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趙冬灼的聽話出乎王希蘊的意料,但他既然答應了,那便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王希蘊回樓裏分別了趙冬灼,四下打聽後方知曉文書同已經叫關入孤月閣了。
知道此事再無轉圜的餘地,王希蘊放棄了再去找洛槐求情的想法,只是擔心文書同害怕,便決定去趟孤月閣。
這裏曾經關押過許清,如今又關押了她的另一個朋友,王希蘊再來一次,已經熟門熟路。
文書同倒是比許清當時被關押時自在許多,透過門隙看着她坐在窗前單手撐頰,姿态倒還從容。
王希蘊放下心來,她擡手輕輕敲了敲門,聽到動靜的文書同側過頭來,看起來比先前沉穩許多,只是一開口又暴露了本性,
“你總算來了!我還在想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要找你讨債去呢!”
王希蘊失笑,嘴上不饒:“要不是怕你找我麻煩,我才懶得來呢。”
嬉笑幾句,王希蘊将話題轉到正事上,細細向她表明了自己在宮外為她做的籌謀,
“我知道你皮實,加上姝好小姐醫術高明,你去了她處身上的傷定然好得快,後面的日子你就先在醫館暫住着,等身子養好了再去尋個活計,不用着急,我的俸祿大約還養得起你。”
王希蘊語速并不快,甚至稱得上閑致,但文書同聽得出來,王希蘊是有多害怕她出宮過不好。
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讨生活本就不易,她是怕自己病急亂投醫,把日子過糊塗了。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鬼使神差地,文書同問出這麽一句。
但仔細想想,自己的确好奇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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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蘊眉梢微微挑了挑,露出驚訝的神色,而後抿抿唇,目光短暫地飄忽了一下,
“啊……你還記得你過去最喜歡但不知道怎麽不見了的那支梨木簪子嗎?”那是文書同曾有好感的少男贈與她的,“是我弄壞的,想不出辦法只好偷偷給你扔了。”
文書同:……?!
雖然她後來沒和那個少男有什麽結果,但對于代表初次心動的梨木簪還是很珍惜的,後來以為丢了還失落了幾個時辰,結果被是面前這個蹄子弄壞了?
看着文書同震驚到空白的神色,王希蘊終于忍不住朗聲笑了出來,文書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逗她,登時惱羞成怒,要不是隔着一扇門就要拍到王希蘊身上了。
“你真讨厭!吓死我了!”
額,不,王希蘊收斂了笑意,那根簪子真的是她弄壞的。
但至于為什麽對書同這麽好,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呀。”
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故事,但卻是相處最久的朋友,是她想一輩子交往下去的朋友。
“滾吧。”才被逗弄過的文書同顯然并不受這種酸話的影響,目光稱得上兇神惡煞。
她們之間的相處顯然也不需要多麽煽情,王希蘊又插科打诨了幾句才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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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畫師。”樓梯拐角處,徐知念的影子隐在角落,不知等了多久。
王希蘊有些意外,但兩人之間經過常風的事,對彼此顯然更為熟悉,雖然熟悉的是對方的惡,但交流起來并不需要從前一樣拐彎抹角。
徐知念的面色稱不上難看,王希蘊知道她不是來找麻煩的。
她輕輕拱了拱手:“常風畫師的事請您節哀,除此之外,還是提前恭賀徐畫師了。”
自常風死後他手下的弟子陸陸續續找到了別的歸處,除了徐知念,她不着急,也沒有別的大畫師說明要收她,這代表了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徐知念唇角溢出一絲愉悅,對于教引她多年師父的死亡她不能說不難過,但這點難過在光明的前途面前那麽不值一提。
“還是多虧了王畫師。”她溫和地回禮,直起身子後看向王希蘊的眼神顯然充斥着好奇,“不過我很想知道,王畫師是怎麽讓…那位對我師父生出芥蒂的?”
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徐知念很敏銳,但有些好奇是不必要的,王希蘊垂眸笑了笑,在徐知念面前撕開一部分的惡并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起碼現在,她不用在她面前維持高風亮節的王畫師形象,而可以采用更直接簡單的方式,
“我自有我的法子,”王希蘊低頭撥弄着指尖,“哪怕我什麽都不做,常風也活不了多久,徐畫師不用把我想得多厲害,我只是知道的事情多了點而已。”
“您的前途不可限量,還是少操心這些瑣事為好。”
徐知念很容易聽出來王希蘊的弦外之音,也明白她們之間的交情還不到可以聊這個的地步,不過無妨,她來找王希蘊也不過是為了緩和一下她們之間的關系,明白王希蘊現在并沒有與她相對的打算,此次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王畫師,您在這裏啊!”
聲音從下方傳來,兩人齊齊向下看去,樓梯下層拐角處探出來谷青的腦袋。
“德公公正找您呢,說陛下請您去禦書房一趟。”
想必是為了迎使禮畫神一事,徐知念很體貼地開口:“王畫師去忙吧,日後若有什麽我能做的,只管來找我就是。”
王希蘊很高興能在這方面與徐知念達成共識,拜別後随着德公公去了禦書房。
皇帝找她果然是為了迎使禮早晨的祭神,殿內還有禮部的大臣在,他們已經定好了基本的流程,與先前洛槐教她的東西別無二致,但王希蘊還是認認真真聽了,她第一次迎使,自是希望能做好的。
皇帝聽完禮部大臣的禀報微微颔首,顯然是對這個結果滿意的,他的目光轉向王希蘊:“王卿怎麽看?”
禮部的張大人也看向了她。
王希蘊簡單思考了幾瞬,又向張大人問了幾個細節上的問題,而後拱手而立:“臣無異議。”
“嗯。”皇帝輕輕敲了敲桌面,像是在考慮什麽,片刻後開口,“此次迎使宴,朕想讓你和洛槐一同參加,你覺得怎麽樣?”
此話一出,連同張大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微微心驚。
此前已言明,繪神樓從不參與朝堂事,每每有祭禮也不過在祭臺上露一露臉,有些臣子甚至只知道繪神樓有洛槐和其餘四位大畫師,除此之外一切國事都與繪神樓無關。
但今年伊始,皇帝便讓這位王大人參加了除夕宴,這還能用新年祭禮時王大人的出衆表現讓陛下一時興起來解釋,雖然部分臣子對此事有些許猜測,但幾個月下來,陛下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表現,大家漸漸也就将其抛開了。
而今日竟要讓樓主和這位新起之秀共同參與迎使宴,難道陛下正有給繪神樓分權的打算?
張大人腦子轉得飛快,王希蘊倒是還算冷靜,簡單想想便猜到這是洛槐這幾日的運作才讓皇帝松口。
雖不是什麽大事,但起碼表示皇帝對繪神樓的投誠并不是沒有想法。
于是只是平靜地接受皇帝的安排。
這還只是參宴,到底能不能在宴上說上話還是另一回事呢。
從禦書房離開後,王希蘊又馬不停蹄地見了奉天樓的掌事,知道流程只是第一步,後續還需要反複的練習,才能确保在迎使禮上做得漂亮。
這都是畫神師的本職工作,王希蘊并無怨言,只是她好像有些高估自己,連着兩三個時辰的體力練習有些讓她吃不消。
不……不是有些,看着眼前發黑發重的影子,王希蘊努力不叫人看出異樣,是十分吃不消。
王希蘊端着從容的笑拜別了奉天樓掌事,強撐着走過拐角終于撐不住靠在牆上,掏出前些日子時遇給她的紅豆香藥丸吃了一個才感覺好些。
幸好今日的練習已到尾聲,但今天只練了半天,明日起就不止三四個時辰了,得想個辦法。
可思來想去,也只有嗑藥這一個方法。
時遇先前給她的藥都是溫補的,只靠溫補怕是不夠。
想起時遇,王希蘊心裏又有些悶悶的,好像……自上次在繪神樓前遇到洛槐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了,若是他在,說不定能找到些助她的藥劑。
罷了,時間緊迫,哪怕時遇在恐怕也來不及,大不了再去太醫院找點藥,先把迎使應付過去再說。
又蹲了一會勉強覺得有力氣了,王希蘊扶着牆站起來,這一下又搞得她兩眼發黑,緩了好一會。
回到樓中,這下她的卧房只剩下她一個人,兜兜轉轉,又是她一個人住。
王希蘊已筋疲力盡,簡單洗漱後褪了衣衫倒在床上,這一夜睡得昏沉,恍惚間做了好幾個夢,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
平日不鍛煉,這算是猛然一動後的福報。
“真該死…”王希蘊揉着胳膊從床上爬起來,從不偷懶的她今日甚至有了要不告一假的打算,随便洛槐還是奉天樓那裏,只要讓她歇一會就好。
但也只是想想,生怕再躺一會更難起來,王希蘊掙紮着起了床,只是還沒來得及洗漱穿衣,便聽到門外一陣敲門。
谷青的聲音從外頭響起:“王畫師,樓主有令,說您這幾日辛勞,晨課就暫免了,一切待迎使禮結束後再議。”
“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