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掃把星也叫彗星
掃把星也叫彗星。
沐青雅身上披着江噬的披肩，喝了一口手裏的藍莓汁，眨了眨眼：“謝啦，江二。”
沐恩承別把頭別到一邊，說：“謝了。”
“我不是幫你們。”江噬默默走到之前替沐青雅出頭的那個少年身邊，說：“這是我媽的同鄉，叫寧致遠，來京城讀書的。”
“哦——”沐青雅拖長尾調，突然一笑：“江二，有沒有人說你和你哥有點像，都有點傲嬌。”
江噬：“……”
沐青雅調戲完她，又轉頭調戲寧致遠：“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好名字。”
寧致遠臉紅到耳朵尖。
江噬一把把寧致遠推到沐恩承身邊：“我帶你妹去換衣服，幫我看好這小崽子，別讓他被尋仇了。”
沐恩承：“嗯。”
像這樣的場合一般都會準備備用禮服，以免出現突發狀況。
“哎，江二。”沐青雅一邊換衣服，一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哥呀？”
“……沐二，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眼瞎呀？”江噬緩緩開口：“我不跟他打起來，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我才不眼瞎呢。”不知想到什麽，沐青雅忽然臉紅，換好衣服跑過來環住江噬的脖子：“江二，你那個同鄉幾歲呀？在哪裏讀書？”
江噬瞥了她一眼：“十七，跳過兩級，保送京大。”
“比我小一歲啊……”沐青雅小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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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讀高二？”江噬問。
沐青雅：“嗯，在人大附中。”
“哦，我記得你有一個表姐最近要回國吧？”江噬閑聊一般地問：“我侄孫是去年美國經濟危機剛開始的時候回國的，你表姐怎麽今年才回國啊，難道是專門回來參加高考的？”
沐青雅：“別提了，她們家判斷失誤，在國外受了一年罪，現在回國喘口氣兒。”
江噬：“那她打算去哪讀書？城南外國語嗎？我記着蔣尚書去年回國好像是直接進的南外國際班。”
沐青雅：“不知道，不過好像除了南外其他學校也不太會收吧，畢竟都已經高三了。”
江噬：“聽說她成績很好，那她通過入學考試可以進朝陽附中的，朝陽附中為了提升升學率肯定會要她。”
沐青雅：“是嗎？”
江噬：“嗯。”
兩人聊了一路，剛回到大廳，江國強和江津軒就圍了上來。
江國強焦急道：“阿噬，你沒事吧？沒吃虧吧！有沒有受傷？”
江津軒看着倒是很淡定：“剛剛寧致遠不都說了嗎？是她打的人家。”
“呵。”江國強一巴掌拍在江津軒後腦勺上：“也不知道剛剛是誰，抓着明家二小子就要揍第二頓。”
“不知道。”江津軒別開眼。
“雅雅。”沐恩承走上前拉住沐青雅，和江國強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江國強和江津軒看他的眼神……怎麽說呢？和花容月昨天見到秦不渡時的眼神一樣。
江噬在江國強和江津軒的包圍下出了會場，司機打開後車門，江國強和江噬坐在後排，江津軒坐在副駕。
回家的路上，江國強和江津軒一直在說什麽不要早戀的話題，後面又跳轉到了沐恩承的黑歷史，以及猜測沐恩承的圈外女友。
就在江國強猜測沐恩承的圈外女友是某個小明星的時候，江噬終于忍不住了，說：“別猜了，沐恩承的女朋友是阿月。”
車上忽然寂靜片刻。
半晌後，江國強和江津軒一同說：“哦，那沒事了。”
原來是花容月的男朋友，難怪阿噬會這麽上心，他們還以為……嗐，擔心死他們了。
在樓下和父兄道別，江噬走進單元樓，走上四樓打開家門，屋裏就有隐隐的燭光滲出。
“你回來啦？”
秦不渡站在餐桌邊，餐桌上是一份黑乎乎的糊糊，和一杯熱牛奶。
“怎麽不開燈？”江噬打開燈，走到餐桌邊坐下。
“我怕是你哥送你回來，發現家裏有燈，直接上來把我分屍。”秦不渡笑。
“這是什麽？芝麻糊嗎？”江噬問。
“嗯，芝麻糊。”秦不渡說：“我在廚房找到一臺破壁機，又找到了一些紫米、燕麥、紅豆、黑芝麻，就一起拿來破糊糊了。”
“破壁機呀，我哥買來給我榨豆漿的，但是我不會用。”江噬拿調羹舀了一勺糊糊送進口中，還是那種恍若蛇類一般不咀嚼直接吞咽的吃法。
她把耳邊的幾縷碎發撥到耳後，稱贊道：“很香。”
“那明天早上還吃這個？”
“好。”
江噬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小時候，外婆把她抱在懷裏，說：“囡囡不會做飯，嫁人以後是會被婆婆和小姑子欺負的。”
“那我以後不要嫁人，要一直和外婆在一起。”江噬那個時候還很小很小，聲音軟軟糯糯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那囡囡是要守着我老婆子過一輩子了？”
“嗯！”
“那好，以後外婆給囡囡做飯，囡囡給外婆捶背，直到外婆幫囡囡找一個能給囡囡做飯的男人好不好？”
“好！嗯？等等，不好不好！我不要！”
—
“快要期末了，我在這裏做個通知。”
園林設計剛下課，老楊就站在講臺上，把一張A4紙貼在公告欄上：“過完下個學期，你們高三回來就要着手準備實習了，但是最近出臺了單招政策，為了響應國家號召，我們城北決定讓每個班選出一個同學組成一個新的班級，去參加單考單招，優先考慮裸分成績和班委。”
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響起了竊竊私語。
“單考單招，就是讓我們去參加單獨高考嗎？”
“好像是說以專業課和文化課的總分作為高考分數，雖然大概只能上大專，但至少也是大學啊。”
“真的嗎！”
“你就別想了，這個名額，要麽是江噬的，要麽是曉年的，一直以來都是她倆在争第一，我們是沒機會的。”
“那應該是曉年吧，畢竟她是班長。”
“也不一定啊，她家那麽窮。”
“那就是江噬了，她成績也好，也是班委，還身兼兩職，家裏再暗箱操作一下，啧啧。”
“不會吧，那不是左右都沒有我們的機會了嗎？”
“可怕的資本。”
……
曉年寫作業的手握緊了作業本的一角，牙齒緊緊咬着唇，整個人都在顫抖。
“曉年，走了。”江噬轉頭說。
“阿噬，今天就不一起了。”曉年抱起書，低着頭就自顧自地走了。
江噬張口想叫住她，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周圍人三三兩兩走過，聊天談笑。
“芳芳！你幫我看看我褲子後面……”
“沒有！趕緊跑啊！再晚點食堂就沒菜了！”
“那就好那就好，走。”
“诶，我頭發油嗎？”
“油，趕緊吃完飯，然後回寝室洗頭吧。”
“哥幾個吃完飯打球去？”
“走着。”
……
教室裏很快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江噬這才慢吞吞站起來，走向教室後門，正當她一只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她的口袋裏突然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嘟嘟嘟——
江噬維持着一只手搭在門把手上的姿勢，掏出手機接通：“喂？”
“姑奶，你讓我打聽的東西，我打聽到了。”蔣尚書的聲音從電話裏響起：“媽的！那個潘梁燕以前那麽對你，你怎麽——”
江噬握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說重點。”
“操，她做的那些事，要不是我看她是女的，我——”
“重點。”
“……”蔣尚書在電話那頭深呼吸：“重點就是她說自己是潘家大小姐在學校裏為非作歹霸淩同學，媽的，我日她——”
眼見着蔣尚書又要開始偏題，江噬立馬動用殺手锏：“再偏題我就扣你零花錢。”
“……”蔣尚書在電話那頭氣笑了：“姑奶，你這不挺殺伐果斷的嗎？”
“……”江噬別開臉：“她的很多事我都知道，但其實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她是怎麽知道我小學有個外號叫‘僵屍’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真的不知道嗎？你只是不敢相信罷了，如果你不敢相信，我說了又有什麽用呢？”蔣尚書一頓，又好聲好氣說：“姑奶，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兩個白眼狼，誰都有看錯人的時候，你就是不敢相信也沒用，事實就是如此。”
過了半晌，江噬一笑：“沒你想的這麽簡單，這不是一句‘看錯人’能解決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我過去的十八年都将被推翻。”
“算了算了。”蔣尚書哀嚎：“我們就講講秦不渡吧，他的事我也打聽到不少，圈子裏的人好打聽太多了。”
“秦不渡，十八歲，【秦氏鋼材】大少爺，獨生子，因為母親生他時難産而死，所以不受父親待見，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因着爺爺奶奶先後去世，才被父親接回家。”
“他的成績很好，中考以區第二的成績考上附中的，在校時期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就沒有出過前五，學霸級別的人物。”
“前段時間因為在校內打架鬥毆受處分，但是他父親主張讓他退學繼承家業，兩人觀點不一致大吵一架後秦不渡被趕出家門。”
“他在圈子裏有個外號叫‘掃把星’，而且這個外號流傳得很廣，就連他學校裏的人都知道，并以此擠兌他。”
“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傳言，據說他的運氣特別好，是個歐皇。”蔣尚書忽然一笑：“但是能被叫作‘掃把星’，運氣能好到哪去？”
江噬：“打架原因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蔣尚書說：“因為有人罵他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掃把星。”
“……”江噬：“好，我知道了，挂了。”
挂了電話後，江噬打開後門，看着門後的人動作一滞。
秦不渡生得很高，江噬完全處在他的陰影裏，他的還維持着把手搭在門把手上的動作，垂着腦袋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見他把那只扶在半空中的手輕輕捏緊，收了回去。
江噬：“……”
江噬：“秦不渡？”
秦不渡擡頭一笑：“小江姐，我來找你吃飯的。”
江噬木着臉問：“你聽到了多少？”
秦不渡：“我們走吧。”
江噬：“別裝聽不見。”
“……”
兩人相對沉默很久，秦不渡才說：“我一下課就過來了。”
那就是全部都聽見了。
秦不渡把眼睛撇向一邊，不想說話。
“掃把星也叫彗星。”江噬看着他說：“在屈原眼裏，彗星是美好的象征。”
秦不渡眨了眨眼，像是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很幸運，能在不被期待中長大。”江噬看着他，眼神一如往日一樣淡漠：“你有一個愛你的母親，她拼死生下你，不是為了在天上看你自怨自艾的。”
秦不渡嘴巴嗫嚅着想說什麽，但似乎是想說的話太多，過濾了很久，只憋出來一句：“你也是。”
實際上他的心裏已經炸開了許多煙花，璀璨奪目的連成一句話：
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不娶到她我誓不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