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背叛
背叛
衛致燭被戴上眼罩,塞上耳塞,一路上五感模糊,直到到達集合點。
他感受到左邊的車門被拉開,一股奇異幽香瞬間充斥鼻腔。
這種味道很難形容,就好比是屍體煉成油後加了大量的玫瑰精油。
尤其是在她接近衛致燭,替他掀開眼罩後,這個味道到達了一個難以忍受的巅峰。
衛致燭頭腦發脹,眼睛被光刺的睜不開時,伸出手來緊緊鎖住了面前女子的手腕。
她的手腕纖細,但輾轉間卻蘊藏着力量。
衛致燭眉頭一擰,适應了眼前的陽光。
H淡笑着,紅唇上寫着妩媚:“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H。”
“這個就是我的代號,我沒有名字。”
衛致燭抿着嘴唇,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過淩厲了,于是放低眉眼道:“前輩好,剛剛被吓到了。”
H的雙瞳是淺紫色的:“是的,畢竟睡的還挺沉的~”
“睡?”
衛致燭驚出了一身冷汗,探頭打量四周發現車裏只剩他一個人,手邊的座位也早已冰涼,沒有了段承吠的體溫。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按照以往,他是絕對不會在不安全的地方睡着的,尤其還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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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致燭擰起鼻頭,他甚至懷疑H身上的香味,效果超過了尹雲身上的。
“快起來吧,”H拍拍衛致燭的肩膀,“大家都在裏面呢~”
說完,她抱肩離開。
衛致燭盯着H的背影,半晌才垂眸。
他揉揉發軟的腿,也站在了久違的暖陽下。
段承吠頭疼的閉上眼。
他身邊是魏稱茬,也就是剛剛給他做手術的Mafia黑醫,此刻正事不關己的在旁邊擦自己的手術刀。
而劉不小則用看瀕死之人的眼神,深情的凝望着段承吠,瘋狂吸鼻涕。
雖說這樣的場景每當段承吠受傷後就會發生一次,但每次組織裏這幫諧星都會玩兒點兒新的花樣,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想象力有限,但這幫人作死無下限。
“頭兒,”劉不小唱起了戲腔,握住段承吠垂在病床外的手,“老魏說你快不行了嗚啊啊啊……”
誰說的?
段承吠扭不了頭,但依然□□着對魏稱茬翻個白眼。
而後者假裝注意力都在手術刀上,難壓嘴角微笑。
顯然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刀亮的都可以當鏡子。
段承吠瞥到某人的微笑,頓時懂得了一切。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反握住劉不小的手:“是啊,你們以後要好好的。”
于是劉不小當成淚崩,嚎啕大哭。
段承吠頓時後悔,想要懸崖勒馬但覆水難收。
衛致燭在走廊兜兜轉轉,沒一會兒就迷了路。
剛剛H帶他走了一半,突然說自己還有活沒幹完,于是把衛致燭獨自丢下,一個人脫了高跟鞋,赤腳就飛奔而去。
沒辦法,他初來乍到就只能自己探索。
雖說冷眼一看,這是一個收集情報的良好機會,但衛致燭不能确定,H離開就是為了讓他漏出馬腳。
所以,他就只能裝出新奇的樣子,腳步不停。
就在他走到一扇門門口時,只聽一聲驚天的哭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雖然聲音的主人像成年人,但哭喊的方式卻神似孩童。
衛致燭聯想到了福咋那些實驗體,雖然有成年人的身體,但舉止行為卻因為藥物作用永遠留在了幾歲。
想到這裏他的身上湧起一股惡寒,擡起腳踹開了門。
這時,随着鐵皮塌陷的聲音,屋裏的孩童終于不再哭鬧。
衛致燭想擠進門裏去安慰孩子,沒想到剛探出頭,就瞥見了一臉蒙圈三人組。
段承吠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臉又黑了一度。魏稱茬的手術刀掉在地上,白費擦那麽久。劉不小張大着嘴,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
衛致燭一眼明白自己捅了大簍子了。
“頭兒,你醒了?”衛致燭搓搓手心。
“不醒也得醒了。”
段承吠揉揉耳垂,那裏空蕩蕩的,只剩耳洞。
“新人?”魏稱茬饒有興味的凝視衛致燭,如同繞頸的毒蛇。
“是的。”衛致燭本能的感覺到危機,對魏稱茬點頭。
“有些莽撞了。”魏稱茬皮笑肉不笑,眼神落在門上,意有所指。
衛致燭一陣心虛,低聲辯解:“我剛剛聽見有孩子哭,所以……”
話音未落,他聽見病榻上的人發出一聲悶笑,最後因為傷口疼,裝變成吸氣的聲音。
劉不小右眼皮抽搐,低聲罵了一句,沒敢吱聲。
衛致燭不明所以,只看魏稱茬附身撿刀的身影略略顫抖,再起身的時候表情淡漠如初。
只有劉不小看見,這家夥剛才的臉憋笑都扭曲了。
要不是他現在不想暴露自己,魏稱茬這會兒已經被他罵慘了。
“行了,快去中廳吧,”劉不小擺擺手,他這會兒也想明白了魏稱茬說頭兒命不久矣是在逗他,“待會兒頭兒要召開會議!”
就在劉不小說話的時候,魏稱茬右手持刀,左手環過段承吠的脖頸,把他扶起。
他們的姿勢很暧昧,魏稱茬的手指搭在段承吠的脖子上,若即若離,像是調情。
而段承吠也就乖乖躺在他的懷裏,一直到完全坐起。
衛致燭一直盯着這一幕,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也沒聽見劉不小的話。
他木讷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随後就轉身出了門。
“嗤。”魏稱茬看衛致燭的反應,對段承吠挑眉。
可後者偏偏像沒注意到一樣,硬着聲音讓魏稱茬把他的輪椅拿過來。
魏稱茬冷笑,卻發現段承吠的眼神比他的還吓人,只好乖乖的去取輪椅,然後因為太不情願眼睜睜的看着劉不小搶了自己的功勞。
劉不小:“頭兒,老魏不僅不給你拿輪椅,還偷偷罵你……”
魏稱茬:最強綠茶說的就是你吧!
但苦于自己人設的魏某人只好忍着,讓段劉兩人先行離開,自己則一邊收拾手術臺,腦裏一邊幻想把劉不小碎屍萬段的場景。
但因為想的太投入,手術刀掉在地上,正好插在了他的腳背上。
于是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傷心人。
衛致燭又迷了路。
巨大的建築構造很複雜,第一次來确實容易找不到路。
但這條借口僅僅用于普通人,衛致燭是AAM現役優秀成員,用不了這麽龊腳的理由。
他的腦海裏不斷盤旋着魏稱茬指尖落在段承吠脖頸上的場景,思緒亂成一團。
這種情感似曾相識,但讨厭的可怕。
滾開!
衛致燭蹙起眉頭,眨眼的功夫正好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不好意思。”他低頭準備躲開。
“新人,你逛到這裏來了?”H左手叉腰,半昂着眼眸盯着衛致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致燭覺得她身上的腐臭味更重了,香味已經難以遮掩這股濃重的味道。
“我又迷路了。”衛致燭局促的搓手。
“哈哈哈這樣,”H笑得爽朗,招招手,“跟我來吧,正好頭兒有事要說。”
正如衛致燭所見,H是一個健談的女人。
這一路每當衛致燭想靜下心來琢磨一些事,H都會找點兒話題,強迫衛致燭加入話題。
這些話題都比較無聊,都類似于“魏稱茬有幾個前女友”,“劉不小變過性”這種無聊的八卦。
“你聽沒聽說過頭兒其實有一個前男友?”
“什麽?”衛致燭一下停住了腳步。
但H剛想回答,她的聲音就被淹沒在了炮火槍聲中。
衛致燭抱緊H撲倒在地,建築的殘屑灑了兩人滿頭。
“OK,看來這下有新任務了。”H笑着舔舔嘴唇,脫下高跟鞋就着牆體上的洞就丢了出去,穿着黑色絲襪的腳赤luo的站在地上。
沒了高跟的束縛,她如魚得水,從側兜掏出手槍就跳出建築加入戰鬥。
而衛致燭愣愣,也扭身竄了出去。
要說這世界維持和平很難,打起來卻只需要一顆子彈。
衛致燭躲在掩體後,每每等槍聲小了一些就祭出火力。
漸漸的外面槍聲和嘶吼聲都小了很多,他一咬牙,不再遮遮掩掩,逮住幾個就近的開始肉搏。
刀光劍影中,他看見了數道熟悉的身影。
劉不小身形靈巧,穿梭在人群裏,随時爆發出致命一擊。
H更是如同鬼魅,紅唇上揚,所經之處沒有生息。
魏稱茬并未身處戰場,而是在安全的地方拿着對講機,算不上全神貫注,但莫名讓人感覺可靠。
那段承吠呢?
衛致燭撒望了一圈,但并未找到所念之人的身影。
好在Mafia的實力不容小視,短短半個時辰,敵人鳥作獸散。
衛致燭本想逮住一個當俘虜,但這人嘴裏含着毒藥,喘氣的功夫就口吐白沫,命歸黃泉。
H見此激動了,攔住了想挖個坑埋點土的衛致燭,張揚着自己背走了屍體。
那一瞬間,衛致燭總算明白了H身上腐臭味的來源。
Mafia一衆人等并未怎麽收拾戰場,都遵循段承吠的指揮,回到了議事大廳。
只見段承吠坐在輪椅上,右手支着頭,不像是打蔫,而是在思考。
他半閉雙眸,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良久才遲遲開口。
“有叛徒。”他說完,嘴唇就因為幹澀滲出血珠。
劉不小想上去送口水,但卻被這姓段的修羅拒絕了。
段承吠舉起的手落下,掏出劉不小側兜的槍。
槍口硝煙還未散去,黑洞洞的指向衛致燭,不容分說。
衛致燭知趣的舉起雙手,跪在地上。
他也不慌張,只是在安靜的屋裏輕聲道:“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
段承吠閉上左眼,透明的右眼澄澈同孩童。
下一秒,槍聲響起,衛致燭渾身一顫,慘叫聲卻從身後傳來。
那是一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此刻捂着膝蓋,躺在血泊裏嚎叫。
段承吠對魏稱茬使了個眼色,後者走上前,從那個人兜裏掏出了追蹤器,丢在地上一腳踩碎。
“哪裏來的。”段承吠問道,“說了就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