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洛滿自知不敵,但只有戰死的将軍,沒有怕死的逃兵。
怕傷及手下士兵,洛滿向春笛下戰書,只身前往。
卻落得再一次生擒的命運。
當再次被壓在身下,洛滿眼角垂淚,怎麽……自己像主動送上門的?
又是不堪回首的三日,洛滿被放回。
站在營地外,他迎風流淚。
一身斑駁吻痕藏在板正新亮的盔甲內,見不得人。
看着手下人擔憂的目光,洛滿将頭偏向一邊,不想去看。
第三次,比的是軍陣。
謀略不及、武藝不及,若是行兵布陣還是手下敗将,洛滿也無顏見自己的兵。
所以,此行,他心存死志。
将一小包毒藥塞在齲齒內,若是敗亡,便在被生擒前,咬破毒包,毒發身亡。
軍鼓雷雷,仿若天邊滾雷。
洛滿立于陣前,一馬當先,殺敵之餘,不斷變換手勢,發出指令。
軍旗獵獵作響,士兵們殺出氣吞山河的氣勢,顯露男兒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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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笛面對洛滿拼盡畢生所學研究出的軍陣,不慌不忙。眼看着被包抄,卻從兩翼各行來一隊騎兵,反和包圍圈內的人左右夾擊,将洛滿士兵全部生擒于馬下。
洛滿面無血色,長戟重重落地,墜落跌下戰馬。
他躺在沙地上,不顧塵土血污,深深看一眼昏黃天空,眼一閉,就要咬破毒包。
在最後一刻,被人一把撈起,熟悉的溫度包裹了他。
随即,洛滿下巴被人大力卸下,不能再閉合。
他睜開眼,看到本該是勝利者姿态的春笛,雙眼赤紅、目呲欲裂,神情有癫狂之态。
洛滿嘴裏伸進一只手指,攪動着唇舌,是春笛的。
春笛将毒包扣出,看清确實是劇毒,濁氣堵在胸口,恨不得把洛滿打上一頓,才能消去心頭憤恨。
他雙腿一夾馬腹,縱馬行至遠處。
洛滿依舊在懷裏掙紮,春笛緊緊箍着洛滿腰肢,不讓他有反抗機會。
猶如馴服不屈的狼崽,春笛猛拽缰繩,讓馬停下,随即将洛滿的頭掰過,狠狠撞上去,兩人牙齒唇瓣磕碰,有血漬滲出。
春笛吻得很深,是要将洛滿吞吃入腹的架勢。
春笛這次發了狠,完全不顧洛滿感受,仿佛要硬生生将洛滿釘死在床榻上。
他下了死命令,營帳周圍不準任何人靠近。
這三日三夜,刻入洛滿靈魂深處,往後一想起,就忍不住雙腿打顫。
就連吃食,都是春笛親自端來,強制灌下的。
春笛尤其喜愛親洛滿的手指和耳垂,他覺得,比起臉,洛滿的手更漂亮,骨節分明,纖長色氣。
三日後,春笛力排衆議,下令将俘虜和洛滿放走。
洛滿回到屬于自己的營帳,只覺恍如隔世。
他認了,春笛比自己強,是天生的戰神。
三擒三放,令自己心服口服。
而自己三進三出,身無損傷,不過仗着對方莫名其妙的□□。
洛滿不曾放棄,拖着不适的身子制定戰略。
第二日,又強撐着上戰場。
春笛看着洛滿無情的神色、蒼白的臉色,心下暗嘆。
昨晚兩人還滾在一處,今日便兵刃相接。
這次,他兵不血刃,贏了這場。
現在,已經不像兩國之争,倒像是兩人角逐。
深夜,春笛熟門熟路,潛入洛滿營帳。
洛滿在月下,尋個無人處,借着霜寒月光,用冷水澆個透心涼,洗幹淨身子後,挑開帳簾,卻被溫香軟玉抱個滿懷。
春笛此次有備而來,他身着深紅薄紗,輕輕一動,景致便一覽無餘。手腳都挂着銀鏈,環佩作響,磕碰出清脆之聲。
他故作嬌媚,将大半個身子挂在洛滿身上,“軍爺~”,往洛滿耳畔吹氣。
檀口輕啓,淺香拂面。
洛滿是知道春笛身上香的,不像其他行軍打仗之人,都是汗臭味和結實肌肉。春笛就連做到盡興時,身上滴落的汗也是香的。
而洛滿,極其喜潔,身上幹淨清爽,不似渾身臭汗的兵蛋子。
洛滿将春笛推開,拿着帕子,絞幹濕發。
“軍爺,你怎麽忍心冷落人家~”春笛撒嬌,媚眼如絲。
洛滿是個冷情冷性的,面不改色:“怎麽穿成這樣出來。”
“怎麽,你不喜歡?”春笛撲向洛滿,奪過帕子,動作輕柔,幫他擦着。
這一晚,春笛沒有動手動腳,只是抱着洛滿,在床上睡了一晚,在洛滿醒來前,就走了。
床頭,有他用布帕疊的兔子,長耳朵三瓣嘴紅眼睛,乖巧蹲在那,代替主人,守着洛滿。
兩人的博弈,從深秋到初春,從一開始春笛壓倒性勝利到互有勝負,洛滿花了無數心思。
除卻戰場,兩人像密友般,在星海下、花叢間,舞劍縱馬喝酒,共乘一騎,看星星螢火,看軍營延綿火光,情到濃時,相擁接吻。
春笛此後,不再強迫洛滿,他想……日久見人心,給時間一點時間。
席天沐地,風過有痕。
兩人躺在沙地上,用外袍墊着,置身于漠漠荒野,天地大了,心自然也開闊。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洛滿聞着鼻尖,春笛的香氣,混雜着血腥味,和塵嚣的氣息。
春笛手墊在頭後,側目看着心上人的挺鼻薄唇,嘴角微彎,輕聲問:“你為何打仗?”
洛滿抿唇:“一開始只是為了換取生存的口糧,後得到老将軍提拔,慢慢升上來。現在……是為了家國安康,社稷安定。”
洛滿停頓片刻,也問身邊人:“你呢?”
春笛擡頭望天:“我現在,想要愛人無憂。”
縱橫天下也好,披靡無雙也罷,都希望有人愛自己,關心自己。
洛滿嘆氣:“這個世道,其實都是一樣的,莊稼人在地裏刨食,我在死人堆裏刨食。當這個将軍,本想盡己所能,減少傷亡,卻親眼見證了更多死亡。”
言語間,皆是無力感。
“會有辦法的。”春笛不忍看洛滿皺起的長眉,柔聲安慰。
初春,春笛的龔國和洛滿的狩國,各自從皇宮,傳來兩國簽訂和平同盟條約的軍報。
這也說明……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終以另一種方式了結。
此生,天高水遠,可能不複相見。
洛滿拿着軍報,神情複雜,本該喜悅,心頭卻莫名空落落的。
他在床頭發現一只眼熟的布兔子,是春笛新疊的,原來那只,洛滿早收起來了。
心念一動,展開:今夜,柳樹下見。
洛滿如約而至,聽聞一陣悠揚笛聲,是玉笛吹奏。
“你來了。”春笛吹完一曲,放下笛子,靜靜站在原地看着洛滿。
眼神交纏間,有風吹起,揚起三千情絲。
他将玉笛當作武器,讓洛滿拿地上的木棍,兩人對打。
在酣暢淋漓的打鬥中,洛滿以為這一別,兩人不會再見,眼眶通紅,心生不舍。
他是男子,即使被壓了,也就當被狗啃了。
但在聽到那一曲《折柳》後,心悄然動搖。
春笛用玉笛,最後一次,指點洛滿武藝。
初春時節,草長莺飛,即使在荒漠,旱柳也萌生綠意,抽條發芽。
他折下柳條,遞給洛滿,眉眼溫柔,暗藏深情:“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回家吧,小滿。”
洛滿抖着手接過柳條,心猶如被箭射中。
只是剛剛心動,還不及感受溫情,兩人就要離別。
洛滿大軍開拔,回到城都,他将柳條帶回,埋在土裏,期盼恢複生機。
柳條就像他遲鈍、逐漸濃烈的感情,迎風便長。
龔國使臣來了,帶着條款,可使臣儀仗卻身穿紅衣,一路吹吹打打,擡着花轎,一副迎親打扮,從龔國吹到狩國,說是要迎娶大将軍。
原來,兩國簽訂同盟條約,龔國稍勝一籌因此獲利,但春笛仗着戰功赫赫,當着皇上面,親手改了諸多不平等條約,并說只要狩國把大将軍送來和親便好。
狩國答應後,龔國派出使臣前來迎親。
士兵到了喜宴,兩個大将軍都身着新郎喜服,出現在喜宴敬酒。
兩方将士争執起來,都在說,“我們将軍在上面!”
“胡說!我們将軍才在上面!”
其實,洛滿怕春笛對他不是真心,怕是計謀,更怕丢了心又失了家國。
所以按耐真心,強裝灑脫,但萬幸春笛是個癡情的,一直癡纏着,這才抱得媳婦歸。
新婚夜,春笛帶着薄繭的手撫摸着洛滿背脊,看身下人發出細碎的戰栗,明媚的笑比狐貍狡猾,拿出西域獻的狼尾。
狼尾頂端安着木質小圓球,他給洛滿安上,拍着他的屁咕說,“你真的很像只狼崽,還會咬人。”
洛滿眼角飛紅,兀自咬着紅蓋頭一角,怕呻吟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