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将姝好安排進公主府作府醫?我想不通姝好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夜,王希蘊在瑤華宮院中來回踱步,手中随便采的花枝被折下一節又一節。

時遇好笑地看着她不穩重的模樣:“其實姝好要進時滢的公主府也沒關系,時滢與延玉山成親,公主府的府醫本就要周全皇宮太醫院和月延醫,哪怕延格珍不安排,禮部和太醫院也會準備的。”

“再說姝好為人,你還信不過嗎?”

王希蘊嘆了口氣,她不是信不過姝好,也不是不知道府醫的安排是有講究的,只是她想不通:“姝好到底是為了什麽?她甚至蓄意勾引來讓延格珍許下這個安排,總要有個所圖吧?”

她撇開花枝坐到時遇對面同他分辯:“你也說了,月延人進公主府沒有什麽不規矩的,若她只是想進時滢的公主府,為什麽不找你,你身為皇子,時滢殿下的胞兄,安排個府醫不是順手的事?她何苦要等到延格珍在的時候才用計呢?”

“那只能說明,當府醫根本不是她的目的?”時遇順着王希蘊的話道,眼中的情緒漸漸嚴肅。

“不錯。”王希蘊伸出一根手指,“要麽她是因為見了延格珍才想當府醫,要麽……”她緩緩伸出第二根指頭,“她只是想和延格珍,不,月延人攀上關系。”

王希蘊更傾向是二種原因,但不論是何種原因,延格珍都是對于姝好很重要的一個關鍵。

當然,姝好身為月延人,知道延格珍是月延王女後想要投靠也不是沒有道理,但……第一次見到姝好,她的形容舉動随便誰都能看出來不簡單。

“姝好,到底是什麽身份?”想了想,王希蘊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卻不料對面的時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當年她救了我,只求一個能在大齊定居的身份。”

“你就不好奇嗎?”

“自然是好奇的,”時遇笑了笑,“但她不說,我也不會随意探查救命恩人的私隐。”

“不過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去問問她。”時遇看着有些洩氣的王希蘊,出言安慰。

現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王希蘊提振了心情,點頭答應。

她情緒低落實在太明顯,時遇支着下巴另一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滿眼了然:“你擔心的應當不是姝好吧?”

被戳破心思,王希蘊幹脆坦然,大大地嘆了一口氣,面上挂上愁苦不堪的表情:“我在憂心書同。”

“她才剛在姝好的醫館安穩下來,姝好去了公主府不一定會帶她,就算帶着她,她好不容易才從宮裏出來,我不想讓她再牽扯進來。”

時遇聽得發笑:“那你到底希不希望姝好帶着她?”

王希蘊答不上來,趴在桌子上,臉皺成了一團:“不知道。”

“還有許清,我今天還沒進去看她呢。”頹喪了一會兒她又直起身子,看向許清住的方向,裏頭黑漆漆的,沒有點燈。

先前答應下次見了她後将殺害她父母的兇手告訴她,可那時只是為了穩住她情緒說的安撫之言,這次又到了看望她的時節,王希蘊反而不敢進去了。

若說了之後許清承受不了怎麽辦,若她腦子一熱直接去找齊弈年怎麽辦。

王希蘊活了兩世,沒對什麽人慫過,只是面對這兩個朋友,總害怕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她們本就不歡愉的人生過得更糟。

看着對面閑逸的時遇,王希蘊頗有些嫉妒:“你就不擔心嗎?”

不料時遇像是看什麽笨家夥一樣看着她,連先前支着下巴的姿勢都沒有變:“這麽說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她們不是我朋友,所以我不在乎許清能不能受得了,也不在乎文書同的前路如何。”

“……這話當真難聽。”

“是。”時遇坦然不諱,“但我若處在你的位置,想必不會比你做得更好。”

他看了眼王希蘊擱在桌上的手,忍了忍沒有覆上去:“我知道你總放心不下她們,但文書同作弊是她自己選的,許清也已經活了下來,或許她們現在的日子算不上頂頂好,但已經是她們能走出來的最好的路了,這條路是你幫她們走出來的。”

“難道非要等她們有一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你才能放下心來嗎?”

王希蘊閉了閉眼,她知道自己是鑽了牛角尖,自己重生而來,見到這兩個比她年紀小的女孩子總是帶着點照拂之意,但對待朋友是不能這樣的。

“是我誤了,我會告訴許清。”讓她自己選擇。

話音落下,王希蘊沒有做片刻的準備,當即站起身往殿內走去,看得時遇微微一愣,知道王希蘊不拖拉,卻沒料到她這樣果斷。

很快漆黑的殿裏燃起點點燭光,片刻後裏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時遇凝神聽了聽,不是王希蘊的。

他擡手喚來那位老嬷嬷,要她将先前備好的馄饨煮好呈上來。

“不要蔥,湯上的油花不要撇得太幹淨。”

瑤華宮原先有小廚房,只是黛妃去後沒人再住進來,老嬷嬷年歲大了,去一趟膳房太費腿腳,時遇定期派人送來些食材,都不是多昂貴的,只能做些家常小菜,但好在方便。

不消片刻,馄饨被端過來,老嬷嬷馄饨手藝最好,時遇年少時最愛,哪怕去了西疆最想念的吃食也不是宮中的龍肝鳳髓,而是這一碗骨頭湯熬制的肉馄饨。

老嬷嬷沒說什麽,提着燈就回房休息了,她自黛妃入宮便伴着,看着時遇長大,半個娘似的,早就不在時遇跟前行禮了。

時遇用勺子攪弄着那碗濃白噴香的馄饨,待溫度降下去恰恰适口時,王希蘊出來了。

神色倦倦,想來安撫止淚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時遇沒有問她怎麽樣,将那碗溫溫的馄饨推了過去。

“我沒胃口。”王希蘊搖搖頭。

時遇沒動:“這個時辰吃碗夜宵,能熨帖一整晚。”他笑吟吟,語氣不是很正經,“這可不是聳言,不吃會後悔的。”

王希蘊:……

她終于将目光分給了那碗馄饨些許,湯白如玉,飄着星星點點的油花,香氣勾人,若開始只是因為沒胃口而不想吃,此刻倒是真的被引出些饞蟲。

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湯,王希蘊便知道時遇沒說謊了,不吃真的會後悔。

她不再說話,一口接着一口,剩下的湯底更是直接端起碗喝幹淨了。

才放下碗,對面便遞過來方絲帕,王希蘊有些猶豫,這可是上好的錦緞,用來擦嘴她有些良心不安。

“你欠我的多着呢,也不差這一方絲帕了,都記着吧。”看出她的心思,時遇道。

王希蘊白他一眼,接過慢條斯理的擦了嘴,果然是上等貨,輕盈舒适,她沒忍住多在嘴上蹭了兩下:“很多嗎?”

“那不都是你孝敬我的?”

時遇:……

“嗯,我記錯了。”他從善如流。

“饒你一次。”王希蘊站起身,時辰不早,她該回去了。

“我安排人送你。”時遇随着她起身,此話引得王希蘊多看了一眼。

時遇最近好像很忙。

“不用。”此刻時候還早,多來一個人反而惹眼。

而且今日她身邊多了趙冬灼和玄音,說不定等她回去床都已經鋪好了。

可待她回去,等她的不是已經準備好的床鋪,也沒有溫度正好的洗腳水。

趙冬灼和玄音吵起來了。

說吵其實也不對,只是回來時玄音紅着眼,王希蘊拿捏不準情況,敲開了趙冬灼的門。

王希蘊一個東樓畫師有侍從本就不合規矩,更何況她還有兩個,文書同走後她的房間空了一張床,留給玄音正好,而趙冬灼一個男子,便被安排到了隔壁空着的一間房。

趙冬灼門已栓住,敲了五六下也不見人,直到王希蘊開口喚才磨磨蹭蹭地開門。

只是看到他的模樣王希蘊更是稀奇,只見趙冬灼雪白的面皮泛着紅,尤其是耳垂豔得能滴出血來,看着玄音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盯出個洞。

不像是吵架,更像是被欺負了。

王希蘊看得啧啧稱奇,只是這兩個都是受了委屈的模樣,她也只好端起判官的姿态,細細“審問”兩人,自己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到底出了什麽事。

玄音不說還好,一說眼眶又蓄起淚來欲掉不掉,捂着面控訴道:“他,他說我不安分,蓄意勾引他。”

王希蘊一愣,轉而用眼神譴責趙冬灼,這可是很不該的呀。

不料趙冬灼聽玄音這樣說渾身更紅,指着玄音的手都在抖:“你放屁!”

甚至說出了這樣粗鄙的話,看來是氣狠了。

趙冬灼指着玄音,一連說了好幾個“你”,才終于深吸一口氣,轉而對着王希蘊道:“她門都不敲就進我的房間!”

王希蘊沒想到是這樣,見兩人都激動得要命便想和緩和緩:“這,只怕是忘了吧,玄音不是有心 ……”

王希蘊話未說完趙冬灼便打斷了她:“老天在上,我那時連衣服都沒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