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起風
起風
“他說了什麽？”降谷零很快冷靜下來，問道。
“他讓我帶上你。”東雲楑面無表情地将簡短的郵件看了好幾遍，“嗯——可能是有所懷疑，至于你的真實身份，他應該還不清楚。”
“如果非要說在萊伊面前露過的破綻——”降谷零仰頭沉思，良久說道，“只有那一次吧。”
“你是說多年前在小公園下水救人後偶遇他的那回？”東雲楑也想起了同一件事情。
“那家夥絕對看到了全程，還和我裝傻！”降谷零罵道。
是這樣嗎？東雲楑不太确定，這件事情可以讓萊伊在六年後确定零的陣營？
“不，不對！”降谷零靈光一閃，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意外事件，“是代號考核那次。”
“代號考核？”東雲楑皺眉，那時發生的事情，并且和赤井秀一相關，“茱蒂·斯泰琳搜查官。”東雲楑恍然大悟，“我當時知道她還活着的時候，只以為是她福大命大，原來是你動了手腳。”他笑着點點降谷零的腦門。
“我把她扔到了受爆炸沖擊影響最小的角落。”降谷零憤憤道，“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情讓該死的萊伊抓到了我的破綻。”
不過他倒是不後悔，在有利益可圖時，他不介意用FBI給自己鋪一條青雲之路，比如說毫無負擔地參與到處決Bronx的計劃中，但是在沒有利益瓜葛時，他不介意順手給瀕臨絕境的FBI留一條生路，不論如何，他們只是立場不同，而不是仇敵。
“也許在別人眼中就是茱蒂·斯泰琳運氣好，只有像赤井秀一這種家夥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并且來試探我。”東雲楑扶額。
人心是複雜的，即使是犯罪組織的人，也不是沒可能心血來潮下水救人，但是放過一個差點破壞自己考核的FBI，可不像是一瓶純粹的酒。
“所以你要怎麽回他。”降谷零問。
“既然他主動提出來了，那我就順勢而為。”東雲楑快速回信，“反正你自始至終都是我的人，他如果問起來，就說你的行動都是我授意的。”
“還是說，你想讓萊伊知道你公安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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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降谷零斷然拒絕，瘋狂搖頭，他才不想暴露身份給FBI，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雖然他信得過赤井秀一，但是可不信其他拖後腿的家夥。
“誰說一個黑暗組織的人不能心向光明呢？”降谷零的眼中劃過一絲狡黠。
這是……東雲楑失笑，“剽竊我的人設嗎？”
“當時你就這樣騙了我三年！”想起往事，降谷零氣哼哼地瞪他。
“是我的錯。”東雲楑親親他的唇角，讨饒，“原諒我吧，降谷警官。”
“你說沒用，讓大貓來。”降谷零傲嬌昂頭。
東雲楑輕笑一聲，變成貓跳到他懷裏，降谷零滿足地抱住大貓，狠狠吸了一口。
與此同時，東京的一棟隐蔽民宅。
“赤井，你要出門嗎？”看見赤井秀一穿上外套，詹姆斯問道，他坐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手上還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沒錯，去見個故人。”赤井秀一淡淡地留下一句話，戴上口罩，推門而出。
深秋的風帶來蕭索的寒氣，枯黃的樹葉從枝頭飄落，連呼吸都仿佛被凍住了。
正值三年之約，又正好追尋到貝爾摩得的蹤跡，他順勢回到了日本，沒想到就在今天收到君度回歸的消息。
赤井秀一站在公交站牌之下，注視着對面的行道樹。
前幾天，隔着馬路，他在樹下見到一個本已逝去之人的身影，可惜，巴士駛過，一錯眼就失了蹤跡。
上一輛公交車才離開不久，估計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赤井秀一穿着銀灰色的風衣，背脊筆挺，時不時捂嘴輕咳一聲，渾身散發着冷峻的氣息，在一衆悠閑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出。
眼角餘光瞥見身邊靠近了一名身着紅色毛衣裙的女士，是茱蒂。
兩個人裝作不熟的模樣，全程沒有交流。
思緒漸漸飄遠……波本對FBI的厭惡不像是演的，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放茱蒂一馬？
想到下午要和波本打交道，赤井秀一有些頭疼，難得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試探君度。
而他提到的兩個人，正在二層衣帽間換衣服。
東雲楑從衣櫃裏找出一件白色的毛衣。
他的設計理念向來是以舒适為上，毛衣的版型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但有些可愛的小細節，比如說腰腹部斜圍成一圈的姿态各異的卡皮巴拉，再比如中領上兩只卡皮巴拉的大頭，穿在降谷零身上顯得他整個人俏皮可愛。
“我都二十九了。”降谷零吐槽道，“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就不要出現在我的服裝上了嘛，這件毛衣純色也很好看。”
“他們哪有你可愛。”東雲楑笑道，還想将一頂有兩只鹿角的帽子戴在他頭上，被降谷零嚴詞拒絕。
穿毛衣還能接受，戴這個他真的就沒法在萊伊面前擡起頭了。
東雲楑也沒強求，将他推到鏡子前。
鏡中的青年是暖色調的，笑容清淺，顯得陽光溫柔，金色的頭發在白皙的燈光下發着光，還有東雲楑最喜歡的那雙眼睛，漂亮得像紫色的水晶。
降谷零也看着鏡子，勾唇微笑，身上的鋒芒都被溫暖的毛衣遮掩了，整個人顯得無害純良，這樣的話，小偵探應該不會過多地關注我了吧。
東雲楑輕嘆一聲，尋着他的唇，深深地吻下去。
降谷零抱住他的腰回應，漸入佳境時，感覺到背後的手逐漸往下，他警惕的抓住，又蹭蹭東雲楑的鼻尖，“別鬧，下午還要出門。”
東雲楑也沒想着在這個時候鬧他，只是情難自禁，最終只是抱住他再次交換了一個吻。
一陣震動，是降谷零的手機來電，他推開身上粘人的大貓，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才接起電話。
“Hi~Bourbon！”電話另頭傳來慵懶性感的女聲，還有隐隐的車聲。
降谷零語氣毫無波動，冷淡道，“什麽事情，貝爾摩得。”
“我找君度哦。”貝爾摩得輕笑一聲，“他這幾年深居簡出，幾乎不在組織中發聲，根本聯系不上，想來想去只有找你了，你有辦法吧，Bourbon~”
她在試探。
降谷零和東雲楑對視一眼。
“是我。”東雲楑取過手機，說道。
“果然一落地就去找波本了。”貝爾摩得感嘆一聲。
“貝爾摩得，收起你的爪子。”東雲楑眼睛微眯，警告。
“是‘那位先生’一直在關注。”貝爾摩得漫不經心地解釋，所以她才能第一時間知道君度的回歸。
東雲楑嗤笑一聲，八成是朗姆這幾年得意忘形惹到那個老家夥了，如果他沒有及時蘇醒，估計不幾天後，代替君度在歐洲的hiro就會收到召回的命令。
既然如此，就如老家夥所願的送朗姆一份大禮吧。
他不欲多言，轉移話題，“找我什麽事情？”
“那個人情，還作數嗎？”貝爾摩得問。
人情？東雲楑恍然，是他在零考核那次欠下的，“當然，我從不食言。”
“需要我做什麽？太麻煩的別提。”
降谷零抓住他的手，東雲楑安撫地撓撓他的掌心。
“放心，很簡單。”貝爾摩得也有自知之明，當時她就是簡單地賣個好，要是現在君度二話不說殷勤幫忙，她還會懷疑君度的動機呢，“雪莉叛變，你已經知道了吧。”
“當然。”東雲楑挑眉，“怎麽，你找到她了，需要我幫忙出手？”
“你的人，舍得下手？”貝爾摩得戲谑道，雪莉是研究人員，沒有行動小組歸屬，但是組織裏的資歷久的人都知道，她是由君度護着的。
“從她叛變的那刻開始，就不是我的人了。”東雲楑的語中沁着深深寒意。
“不愧是你。”貝爾摩得的語氣說不出是贊賞還是嘲諷，只忠誠于那位先生，“不過，我需要你做的——是當作不知情不插手，處決雪莉由我全權負責。”
東雲楑和降谷零齊齊一愣，貝爾摩得在抽什麽風，竟然把人情用作這種地方？
東雲楑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問了。
貝爾摩得沉默片刻，苦笑一聲，她哪裏不知道這個行為是多麽離譜。
君度忽然回來，誰知道他是不是追着雪莉來的。作為組織裏最被boss信任的存在，君度一直知道組織的研究內容，他又見過雪莉小時候，一旦見到那個叫灰原哀的小女孩，一定會起疑。
她不關心雪莉的生死，但是絕不能牽扯到那個cool guy！還有——她的天使。
貝爾摩得的眼中劃過一絲狠絕，語氣毫無破綻，帶着笑意，“你要是同意了，這也算是不插手的一部分。”
“呵——”東雲楑輕笑一聲，“我同意了，不過，貝爾摩得，你如果失手，那後續的事情就說不準了。”他語中含着警告。
“多謝。”貝爾摩得說道，挂斷了電話，至于後面的警告，她嗤笑一聲，絕不可能。
“貝爾摩得想幹什麽？”降谷零問道。
“誰知道呢？”東雲楑無奈聳肩，他眼中劃過一絲暗芒，這個時機，總歸不過是為了那對小情侶罷了。
降谷零狠狠皺眉，昨夜疲憊，今天上午又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一時有些無法将一切都串起來，有些頭疼。
“好啦，別想了。”東雲楑輕揉他的太陽穴，安撫道。
“就是感覺——”降谷零嘆道，“起風了。”
“風來了，才能吹開湖面，露出底下深埋的秘密。”東雲楑道。
“零，下午的聚會再叫上一個人。”
降谷零擡頭，與他黑沉的眼睛直直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