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餘紅林和村民的關系相處的還挺不錯,沒有人反映他和誰起過沖突。
“老餘脾氣蠻好,那是個明白人,懶得跟人計較。有小孩調皮去他園子裏偷葵花種子,他都不惱的,最多說兩句。”
“村子裏最近有沒有什麽人失蹤?”
“沒有,我們村就這麽大,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沒聽過有誰失蹤。”
“這幾天,村子裏有沒有出現什麽陌生車輛,或者是可疑之人嗎?”
“這個也沒有,老餘住的偏,大冬天的,一般人也不會往那兒走,所以真沒注意。”
“車子呢?有沒有不屬于本地的車牌?”
婦人有些腼腆的說:“我都不認識車牌,這個你得問一下村子的年輕人。”
李恒繼續問:“2月4日,也就是臘月二十八那天,村裏有沒有什麽與以往不同的情況發生?”
“臘月二十八正是鎮上年前的最後一個大集,留在村子裏的人很少,都去趕集囤年貨了。”
“那個集市是幾點到幾點呢?”
“我是早上十點走的,下午兩點回的,路上遇到村子裏的好些熟人,但沒遇到老餘。”
法醫鑒定餘紅林的死亡時間是2月4日十一點前後。
李恒在本上默默記下,又問:“聽說餘紅林養了兩個小孩,那兩個小孩的情況您方便說一下嗎?”
“大的那個,叫餘晖,是地裏撿來的,也不知道是誰扔的。小的那個叫小北,是被他媽媽扔給餘老頭的。”
“他媽媽?餘紅林有女兒?”
“不是女兒”,被問到的婦人仰頭想了想,“好像是叫……燃燃,燃燃她爺爺和餘老頭是拜把子兄弟,後來他兄弟死了,餘老頭又孤身一人,那時候兩家走的還不錯,不過後來他們家還是搬走了。”
“燃燃?是小北的母親嗎?哪個燃?”
“好像是……一個‘火’,是小北他媽。聽說那姑娘憑着長得還不錯,跟了好幾個有錢人,她媽覺得丢臉,都跟她斷絕來往了,也不跟我們村裏來往了,大概是覺得沒臉見人。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把孩子扔給餘老頭。可能她都不知道那孩子她爸是誰,帶在身邊又嫌麻煩。”
李恒問:“她全名叫什麽?”
“她爹姓王,應該是叫王燃。”
“王燃放下孩子之後有來看過他麽?”
“一年到頭見不到她一面”,婦人臉上多了些氣憤,“餘老頭說,小北那孩子眼睛不好,那麽小的孩子,醫生說得早點治,可王燃就是不回來,不配合醫院治療,怎麽說,她也是孩子的親媽啊!最後那孩子眼都瞎了,學也沒上成。”
“小北眼睛看不見?”
“早幾年就瞎了,走路都得他哥牽着。”
“他不是上小學一年級嗎?”
“他哪裏有上,上了幾天,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懂,老師講的什麽都不知道,就退下來了。家裏那個大的教他寫字,給他念故事,後來還學着又教了他幾天盲文。可是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學習盲文能有什麽用處?”
看來餘晖和小北的關系還不錯,很可能他們兩個現在就在一起,高振心道。
“王燃一家之後搬去了哪裏您知道嗎?”
“聽說是搬去了龍懷,具體哪個地方,我也不知道。”
“那兩個孩子關系怎麽樣?”
“比親兄弟還親,餘晖走到哪兒都帶着他弟弟。餘晖腦筋好使,考試都考第一的。”
“那兩個孩子,和餘紅林的關系怎麽樣?”
“老餘把他們當親孫子一樣疼……”
……
李恒合上本子,和高振走出了村民的家,“看來我們得向龍懷的派出所打聲招呼,查一下這個王燃。”
高振點點頭,還沒等回話,兜裏的手機就響了,對面的鑒定人員說:“鑒定結果出來了,受害者死在年前,可能正是大掃除,房間被清理的很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不過在屍體移開之後,倒是出現了兩組腳印,一組是受害者餘紅林的,另一組,我們和小卧室裏的鞋子對比,推測就是餘晖的。”
這麽說,兇手離開前清理了現場。
鑒定人員遲疑道:“還有一件事,您讓我去檢查的鉛筆,上面沒有任何指紋,死者背上的那支鉛筆也沒有留下任何指紋。”
高振一愣,眼角的肌肉抖了抖——能想到将鉛筆上的指紋也抹掉,就是為了阻止警方獲取上面的信息,除了餘晖誰會這麽做?難道兇手真是餘晖嗎?
可是聽村民的描述,餘晖似乎并沒有殺人的動機。
挂掉電話以後,高振轉頭看向李恒,“你還真是個烏鴉嘴。”
李恒問:“怎麽了?”
高振将手機放回兜裏,“學習桌上面,筆筒裏的鉛筆,沒有留下餘晖的指紋。”
李恒眼神冷了下來,“書本放在爐竈裏燒成了灰,應該也是不想讓我們提取到有關他的任何信息。可是他這麽做,嫌疑不是反而更大了嗎?”
高振道:“誰會知道一個12歲的孩子是怎麽想的?搞不好我們得咨詢一下兒童專家——走,我們再去村子入口看看。”
高振和李恒走向進入村口的小路,李恒說:“白首村一共有兩條入村的主路,一條是在村子的最北邊,東西向,那條路,幾乎整條路上都是住戶,可是經過走訪排查,沒有村民在2月4號那天看到過那兩個孩子。”
高振說:“那條路走出去,也是到了其他的村子,除非有人把他藏起來了,否則警方不會一直找不到。”
李恒繼續道:“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前面通往山海路,山海路是一條連接雲港下屬村鎮的快速公路,雙向四車道,車多人少,順着這條路一直往西走,就出了市了。”
高振:“如果是從這兒失蹤的,那可真是麻煩了。兩個小孩不可能逃得太遠,一定是有車輛帶着他們——山海路上有沒有監控?查一下案發前後出入附近的車輛。”
李恒說:“一會兒我通知交警隊,讓他們協助查一下。”
李恒道:“再就是向日葵莊園後面的樹林子,從樹林子裏穿過去,再轉移到其他地方離開村子。”
高振摸摸下巴,“他帶着個眼睛看不見的孩子,如果從密林裏離開,其實很不方便。就算他背着他,畢竟年紀輕,體力有限,跑不遠,很容易被追上的。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去排查一下吧。”
當天日落黃昏,高振接到消息,前去勘測的刑警說,向日葵莊園後面的桃樹林裏發現了小孩的腳印,看大小,疑似是餘晖的。
刑警說:“已經通知技偵去取證了。”
高振立刻動身,想趁着日落之前看一下痕跡,“腳印是通往哪裏的?”
“通到另一個村子,山海路連接那個村子的南北路上,然後腳印就消失了。”
熟悉當地的地形,該是餘晖無疑了,可是那條路另一端也連接着山海路,高振心裏“咯噔”一下,就怕餘晖已經不在雲港了。
到達腳印發現的地方,高振疑惑道:“只有一排腳印?”
“方圓兩裏範圍內,沒有發現另一個孩子的腳印”,技偵人員說。
高振覺得不可思議,他以為餘晖是和小北在一起的,但是眼看這腳印,只有餘晖一個人逃走了,另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孩子呢?
高振撓了撓頭皮,短短的頭發讓他抓下來一把,“讓交警配合,調查一下山海路附近的監控——龍懷那邊有消息了沒?”
“龍懷派出所的人找到了王燃的父母,但是她父母說王燃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雙方也不怎麽聯系。他們不知道王燃還有一個孩子,還問民警來着,說他們願意養那個孩子。”
李恒愁的抹了一把臉,“真是沒一個好消息。”
這時,另一個技術人員跑過來,“腳印已經對比過了,确實是餘晖的。根據腳印判斷,餘晖身高大約一米六,體重約40千克。”
李恒:“這孩子長個頭這麽早?”
高振看看路的兩頭,“腳印是從這條路上消失的,看來我們也要走訪排查一下這個村子,再就是等交警隊那邊的消息了。”
高振想了想,“王燃一定要找到,餘晖的蹤跡至少已經找到了,可是那個眼睛看不見的孩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說不定他的失蹤和王燃有關系。”
李恒大膽推測:“萬一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呢?”
高振:“……閉上你這烏鴉嘴。”
第二天,交警隊就把2月4號前後兩天山海路上出入過白首村附近的車輛發給了專案組,因為正是過年,外地車輛實在很多,而其中一輛吸引了專案組的注意,那是一輛紅色的骐達,登記人是王燃,所屬地是江明。
2月4日上午十點十五分,這輛紅色骐達從山海路駛入白首村,35分鐘後,從白首村隔壁、餘晖腳印消失的那條路上駛出,車輛出現的時間接近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再加上餘晖消失的腳印……
高振推測道:“餘晖該不會是讓王燃帶走了吧?”
兩個孩子的失蹤和王燃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
疑團越來越重,高振說:“李恒,走,我們去一趟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