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乾元

乾元

傳聞太祖定穎都為皇城之時，天降祥瑞，霞光遍布全城，于是取四聖獸之名為皇城四門之名。

而乾元大街則是進入皇宮的必經之路，乾有四德：“元、亨、利、貞。”元為四德之首，乾元之寓意為天道伊始。

乾元大街上，街邊的攤販拼命的吆喝着，想着能夠引得幾位貴人來買上幾個物品，賺些銀子來維持生計。

只是吆喝聲雖大，但攤位上卻見不到幾個名貴的東西，都是一些民間求平安的小物件。

任誰也無法想到，堂堂的祁國皇城，平日裏竟是如此景象，若是叫別國使臣看了去，定是要被笑話一番的。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過，車窗被打開，露出蕭挽月那略帶病氣的面容，看到周圍的景象後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些年來祁國對北燕頻繁用兵，國家府庫幾乎被掏空，士卒陣亡十之六七，幾經波折才從敵國手中将西海郡奪了回來，為此國家征兵年歲已下調至十六歲，百姓賦稅再次加重至十之稅一。

大戰結束後，本指望着修複西海船港，從此便能打通與西洋各國的海上貿易，可朝廷那些官員将算盤都撥爛了也沒能拿出這些銀子。

想到這裏蕭挽月的雙眸閃過一道冷色，總有一天她要将那些貪腐之人一個個的清理出去，讓這個國家再現太平盛世。

“會有那一天的。”一旁的蕭檸钰忽然開口安慰道。

“嗯，嗯？”蕭挽月先是自然的應了一聲，很快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她剛剛什麽都沒說，這小丫頭是怎麽看出自己想法的。

看到蕭挽月愣神的樣子蕭檸钰有些小得意，随後指着她的眼眸說道：“挽月，你的每個想法都藏在眼睛裏，雖然藏得很深，但我還是能看得清。”

蕭挽月搖了搖頭，輕柔一笑：“那這次要換我離家出走了。”

蕭檸钰連忙擺了擺手表示不用，湊近了些說道：“從前偶然見過學堂的先生在學子表現好的時候都會給些獎勵，不如....”

她沒有說下去，溫潤的手指來回摩挲，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蕭挽月挑了挑眉，右手托腮說道：“想要什麽獎勵？”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蕭檸钰湊近了些，有些期待的說道：“你能不能摸摸我的耳朵，像之前那樣。”

“？？？”蕭挽月臉上寫滿了疑惑，本來都做好了調侃幾句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只是想讓自己摸一摸耳朵，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雖然有些不理解，但她還是伸手放在了對方的左耳上，細膩的手指從上到下來回撫摸着，動作輕柔至極。

指腹傳來軟糯的觸感，蕭挽月心中升起一股留戀之意，竟忘記了将手收回，直到一抹淡紅從對方耳垂逐漸蔓延開來。

蕭挽月愣了，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內心十分不解，明明沒有用力，怎麽就給揉紅了。

但很快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抹淡紅像是會傳染一般，連帶着右邊的耳朵也跟着紅了起來。

“钰兒，你還好嗎？”蕭挽月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蕭檸钰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臉上的紅色漸漸褪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微微偏頭，手掌撐在左耳上，手指不經意的輕撚着耳垂，像是在回憶着剛剛的感覺。

“閃開，都閃開！”一陣呼喊聲響起，打斷了蕭檸钰的思緒。

她朝着窗外望去，只見一位紅袍少年策馬揚鞭，從馬車旁疾馳而過，掀起一陣沙塵。

車馬受到了驚吓，開始躁動起來，車身劇烈的晃動着，眼見蕭挽月就要被甩到車窗上，危急時刻蕭檸钰一把将她摟進懷裏，手掌護在對方頭上，同時雙腳分開抵住車內兩端。

“停下。”車夫怒斥一聲，迅速将馬制住，車身很快恢複了平穩。

“挽月，你怎麽樣？”蕭檸钰一臉擔憂的看着懷裏的蕭挽月，對方本就虛弱的身體經歷了這場意外，臉色更加慘白了些。

蕭挽月起身靠在窗邊，拍了拍她的手掌：“钰兒，我沒事。”

“你且等我片刻。”蕭檸钰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快步走下馬車。

車夫看到蕭檸钰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連忙上前請罪：“檸钰姑娘，是屬下失職。”

“人在哪？”蕭檸钰右手握住劍柄，似乎下一刻便要拔劍而出。

車夫剛要回話，便見到一位管家模樣的人賠着笑臉走了過來：“對不住，對不住，我家少爺多有冒犯，沖撞了幾位，不知姑娘怎麽稱呼，在下他日定當備上賠禮，登門致歉，還請見諒。”

“賠禮，登門致歉？”蕭檸钰眉頭緊皺，走近了幾步：“你家少爺沖撞了我們，頭也不回就離開了，你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此刻蕭檸钰就像一頭被觸碰到逆鱗的巨龍，迸發出強烈的殺意，壓的管家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再問一遍，人在哪？”蕭檸钰再次上前，距離管家只剩一步的距離，她今日一定要問出那個人的名字。

“钰兒，過來我這這邊。”一道溫和的聲音自車窗處傳來，蕭檸钰身上的殺氣一滞，內心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賭氣般的倚靠在車窗邊上。

蕭挽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随後看向管家說道：“先生剛剛說的有理，正所謂不知禮，無以立也。今日你家公子沖撞之事，實是無禮，索性也沒有釀成大禍，還請先生提醒你家小公子，以後騎馬千萬要小心，至于登門致歉的就不必了。”

管家連忙擺手說道：“不可不可，今日沖撞了姑娘，定是要上門賠禮道歉的，還望姑娘千萬不要推辭。”

聞言蕭挽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府上恭候你家公子了。”

管家神色一凝，立刻便意識到對方身份絕不簡單，再看到那頭标志性的銀發，心中瞬間有了一個猜想。

一滴冷汗順着臉頰流下，管家顫巍巍的問道：“請教姑娘如何稱呼？”

“蕭家——蕭挽月。”蕭挽月說完輕輕拍了一下蕭檸钰的後脖頸，寵溺的說道：“上車，回家了。”

“哦。”聽到蕭挽月溫柔的話音，蕭檸钰瞥了管家一眼，随後走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後，管家後背已經被冷汗所浸透，蕭家，穎都三大世家之一，把持着整個祁國的軍權，甚至可以跟皇權相抗衡。

他朝着馬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苦笑道：“我的四殿下呀，您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剛回穎都就得罪了蕭家長女，看來以後日子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