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我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聽到這句話秦不渡要上樓的動作頓時僵住,江噬拐彎去高三附屬樓的腳步也頓住,兩個人雙雙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身材細狗的馬臉男人,江噬上下打量他一遍就知道他是誰了——上個學期害秦不渡被處分退學的打架鬥毆受害人。
江噬和秦不渡明顯都不想管他,看了他一眼就撇開目光,可那馬臉受害人不知道發了什麽癫,也許是高三複習複習還是複習的生活太枯燥,也許是上個學期被打掉了面子想找回來,那個馬臉受害者開始怪腔怪調地唱童謠:
“天王星,海王星,秦不渡是掃把星。”
“長得高,長得好,沒娘養的狗在叫。”
秦不渡定在原地雙手握拳,他知道只要他回來,總會有這麽一遭,他也知道他現在是待罪之身,絕對不能打架給阿噬添麻煩……
“诶。”江噬偏頭問秦不渡:“他跟你什麽關系?”
“……同班同學。”秦不渡垂眸:“高一跟我關系還不錯,所以知道一些我的事,但自從我校排名超過他以後他就……”
“嗯,我知道了。”江噬悄悄牽起他緊握成拳的手:“但是你現在不能打架。”
“你要知道一件事。”江噬看着他,認真地說:“學校不是惹是生非的地方,如果你要惹事生非就必須保證你能全身而退,如果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那就不要惹事生非。”
秦不渡呼出一口濁氣:“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江噬打斷他的話,說:“你做不到全身而退,但我做得到。”
“去報道吧,男朋友。”江噬拍了拍他的背:“一切有我在。”
秦不渡的肩背突然就放松了下來,擡起步子往樓上走,轉角處回頭時發現江噬還在看着自己。
秦不渡突然感覺自己很幸運,小時候在奶奶的庇護下活的很幸福,奶奶走後沒多久又遇見了江噬,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受過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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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秦不渡的身影消失,江噬輕飄飄掃了一眼馬臉受害者的校牌,然後轉身往附屬樓走,邊走邊掏出手機給沐娴打了個電話。
“喂,沐娴,幫我個忙……”
—
附中高三附屬樓政教處,江噬解決完秦不渡的處分、交完學雜費以後,又詢問了政教處主任現在還能不能訂校服。
“能是能,但是秦不渡同學都高三了,不到半年就畢業了,沒必要吧?”教務處主任說。
“有必要的。”江噬笑:“貴校的霸淩情況很嚴重,我不想秦不渡在最後這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又出什麽妖蛾子。”
政教處主任:“呃,這……”
江噬沒給他機會把話說完:“就這樣吧,春秋、夏季、冬季各兩套,185碼的,謝謝。”
又是這樣,遇到不喜歡的人,或者聽到不喜歡的事,江噬總是會不友好地打斷對方說話。
談話結束,江噬就離開了政教處往高三教學樓走,打算在樓下等秦不渡,只是她剛走到樓下轉角處,迎面就撞上轉彎後貼着牆往外走的人。
江噬扶額下意識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句道歉重合,聽着對方過分熟悉的聲音,兩人都擡起了頭。
“阿噬……”傅辛寒收起剛才的驚慌無措,松了口氣,說:“你來找我嗎?”
因為江噬的介入,傅辛寒這兩天的生活終于回歸正常軌跡,除了人看起來還有點畏畏縮縮以外,和以前那個斯文的形象大差不差。
見江噬不說話,傅辛寒咽了咽唾沫:“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前天下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口不擇言……”
“不重要了傅辛寒,那不重要了。”江噬靜靜地看着他。
曾經她和傅辛寒之間一直若即若離、點到即止,雖然這樣的感情在他們這個年紀沒什麽不好,但是她也有她的堅持,她希望她的感情能保持幹淨純粹,而傅辛寒卻希望他們的關系一直模糊好掌控。
這是橫亘在他們中間無法改變的、最原始的裂痕。
“那你來找我幹嘛!”傅辛寒突然激動起來,抓住她的肩膀問:“如果你沒有原諒我,那你來找我幹嘛!看我笑話嗎?”
“傅辛寒你松手!”
“阿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
“松手!”這句話伴随着一股力量直接從後一把把傅辛寒拎開。
被拎開的傅辛寒後退兩步,因為站不穩直接跌坐在地。
及時趕來的秦不渡拎開傅辛寒以後擋在了江噬的面前,擰眉看着他,被秦不渡護在身後的江噬這時候才慢悠悠道:“誰說我是來找你的?我陪我男朋友來報道。”
“什麽……”跌坐在地上的傅辛寒不可置信喃喃道:“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明明我們才是青梅竹馬,明明我們才是兩情相悅,明明我們才是互相喜歡了十餘年。
明明我才應該是你的男朋友!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除我以外的其他人!
江噬好像能看出他在想什麽似的,繞開秦不渡走到他身前,蹲下與他平視,說:“傅辛寒,我們還沒有記事的時候就認識了,滿打滿算十九年。”
“十九年啊,有人能用十九年來相愛,但那不是我們。”江噬輕笑一聲,擡手拂過自己的鬓發:“用十九年來明白我們不是一路人,然後錯過,這才是我們。”
傅辛寒這才注意到江噬手腕上的金镯子。
自從江噬帶上齊萱給的銀镯子以後,傅辛寒一直覺得他們一定會在一起,江噬一定會嫁給他。
可事實是:他在癡心妄想。
江噬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她的首飾匣裏絕對有比那銀镯子更名貴的珠寶,她戴那個銀镯子僅僅是因為情分,沒有什麽“一定”,世界上又不止他一個男人,江噬有無數種選擇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點情分,只是平路相逢,江噬甚至不會看他一眼,她……
她甚至都不叫他“阿寒”了。
“阿噬……”傅辛寒看着江噬逆光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和秦不渡離開。
他這時才明白,江噬真的不要他了。
—
“剛剛你怎麽都不說話?”江噬斜了一眼秦不渡,問。
秦不渡垂下眼:“你和他是青梅竹馬很要好的朋友,我以為……”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是了。”江噬和他肩并肩走向食堂:“其實更早就應該不是了,在他明知我被磋磨,卻不願意奮不顧身的時候。”
背叛只要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一次妥協也會使未來次次妥協,但江噬對他的情分早已被他耗盡了,也不會再有妥協了。
附中的食堂不流通飯票,只接受現金支付,江噬陪秦不渡在食堂吃了一頓一葷兩素的午飯,知道了一個星期大概需要多少飯錢,在食堂門口點了個整數遞給秦不渡。
秦不渡接錢的時候臉紅到後脖頸,江噬挑眉道:“別害羞呀,就當這是我的投資。”
“投資?”秦不渡問:“我不明白,我有什麽可投資的。”
“為了你以後有出息讓我能當豪門闊太呀。”江噬說完自己先笑了:“你知道的,我很懶,以後工不工作可能都是看心情,雖然江家和陳家的分紅夠我吃一輩子,但是誰會嫌錢太多呢。”
“嗯。”秦不渡深以為然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賺錢的。”
天知道他用他那攻擊性十足的臉乖乖說出這話的殺傷力啊!
“行,我等着。”江噬拉着他往操場走:“但是現在,我帶你去個地方。”
附中操場器材室後的夾道裏,沐娴終于等來了江噬:“人在裏面,可能有些吓到了。”
江噬斜了她一眼:“你動手了?”
“怎麽會?我又沒有立場。”沐娴一擺手:“我就是找了點人坐在他周圍,問他記不記得自己惹着了什麽人,誰知道他膽子這麽小,抖得跟篩子似的。”
“嗯。”江噬面色淡淡,伸手拿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秦不渡:“有立場的人來了,但是我有點懷疑他能不能動手,畢竟他膽子也小。”
沐娴這才看向她身後的秦不渡,吹了個流氓哨:“Hi,plan B.”
秦不渡“啊”了一聲:“叫我嗎?”
“別聽她忒。”江噬囑咐了秦不渡,又認真對沐娴說:“Plan B已經競争上崗了。”
“哈?”沐娴眨了眨眼,忽然怪叫道:“不是吧阿sir,這就轉正了。”
“不是。”她繞着秦不渡打了一圈:“江二,他現在一無所有,拿什麽來愛你?怎麽着也得等他考上大學有了經濟獨立的能力啊。”
秦不渡被說得雙頰發燙,幾乎擡不起頭。
“他拿什麽來愛我?”江噬随口重複了她的問題,聳肩:“真心吧,我們這個圈子裏,堅定不移的真心可比500萬的生意更難得。”
“可是——”沐娴還想說什麽,開口剛吐出兩個字就被江噬給打斷了:“別整那套虛的,他敢說喜歡我、敢堅定選擇我,就已經超過80%暗戀我但是不敢說的人了。”
沐娴默了片刻,才問:“還有的20%呢?”
“還有20%是江月堂那群人,畢竟是一個團體的。”江噬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問秦不渡:“你的情況好像也符合江月堂的入會标準,要入會嗎?”
秦不渡邊頭:“要!”
“好的,現在是百分之百了。”江噬說。
沐娴:“……”有這麽草率的嗎?
三個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夾道盡頭。
夾道盡頭處正圍着一圈沐娴麾下的男孩女孩,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則是上午挑釁秦不渡的那個馬臉受害者。
江噬側過身子對秦不渡示意:上。
秦不渡看着那個馬臉受害者,心裏并沒有什麽波瀾,好似早有預料。
那個馬臉受害者看到秦不渡,立馬要上前抓他,結果因為腿軟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秦不渡!你幫我說句話啊秦不渡!我們之前是朋友的。”
“你也說了,是之前。”秦不渡看着癱在地上腿軟站不起來的馬臉受害者,最後還是于心不忍把他扶了起來,給了他最後的體面:“我們現在不是朋友了。”
說完這句話,秦不渡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嘔——
馬臉受害者幹嘔一聲,臉上盡是痛苦之色,但出奇地不再發抖了。
“這一拳,是因為你今天上午的話。”秦不渡看着他,說:“我們的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希望你以後再不會這樣不自量力,畢竟……”
秦不渡回頭看了一眼倚牆低頭站着的江噬,江噬若有所感地擡頭回望他。
“畢竟我也是有人罩着的。”秦不渡回頭笑着對他說:“從前你是仗着我媽死了,我爸不管我,被欺負了也就是被欺負了,但是現在我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阿噬會幫我讨回公道。”
倚着牆的江噬笑了,理所當然道:“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