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五一路上大堵車,公交車跑得比平時慢,害得陸想差點遲到。下車以後他飛奔進了辦公室,同事們已經在辦公室裏集體吃早餐。
“副隊,吃包子嗎?”楊曼文将一打包子遞到他面前。
“別這麽叫我”,陸想伸手拿了兩個。
楊曼文笑道:“你就是太不經逗了,你不經逗的樣子真好玩兒。”
接着沈義進來了,不客氣地伸手拿了兩個包子,又從陸想桌上摸過一包豆奶粉,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曼文,李嘉宇有什麽動靜沒有?”
楊曼文說:“我盯梢的時候,他每天就家裏、公園兩點一線,沒見有什麽異常情況。對了,他好像沒有工作,不知道靠什麽活着。”
沈義問:“有沒有調查過他的資産?”
陸想舉手說:“我這就查。”
沈義又問楊曼文:“現在是誰在盯着他?”
“劉征和陳恺。哎,對了,劉征和我換班的時候說過一句,他說李嘉宇這個人好像精神有點問題。”
沈義:“精神有問題?”
楊曼文道:“嗯,劉征敏銳,他眼光毒,反正離着那麽老遠,我是沒看出他有什麽精神方面的問題。不過他在公園的時候,老是擡頭看樹葉子,一看就看很久,一開始我也覺得有點奇怪,直到看到他從包裏拿出了速寫本,也就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了。”
沈義沉默片刻,“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問問劉征。”
沈義三兩口将包子塞進嘴裏,正準備用對講機呼叫劉征,問問情況,結果劉征和他心有靈犀,提前一步給他打來電話:“沈隊,昨晚淩晨三點,李嘉宇去了一片墓地,你猜我在墓地裏發現了什麽?”
沈義含着包子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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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松的頭,是用陶泥捏的,別說捏的還挺像,就放在陳松的墓碑上面。”
沈義疑惑道:“他的屍體還在法醫室裏凍着,哪兒來的墓?”
劉征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這墓碑上面确實刻着他的名字,一會我拍照片發你。”
電話挂斷,劉征給沈義發來一張照片過來,黑色的石碑上刻着陳松的名字,墓碑頂端放着一只陶泥頭顱,捏的歪七八扭的,約莫能看出點陳松的模樣。
沈義當即給劉征發語音消息:“把李嘉宇帶回警局審問,留陳恺帶人搜查一下李嘉宇的家,搜查令我稍後給他補上。”
劉征回:“收到。”
一個小時後,劉征就押着李嘉宇過來了,劉征将那只陶泥頭顱遞給沈義,沈義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這陶泥制品走的大概是抽象主義風格,別說還頗有神韻,就是有點醜。
沈義将陶泥頭顱放回盒子裏,先讓聞舒拿去鑒定,确定這上面的指紋只有李嘉宇一人的,然後他提着陶泥頭顱去審訊室裏見李嘉宇。
進了審訊室,沈義将陶泥頭顱從盒子裏小心翼翼地拿出,往桌子中間一放,轉了轉它的臉,将這陶泥頭顱的臉正對着李嘉宇,随後往李嘉宇對面一坐,這時沈義看到了頭顱後面的脖子上刻了一個“松”字,筆畫刻薄,像是楔子。
沈義問:“這是你捏的?手藝不錯嘛,雖然仔細看哪哪兒都不像,但乍一看還頗有神韻——平時做什麽工作的?”
“你有話就直說,不要扯這麽多有的沒的”,李嘉宇語氣不耐煩道,“我只是來配合調查的,不是來跟你閑聊的,請你不要過多的浪費我的時間!”
沈義耐着性子說:“請你過來就是要問你問題的嘛,老實回答就好了。”
李嘉宇說:“我做什麽工作和案子有關系嗎?!”
沈義耐性耗光了,他一腳踢開凳子,扶着桌面,半個身子越過桌子,俯視着李嘉宇,“能不能好好說話?你哪來兒那麽大脾氣?問你什麽就說什麽,不要跟爺玩兒狂,你狂得過我麽?說!做什麽工作的?”
李嘉宇被他的氣勢吓着了,憋屈道:“我沒工作。”
“那你靠什麽活着?喝西北風啊?”他看了一眼身子下面的陶泥頭顱,“還有錢玩兒泥巴?”
“我爸媽每個月都會給我一筆錢”,李嘉宇說,眼都氣紅了。
沈義坐回原位,“這就對了嘛,好好說話,做人要平心靜氣,要不然很容易猝死的,現在這個社會,生活節奏多快啊。”
李嘉宇撇撇嘴,似乎在說他假惺惺。
沈義問:“你和陳松是什麽關系?”
李嘉宇說:“鄰居關系。”
沈義道:“鄰居關系你給他捏個腦袋,還半夜三更的給他送到墓碑上去?你是故意引起我們注意呢,還是以為自己是秦始皇,打算留給後人考古啊?”
李嘉宇沉默,沈義追問:“說實話!我告訴你,我們監視你已經很久了,你老實交代還能坦白從寬,別等我找到證據,坐實了你的罪證,到時候你死路一條!”
“人不是我殺的”,李嘉宇敢怒不敢言,氣得直倒氣,脫口而出這麽一句。又道:“你要是能找到證據你就抓我,找不到你就放了我。只告誡你們一句,可別冤枉了好人。”
沈義看着他的神色,覺得他精神似乎确實有點毛病,可是他上一次擅自闖入他家搜查的時候,并沒有搜到什麽精神病疾診斷書之類的東西。
沈義問:“4月20號那天你去哪兒了?”
李嘉宇說:“我就在家,哪兒也沒去。”
“你不老實”,沈義說,“你這麽不配合,實在是讓我很難辦啊。”
李嘉宇問:“你什麽意思?”
沈義擺擺手,吩咐身旁的警員給李嘉宇放了一段視頻,視頻裏顯示,4月20號那天,李嘉宇不顧車流,直愣愣地傻站在馬路邊。
沈義說:“你那天明明出門了,為什麽說自己在家呢?”
李嘉宇辯解,“我記不清了,我那天可能出門散心了。”
沈義問:“那你還記得你去的哪兒散心麽?”
“東門……東門大街上,我出門不犯法吧?”李嘉宇說。
沈義又招招手,給李嘉宇放了一段酒店的監控視頻,視頻裏陳松往馬路對面看了一眼,兩個視頻畫面銜接,4月20號中午11點03分,陳松和李嘉宇隔着車水馬龍的馬路對視了一眼。
“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同一時間的同一地點”,沈義說。沈義盯着眼前人的臉色,沉默片刻,接着道:“死者的未婚妻告訴我們,那一天,陳松從酒店裏出來以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回去的路上,一直有點心不在焉。”
李嘉宇的眼圈兒忽然就紅了。
“你們認識”,沈義篤定道,“說吧,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
李嘉宇開始在他面前抽噎,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頗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情侶關系”,李嘉宇哭着說。
沈義腦子卡了一下殼兒,随後很快地恢複鎮定,“可是他已經訂婚了。”
“是他家裏逼着他結婚的”,李嘉宇說,“我們在一起三年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懷恨在心?”
“我是恨他,但還不至于殺了他。”
沈義覺得這人多少有點表演性人格,一舉一動都給他一種“假”感,“他的墓碑是怎麽回事?”
李嘉宇說:“他很早就買好自己的墓地了,還帶我去看過,那塊地方是他選中的。我拿不到他的屍體,所以用陶泥捏了一個腦袋。”
沈義看了一眼那陶泥頭顱後面尖酸刻薄的字,問:“你放在墓碑上面,那麽顯眼,你是怎麽想的?”
李嘉宇說:“我沒帶工具,沒辦法挖開墓土,只能放在那兒。”
沈義問:“他的死和你有關系嗎?”
李嘉宇說:“人是我殺的,但不是我分屍的,我只是失手把他推下了山,我、我怎麽敢分屍呢?”
沈義皺皺眉頭,“你在哪兒推他下山的?”
“龍雀山紅葉谷,20號那天我們在馬路上見過以後,當天晚上他就打電話約我,我們約好第二天見面,結果在山上發生了争執,我失手把他推下山了。”
“具體哪個位置?”
“哪個位置?”李嘉宇琢磨着措辭,“過了索橋,往北走兩百米的後山上。”
沈義出了審訊室的門,打算根據李嘉宇提供的信息去查找證據,他吩咐監控室裏的人說:“繼續審,讓他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哎,對了,審完給他做個精神鑒定,我覺得他這兒有點問題”,沈義指指腦袋。
警員點頭說:“明白”。
沈義本以為,這只是一樁簡單的仇殺,或者情殺,沒想到殺人和分屍竟是分開的。如果李嘉宇說的情況屬實,分屍的另有其人,兇手就又多了一人,真是讓人頭大。
進辦公室以後,沈義環視一周,辦公室裏空空如也,“人呢?”
沈義掏出手機,給陸想打電話,“你去哪兒了?”
陸想說:“沈隊,我查詢到李嘉宇這半年的消費記錄,都是從陳松的卡上支出的,他們兩個……”
“情人關系”,沈義接話道。
“哦……啊?”陸想腦子似乎也卡了一下。
沈義說:“正好你在外面,你帶人去一趟龍雀山紅葉谷,進了景區,過了索橋,往北走兩百米的後山上,李嘉宇說,那裏是他将陳松推下懸崖的現場,我稍後趕過去。”
陸想:“收到。”
半小時後,沈義剛在景區門口停下車,陸想的電話就打來了,“沈義,這裏沒有任何墜崖痕跡,是不是位置不對?”
沈義說:“你等我問問審訊室裏的人,看看如果審問的差不多了,讓他們帶李嘉宇過來親自來指認現場。”
沈義邊和陸想會和,邊給陳兆打電話,讓他安排人把李嘉宇帶過來。
沈義和陸想會和,陸想指着眼前的位置說:“是這裏吧?”
沈義擡頭,見山頂上有兩個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那裏,舉着旗子,給山下的人标識位置。
沈義掃了一眼山下,“這地方雜草叢生,沒有一點碎肉和血跡,指定沒有掉下來過人。我已經安排陳兆把李嘉宇帶過來親自指認現場了。唉……如果分屍的另有其人,我們又要從頭開始找線索了。”
陸想皺着眉頭摸着下巴,“我覺得不對,我們過來以後,索橋附近的山腳下,我們已經查遍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墜崖的痕跡。他既然說出了索橋的位置,說明這是一個标志性地點,總不會記錯的。”
沈義說:“你是說,李嘉宇在打什麽壞主意?”
陸想點點頭,“你讓押解他的兄弟們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