,皓将軍可安好?”孫海樓問。

羅剎輕蔑的眼神投向孫海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在關心皓将軍?難怪皓不顧一切都要幫你。”

“敢問羅剎大人,皓将軍會受到什麽處罰?”

“怎麽,你想代他受罰?”羅剎挑眉。

孫海樓點頭,“懇請羅剎大人網開一面!待我尋回記憶,我一定會回到鬼門關連同皓将軍的刑罰一并承擔。我若食言,定會魂飛魄散!”孫海樓舉手發誓。

“孫海樓!”鐘雲生惶恐地喊道。

“皓将軍待我有恩,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報答他。”孫海樓語氣堅決,“只是現在還不行。”

“我已經答應鐘雲生,不會消失。所以羅剎大人,請再寬恕我一段時間。”孫海樓雙膝跪地,伏拜羅剎。

羅剎的嘴角綴上一絲輕笑,“你當我是何人,憑什麽給你網開一面?我若給你網開一面,往後出現更多同你一樣的鬼魂,我豈不是也要一一寬恕他們?”

羅剎握緊手中的勾魂索,勾魂索散發出的紅色氣息更加強烈。

一道飛镖繞過長鞭,伴着鈴铛聲不斷撞向勾魂索。阿若聯合紀琛一同牽制住羅剎,鐘雲生操控菜刀砍向勾魂索。

“羅剎大人恕罪,我真的不想消失。”孫海樓趁機收回長鞭,逃離了沙灘。

孫海樓的身影沒入夜色,羅剎咬牙掙開束縛。三人被羅剎的力量撞向四周,一絲血跡流出羅剎的唇角。羅剎擡手擦去,嘴角勾起笑意。

“皓,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話音剛落,羅剎轉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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