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任務

任務

車內氣氛沉悶。

窗戶搖下,帶着早春寒氣的夜風吹來,才稍微降下東雲楑心頭的火氣。

怒火消散之後,又是一陣後怕。

從零醬進入警察學校開始,他就一直很奇怪,像降谷零這般科目全A的優秀警察畢業生,還是職業組,怎麽可能籍籍無名?

然而動漫的前期,卻完全沒有他存在的痕跡。

原來如此——是進行卧底調查的潛入搜查官。

太危險了!

公安……東雲楑默念。

垂眸,遮掩住複雜的神色。

“姓名?”

“安室透。”從上車開始,安室透就保持警惕,記着路線,聽到問題,迅速回答。

“哦,不錯的名字。”東雲楑放松身體靠上椅背,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瞥了一眼身邊人拘謹的坐姿,“放松點,我不吃人。”

“好……好的。”

安室透:你一個變态犯罪分子怎麽能不讓人緊張?

哦,坐得更加端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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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度這個身份有這麽吓人嗎?

東雲楑沒再多說。

他不打算和零醬坦白身份,他們有着相同的目的,而立場不一。

東雲楑相信降谷零,卻不相信霓虹公安。

他的身份敏感,絕不能讓高層知道。

車直接開進了車庫,安室透跟在東雲楑身後,默默觀察周圍。

天色很暗,花園內亮着星星點點的燈光,開得燦爛的鮮花在夜色中搖曳着風情,室內是暖色調的裝修,各類裝飾精致簡約,很漂亮……完全不像一名犯罪分子居住的地方。

“你在這裏休息一晚,我們明天早上8:00出發。”東雲楑将安室透帶到二樓的次卧,從衣帽間找出一套睡衣遞給他。

安室透沒接,“我的任務究竟是什麽,你一直沒說。”想到之前在臨時基地發生的事情,他眼神銳利,“我可以回自己的安全屋,明天早上會準時到達。”

“別這麽緊張,任務很簡單……算了,你跟我過來。”東雲楑對他看起來很兇,實則如小貓一般的眼神沒轍,将睡衣放在床邊,帶他到客廳,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Bronx。”東雲楑遞給他一張照片,是一個長相溫和的年長亞裔男子,“生物醫藥研究員,竊走了一份重要資料叛逃,你昨天搜查的就是他的住處。”

“他是我們的目标嗎?處理叛徒,帶回資料?”安室透接過照片,問道,心中沉思,重要資料,是什麽,公安有沒有機會拿到手?

“一半一半吧,資料得拿回來。”東雲楑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他的交易對象,對方可是探聽到了不少消息,可惜尾巴藏得好,沒有留下痕跡。明天你去拿到發布會完整的賓客名單,後天我們用合适的身份潛進去。”他冷笑一聲,“至于處理叛徒,那是琴酒的事情。”

“這個任務……”安室透感覺不對勁,這個任務聽起來并不複雜,可為什麽琴酒這麽重視,光是狙擊手就至少有兩名?

“為什麽如此簡單的任務,卻出動了至少五名代號成員和十幾名底層成員?”東雲楑食指指節敲擊身側的扶手,吸引安室透的注意,“我猜你想問這個——”

“沒錯。”話遞到嘴邊,安室透沒有拒絕的必要。

“你知道,Gin這家夥最讨厭什麽嗎?”東雲楑沒有先解答,而是再次抛出一個疑問。

從今天的短暫相處中,安室透能夠明顯感受到琴酒對于老鼠的深惡痛絕,所以Gin最讨厭的,是組織的叛徒?

不,不對,不會這麽簡單,琴酒讨厭叛徒沒錯,但是最讨厭的,是——安室透靈光一閃。

“官方機構派來的卧底!”

“bingo!”東雲楑打了個響指,“回答正确。”

回答對了問題,安室透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正是公安派出潛入組織的卧底,而他也有無數的前輩死在了潛伏的過程中,Bronx……是他的同伴嗎?

“Bronx,原名杜德·巴洛,FBI搜查官,在組織裏潛伏了八年。”東雲楑補充。

“所以出動這麽多人,是為了……”安室透悄悄松了口氣,不是自己人。

“當然是——釣大魚。”東雲楑冷笑一聲,眼中閃過兇光。

安室透本就對FBI沒什麽好感,尤其是對方已經暴露根本無法給他任何助益,倒是可以好好利用這件事情讓自己在組織內更進一步,他露出愉悅的眼神,笑着問道,“後續的行動真的不需要我們參加嗎?我可是很感興趣呢,難得碰到這種大場面。”

東雲楑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個崽在想什麽,捂嘴偷笑,忍不住逗他,走到他身邊輕聲道,“這麽積極,你也是卧底嗎?”

安室透渾身僵硬一瞬,随即若無其事平淡道,“您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是那種可惡的老鼠,我只是想盡快取得代號,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不是嗎?”

“哦,是這樣嗎?”東雲楑徑直走到牆邊的桌子旁,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帶鎖的保險盒和一臺新手機,遞給他,“畢竟,就我了解,只有卧底才會總想着參與更多的行動,像我這種牛馬打工人每天只想着擺爛。”

這是警告嗎?安室透垂眸,他伸手接過兩樣物品,“作為一個打工人,我也只是想在職場上做出一點小成就,這是什麽?”

“那我們的組織勞模該很高興了,難得你像他一樣上進。”東雲楑沉思片刻,有了些新想法,“行動手機,定位和收音都開着,從現在開始到行動結束,你都用這個,至于你自己的,把它鎖在保險盒內給我。”

“現在嗎?”安室透手指用勁,指節發白,他本來想找個機會聯系公安,看能否在後天的行動中渾水摸魚獲得一些有用的情報,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沒錯。本來是明天的,誰讓你自己非要今天晚上聽任務安排。”

安室透:……這麽說,還是我的錯嗎?

他利落地将自己的手機上交。

“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東雲楑轉身離開。

“我……我可以回我自己的安全屋。”安室透有些緊張,雖然他确實有利用君度獲取情報的想法,但是不是現在。

東雲楑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金發小貓被盯得有些忐忑地扯了一下身後的衣角。

“噗——不用這麽緊張。”東雲楑“撲哧”一下笑開,“放心,我對你沒有別的想法,你現在是我的手下,從行動開始到結束你都需要在我的監視之下,我可不想大晚上還去一趟你的安全屋。”

安室透耳根瞬間紅透,是他誤會了,說到底還是君度的錯,誰讓那家夥在酒吧幹些那種不着四六的事情。

“而且……你有點像我弟弟。”

安室透擡眼望去,那個男人靠在原木色的扶手上,外套在進門就脫掉了,他穿着淺色的襯衫,眼神裏是極致的溫柔。

“您有弟弟?”安室透輕聲問道。

“是啊,他有一頭漂亮的金發,眼睛是如水晶一般的紫灰色,像只小貓,特別會撒嬌。”東雲楑神情落寞,“可惜,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

東雲楑:快一年不見了,現在還要在他面前表現出不熟的樣子,真麻煩。

“抱歉……”事情一下子就串起來了,這棟房子只有一個人居住的痕跡,次卧的床單很新很幹淨但花色有些過時,衣帽間裏面也是各種尺寸的全新的衣物,君度的弟弟應該是——已經不在了。而君度可能是移情作用才在酒吧裏那番作态把他從琴酒的行動小組帶出來。

東雲楑挑眉,這是想到哪兒去了?算了,至少沒再把他當變态。

因為手機和電腦都不在身邊,安室透難得沒有熬夜工作,本以為會睡不着,但是躺下之後聞着床單被陽光曬過後的溫暖氣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很快就沉入夢鄉,睡得還不錯。

與他相反,東雲楑忙了一整晚,關掉電腦屏幕後天已經微亮,幹脆下樓準備早餐。

他昨晚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組織的新晉人員名單,沒有找到熟悉的人,又黑進警察系統逛了一圈,除了零因為執行卧底任務而沒有找到任何信息,其他四人都沒有異常,正常入職。

東雲楑額外注意了一下諸伏景光,hiro的信息藏得很深,警視廳公安部,又是公安。

應該不至于給一對幼馴染安排同一個卧底任務吧?應該……吧?

出于對霓虹警方的極度不信任,東雲楑還是把這件事情記下來,時刻追蹤。

“起來了就準備吃飯。”東雲楑在廚房聽見了下樓的腳步聲,招呼道。

“好——”安室透走到餐桌前,不自在地扯動領角,身上這套衣服也是君度準備的,稍微有點大。

餐桌不大,上面鋪着米白色桌布,還放着一個玻璃花瓶,花瓶裏是疏密有致的粉色山茶花,兩套餐具整整齊齊地擺在座位上,安室透定睛一看,敏銳地發現筷子的不對勁。

他們平常使用的筷子會更短一些,筷頭是圓形,筷尖鋒利,而此時桌上的筷子較長,上方下圓。

這是……

“你不覺得這種筷子更好用嗎,我可是找了很久。”東雲楑将最後的番茄肉丸子湯放在桌上。

他仔細看了眼安室透身上的衣服,眉頭皺起,昨天衣服太寬松看不出來,今天一看果然瘦了。

“還行吧——你的臉!”安室透擡頭看向聲源,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如果不是聲音還是昨天那個,他絕對不會認為這個人是君度。

“不要大驚小怪,這才是我的臉,昨天那個不過是簡單的易容術罷了。”東雲楑給他盛了碗湯。

“哈哈……是呢。”安室透應和,垂眸深思,易容術——潛入搜查的利器——可不簡單,至少公安中就沒有這樣的人才,君度,這個男人比想象的更加危險。

眼瞅着安室透的思路不知道跑到哪個海溝去了,東雲楑不耐地敲了敲桌子,“現在先安心吃飯,我以後也會教你,別想東想西。”

“真的嗎?”安室透一喜,随即反應過來,易容術這種可以說是保命的手段怎麽可能輕易外傳呢,肯定是在開玩笑。

“當然是真的。”東雲楑掏出一個小本子,“是你自己說想在職場做出一點小成就,我可都記着。”

不知為何,看着那個一晃一晃的小本子,安室透有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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