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信仰
信仰
“楑君，你怎麽在這兒？”
看到蹲坐在住宿區圍牆上的大貓，諸伏景光驚呼，這裏是警視廳下的一處秘密基地，守備嚴格，四周全是高牆，布滿了高壓電網，楑是怎麽進來的？
忽然，諸伏景光臉色一變，急迫問道，“你也找不到zero嗎？”
大貓從來沒有單獨找過他，除非楑沒有找到zero。
警校畢業後，zero就失去了蹤跡，始終聯系不上，而他也很快被分配到警視廳公安部，接到卧底任務，一直忙着進行封閉式培訓。
東雲楑跳下圍牆，拍拍諸伏景光的膝蓋，示意他跟上。
他們來到綠化帶周圍供人休憩的石桌石椅旁，這裏視野開闊，不容易藏人，也不會被聽到談話。
【喵~】
“hiro。”
腦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諸伏景光一驚，“是誰？”
他左右張望，并無旁人。
“是我，低頭。”
諸伏景光低頭，與端坐在石桌上的大貓對上視線。
“就是我。”
諸伏景光驚恐，眼睛驟然睜大，跌坐在身後的石凳上，“貓……貓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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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覺得他二十多年建立的世界觀搖搖欲墜。
“噓！”東雲楑将爪子豎在身前，示意他動靜小點，“你想把人都吸引過來嗎？”
諸伏景光連忙捂住嘴，他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随即，他表情一斂，目光銳利，“你出現在zero身邊到底有什麽目的，zero知道嗎？”
東雲楑：hiro，你禮貌嗎？
“你說話能不能客氣點，什麽叫‘你究竟是什麽東西’啊！你瞪大眼睛看清楚，我現在就是一只貓，零醬當然知道，我和你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難道還會害他嗎？！”東雲楑暴躁了。
諸伏景光耳邊是一長串的“喵喵喵”，腦子裏是超大音量的怒吼，他無奈捂頭，“抱歉抱歉，我錯了，我只是太驚訝了嘛。”
确實，大貓如果有不好的心思，十餘年來随時可以下手，剛才他是受到太大的沖擊，有些口不擇言。
東雲楑還是很生氣，站起來一爪子呼他臉上，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一點紅印都沒留下。
“我早該反應過來的，zero有好幾次都表現出能和你交流的模樣，只是貓會說話這種事情太過駭人聽聞，我下意識否定了這種猜測。”諸伏景光抓住大貓的爪子，捏了兩下，手感真好，難怪zero總喜歡這樣。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情？你找過zero了嗎？”諸伏景光笑道。
東雲楑歪頭，“零醬沒有和我發郵件，貓沒找到他。”他悄悄換了一個主語。
“郵件？你還會發郵件嗎？”諸伏景光疑惑，“我一直以為你有特殊的方式可以定位到zero的位置！你不是貓咪大仙嗎？”
貓咪大仙？東雲楑黑線，你和零醬不愧是幼馴染，反應一模一樣。
“當然沒有，而且我也不是貓咪大仙。”東雲楑有些不知道怎樣解釋身份，“至于我的身份，說來話長，去問零醬吧，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提到降谷零，諸伏景光沉默了，他其實隐約猜到zero也被派出參與卧底任務，但是霓虹的大大小小的犯罪集團、極道組織衆多，他并不清楚zero的去向。
“我也不知道zero在哪兒，他可能去執行一項危險任務了，一定不是故意不聯系你，你別怪zero，他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會回來的！
諸伏景光在說給大貓聽，也在說給自己聽。
好的，時機到了，大貓的豎瞳閃過一絲精光。
“我當然不會怪他，不論零醬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他。”東雲楑舔舔爪子，“那你呢？你也要去做危險的任務嗎？這個地方，一般的警察可不會來。”
“你對人類社會還挺了解。”諸伏景光探究地看着他，“我還沒問呢，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我可從來沒給你發過郵件。”
忽的，諸伏景光想起上交後被集中保管的手機，藍色的手機背殼上有一只巨大的貓爪，“定位！禮物不是zero準備的，是你吧。”他目光如炬，提高警惕，“你在撒謊，既然能夠查到我的位置，怎麽可能找不到zero？”
東雲楑無奈，“因為零醬換了一臺新手機……”這是事實，為了進行卧底任務，安室透将與降谷零有關的一切都封存了。
諸伏景光稍微松口氣，但是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備，“為什麽在我們的手機裏裝定位器？”
東雲楑炸毛，真難纏啊，hiro，“這個我暫時不能說，總歸我沒有惡意。”
裝定位是為了解救萩原研二時能夠迅速找到他的位置，而且不止定位，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手機是同一批次出廠的，幹脆全部都裝了。
“好吧。”諸伏景光摸摸大貓的腦袋，“我相信你。”
東雲楑惡狠狠地拍開他的手，你小子，不準摸我腦袋。“這就相信我的說辭了嗎？”
“我是相信zero。”諸伏景光笑得溫柔，“zero不會傷害我的。”
“但是你會傷害他。”
諸伏景光愣住，“我怎麽會——”
東雲楑撇嘴，打斷他，“你去執行危險的任務，零醬肯定會擔心，而且假如你出了意外，害他難過，不就是傷害嗎？”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無語極了。
“不是，你是不是有點雙标，現在是zero在執行任務，他讓我擔心好嘛，而且，意外……呸呸呸，絕對不會出現意外的。”諸伏景光語氣堅定。
“現在零醬已經置身危險之中，但你還有退路，完全可以和你的上級說不去了。”東雲楑圖窮匕見，這是他真實的目的，他不确定諸伏景光是否會如他猜測的一般潛入組織，但是如果還來得及，就讓hiro好好地生活在陽光下吧。
諸伏景光呆愣，恍惚間，他似乎明白了，大貓為什麽忽然來找他，為什麽忽然暴露自己的異常——明明十幾年來都瞞得嚴嚴實實，他一定是早就猜到zero的現狀，所以想要保護他的友人。
“謝謝你，楑君。”諸伏景光輕輕抱住大貓，“不過，假如我真的拒絕了任務，那才會讓zero傷心的。”
“為什麽？”東雲楑不解。
“因為我們是警察。”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月光下，諸伏景光眼神溫和而不失銳利，意氣風發。
東雲楑幽幽嘆氣，又是這樣，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他可以說服一個打工人推掉上級的任務，但是他無法說服一個朝聖者拒絕他的信仰。
零醬是這樣，hiro也是這樣。
奮不顧身、一往無前地踏入黑暗，尋找光明。
“用松田的話來說：‘警察是具有榮耀感和使命感……’[1]”
諸伏景光一字一句複述友人的話語，語氣自豪，“這是我踐行的目标，也是我們的信仰。”
東雲楑：……雖然但是，假如你和零醬一樣都是潛入搜查官，“嚴格遵守紀律”這一條就和你們沒關系，你們是帶頭違法的。
東雲楑欣賞閃閃發光的靈魂，如果這是你的信仰，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大樹想要成材，需要經歷日曬雨淋酷暑寒冬，做家長的不能把他們圈在溫室之中，但是可以把貪婪的伐木人趕走。
如果hiro潛入的是酒廠，那就把他劃拉到手下，如果是其他極道組織，那就讓酒廠把他們幹掉，再把他劃拉到手下，完美。
“随便你吧，我先走了。”夜已經很深了，東雲楑需要趕回去，明天還要給零醬上課呢，“對了，你留胡子還挺帥氣的。”
“哈……謝謝，不過，這就離開嗎？楑君……”諸伏景光有些淡淡的不舍，接受培訓好幾個月了，他從來沒和友人聯系過，楑君是第一個來看望他的。“不能陪陪我嗎？”
“哼，我只接受零醬的撒嬌，你——”東雲楑冷酷昂頭，變成貓之後他的心智呈直線下降，“不行。”
“那我可以再抱抱你嗎？”諸伏景光半蹲溫柔地看着大貓，他饞大貓油光水滑的皮毛很久了，以前大貓一直賴在zero懷裏，他根本沒機會。
看着他可憐巴巴的眼神，東雲楑有些心軟，伸出爪子張開，“算了，讓你抱一下，五秒鐘。”
諸伏景光将大貓緊緊抱在懷中，猛吸一口，沒有人可以拒絕貓咪，絕對沒有！
“啊，你小子，給我放開——”
諸伏景光頂着一臉爪印目送大貓遠去，再見了，楑君。
說來奇怪，他現在完全回憶不起腦海中大貓聲音的任何特征。
真是一只神奇的大貓。
……
清晨，安室透把所有物品載到了君度的安全屋，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就裝下了。
推門就被吓了一跳。
只見君度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雙目無神的靠在米白色布藝沙發上，頭發毛躁，表情呆滞，還穿着昨晚的衣服，和平時的優雅毫不沾邊。
“早餐在桌上，用完早餐再開始。”東雲楑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好的。”安室透其實很想說他已經吃過早餐了，但是他的直覺瘋狂提示他千萬不要說出那句話。
安室透稍有些急迫地搬着所有東西從君度面前消失。
東雲楑望着天花板，心如死灰：被其他人類吸了……他髒了……
已經無限循環了一晚上。
這一頓飯，安室透食不知味，如芒在背，就算君度的手藝再好，他也品嘗不出來。
安室透：君度究竟在抽什麽風？！這個組織真的沒有正常人！
東雲楑惡狠狠地想：你幼馴染造的孽，就由你來償還吧！
既然學不死，那就往死裏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