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延格珍新買了一堆炸貨,此刻嘴裏含糊不清:“那點兒黑青還用得着去見醫?你要實在放心不下拿黃酒抹一抹……”餘下的話噤聲在王希蘊無奈的眼神裏。

“細皮嫩肉。”延格珍挪開眼,略略不屑地小聲嘟囔。

王希蘊權當聽不見,玄音倒是聽得清楚,臉通紅地推拒。

“我身子不好,要常去那間醫館取藥,你認認路,日後便可幫我分擔一些。”王希蘊腦子轉得快,想了個借口。

果然玄音立刻安靜了下來。

“你身子不好?”延格珍又湊上來,“月延那邊從小就學武鍛煉,就沒見過身子不好的女人,我每日都要去校場,你跟着我練,保管不出半年身康體健,要再遇上剛才那樣沒規矩的男人一巴掌能扇得他忘了娘。”

王希蘊聽出她話裏話外的意思,也不争辯。

大齊和月延不一樣,在延格珍她們看來,剛剛那男人在街上随便拉拉扯扯打一頓就好了,沒人敢說她們的不是,但王希蘊就只能以畫神師的身份壓着他才能脫身,就這樣也不敢報官,生怕讓人發現他是玄音的親爹。

因為他是一個男人敢拉扯女人和因為他是一個白丁敢拉扯畫神師,這兩個理由是不一樣的。

延格珍此言頗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王希蘊看得透徹,并不打算和延格珍解釋,只随口糊弄了過去。

“時辰不早了,我先送您回驿站吧?”這麽多人去姝好那裏也不方便。

豈料延格珍對此是一萬分的興趣,興沖沖地便要和王希蘊同去。

無法,只得笑着應了。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擠進那間稱不上寬敞的醫館,吓得在櫃臺後的少年跳了起來,王希蘊趕忙上前安撫,好在那少年還記得她,琥珀色的瞳仁驚疑地往餘下三人身上轉了轉,到屋後去尋姝好了。

趁着這個空檔,延格珍上前,狼一樣的眼睛盯着少年離開的方向:“你沒告訴我這裏頭有月延人。”

“他叫什麽?”顯然是對少年有了興趣。

王希蘊:“我只見過他一面,也不知他的姓名,只知道他好像是這家醫館老板的兒子。”

延格珍努了努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簾後便傳來一道嬌嬌嬈嬈的女聲。

吐出的是月延話。

下一瞬珠簾打起,一窈窕身形探出,正是姝好。

這次她穿了大齊襦裙,只是用色極大膽,上襦下裙是對比極紮眼的綠與紅,外頭又披了件頗具月延風情的編織披肩,發髻間插了朵嬌豔欲滴的紅花,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到她身上卻又怪異的漂亮,連昏暗的屋內都因她的到來而光鮮了許多。

一行人不由看呆了片刻,除了王希蘊謹記自己的腔調很快回過神來,其餘人都直到姝好走到跟前才微微找回了些神智。

姝好漂亮的眼在這幾個沒見過的人身上流連了一圈,纖長的睫毛像是帶着鈎子,撩得三人的心癢癢,玄音更是沒出息地捂住了心口,丢人的樣子讓王希蘊沒眼看。

姝好多看了幾眼最中央的延格珍,而後悠悠轉向王希蘊:“金铄說您有個病人,是哪位啊?”

金铄應當就是那個少年的名,王希蘊趕忙将還呆在一旁的玄音推到前頭。

玄音還愣着,冷不丁被推到姝好面前,二話不說竟先吞了口口水,聲音大到讓王希蘊都聽見了。

王希蘊:……

沒出息!

生怕玄音再做出什麽讓她丢臉的事,王希蘊簡單說了說玄音腕上受的傷,拉起袖子讓姝好檢查。

姝好白皙的手握上玄音的手腕,不用想又是撩得玄音一陣激動。

王希蘊再怎麽也看出姝好在故意逗弄了,無奈地瞥了一眼姝好:“小姑娘沒怎麽見過世面,您別逗她了。”

姝好聞言捂嘴咯咯一笑,也不再鬧,領着玄音到後頭上藥去了。

只是玄音那呆子,兩只眼睛還挂在姝好背後,一只手摸着方才姝好碰過的地方。

看的王希蘊又是一陣牙酸,這時那名金铄的少年也走了出來,将她們引到側屋休息飲茶。

王希蘊挂念着文書同,想着找個什麽機會見見她,再不濟問問情況也是好的,只是沒料到給她們奉茶的人就是文書同。

看她精神尚好,王希蘊便格外留意地看了看對方受過刑的屁股,被發現了也不害臊,彎了彎眼又狠狠盯了幾下。

到底有外人在,文書同不好多待,奉了茶就出去了,王希蘊知道她沒什麽事也放下心來,看着面前的茶頗有些得意,從前文書同可沒給她過茶呢,想着便端起這杯文書同親自為她斟的茶輕抿了一口。

“咳!咳咳咳!”茶水才一入口王希蘊便察覺出不對,那茶水裏不知放了多少糖,甜的發齁,想吐出來又顧忌着面子,幸好只喝了一小口,咽下去一口錯了氣便咳了起來。

旁邊延格珍和圖善投來疑惑關切的目光,可見只有她一人的茶裏動了手腳,王希蘊不好開口,只好擺擺手佯裝嗆到了,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磨了磨牙。

好你個文書同!

她借口出去,果然在門外看到了一臉得意的文書同。

見王希蘊來着不善,文書同果斷能屈能伸求饒:“好姐姐我錯了,方才是放錯了茶料,不是成心的。”

嘴上求饒,面上的笑是一點兒沒少。

王希蘊啐了她一口:“滾你的,我費心費力把你安排到這裏,你倒好,想毒死我。”

文書同大呼冤枉:“你少給我扣帽子,我就加了點糖,哪想毒死你。”

“那你承認你是故意加料的了?”

文書同發覺自己中計,張了張口又說不出狡辯的話,只好嘿嘿一笑。

王希蘊白了她一眼:“那杯剩下的茶你待會給我全喝了!”

文書同又是一陣嫌棄。

插科打诨幾句,王希蘊也知道她并沒什麽大事,又問起她為何奉茶。

“我給你的錢還不夠,要你拖着病容殘軀幹活才能住下來?”

“哪有什麽病容殘軀,姑娘我好着呢。”文書同輕輕打了一下王希蘊,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我沒用你的錢。”

不待王希蘊反應,又道:“我既然已經出宮,那日後便是要自己養活自己了,總不能一直靠你接濟,那成什麽樣了,這些事情又累不着我,用不着整日躺着,我自己養活自己,腰杆也更直些。”

王希蘊要說的話就這樣又咽了回去。

文書同繼續道:“這段時日我幫着姝好姑娘做飯打掃,日子也算充實,你放心吧,應付不來的事我不會逞強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成了原來那幅不着調的樣子,笑嘻嘻的,“你給我的錢我可不會還回去,萬一哪天你時運不好缺錢用,記得過來求求我,我考慮考慮說不定會接濟你。”

“滾滾滾。”王希蘊笑罵,見文書同有了主意也不勉強,又安頓了幾句回到房間。

那邊延格珍見了姝好後一下子便将金铄抛到九霄雲外,等了許久終于見她回來,一個勁的上前詢問這樣出衆的美人是怎麽來到大齊的。

王希蘊知道姝好與時遇過去在西疆的經歷有關,況且姝好莫名要一個假身份,恐怕是在月延有不便見人的經歷,故只言不知。

延格珍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洩氣,舔舔唇叫住進來奉點心的金铄。

王希蘊又聽不懂了。

只是金铄膽子小,回話的聲音戰戰兢兢的,兩人一問一答,不知延格珍說了什麽,金铄瞪大了眼,而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吭聲了。

恰姝好處理好玄音的傷進來,看着面前的場景,漂亮的臉上有些驚異,問了一句,延格珍清清嗓子,用月延話說了句什麽,姝好聽後捂住嘴,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延格珍,幾人又交談起來。

王希蘊雖然坐在同一室,但卻好像被排擠在外,聽不懂也不好貿然打斷,只能憑着幾人的反應推測她們在說些什麽。

看樣子延格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姝好和金铄都頗為震驚,而姝好說着說着簌簌落下淚來,延格珍忙上前安慰,拍着胸脯不知說了什麽,逗得姝好露出笑靥,延格珍又是一副眼睛都要掉下來的便宜相。

對話到此結束,姝好終于想起來旁邊的王希蘊,告訴她已處理好了玄音的傷,又包了幾瓶膏藥,客客氣氣地将她們送出門外,走時又給延格珍留下頗纏綿的一眼。

……不會吧?

王希蘊回頭看了一眼姝好,她已經轉過身去,背影漂亮又幹脆,一點看不出方才柔弱無依的樣子。

有古怪。

王希蘊察覺不對,時滢與延玉山的婚禮在即,她不能讓延格珍出什麽亂子。

延格珍面上還有些飄飄然的微醺,王希蘊簡單套了幾句話她便吐了個幹淨。

方才姝好哭訴,辛苦支撐一個醫館實在力不從心,延格珍受不了美人落淚,心軟得一塌糊塗,竟是出主意為姝好另尋了一個去處。

“去哪裏?”王希蘊已經聽得懵了,想破腦袋也沒料到竟是如此。

“把姝好安排去公主府做府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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