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63、64 章

第058章 第 63、64 章

譚細細這種人, 開源節流是個好手。

他大約沒在宰相面前露這一手,所以至今還是個不入流典史。而姬萦見識到他吃苦耐勞的品質和因地制宜的機智,心生拉攏他的念頭, 一番恩威并施後,讓他心有餘悸地離開了将軍府。

至于密道另一頭,姬萦派江無源去看了, 的确通往譚細細目前所住的民居。

她也不太相信譚細細有這本事能修條密道出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之前,這條密道便存在了。

是世祖防着将軍沈勝, 特意在賜府之前修了一條密道,還是沈勝自己為了以防萬一自己修建的?

目前看來,和她沒有關系,并且得不到答案。姬萦就将這疑問擱置一邊了。

将軍府還是照住,但府內多了許多毛茸茸的身影, 姬萦有時一睜開眼,枕頭上就多了一白一黃兩個肥貓。

那只穿褂子的小猴子, 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府內蕩來蕩去, 姬萦有時在院中練武,它看得高興,還會在樹枝上發出唧唧的叫聲。

日子就這麽平淡地流淌着。

她猜測徐籍不會白養她太久,果然, 又過了一個月,一個小官來傳話, 說是宰相召她有事相商。

當日恰好是個豔陽天, 姬萦從衣櫥裏挑了件茜色的道袍換上, 高高束起及腰的秀發,迎着燦爛的夏日, 如一抹剛剛燃起的新生火苗,風風火火地邁進了宰相府。

她見到徐籍的時候,徐籍正在廊下和張緒真說笑。

張緒真手裏提着一個鳥籠,裏邊關着一只羽色樸素的鳥兒,随着張緒真的逗弄,鳥兒婉轉啼鳴,叫聲清脆。

“明萦道長,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百靈,訓得真是好。”徐籍笑道,看得出心情不錯。

“小冠真是趕上了好時候,能夠聽到這麽悅耳的鳴叫。”姬萦笑着拱了拱手,然後走到徐籍身旁,一起觀看那籠中百靈。

“明萦道長養過百靈嗎?”張緒真問。

“未曾養過。”

“那真是可惜了。”張緒真道,“樂之王者,當屬百靈。若明萦道長有意,一定要告知于我,我一定為你找來極佳的百靈。”

“多謝張兄美意,小冠一定記在心上。”姬萦言笑晏晏。

客套話說完,該進入正題了。

徐籍袖手看着百靈,話卻是對着姬萦所說:“明萦道長,聽說你在淩縣與縣令定了賭約,在三日之內便征到了三千将士?”

他狀若無意,姬萦卻不可當無意來答。

“确有其事,不過小冠那時只是僥幸說動了城外的一個山寨當家,随我一同勤王平叛罷了。”

“道長太謙虛了。這樣的僥幸,可不是誰都有。”徐籍大笑道。

姬萦一臉謙虛。

“此次我叫來前來,是有事想要托付于你。”徐籍說,“如今國家動蕩,青隽需要擴大軍隊數量,但響應征召者卻寥寥無幾。我想讓你在一年內征到五萬精壯,你可能做到?”

“能。”姬萦毫不猶豫。

徐籍已經準備好聽她的推诿之詞,見她如此爽快的答應,喜出望外道:

“好!明萦道長既如此有信心,我就靜待你的好消息了。一切征兵上的尋常事務,道長可與宰相府上的同知商量,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可直接向我請示。”

徐籍語重心長道:

“擴軍乃是一等一的大事,道長放心去做,若是成了,一定虧待不了你。”

姬萦笑着拱手:“下官曉得。”

抛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膽大包天不提,姬萦還是挺喜歡和這個面慈心狠的宰相相處的。

她能夠觀察到他是以何種面目站到今日這個位置上來的,然後她可以借鑒、學習。

比方說,徐籍在施恩的時候,總是稱呼姬萦為“道長”,而非名字或者官職,就好像他們之間還像之前那樣以平等的地位相處。

于是姬萦舉一反三,平日裏自稱“我”或者“小冠”,而當她打算表決心或忠心的時候,便自稱“下官”。

其中差別,或許只有絲毫,但徐籍便是憑着這些絲毫之處上的小心謹慎,才走到無上之上這一步的。

連小處都能如此用心,何況大處?

姬萦先找了宰相府上的同知,了解了目前擴軍的諸多基本情況,然後回到姬府,立即召來了府中衆人。

就連剛剛放衙,正在将軍府底下賣力鏟屎的譚細細,也被她特意叫到了花廳裏。

譚細細初次見到江無源,乍一看有個戴面具的高大怪人站在花廳裏,吓得他險些一趔趄,等站穩後,又畏畏縮縮地選了個遠離江無源的地方站立,平舉着兩只還戴有牛皮手套的手,一臉茫然地看着她。那只穿小褂兒的猴子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也站在他腳邊,像孩子似地牽着他的褲腳。

“細細兄,你可知道青隽擴軍的事?”姬萦笑道。

“下官聽說過。”

“宰相問我能不能在一年內征到五萬精壯。”

譚細細瞪大眼睛:“大人可拒絕了?”

“我答應了。”姬萦說,“所以才想來問問你的意見。”

徐籍第一次就交這種艱巨的任務給她,不就是想看看她的能耐嗎?若是知難而退,她這輩子大概也就是個挂名太守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一口答應下來。

而譚細細在不入流的典史上幹了大半輩子,從本質來說就不是一個汲汲營營的人,所以他理解不了姬萦的想法,聽見她的話,只覺得兩眼一黑。

“這您也敢答應?五萬精壯,不是五萬阿貓阿狗——”

譚細細愁眉苦臉,叫苦不疊:

“這不是弓起腰杆淋大雨,冬天躺在雪地裏——又背時又找死嗎?”

姬萦擺了擺手,說:“不必那麽慌張,其實我心中已有了粗淺的想法。不過還是想集思廣益,聽聽你們的想法。”

有個屁的粗淺想法,姬萦腦子裏一點想法都沒有,但她笑眯眯的,好像真的已有了思路。

“都說說罷。”

話音落下,花廳裏沉默了半晌。

“青州附近……還有沒有山寨?”秦疾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姬萦知道他想說什麽,作為淩縣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他還想故技重施。

“據我所知沒有。”姬萦澆滅了他的希望,“青州有大軍駐紮,節度使府又安在這裏,周邊并無賊寇。”

“豎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岳涯神色散漫,帶着一絲輕蔑說道,“青州招不到兵,只因為他青隽軍的兵饷太低,衆人都不願為他賣命罷了。”

“我了解到的情況也是如此。”姬萦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如今世道剛亂,百姓家中還有存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參軍的。要想激勵大家的積極性,就應該提高參軍待遇,但就目前看來,參軍要擔驚受怕,還要動辄斷胳膊斷腿,而要想拿到豐厚的回報,只有獲得陣亡撫恤這一條路。但哪有人是奔着陣亡撫恤去參軍的?”

江無源遲疑道:“可是……全國的兵饷都是這樣,青隽軍的待遇并不算低。”

“那就說明全國的兵饷都太低了。”姬萦斷然道,“不精不誠,不能動人。”

譚細細欲言又止。

“細細兄,你有什麽想說的,盡可暢所欲言。”姬萦說。

譚細細這才說道:

“大人是想用密道裏的那些銀錠去招人嗎?那些錢來的不明不白,大人要如何解釋?”

三個大木箱,一共有四十萬兩紋銀,放到哪裏去都是一筆巨款。

不過,就如譚細細所說,沒過明處,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來用。

“若是不動用這筆錢,有辦法另外湊來增饷嗎?”

花廳內陷入一片沉默,幾人都面露難色。

姬萦視線游蕩,最後落在自己身處的這棟宅院上。

府邸是作為賞賜的其中之一給她的,地契都在她手裏,她也不可能在徐籍手下呆一輩子,遲早撕破臉皮的兩個人,在對方勢力範圍內置業是很危險的事,還不如現在就變賣成銀兩。

只不過這座前将軍府有久遠的鬧鬼傳聞,想來是很難賣出去的。

姬萦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思考着其他方案。

“你們都回去想想吧,兩日後放衙了再到這裏來商量對策。想得出來最好,想不出來也沒事——”

像是要放寬衆人心似的,姬萦特意笑着說道:

“大不了在衆人面前丢個臉,多挨幾下板子罷了,此事是我一人接下的,若完不成,我也會一人承擔後果。”

“某怎麽會讓姬姐一人挨板子!”秦疾義薄雲天,當下就大聲說道,“姬姐受什麽罰,某一并承受!”

江無源皺眉道:“若實在不行,大不了一走了之——”

江無源鋒利的目光掃向角落裏的譚細細,又白又胖的中年典史把身體往牆壁方向一轉,用沾着不明物體的牛皮手套識趣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本就不贊同來這裏。”江無源把話說完。

“譚典史,把手放下來吧,不必如此。”姬萦笑道,“我用人的法則一貫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譚細細轉過身,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姬萦,又看了看其他人。

“我在鳳州的雅社還在繼續運轉,每個月都有一定收入。再加上一些産業,大約能拿出十五萬來。”岳涯開口道。

“這是你自己的體己,我不能收下!”姬萦說。

“既然是我的體己,那麽我想怎麽用怎麽用,想給誰用給誰用。”岳涯漫不經心地逗弄着跳到他桌上來的小猴子,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錢我存在金記錢莊,青州就有分號,若要得急,今日就能取出。”

姬萦又推拒了一次,到第三次時,她說:

“這只能作為最後的手段。大家先回去想想看有其他辦法沒有,兩日後,我再在這裏做最後決斷。”

姬萦決心用一個夜晚的時間好好思量這件事要如何解決。

可惜意志是意志,身體是身體,等姬萦睜開眼時,莫名發現天已亮了,而辦法還仍未出現。

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一向看得很開。既然暫時沒有靈感,那不如到外邊走走,尋找靈感。

姬萦随手從衣櫥裏抓了件天藍色的道袍換上,飛快洗漱過後,踏出西院大門。

東院自然就是沈勝和他的新娘子的新居,也就是血案的現場,姬萦多少覺得晦氣,仍舊用一把大鐵鎖封存了起來,自己住在西院,另外三名男子則住在南院的幾間廂房裏。

她走到中庭的時候,秦疾正在曬他那些樹枝。

據他所說,每日清晨的這個時候便是曬樹枝的最佳時機。他像保養傳家寶一樣仔細地保養着那些樹枝,連他箱籠裏的孔夫子都沒有這種待遇。

岳涯有一次提醒他把那些長久放在箱籠裏的書冊拿出來曬曬,消消潮氣,他卻說:

“曬了有甚用,科舉都不開了!等開了再曬也來得及——”

典型的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當和尚了,這鐘是一點兒也撞不了。

姬萦越過正在專心致志晾曬樹枝的秦疾,跟廚房裏忙碌的江無源打了聲招呼,又在姬府門口碰見了去山裏練武剛剛回來的岳涯。

他身上蚌紫色的直裾袍被晨露和汗水浸得半貼在身上,細長的脖頸上還有汗珠在往下滴落。雖然已至冠年,但岳涯骨架纖瘦,身量高挑,仍保留着少年郎的雌雄莫辨。

他看見姬萦出門,眉毛一揚,說道:“想到辦法了?”

姬萦尴尬笑道:“辦法不來尋我,我便出門尋尋辦法。”

岳涯哂笑一聲,不以為意道:

“我已交代金記錢莊青州分號的掌櫃了,明日随時可以提取十五萬紋銀。”

“多謝多謝——”姬萦拱了拱手,“不過,我還是希望明日用不上這筆錢。”

告別岳涯,姬萦踱步出門,思考自己該做什麽。

想不到,她就溜達到目之所及的第一家茶館裏坐下,扔了三文錢到桌上,要了杯清茶和一碟瓜子。一邊喝,一邊看着路過的人群,觀察人間百态。

街邊的粗茶攤子坐的大多是做體力活的貧困百姓,像她這樣光鮮亮麗的女冠卻十分少見。

旁邊桌的人們頻頻朝她看來,尤其是她身後那顯眼無比的劍匣。

“……該不會是那個住進沈府的……”

“人家住了這麽久也沒事,修道的就是不一樣……”

“……也看不出多了胳膊還是腿,那處月人首領真是她殺的嗎?”

姬萦聽到他們在議論自己,也不惱,十分大方地招手讓他們坐過來。

“你們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呀,我都告訴你們!”

那幾個布衣粗裳的莊稼戶吓得連忙撤回眼神,而另有幾個膽大的,猶猶豫豫地看着她。

“大人,我們無意冒犯……”

“我知道你們無意冒犯,我也有想問你們的事情。不如坐過來說話,我請你們喝茶嗑瓜子,怎麽樣?”姬萦笑道。

那幾人互相看了幾眼,遲疑地走了過來,看了看姬萦臉色,慢慢地坐了下來。

“大人想知道什麽事情?我們幾個也是市井平民,知道的無非是一些家長裏短……”

“我先回答你們的問題吧。”姬萦說,“處月人首領,就是那個叫貞芪柯的吧?确實是我殺的。”

姬萦把自己的雙手展示出來。

“當時我們正在二對二決鬥,那沙魔柯技不如人,便想方設法偷襲我的夥伴。眼見一把長劍和一把蒺藜流星錘朝他夾攻而去,這夥伴是因為我的話才陪我來天京勤王的,我總不能把他交代在這裏吧?于是我舍身相護,這便是當時留下的傷。”

姬萦右手留下的傷痕不怎麽明顯,但是左手掌心卻有明晃晃的一條寸長的粉色傷痕。

那幾個百姓瞪大眼睛,又敬又畏地打量着姬萦雙手的傷疤。

“我雖然廢了一只手,但沙魔柯同樣也廢了一只手。于是換他老子上場,也就是你們說的處月人首領貞芪柯。”

“我用一只手便殺了他。”姬萦笑眯眯道。

那些原本沒有敢過來搭話的人,此刻也被吸引着圍了過來。包括茶攤老板在內,所有人都在矚目着姬萦的雙手。

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的手,足以打消他們一開始因她外表生出的绮念。

無數長短不一的傷痕,包括天坑生活時日日捶打荨麻留下的痕跡,讓她的手像是一片擁有漫長歷史的土地。

傷痕如同掌紋,遍布她的十指。

其中一人,忍不住當下便抱拳道:“仙姑真是難得的女英雄,讓我們這些做男子的,簡直自愧不如——”

“我回答完你們的問題了,現在我也想向你們打聽一些事。”

幾名男人現在對姬萦是敬佩非凡,焉有不應之理?

他們紛紛誇下海口:“仙姑放心!只要是我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軍營貼出了征兵告示,你們知道吧?”

“當然知道,每次路過都能看見大頭兵在那裏吆喝。”

姬萦便問他們或身邊的人不積極響應的原因,有了前面的鋪墊,衆人都認為姬萦是個性情中人,遂大膽地向她直抒胸臆——

“兵饷太低了——說實話,比我們在家種田多不了多少,那我何必去冒這個生命危險呢?”

“我家地少,倒是不比你們。但我家三兄弟,兩個哥哥都上戰場了,家中全靠我一人撐着,怎敢離開?”

“就是啊,我也是本來還有個哥哥,上次天京之戰後,便生死不知了……說好的撫恤金也沒有收到。”

“再這麽征下去,大夏是真要無人可征了——”

說這話的男人話音未落,就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

“無妨,這些都是閑聊,聽過就罷。”姬萦說,“這麽看來,青隽征不到兵,并不完全是兵饷太低的原因。難道只有去外州征召一個辦法了嗎?”

“現今國內誰不在擴軍?外州也無兵可征。”一人說,“大人,你如此關心征兵的事,是有什麽難處嗎?”

“是啊,征兵一事,如今已是我在負責。”

聞言,整個茶攤上的人都在為姬萦出主意。姬萦又給了茶攤老板一串銅板,讓他給衆人都上茶上瓜子。

衆人七嘴八舌了一陣,一個剛想出主意,馬上就被另一個否決。

姬萦也不着急,一邊嗑瓜子,一邊從他們的話語中尋找靈光。

忽然,有人說道:“青州城內是沒什麽人願意參軍的了,不過,三萬大山裏那麽多脫籍亡戶者,為什麽不能抓他們來參軍?”

三萬大山姬萦知道,就在青州城外,那連綿無盡的山脈被當地人稱之為“三萬大山”。

然而脫籍亡戶者的事情,姬萦卻沒有聽說過。

“什麽是脫籍亡戶者?”姬萦問。

說到這個,衆人都熱鬧了。他們說的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姬萦聽了半晌才拼湊出事實:

自狗皇帝登基以來,大夏的賦稅一年重過一年,有一些無法承擔賦稅的青州及周邊的農人,走投無路下逃入三萬大山,成為脫籍亡戶的流民。

他們不上稅,也不承擔徭役,鮮少見他們邁出大山。

姬萦聽得意動,進一步問道:“他們能自給自足了嗎?”

“那不能。”馬上有人說道,“山裏面地形複雜,又無地可種,但是野獸卻挺多。每到秋收時節,他們就會下山用野獸皮毛和獸肉交換糧食和生活物資。有專門的商販子等在城外和他們交易。”

“這商販子你們有人認識嗎?”

有人報上商販子的名字,姬萦記了下來。

她匆匆回到姬府,等不及譚細細放衙,便讓小猴子去給他傳話,要他盡快通過密道來府中見她。

拿了姬萦賞的小點心,穿花褂子* 的小猴兒飛快地不見了。

半個時辰後,譚細細滿頭細汗地鑽出書房的地磚。

“哎喲喂,下官可是向上峰扯了謊才得空趕來的,現在是王八肚子插雞毛——歸心似箭!到底是什麽事情,大人趕緊的說了吧!”

譚細細費力地撐直了白白胖胖的身體,棉花似白軟的臉上寫滿了焦急。那只小猴子攀上了他的肩膀,揪住他的耳朵啃咬。

“龐波你可聽說過?是個商販子,與三萬大山裏的人有着生意關系。”姬萦開門見山道。

“知道啊。”譚細細一愣,把肩上的小猴子扯了下來,“下官還托他賣過醴呢!”

“認識就好。”姬萦說,“我現在想了個辦法,可以解決征兵難題。你幫我看看可行不可行。”

一聽說跟征兵有關,譚細細的臉變得嚴肅了,就連小猴子重新爬上他的頭頂,扯亂了他的帽子也一無所察。

姬萦将初步的想法講了出來,譚細細聽着聽着,神色越發專注。

“如何?”

“如此一來,就要在城外修建防事,要想動城防規劃,恐怕不是易事。”譚細細面露猶豫。

“這你放心,我自會取得宰相同意。”姬萦道,“不過,修建城防的費用宰相大約不會批我,如果我自己出資修建防事,要如何才能盡可能多的減免損失?”

譚細細緊皺眉頭想了半晌,一把打落站到頭上耀武揚威的小猴子,鄭重道:

“下官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精打細算慣了,一文錢總能掰成兩文錢花。這話大人問別人,恐怕是螢火蟲的屁股——沒多大量,但大人問我,下官還确有幾絲想法。”

譚細細從小猴子手中搶出袍角,徹底斷絕了猴子再攀上身的希望,看着姬萦說道:

“如果大人信得過我,下官回去就捏個章程。最遲後日,就能遞到大人桌前。”

姬萦聞言大喜,笑道:

“我果然沒看錯人!細細兄,你放心大膽地去寫,我是絕對相信你的,此計能不能成,就端看你了!”

譚細細人到中年,大約鮮少被人這麽表揚,一張白臉紅了個半透。

他彎腰一揖手,便又鑽進了狹窄逼仄的密道。

姬萦在外幫他還原了地磚。

她在書房裏激動地轉了兩圈,然後打開門,叫來了岳涯。

“岳弟,有個地方須得你快馬加鞭跑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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