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沿海暴雨
沿海暴雨
江噬和花容月出發去沿海地區時還回了趟臨水村,花容月回家吃了頓飯,江噬回家帶上了阿迦,然後兩人一蛇再出發。
結果最後到沿海地區的時候,他們雨季還未結束,兩人只能待在酒店裏等雨停,等久了花容月又開始擔憂花期——如果花期過了運到京城也就焉巴了。
江噬一邊喂阿迦吃老鼠幼崽,一邊無所謂道:“沒事兒,江津軒一直男癌哪懂這些,溫奉慈也不喜歡花,就是走個過場。”
“啊!你們有錢人走個過場就得好多錢!”花容月雙目無神:“我要仇富了。”
“……”江噬沉默片刻後,下定了決心:“我現在手裏流動資産還有點,可以——”
只是在她把話說完前,花容月就木着臉舉手投降:“停,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江噬:“哦。”
阿迦無聊地擺了擺尾巴,惡毒的人類和友好的人類總是這樣相處的,它早就習慣了。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等到再也等不下去了,花容月開始求助當地人,問:“大哥,這雨大概什麽時候能停呀?我有急事要走,但現在雨太大我怕出事。”
“這時間內也停不了呀。”農民工大哥憨厚笑了笑:“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就是下雨而已,最近有沒有臺風警報,要是有什麽急事現在走也行的,本地人這麽多年不都這麽過來的?”
花容月笑:“是嗎?那就好,謝謝啊。”
于是就這樣草率的決定出發了,出發前阿迦還死活不願意上車,渾身上下每一片鱗片都在叫嚣着不願意,但最後迫于江噬在車上,它也只能不情不願地跟随。
花容月租了輛車,後車廂裏滿是花團錦簇,為了保證各類品種的話能活更久,還在後備箱裏放了一臺加濕器。
江噬在副駕駛拿電腦辦公,花容月在駕駛座專心開車,阿迦攤在江噬肩膀上犯懶,誰也不耽誤誰。
等車開出省城下高速,江噬這才解決完對家,伸了個懶腰,問花容月:“想聽歌嗎?”
“沒什麽想聽的歌。”花容月笑:“要不放點天氣預報吧,看看這雨什麽時候停。”
“好。”江噬把電腦連接當地天氣預報,點開語音播報,只是剛打開就聽到:“臺風暹芭已影響我市,請廣大民衆關注臺風預警信息,加強居家防護,臺風影響期間減少外出,發現險情預兆,及時轉移避險,注意安全。”
江噬:“……”
花容月:“……”
連阿迦也:“……”
沉默片刻後花容月問:“阿噬,你沒有接錯臺吧?”
江噬轉頭一點麻木看着花容月:“沒有。”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最後是江噬先開口:“等把車開進城裏以後先找家酒店住着吧。”
花容月:“那這花……”
“江津軒不會跟我們計較的。”
“好吧。”
花容月繼續開車,只是越往前開路上積水越多,花容月的心漸漸虛了起來:“阿,阿噬,這路上積水水位怎麽這麽高呢?”
江噬看了一眼有些漏水的車門和潮濕的車內地毯,沉默片刻:“可能是臺風引起的洪災,你小心點開。”
花容月聲音還是發虛:“好……”
她已經有點後悔聽那個農民工大哥的話,在暴雨天開車出來了,如果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是沒事,但她還帶着江噬,她不能讓江噬出任何差錯,于是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力開車。
暴雨天出行的車輛不多,大街上空蕩蕩的只有她們的車,一路暢通無比,只是在車開到城區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彼時江噬正罕見地在跟秦不渡煲電話粥。
“我現在在哪?”江噬看向窗外的指示牌:“嗯……濱海13路——”
江噬話剛說完,車身突然迫停,發出哄的一聲,似乎是面包車左上角的輪胎下陷,車身開始傾斜,水從車門縫隙溢進車內,花容月不管怎麽踩油門也前進不了半分。
電話那頭的秦不渡似乎也聽到了什麽聲音,問:“阿噬?”
“出了點事,晚點打給你。”江噬說完,挂了電話,問花容月:“阿月,怎麽了?”
“不知道,我看看。”花容月探到窗口,看向前輪:“操!”
“前面有個下水道,井蓋被水頂走了,車前輪陷進去了!”花容月咬緊牙關:“我下去擡車。”
說着她就要打開車門,卻被江噬一把拉住按在駕駛座上:“得了吧你,不要亂動。”
“可是……”
“沒有可是。”江噬對她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低頭打電話報警,電話不一會兒就被接通:“喂,您好,這裏是濱海區路消防大隊,請問你是哪位?”
“你好,我在——”江噬話還沒說完,路邊随處可見的棕榈樹被臺風吹折,突然砸在她們的車上。
“阿噬小心!”
伴随着哐的一聲,江噬被花容月拉到駕駛座,原本的副駕駛已經被棕榈樹砸到凹陷,水從破碎的車窗漫進車內,浸沒了江噬掉在地上的手機和電腦。
阿迦看看被砸變形的一側車門,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江噬心有餘悸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操……”
褐色水流咕嘟咕嘟往車裏冒,花容月緊緊抱住江噬,心髒幾乎跳出胸腔——差一點,差一點江噬就要受傷了。
江噬試探着伸出手去撿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經被水完全浸透,剛才撥通的電話也已經自動挂斷。
“我手機壞了。”江噬随手把手機一扔:“阿月,你打電話吧……”
花容月立馬從自己口袋裏掏手機,撥打119。
“喂,您好,這裏是濱海區消防大隊,請問你是哪位?”
“您好,我現在在濱海13路,我的車有一只車輪陷進下水道,道路旁的棕榈樹砸在了我的車上,我被困住了。”花容月強制鎮定,但聲音依舊發顫。
“好的,我們會派出隊伍支援。”
車外的水位線已經到了成年人胸口的位置,從縫隙漏進車內将車內的人包圍,那渾濁的水冰冷刺骨,江噬早年被凍出來的後遺症被勾得發作卻一聲不吭。
她安撫着花容月:“沒事的,沒事的……”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花容月的電話響了。
花容月顫着手接聽電話,連聲音都是抖的:“喂……”
“您好女士,我們在前往濱海13路的路上發現此路段發生大規模地陷,請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噬和花容月心涼了半截,花容月終于頂不住壓力将臉埋在手裏嗚嗚哭了起來:“阿噬對不起……我不應該帶你出來的……如果這裏只有我一個人就好了……”
“閉嘴吧!”這是江噬第一次對花容月說重話:“現在禁止說一切喪氣話,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花容月立馬閉嘴,連哭聲都小了幾分。
“別哭了。”江噬看着花容月想哭都不敢哭大聲的模樣,又心軟了,嘆息一聲:“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吧。”
“嗯!”花容月顫抖着手打開通訊錄,打了家裏的座機。
對面傳來宴春妹的聲音:“喂!阿月啊!怎麽這個時間給家裏打電話嘞?”
聽到母親的聲音,花容月淚水幾近決堤,幾乎要忍不住嗚咽聲:“m……媽。”
“诶,你那邊怎麽啦?你聲音好像也不太對啊,被欺負了嗎?”宴春妹有些着急:“阿月?怎麽不說話呀阿月?”
花容月終于忍住嗚咽,擤了擤鼻子:“媽,我沒事,就是想你們了。”
“沒事就好……”宴春妹松了口氣:“你不是說攻兩天還能回家一趟嗎?媽在家裏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肉麥餅。”
花容月:“好。”
“長途電話貴,那就先這樣咯。”
“好……”
花容月挂掉的電話,把手機遞給江噬時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說話了。
江噬接過手機,第一反應是給秦不渡打電話,只是花容月手機上沒有他的號碼,所幸秦不渡用的一直是當初江噬給他買的手機和電話卡,當時他們還特地選了情侶卡,江噬還記得他們的電話號碼只有末尾幾個數不一樣,秦不渡的是……5124。
江噬摁下電話號碼的手有些抖,十一個數硬是摁了一分鐘,很久才撥通。
“喂,誰。”電話那頭聲音冷冽:“有事晚點——”
“秦不渡。”
電話那頭聲音一寂,似乎松了口氣,問:“阿噬,你現在怎麽樣?”
“不太好。”
“什麽!”
“秦不渡,你聽我說。”江噬看着漫過自己大腿的水位,說:“秦不渡,如果我死了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我沒有立過遺囑,那麽我的財産大概率是給我的父母,我似乎沒有什麽能留給你的。”
“我不要你留給我什麽,我只要你好好的……”秦不渡的聲音也在顫抖:“乖,阿噬,我不要成為你的遺物……”
“秦不渡,聽我說,別插嘴。”江噬看着越來越高的水位,重重呼了一口氣:“現在,把電話打開錄音。”
對面頓了頓才傳來一聲微弱的:“好了……”
江噬深呼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我,江噬,自願将名下青青家園A棟樓房産贈與未婚夫秦不渡,若我死去,則解除與他的婚約及婚前合同,願他在未來的日子裏得覓良人……”
“我不要!”秦不渡在電話那頭厲聲道:“江噬!我不要你死!如果你要死也是跟我死在一起——”
江噬剛想說什麽,卻聽電話那頭出現了另一道女聲:“吵死了你們!”
江噬表情空白了兩秒,問:“沐青雅?”
“嗯。”沐青雅沒好氣且不耐煩:“你們知道我平常有多忙吧?你們知道我還有個孩子吧?你們知道我平常工作忙到連奶孩子的時間都沒有吧?不要在這裏給我演什麽泰坦尼克號羅曼蒂克生死虐戀!老子工作很忙的!”
江噬:“……”
江噬這才注意到電話對面除了秦不渡和沐青雅說話的聲音,還隐約帶着點引擎聲和氣流摩擦聲。
“你們現在在哪?”江噬問。
沐青雅:“在找你的路上。”
水已經漫過胸口,花容月看看沒有天窗的車頂,又看看車門,偏頭對江噬說:“阿噬,你坐好,我要開車門了。”
江噬坐好:“嗯。”
花容月用力打開車門,卻見剛打開一個縫隙的車門立馬被洪水無情踹開,轟的一聲,車門被沖走了,花容月也差點被帶走,幸好被江噬及時拉住。
“阿月!”江噬緊緊抓住花容月的手。
失去車門的保護,洪水的吸力幾乎将花容月卷出門去,卻見花容月一只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松開江噬後握住車內的扶手,左腳蹬在車前,右腳踩在駕駛座上,極力穩住自己的身形,對江噬道:“阿噬!踩着我的膝蓋爬上去!”
江噬沒多廢話,扔掉手機上前就踩在花容月的膝蓋上爬到車頂,然後一手抓住車頂被棕榈樹砸凹的地方,一手拉住花容月的手将人拉上車頂。
但這樣其實也撐不了多久,洪水水位線漸漸蔓延,沒過車頂,原本被卡住的面包車也開始在洪水中“搖搖欲墜”。
就在洪水沒過腳踝時,江噬聽到了直升機引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