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叁拾貳
第033章 叁拾貳
鐘隐月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山宮一角。
白忍冬小小一發雷咒, 他的屋子就破了一個大洞。
那處被炸得焦黑,兩三塊搖搖欲墜的焦木塊風中殘燭地晃了會兒,在鐘隐月面如死灰的目光中, 掉了下去。
空氣突然安靜。
鐘隐月內心哇涼。
終究是逃不過一劫——幾日前,玉鸾山被天道劈雷,雖是後山着火山門毀了, 但好在別宮和山宮都沒受到波及。
結果今日,山宮還是沒逃開“雷劫”。
半晌, 青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将在場所有人拉回了神。
白忍冬滿面驚恐,撲通跪了下來, 伏到地上不敢擡頭,吓得聲音顫抖:“師……師尊……”
鐘隐月看了看那處大洞,看了看旁邊空地上的焦黑,看了看另一邊同樣灰飛煙滅的桃樹, 又看了看跪在腳邊的白忍冬。
白忍冬吓得發抖。
鐘隐月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摔碎了個碗就被罵得狗血淋頭,可後來某次去到同學家裏, 那同學打碎了碗, 他媽媽卻是問他有沒有傷到,又柔聲說讓他掃起來就好。
思及至此,鐘隐月無可奈何地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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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讓你試試的,你怕什麽。”他說,“你這天賦的确驚人, 竟然能波及如此之廣。”
白忍冬不知該回他什麽, 趴在地上沉默不語,抖得更厲害了。
, 鐘隐月無奈:“行啦,抖什麽, 我又不吃了你。毀都已經毀了,我再罵你罰你,它也不能回到從前。我不怪你,且起來吧。”
鐘隐月低手去把白忍冬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為對方拍了拍身上的雪和髒污泥土。
白忍冬絲毫不敢相信,他毀了天決門長老的山宮,居然能不受任何責罰。
他縮着肩膀,幾乎不敢直視鐘隐月,小心翼翼道:“師尊……當真不怪弟子?”
“怪你又沒好處。”鐘隐月說,“毀了我的,給我修好就是。你們都跟我來。”
鐘隐月帶着三名弟子,走上山宮臺階。他讓他們在門前等候,自己一人進了宮中。
他從書案上随意拿起兩張宣紙,再次出了門去。
他領着幾人走到破洞旁。這一處不僅是山宮被打出了個洞,連宮外的走廊都毀了。
鐘隐月吩咐他們都去拿些木材來修繕用,幾人立刻應聲離開。
不多時,他們抱着許多木材回來了。
三人将木材放到地上,詢問鐘隐月:“師尊,要怎麽做?”
白忍冬忐忑地拿出錘子和釘子道:“師尊,既然是弟子毀的,那就由弟子把它……”
“你一個人修,修到猴年馬月去呀?”鐘隐月說,“行啦,這也不算嚴重,我順便再教你們點東西,都走近些。”
三人向他走近幾步。
鐘隐月拿出剛從宮裏拿出的宣紙來。
“雖說這些雜事,平時都交由弟子來做,但其實有更輕便的法子。讓你們做,也是磨煉你們身心,也順便孝敬孝敬師長罷了。該做的事雖說一定要做,畢竟都是做弟子的本分。但回了別宮,你們想必也要自己打掃宮舍,到時若想偷偷懶,就可用這個法子。”
“修道本身也不輕松,想偷偷懶的時候,便順心偷偷歇一歇就是,別對自己太苛刻。”
弟子們應聲說是。
“如你們所見,這不過就是張宣紙。”鐘隐月甩甩手中的兩張宣紙,将其中一張折了幾下放入袖中,拎着另一張道,“想偷懶,活計自然也不能不幹。”
他邊說着,邊從宣紙上用手撕出來一個略微粗糙又圓頭圓腦的小人來。
“這招,便是用來做些苦力。”
單薄宣紙撕出來的紙人輕飄飄地落到地上,仿佛風大些就能把它攔腰折斷。
鐘隐月在它身上的半空中寫下一咒印。
指尖劃過之處,都形成了一抹金色的劃印,且并不消散。
待咒印完成,這道金色的咒印立刻通體一閃,那是法術已成的宣告。
咒印向下下沉,緩落在紙人身上。
鐘隐月咬破食指,将指尖血按在紙人身上。
咒印的金色光芒立即一散,不再發光。
紙人突然渾身一撲棱。
三個弟子吓得哆嗦。
紙人又撲棱幾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站起來了!”溫寒驚訝道,“師尊,這是什麽法術?”
“不知道。”鐘隐月說,“這種小法術沒人起名字。只是以血為契,讓它吸收一些我的靈氣,幫我做會兒事。”
小紙人在原地轉了半個圈,搖頭晃腦地看向它的“主人”。
這類以自身靈氣制作的傀儡之物,都有辯主的能力。
小紙人啪啪地朝他跑過來。
鐘隐月望着它搖頭晃腦的模樣,繼續解釋:“它沒有生命,給予無命者生命可是禁術,你們別弄混了。只要對它們畫下靈氣相接的咒文,給予它一滴指尖血,它就能作為你沒有意識的分身,聽從你的命令幫你做事。”
“可以用它打打雜,但這法術在數個時辰之後便會失效,自行銷毀。”
說罷,鐘隐月對跑到自己身邊來仰着頭望着他的紙人說,“去把這塊地方修繕好。”
小紙人一點頭,轉頭跨着大步啪啪啪地跑走,兩只紙胳膊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
陸峻有些懷疑:“可是師尊,這麽一個小東西,怎麽能搬得起那般重的木……!?”
陸峻話還沒說完,那紙人就用薄得幾近透明的胳膊生生舉起了一塊木板,颠颠地朝着破洞跑走了。
陸峻下巴掉地。
鐘隐月淡淡道:“我剛說了,這是我沒有意識的分身。有我的靈氣加持,它的力氣同我一樣,軀體也硬得很,不會真如宣紙一般,一吹就跑。”
“好厲害……”
三個弟子望着那紙人忙上忙下,連錘子都舉了起來,驚嘆不已。
“別光傻看着了,你們也來做一做。”鐘隐月招呼他們回過頭來,“我來教你們此法的咒文。忍冬,我這兒可是你給轟了的,你多做幾個。”
“是!”
鐘隐月又嘟囔了句:“你靈氣這般高深,做出來的紙人想必力氣也大,更好用些。”
白忍冬被說得臉紅了紅,不好意思道:“師尊謬贊……”
“好了,先撕紙人吧。”
鐘隐月将方才收到袖中的宣紙拿了出來,将兩張宣紙各自交給他們,道,“撕得好看些啊。”
山宮內,寒流從被炸開了的破洞中湧進來。
毛裘中的兔子往裏面縮了許多。
外頭的那三個弟子不知是撕了如何奇形怪狀的東西出來,時不時地吃吃笑了幾陣。
兔子卻覺得分外刺耳。
一時間,它想起了在另一座山上的許多事。
犯了錯,原來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它這樣想,閉上了眼,趴了下去。
這之後幾日,鐘隐月穩步教導着白忍冬。
主角倒不愧是主角,很快就摸清了自己體內的靈力的能量,沒過幾日就摸到了門道會了些收放法術威力之法——代價是又毀了半片林子。
怕他又轟了自己的屋子,鐘隐月特意帶他們去了後山。
反正山門還沒修繕,此刻還是一片廢墟,随便他禍害。
本來這片廢墟都燒淨了,幸存的林子已在百米開外,結果白忍冬一個沒收住,又将遠處的林子轟掉了些。
他又弄出這等核爆時,鐘隐月禁不住捶了捶胸口,咽下快到嘴角邊的血,心疼修繕要用的銀子。
好在他進步很快,沒幾日就能控制好些了,鐘隐月對此還算欣慰。
蘇玉螢在鐘隐月動手教門下弟子實戰這日午後就醒了,比陸峻所說的晚了半日。
鐘隐月聽了消息,匆匆過去查看情況,為她把了脈。
脈象雖平穩,但還是氣虛。她身上也有被天雷擊中的數道焦傷,得有三天兩日坐不起來。
鐘隐月安撫了她幾句,讓她好好養着,那日的事不用擔心。
說話的時候,白忍冬也過來了。他站門口好半天,突然就哭了出來,然後便跪在蘇玉螢床前,說對不起她。
蘇玉螢吓了一跳,一旁陸峻慌忙把他扶起來,白忍冬哭哭噎噎了半天,蘇玉螢才弄清其中始末,知道了那天的天雷是來給白忍冬開靈根的。
“這事你跟我道歉什麽呀,又不是你讓那天雷來的。”蘇玉螢哭笑不得,道,“好啦,師姐不怪你,別哭了。”
她越安慰,白忍冬哭得越兇。
旁的兩個弟子也安慰白忍冬,鐘隐月聽得實在頭疼,也不想再摻和其中,便随口又囑咐蘇玉螢幾句,要她實在不行給白忍冬一巴掌也行,起身離開了。
而宮裏那只傷兔,他一直好生養着,每日都換兩次上好的靈藥。過了兩日,它就能下地來回蹦蹦跳跳地走路了。
溫寒也不再為它煮軟菜葉,兔子吃到了更新鮮的葉子。
兔子被一日一日養得健康了起來,卻也不怎麽鬧騰,每日都只在鐘隐月身邊一趴,眼睛一眯,一副與世無争無欲無求的模樣,乖巧極了。
兔子如此乖巧,白忍冬卻變得越來越不敢進鐘隐月的山宮。
鐘隐月看在眼裏,覺得奇怪。
有次早課,他又見到白忍冬瑟縮在角落裏,手拿着道經,眼神卻一直警惕地黏在那在鐘隐月身邊揣着手蹲着的兔子身上,如臨大敵。
鐘隐月便抓着這機會問道:“為師怎麽瞧你十分懼怕這兔子?”
白忍冬抽了抽嘴角,低聲道:“師尊……師尊不覺得它每每看我,目光都怨毒極了?”
“有嗎?”
鐘隐月低下頭,兔子這會兒也正在他身邊。
他一低頭,兔子也擡起頭來。
它目光無辜,乖巧可愛。
鐘隐月又擡頭看向白忍冬:“這不十分乖巧麽?”
鐘隐月一轉移目光,那兔子登時目光如劍兇狠灼灼地瞪向白忍冬。
什麽兔子啊還會變臉的!南曲班子養的兔子不成!
白忍冬再想起之前這兔子張嘴咬他的那一口,越發有苦難言,也深知深遭兔子變臉行徑毒害的鐘隐月多半不會相信他。
他也無法解釋。
這該如何解釋?“師尊你被這兔子騙了這兔子會變臉的他對你就乖巧可愛對我就怨毒如殺父仇人”——親娘的嘞,誰能信。
白忍冬放棄控訴,深深嘆氣。
下了早課,離了玉鸾山宮,走在往外山去上下一學課的路上,白忍冬嘟囔着同溫寒抱怨:“我還是不受這些動物歡迎啊。”
溫寒詢問:“怎麽,從前有過什麽事嗎?”
“師兄也知道,我從前在山下流浪,沒少從狗嘴裏奪過吃的。”白忍冬說,“也不知怎的……大約是流浪久了,身上的戾氣頗重的緣故,後來流浪過很多地方,那些貓貓狗狗的都不喜歡我,打見我第一面就毫無善意。明明能對着路人搖尾巴乞憐,偏生對我就只會又吼又咬。”
“如今修了道,這只兔子也是如此。我想,是不是我命中帶了什麽,注定親近不了這些小東西?”
溫寒哭笑不得:“師弟別想太多,你從前不受貓狗喜愛,也只是生活艱苦,只顧得上自己,故而弄得一身戾氣罷了。至于這只兔子,我想是感受到師弟身上覺醒沒幾日的雷靈根,才如此不親近你。”
白忍冬怔了怔:“竟是這般?”
“是呀,雷靈根雖說是萬裏挑一的異靈根,但也是最為殺伐決斷,殺氣最重的靈根。師弟有所不知,這雷靈根還被叫成殺神靈根。人體內的靈氣湧動,這些靈物都感受得到的。這兔子想必并非是厭你,而是懼你。”
白忍冬猶疑:“可是師尊不也是……”
“師尊雖也是雷靈根,但可是宗門長老呀,早已能自如控制靈氣,雷靈根的殺伐之氣自然也能收放自如。可師弟方才覺醒,靈氣雖運轉起來了,卻還不能完全壓制,更是近日才懂得該如何收放些。還未完全能夠控制體內靈氣,自然無法抑制雷靈根原本的殺氣,那兔子自然會懼怕些。”
陸峻摸摸下巴:“不過那兔子,我瞧着養得差不多了,師尊也是時候該放它歸山了,總養在山宮中也不好。”
“是呀,那兔子看起來很懼師姑祖。每次師姑祖一進宮,它不管在幹嘛,都立馬不動了,看師姑祖的眼神都很害怕。”溫寒嘆氣,“若是師姑祖不在,師尊說不定還會将這兔子一直養在宮中。染了師尊的靈氣,想必它也會很快變成只靈兔,能做師尊的靈獸的。”
陸峻哈哈地笑:“不能不能,師尊已有了師祖留下來的靈獸,其他的可萬萬不能留了。”
“這我當然知道的!”
三人閑聊着走下山。
是夜,鐘隐月為兔子拆開了身上的白布。
它身上的傷已經全都痊愈。鐘隐月扒開它的皮毛,仔細檢查,确認再也瞧不見傷口後,終于放心。
“好了,都已經全都好了。”他笑起來,“你可以放心去山中過你以前的日子了。我就只留你最後一晚了,若是留你太久,只怕野性都沒了,再也沒法去做野兔子。”
兔子看着他,待他說完,便趴了下去,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毫無感想地同意了。
鐘隐月輕笑了聲。
時間不早,他也困了。
鐘隐月打着哈欠跟它說了晚安,梳洗一番後,便進內宮睡覺去了。
他在宮內一揮手,于是山宮內的燈燭皆熄。
一片黑暗中,兔子聽見內宮傳來窸窣之聲,是鐘隐月入榻了。
它豎起耳朵。
片刻後,它聽到了平穩的呼吸聲。
兔子從羅漢床上躍下來,朝着內宮蹦蹦跶跶地“走”了進去。
它站在門檻前,站起身子,望向那榻上的人。
玉鸾宮的內寝宮一切從簡,那榻上只有層薄薄的幔紗,卻也足夠遮擋兔子的視線。
鐘隐月背對着他,蓋着一層被,烏發散落在床上。
他安靜極了。
“來看最後一眼?”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兔子吓了一跳,猛地一蹦。
他回頭,白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身後,眯起眼笑着看他。
“兔子真是容易吓到。”她說,“放心吧,他醒不了。你也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能說話,也知道你是誰。”
兔子皺皺眉,心中懊惱又不敢妄言,只向她點點頭,開口:“青隐靈主。”
青隐搖搖尾巴,嗯了聲:“你走吧,明日乾曜便要去你宮舍中尋你了。若是不在,又不知你會被怎麽樣了。”
兔子撇撇眼,沉默不言。
他又回過頭,瞧了眼已經入睡的鐘隐月。
“舍不得?”
青隐問他。
兔子又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青隐發出了聲全然不信的嗤笑。
“當然會舍不得了。”青隐說,“耿明機那人,弟子犯點錯就要嚴厲責罰,且日後再犯錯,之前的錯也會一次一次拿出來翻舊賬,你還是頭一次見到全然不怪的長老吧。”
兔子沉默。
它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走出去兩步,它回過頭來:“請靈主不要對長老說起我的真身。”
“好啊。”青隐答應。
“多謝靈主。”兔子再次向她點頭致謝,道,“這些時日,承蒙靈主照顧了。”
兔子離開了。
夜深人靜,兔子出了玉鸾山宮。
走入宮前雪地中,兔子往前一撲,身形立刻在寒鈎般的月下幻變,化作一襲白衣的青年。
他面無表情,踩着雪向玉鸾山門處走去。
回到乾曜山,他再次走上那條七日前只走了一半的偏僻山路。
在厚重的雪中翻了翻,沈悵雪從雪裏抓住劍鞘,将聽悲劍從雪中撈了出來。
被他拿在手中,劍身嗡鳴作響。
沈悵雪用兩手抓住了劍,細細用指腹摩挲了片刻,安撫它的悲鳴。
夜風中,他輕嘆了一聲。
他擡頭望向山崖,望向了天。方才還亮如寒鈎的月亮隐入陰雲,天色變得灰蒙蒙的。
沈悵雪眉眼晦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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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鐘隐月一起來,就見羅漢床上已沒了兔子的身影。
他腦子一時懵懵的,這七日裏每到早上,等他醒來一出門,那兔子次次都會老老實實趴在羅漢床上等他醒來,無論傷勢如何。
鐘隐月心中忽然有了些預感,他趕忙滿宮一找,果真,哪兒都不見了兔子的身影。
鐘隐月一時焦急,又喊了幾聲兔子,卻絲毫沒得到回應。
“幹嘛?找兔子?”
書案邊傳來聲音。
鐘隐月看去,青隐在軟墊裏趴着打哈欠。
沒等他回答,青隐就說:“那兔子的話,昨晚就想走,我就替你把它送走了。”
“把它送走了!?”鐘隐月急了,“師姑,你把它送去——”
“乾曜山啊。”青隐白了他一眼,“你當我不知呢。我不但知道那兔子是什麽,我更知道你也知那兔子是什麽。”
鐘隐月被說得哽了哽,有些尴尬地幹笑了兩聲。
“我告訴你,你……”
青隐話剛開個頭,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閉了嘴,沒一會兒,山宮的宮門被人啪啪地拍響了。
“師尊!”溫寒在外頭焦急大叫,“師尊,出事了!師尊!!”
一大早起的就這麽大聲。
鐘隐月揉了揉太陽穴,被吵得腦仁生疼。
他走過去打開門。
溫寒還在拍門,身子往前用着力。鐘隐月把門一開,他一個落空,順勢就倒進了鐘隐月的懷裏。
鐘隐月把他扶起來:“大早起的,出什麽事兒了?你這麽大驚小怪的,忍冬把別宮炸了?”
“?什麽呀!”
溫寒氣喘籲籲滿臉通紅地往後退半步,急道,“方才別宮有信鴉來報,乾曜山山門上倒挂了一只血肉模糊的狐妖屍體,山門上還不知誰寫了‘乾曜虐生’四字,乾曜山都炸開鍋了!!”
剛還被煩得一臉生無可戀略微煩躁的鐘隐月登時猛地瞪大雙眼:“什麽!?!”
青隐用一只爪子托起腮來,吹了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