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姜倪孜很上道,雙手圈住陸啓樾的脖子,“可是怎麽辦,我好像沒有很喜歡你啊。”

鏡片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陸啓樾不覺得失落,指頭還插在她的頭發裏,熱乎乎的;他伸手,抹她幹淨的嘴角,“糖吃得到處都是。”

姜倪孜沒理會他的诓騙,“裏面那堆人怎麽辦?”

太陽越來越毒辣,陸啓樾握着姜倪孜的臂彎,示意她上車,“他們睡醒了自己就走了。”

姜倪孜坐進副駕駛,綁好安全帶,“陸啓樾,你生日就自己過啊?”

陸啓樾:“你不是人?”

姜倪孜戳下鼻梁上的眼鏡,視線冷漠,“對,是妖精,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陸啓樾彎了嘴角,“那我等着。”

他們也沒問陳維舟和南羌。情侶吵架過後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接着在床上打架,吵得多兇,打得就多厲害。

姜倪孜沒有手機依賴症,小睡了一會兒,收到了一則航班出票信息,她答應去巴厘島參加姜荊誠的婚禮,作為交換條件,姜荊誠幫她轉學來重慶讀書。霍林惠歸期不定,肯定是不會幫她的。

姜倪孜無意點開自己的微博小號,冒出了很多私信,全都在問:“姐姐那個狗男人是誰啊,誰搶走你了!你怎麽能跟他聊得滿手都是!你不能喜歡他!只有我能操姐姐,姐姐只能叫給我聽。姐姐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姜倪孜笑了一下,狗男人啊,他正在開車呢。

經過半山腰,有果農挑了新鮮的荔枝來賣,兩個籮筐裏都是緋紅的妃子笑。

陸啓樾停了車。

“買點兒?”

“甜嗎?”

“不知道。”

倆人開門下去。

果農熱情淳樸,邀請他們嘗嘗。

陸啓樾仔細地剝開一個荔枝,送到姜倪孜嘴邊。

姜倪孜咬了半口,“挺甜的。”

陸啓樾吃了剩下半個,“嗯,确實。”

果農看着他們笑呵呵,也有被甜到,“小夥子對女朋友真好。”

陸啓樾沒說話,也不否認。

姜倪孜這會兒就很渣,低眉斂目,裝聾作啞,拿了塑料袋,蹲在籮筐邊專心致志地撿荔枝,選了十斤,她拿手機掃了付款碼。

陸啓樾盯着姜倪孜的蝴蝶骨看,他不喜歡這種被忽視的感覺。

回到車上,姜倪孜投桃報李,剝了一顆荔枝喂司機師傅,“陸啓樾,荔枝好吃嗎?”

心知肚明的諧音。

陽光斜斜透過來,玻璃被曬得發燙,人在□□。

陸啓樾:“水又多又甜。”

聲東擊西。你來我往地拉扯,打了個平手。

姜倪孜又給自己剝了一顆荔枝,細白的指尖順着顆粒感分明的果皮纏繞,她天真地嗦着手指,粉色舌尖露出來,眼神明豔豔地看過去,“嗯,水都流出來了。”

陸啓樾低罵一聲,她真的很欠,他抽了濕紙巾給她,“下次再試試梨子。”

姜倪孜張開手,一根一根地擦幹淨手指,輕聲問:“哥哥喜歡水多的啊?”

山間清淨,透着懶洋洋的凝滞,樹葉被太陽炙烤到焦灼,柏油路在熱辣蒸騰中變形,欲念和高溫一起沸躁,蟬聲更顯得磨人,一直叫、一直在他媽亂叫。

陸啓樾微微眯眼,終于沒忍住,掐着姜倪孜脖子,一把抱到自己腿上,“想幹什麽?”

姜倪孜咳了咳,被掐得臉通紅,無辜地說:“什麽呀,明明是你把我抱過來,還問我幹什麽。”

陸啓樾緊緊盯着姜倪孜,眼神深濃,像嘶吼着、蓄勢待發的猛獸。

姜倪孜摟住陸啓樾,雙腿敞開,雪白的勾人的腿繞着他,肩膀和手臂都軟下來,一副配合的樣子,“我們第一次就在這兒啊,浪不浪費。不能在床上嗎?”

陸啓樾松開姜倪孜,閉着眼躺回座椅,用手臂擋住臉,極力忍耐。

姜倪孜慢慢地摸着陸啓樾的胸膛,掌心裏的心跳瘋了一樣地跳,他身上很燙,像岩漿,她撥了撥他的耳朵,“這麽紅,想到什麽了?

陸啓樾猛地抓緊姜倪孜的腰,他忍到手臂發抖,眼底燃了暴怒,嘴唇貼着她耳朵,“我他媽想□□你。所以你最好閉嘴,不然讓你死在我車上。”

姜倪孜霎時聽得頭皮發麻,手指抓着他的頭發嘆息一聲,絞緊腳趾,神情陶醉又迷離。他只是這樣,已經足夠銷魂蝕骨。

她不能怯場啊,細細地咬在他喉結上,濡濕舌尖卷過。

陸啓樾受激,眉目猙獰,把姜倪孜抵在方向盤上,手臂卻護着她的腰,胸口起伏,一下一下地呼吸,越來越沉,嘴唇若有似無地印在她臉上,鼻息急促。

他什麽都沒再說。

他什麽都沒多做。

姜倪孜突然心軟了,軟得一塌糊塗,陸啓樾是真的喜歡她。喜歡,所以珍惜,想要善始善終。

他們擁抱着意亂情迷,泛濫,又不濫情。

天上有雲團移過,車內陰涼下來。陸啓樾摸了摸姜倪孜的頭發,下巴放在她肩上,“可是阿婵,□□關系只是多重親密關系中的最低級。”

姜倪孜:“不準叫我阿婵,跟你還不太熟。”

陸啓樾輕輕抓着她的頭發,帶了掌控的意味,“怎麽才叫熟,嗯?”

姜倪孜反問:“最高級是什麽?”

陸啓樾低一下頭,有認命的感覺,“是給你講我從來不告訴別人的事。”

姜倪孜确定,她是這個瞬間喜歡陸啓樾的。

他好神奇,一直都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姜倪孜:“比如呢?”

陸啓樾:“很多。”

“陸啓樾,你生日都是一個人嗎,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走了,我媽不在。”

姜倪孜靜了兩秒,辨析“走了”和“不在”,各自代表的意思。

但她沒有多問,因為她劃好了邊界,很抗拒別人深入地反問她,那你呢,你爸爸媽媽呢。她抑郁的壓力源是家庭。斷親是她自救的方式。

還好陸啓樾沒有問。

姜倪孜歪了頭,嘴唇碰到陸啓樾的耳垂,“但你都能忍住不親我嗎?好裝啊你。”

陸啓樾揪了一下姜倪孜胸前的衣服,“這兒,我在不在?”

姜倪孜試着屏住呼吸,可是心跳這種事怎麽能控制,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低喘了一下,“不知道。”

陸啓樾知道了,笑容放大,抱緊她,“今天不親,親了你就走不了了。”

回程途中,姜倪孜乖乖躲在副駕駛裝睡,裝睡到一半,驚坐起來,“飛行員可以開車嗎?”

陸啓樾被這問題逗笑,他又不是第一次載她了,這才想起來問,“可以。”

姜倪孜:“哦。”

陸啓樾拎了後座的毛毯過來,給她蓋上。

姜倪孜把毯子蒙在頭上,拒絕再露臉。

回雲月巷大約一小時車程,姜倪孜聽着車載音樂,睡了一路。

陸啓樾喜歡聽的樂隊是:康士坦的變化球。

巧了,這支樂隊也是她喜歡的。

陸啓樾看見姜倪孜睡熟,調低了音量,拉下她臉上的毯子,怕她把自己蒙死了。

還有十米過完隧道,強光會晃眼睛,他伸手,張開掌心給姜倪孜擋太陽。

-

消停了半個下午,陳維舟領着南羌回來了,倆人神清氣爽。

陳維舟先前在群裏道了歉,上午是我考慮不周,對不住啊,弄砸了,晚上重新來過,用正确的方式打開陸總的十八歲生日。

姜倪孜沒吱聲兒,陸啓樾對朋友挺寬容的,陳維舟這麽胡鬧他也配合。

陳維舟又求了一次陸啓樾,啓子這個生日你一定要過,我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從家裏溜出來,我爸喜歡你,他聽說我給你過生日才沒有攔我,我今天才能擁有手機,平時都只能用兒童手表打電話,每天過的是幼兒園的生活。

姜倪孜看笑。

陸啓樾默許了。

陸啓樾家的院子漸漸熱鬧了,周章吭哧吭哧地買了菜過來。

姜倪孜拆完兩個快遞,聽見隔壁的動靜,打開窗戶看。

周章仰頭,脆生生地說:“大嫂,等會兒過來吃晚飯。沒外人,純純的朋友局。還有幾個鄰居。”

“......”

“砰”的一聲,窗戶關上了。

樓底下,陳維舟又在大聲說:“咱家小賣部空得只能賣陸啓樾了,我出去買冰淇淋啊,誰要吃?”

南羌:“我。”

陳維舟摟着南羌親,“就是給我寶貝買,不然我都懶得出門。”

南羌笑嘻嘻。

陳維舟提高了音量問:“孜總要不要吃啊?”

南羌:“阿婵要抹茶巴旦木味兒的,我知道。”

姜倪孜打開窗戶,跟南羌眨眨眼,“謝謝。”

夜幕降臨,院子裏擺了兩只空調扇,六、七個朋友湊齊了一桌。

“阿婵你喝什麽飲料啊,北冰洋還是唯怡?”

“鴛鴦鍋?出去出去出去!周章你他媽給我出去!”

“陳維舟你才出去,人北方過來的姑娘還不習慣吃麻辣。”

“......”

重慶人一身反骨,越熱的天氣越要吃火鍋。

燙菜的同時,話匣子也打開了。

陳維舟:“早些年呢,哥們兒也被很多經紀公司看上過,一家比一家厲害,合同一拿來,嚯,張口就給我開三百萬的違約金。哎,都沒看法制新聞嗎。我想了想,算了,把我論斤算兩賣了都值不了三百萬。”

南羌倚在陳維舟懷裏,眼睛晶亮,“你是有才華的,真的,我們舟舟就是被蒙塵的明珠。你打鼓我愛聽,你寫歌我也愛聽。人又帥,又會...”後面幾個字跟陳維舟咬耳朵。

陳維舟面紅耳赤,聲音變了,“嗯,還是我老婆疼我。”

黏糊勁兒起來,倆人抱在一起啃,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

姜倪孜想遠離這兩個不正常的人類,不去拍戲真的太可惜了,中午氣急敗壞,晚上如膠似漆,調動情緒的能力多強啊。

姜倪孜小聲說:“哎陸啓樾,陳維舟搞樂隊那麽厲害呢,我還以為他是鬧着玩的。”

陸啓樾調了一碗麻醬,放了醋,放在姜倪孜手邊,“其他的不知道,人女朋友就對他挺好的。”

姜倪孜拿筷子戳了戳碗,攪勻了各種醬料,“羨慕啊?”

烈火燒着紅油,咕嘟嘟嘟嘟,紅湯翻滾。

一盞燈映照着兩個人。

陸啓樾什麽也沒說。

人多嘴雜,一桌上起碼在聊三個話題,鬧鬧哄哄。

姜倪孜以前很少參加聚餐,她讨厭大部分陌生人。

重慶真好。

她身邊圍了一群人,她有朋友了。

陸啓樾拿漏勺給姜倪孜找鵝腸吃。

姜倪孜:“你說什麽叫珍珠蒙塵,什麽又叫落灰?”

陸啓樾:“有區別?”

姜倪孜咬着豆奶的吸管,“好比一個珠寶店內,有冠軍作品,也有被忽視的作品,但它們至少都在市場上,被發掘出來了。我覺得被忽視的作品,最多只能叫,暫時還沒有迎來花期。陸啓樾,你撬過蚌殼嗎,那裏面才是最原始的珍珠,茫茫大海,深不可測,發現它多不容易,見一眼都是緣分。”

陸啓樾:“感覺你在說歪理,好像又很有道理。別說珍珠。人都各自有命,誰也不知道前路是撥雲見日還是死胡同。走着,看着,你管那麽多呢。你就是想太多,腦子裏裝那麽多事兒能不費煙嗎。”

姜倪孜:“人吶,人和人的區別太大了。流量,推廣,熱搜,我從小跟着霍編劇就看慣了這些事,防爆一個人和力捧一個人,用的是同樣的東西。你營銷跟不上,沒這樣那樣的資源,東西再好,熱度不夠,粉絲也只會覺得你在孤芳自賞。你東西一般,但是流量夠,有人捧,砸錢也砸出一個TOP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多重因素交割,才能成事兒。”

陸啓樾:“看得這麽通透?我不太了解這些,我媽很少涉及娛樂法的領域。”

姜倪孜提起了興趣,“你媽媽是律師?”

陸啓樾不想多談,“嗯,她不在重慶。”

“哦。”姜倪孜很講公平,一句都不多問,一句都不多說。

陸啓樾:“上次你去普吉島幹嘛了?撬蚌殼去了?”

姜倪孜:“想知道?”

陸啓樾觀察過,姜倪孜也沒曬黑,皮膚越來越白。

姜倪孜放下茶杯,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陸啓樾湊過去。

姜倪孜悄聲:“在法律允許的情況下,吃喝玩樂,什麽都幹。”

陸啓樾笑出來,“什麽都幹?包括裸泳嗎?”

姜倪孜挑眉,“你猜。”

場面突然安靜了,好幾雙眼睛都看着他們。

陸啓樾過了十七次生日,從來不帶女孩。

今年倒是新鮮。

不過他們倆什麽都沒宣布,旁人最多調侃幾聲,也不好多問。

南羌給姜倪孜重新拿了一瓶豆奶,“阿婵別喝茶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陳維舟:“孜總習慣晚睡啊?那你鄰居跟你情況相反,自律到可怕,啓子他從來不晚上十一點後睡。”

姜倪孜詫異。

陸啓樾從來不會晚上十一點以後睡覺?

那晚陪她聊到淩晨三點的,是鬼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