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九道灣盤山公路九曲十八彎,雙向車道,一側靠山,一側臨江,夜間行車自然是不安全。根據交通監控顯示,晚上六點以後,就很少有車輛進入九道灣了,及至晚上八點,已經完全沒了人,更別說9-11點,由此看來,兇手必然是對這裏的路況十分熟悉,才會找準這麽一個時間作案。

陸想在楊樹鎮發布了協查通告,畢竟這裏是距離案發現場最近的一個地方,陳恺負責查找被害人身份,而陸想帶着楊曼文開始從餘晖的社會關系入手,最唾手可得的關系人,自然是被緝毒抓起來的餘晖同夥。

緝毒隊負責接洽他們的警官姓梅,名梅征,帶着他們去見了餘晖上頭的聯絡人,羅陽。羅陽長了一雙眯縫眼,由于臉圓圓的,看起來還挺憨厚可親的。

楊曼文和陸想坐在羅陽的對面,開始從他的嘴裏面套取信息,羅陽不知道他們兩個不是緝毒警,忙嘆氣道:“哎喲,警官,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何必一遍遍問呢?快饒了我吧!”

陸想将計就計說:“現在我們要問你一些問題,請你認真回答。你和餘晖認識多久了?”

“餘晖?”羅陽不大的眼睛一轉,“五六年了吧。”

陸想繼續問:“他平時和誰的關系最好?”

羅陽說:“幹我們這一行的,就沒有關系特別好的,都防着彼此,那小子賊着呢。”

陸想說:“不是你們這一行的人,也可以,我是問他身邊走得近的人。”

羅陽皺皺眉頭,眼睛裏露出精光,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味起來了,“你們不是緝毒的,你們是刑警是不是?”

陸想微微一點頭,算是默認了,“請你配合工作。”

羅陽一低頭,自言自語道:“也是,他既然死了,你們會找上我也不奇怪。”

說完臉色開始變得認真起來,“聽阿強說,他和一個叫安盛的人走得特別近,聽說是剛來江明的時候,一起混過。”

楊曼文道:“阿強的全名叫什麽?”

羅陽說:“黃阿強,他全名就叫黃阿強。”

于是陸想和楊曼文審完羅陽之後,又找上了這位黃阿強。

陸想問:“黃阿強是嗎?”

黃阿強說:“警官,請叫我黃強,那個名字太蠢了,都怪我媽不識字,害我被嘲笑了一輩子。”

陸想沒心思跟他閑扯淡,“黃強,你和餘晖認識多久了?”

黃強茫然道:“餘晖啊,三四年了吧,怎麽,他還沒逮着?這小子挺牛逼啊。”

陸想問:“你們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最近……”黃強仰頭想了片刻,“得三個月以前了,他約我去喝酒,最近沒聯系。你們要找他,問我沒用,我跟他關系沒那麽好,也就是都在同一片地界混,離着挺近,又是同行,見面會打個招呼。”

陸想繼續問:“你認識安盛嗎?”

黃強連忙說:“那小子手幹淨得很,他不幹這個。”

陸想說:“他和餘晖關系怎麽樣?”

黃強說:“他們兩個倒是走的挺近,聽說是老朋友了,不過我跟安盛不熟,只偶爾湊過一回酒桌。”

黃強繼續道:“安盛他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不想和我們走得太近,不過他和餘晖确實關系不錯,有段時間看見他們兩個幾乎天天混在一起。”

陸想追問:“那是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黃強沉思片刻,說,“去年年底,不對,應該是去年整個下半年,我連續好幾次在附近酒館、酒吧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吃飯喝酒。”

離開緝毒隊以後,陸想和楊曼文馬不停蹄地開始追查餘晖的通訊記錄,重點排查一個叫做安盛的人。

及至第二天上午,他們終于找到了這個人,可是安盛擁有幾乎完美的不在場證明,8月29號晚上9-11點,安盛正在網上開麥打游戲,有隊友開直播錄下了聲音,聲音識別和安盛本人完全一致,幾乎沒有被替換的可能。

而且安盛在面對警方詢問的時候一臉茫然,不像是裝的,他甚至不知道餘晖已經死了。

眼下似乎只能等待陳恺那邊的消息,在辦公室裏看着案發照片沉思的陸想,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對面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陸想立刻聽出,是柳洲灣小區的保安大叔,大叔說:“是陸警官嗎?”

陸想說:“對,是我,保安大叔。”

“對對,我是,你說,餘晖是什麽出事的?”

陸想思忖片刻,如實道:“8月底。”

電話那頭,保安說:“我這有個同事今天忽然提起來一件事,說差不多就那個時間,他晚上值班的時候,看見一輛摩托車從我們鎮的路上穿過去,不過車牌號他沒仔細。”

聽到線索,陸想立刻來了精神,“他是從哪條路上穿過去的?”

對面有推搡的聲音,“……來來,你跟他說。”

電話那頭,換成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他是從小趙診所那條路上開過來的,過了小區前面的十字路口,拐到了賣魚的那家……”

這些模棱兩可的地點名稱,立刻把這個城鄉結合部的特點凸顯了出來。

陸想立刻起身拿上車鑰匙,“我這就過去,大叔,一會兒你帶我們走一趟。”

電話挂斷後,陸想立刻給楊曼文打電話,彼時楊曼文正在聞舒那裏幫襯,接到電話以後楊曼文立刻把手裏的樣品塞給聞舒,披上風衣奪門而出。

半個小時,他們開車到了柳洲灣小區,讓看見摩托車的保安帶着他們原路走一趟,按照摩托車的行駛路線,這輛摩托車沒有走大路進入九道灣,而是從楊樹鎮直接穿過去的,怪不得交通監控裏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說明,兇手不管是對九道灣,還是楊樹鎮的路況都非常熟悉,十有八九就是楊樹鎮本地人。同時,也進一步證明了,此案就是一起兇殺案。

陸想開始對楊樹鎮做重點排查,保安指認的線路上,有兩三個居民都聽到了摩托車路過的聲音,于是警方又開始對附近有摩托車的人家進行排查。而日照當頭、精疲力盡的時候,聞舒給陸想打來一個電話,兜頭澆了他一盆冷水。

聞舒說:“已經鑒定過了,這些毛發全都是一個人的,DNA也驗證過了,餘晖家裏面遺留的這些痕跡,都是他自己的。”

陸想洩氣道:“我知道了,辛苦。”

正要挂電話的時候,被連續排查了兩遍的居民開始不耐煩起來,“人不是我們殺得嘛,別搞得好像我們都是兇手。你們把警車停在這裏,堵得水洩不通,我們還要怎麽過日子啊?這房子還要等着升值咧!”

陸想:“……”

陸想耐心道:“大叔,萬一兇手就是在鎮上,您也不想以後過日子不安穩吧。”

大叔罵罵咧咧地說:“這小子活着的時候不幹什麽好事,現在死了,也不讓人清閑。”

陸想立刻警惕起來,“大叔,您這話什麽意思?”

大叔說:“哎喲,這小子手頭不幹淨嘛,以前給過我一支煙,差點沒要我的老命。”

陸想說:“這麽說,你們兩個認識?”

大叔說:“我的摩托車就是從他那裏買的。”

陸想追問:“您有沒有見過,他最近和什麽人走得比較近?”

大叔想了想,“最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不過他以前收了個徒弟,不知道他們兩個之後還有沒有聯系。他手頭不幹淨,搞不好把人家孩子教壞了。”

陸想追問:“他的徒弟叫什麽名字?”

“名字?”大叔歪頭想了想,“好像是叫小北,挺上進的一個年輕人,長得也好。”

陸想眉頭一皺,眼神變得淩厲起來,“長得也好……他長得什麽模樣?”

“模樣?挺秀氣的,偶爾會戴着眼鏡,頭發稍微有點長,不過現在年輕人都流行這種發型嘛……”

“頭發長”,陸想開始懷疑這個小北就是餘晖帶回家的那個人,然後他很不可思議地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就是刑思遠的兒子刑北川。也是叫小北,也是長頭發,可是刑思遠是江明首富,他的兒子怎麽可能會淪落到和一個開汽修店的人混在一起?

陸想覺得應該查找一下這兩人之間的聯系,雖然大概率是沒什麽聯系。

三天時間過去,被害人的身份始終沒能确定,于是警方開始發布懸賞公告,将範圍擴大到了全市。

這一發布不要緊,發布的當天下午,警局裏來了五個男人指認死者身份,負責查找受害者身份的陳恺都看愣了——

死者王燃,時年三十五歲,來指認的五個男人都是她的情人,或者是曾經的情人,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刑思遠的前妻。

陳恺在審訊室裏依次對這五個人審問死者的情況,楊曼文抱着半塊西瓜在監控室裏吃了一下午,一邊感嘆:“這女的真牛逼!”

沈義忙完自己的活計,過來旁聽,問:“這裏面怎麽了?”

楊曼文一臉八卦道:“你知道嗎?刑思遠的前妻,有五個情人,這還是今天下午來的,咱這懸賞通告要是不撤下來,搞不好明天還會有人上門。”

沈義說:“咱局裏哪有那些錢?趕緊給我撤下來!”

楊曼文吃了一口瓜,“副隊已經去處理了。”

沈義問:“你們這案子處理的怎麽樣了?”

楊曼文說:“還算順利,這才幾天啊,被害人身份就确定了,兇殺案的案件性質也坐實了,就等着抓兇手了。”

沈義點點頭,“我這兩天出趟遠差,估計十天半個月回不來,有什麽事兒你和陸想撐着點。”

楊曼文擡頭,“你信不過副隊的能力啊?”

沈義道:“我是信不過他能壓住你們,陸想太好說話了,難免被人欺負,你們幾個懂事點。”

楊曼文:“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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