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嚴達是個火爆脾氣,知曉有線索之後,便忍不住要往外沖,能冷靜下來聽嚴平說這麽多話,已是十分不易。

待聽完之後,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望向他,“消息來源可有誤?這商鋪的主人就是個普通的商戶?”

嚴平并未因為嚴達的質疑而有什麽反應,若是有可能他也想是自己調查錯誤,“那商鋪的主人姓林,林家是揚州首富,林弘義只有一個女兒,前些日子成了親,不過是招贅的。”

對方并非揚州人士,是個雙目失明的落魄書生。

嚴平今日才剛剛知曉這件事,尚未來得及去見一見那落魄書生。

嚴達聽完更是疑惑,但他能被容策選中成為侍奉其左右的侍衛,足以證明腦子不笨,很快就反應過來嚴平說的話。

“你的意思是懷疑那落魄書生是…”

嚴平冷靜的點頭,“無論如何,總要去一趟林府。”

他雖不願相信世子會如此落魄,只是如今毫無頭緒,這是唯一的線索,若是放過也未免太不負責。

嚴達在屋中踱步,萬萬不敢相信,但嚴平已不想理會他,該打聽的事情已經打聽清楚,如今只需靜待時機。

倒是丁來,許久都不曾說話,只是盯着那木匣子發呆。

找到林家,潛入林府,都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情,嚴平親自走這一趟,很容易就找到了容策所在,只是苦于他身邊一直都有人在,沒有辦法近身。

通過觀察,嚴達得知他們世子,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軟飯男,成日待在府中,有人伺候,有人服侍。

身邊還有個美嬌娘。

日子過的還挺有滋有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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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人瞧着,世子和那林姑娘相處的也非常融洽,說話時溫聲軟語,眉眼含笑,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溫和模樣。

嚴達甚至都懷疑,世子是否樂不思蜀,根本不願回京。

只可惜沒有人理會他,嚴平早就打聽到林家姑娘的夫婿身子骨羸弱,眼不能視物,時常尋醫問藥,大夫更是他們府上的常客。

雖已經找了大夫來問過情況,但具體如何還是要見了世子之後才知曉,嚴平等人心急如焚,丁來不會武,只能在客棧留守,聽他們幾人轉述,更是恨不得立刻趕到容策身邊伺候。

身受重傷,雙目失明。

他們世子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三日之後,嚴平總算找到機會見容策,容策那日正在書房中練字,身邊并無人伺候,嚴平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出聲之前便跪了下去,“屬下參見世子。”

容策寫完最後一筆字,才緩緩的擡眸,望向了前方。

*

林婠并不知家中發生何事,她才剛剛和鋪子的掌櫃談完事,此時正準備歸家。

只是馬車還未過來,她站在鋪子外等了一會,此時竟發現街上到處張燈結彩,仔細算了算日子,才驚覺已是臘月。

日子當真過得好快,林婠正想着臘八要怎麽過,秋芙已經駕着車過來,招呼她上馬車,“姑娘,快些上車,您怎麽站在風口裏等着?若是染上了風寒可怎麽是好?”

林婠沒有多言,上馬車之後就說起了臘八來。

往年臘八的時候,林婠都是去寺廟外領粥的,今年也不會例外。

但家中今年要怎麽過,可要好好的合計一番,“眼看就要到臘月,家中的年貨還不曾準備,李叔和李嬸可備下了?”

“奴婢正要同您說這件事,李叔和李嬸說今年這些事由姑娘來定奪。”秋芙也是前一日才得到的消息,李叔說是老爺親自吩咐的,想着姑娘也已經成家。

是時候接管家中的事務了。

林婠并未有太多的膽怯,還有許多時間可以慢慢的計劃這些事,她不過是想着要給夫君準備什麽。

這是他們成親之後過得第一個除夕。

也不知夫君的心中,可會習慣。

林婠想到容策,自然會想到他的身子,便問起雪蓮來。

秋芙緩緩搖頭,“尚不曾有消息,好在金陵那位大夫的醫術頗佳,奴婢瞧着姑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但夫君的眼睛看不見,終究是不方便的。”林婠每每看見夫君黯然失神的模樣,心中就很是難受。

馬車悠悠的行駛着,主仆二人隔着車廂說話,結果外頭忽然傳來了驚呼聲,林婠尚來不及問發生何事,她就被颠簸的馬車撞到了頭。

疼的她臉色慘白。

秋芙的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方才街市上發生了動亂,馬兒受驚開始胡亂的竄,秋芙的确會駕車,卻并不擅長,沒有第一時間控制住馬匹。

差點兒滾下馬車,此時也是驚魂未定,才堪堪緩過神來,就問林婠的情況如何,“姑娘,您可還好?”

“我沒事。”林婠捂着額頭,她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秋芙,你如何?”

“姑娘,奴婢沒有大礙。”秋芙雙手顫抖握緊着缰繩,強忍着害怕回到府中。

林婠額上的傷有些嚴重,額角腫了起來,秋芙一進府就命小厮去請大夫,容策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出來見她,“這是怎麽了?怎麽要請大夫?發生何事?”

“夫君不必着急,只是發生了一些意外。”林婠額角紅腫,此番有些疲憊,但她還是讓人瞞着,不叫容策知曉。

最終在秋芙的解釋當中,容策才知究竟發生何事,這意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若駕車的人是何四,也許能避免這一次的禍端。

“何四原本是跟着你的,如今他要照顧我,你外出十分的不便,不如還是讓他跟在你的身邊。”

容策忍不住開口說道,

“可是你的身邊也不能沒有人照顧。”林婠有些為難,家中的小厮先前做的那些事,林婠根本就不放心。

唯一能放心的,只有何四。

“娘子若是擔心會出先前的事情,倒不如去外頭買個人回來,雖不是知根知底,倒也是家世清白,何況他們并無根基,也不用擔心什麽。”

容策說的話,林婠都聽得明白,只是她尚未下定決心,但容策的心意已決,“娘子,若在發生這樣的事,你也不想我擔心的對嗎?”

林婠最終還是被說服了,決定去外頭采買下人。

林家有長期合作的人牙子,丁來這幾日早已經将林家的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就是這時候混到裏頭去的。

之後,成功的被林婠選中,伺候容策的飲食起居。

丁來到容策身邊的時候,就忍不住的開始淌眼抹淚,“世子,奴才都以為再也見不着您了。”

容策并未理會丁來,只是問他可否順利,有沒有被人懷疑。

“林姑娘是個,挺單純的人。”丁來若有所思的回應道,他雖沒說的太明白,可容策知曉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林婠太容易相信別人。

“奴才本以為會非常的麻煩,但誰曾想竟是這般的容易。”丁來都覺得有一些恍惚,他看着主子,心說若早知道林姑娘這般好糊弄。

那他們何必那麽麻煩?

又要制造動亂,又要讓馬匹受驚。

按照林姑娘的性子,想來只需要世子開口,她就會應下的。

但這樣的話,丁來也只是在心裏想想,根本就不敢說出口。

對于丁來談論林婠的話,容策并未多言什麽,何況那也不是什麽好詞。

他只是坐在書桌前頭,問起別的事,“京中情況如何?”

“父親和母親,可還好?”

“國公爺和夫人因為您失蹤的事情憂心不已,夫人先前大病一場,幸得宮中禦醫妙手回春,如今已恢複,至于國公爺,一直都在尋找您的下落,若非離不得京城,國公爺只怕要親自尋來。”丁來幾句話就将事情解釋清楚,又将話題轉回到容策的身上。

“世子,您的眼睛…”

“大夫說有治愈的辦法,只不過藥材稀缺,不僅是揚州,便是金陵也沒能找到。”容策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臉色平和的很,并沒有太多的情緒。

但丁來卻如臨大敵,開始詢問是什麽稀有的藥材,也不知回到京城是否就能如願。

“雪蓮。”容策語氣平淡,丁來着實松了一口氣。

雪蓮雖然難得,可按照景國公府的財力,也并非尋不到,“世子,奴才已經将您的消息傳遞回京,侯爺和夫人不日就會收到。”

容策點了點頭,在丁來詢問他們何時回京的時候,卻是沒有立刻答應,“我來江南是為了調查貪墨案,如今才有了一些眉目,若是此時回京,豈不是功虧一篑?”

容策說的分明,更何況他還有仇未報,昔日被追殺險些喪命,他可不是個多麽大度的人。

主子不願離開,丁來也無從勸起,只能将世子的情況飛鴿傳書回京,雖然世子說他的眼睛并無大礙,可他們如何敢拿這些事情來冒險?

自是動用一切的力量去尋找雪蓮。

林婠本因為何四重新回到她身邊伺候的事情頗為擔憂,她夫君身邊雖然多了一個叫丁來的小厮,可林婠還是很擔心他會照顧不周,結果幾日下來,林婠發現丁來是個很細心的人。

事無巨細将容策照顧的極好。

林婠都在考慮,是否要給丁來漲月錢,但此事卻被容策給駁回了,“他才來沒有多久,娘子若是這時給他漲了月錢,恐怕是難以服衆的。”

“…夫君說的也是。”

“娘子平素也不是莽撞的人,怎麽今日忽然想着要給那小厮漲月錢?”容策的心中有一些好奇,雖說林婠平素是單純了一些,容易輕信他人。

可她絕非什麽都不懂的人。

平素鋪子裏的一應事務,也打理的極好。

“只是見他伺候夫君極為用心,想着将人留住罷了。”林婠望向容策,聲音還有些發愁,“當初在人牙子哪兒,大多數人都眼神躲閃,麻木空洞,唯有他不太一樣,我想着給夫君找個活潑些的小厮,但又憂心他生有二心,不會久留。”

“娘子…”

“如今見他這般細心,将你照顧的這麽好,自然更希望他可以久留。”

“我想着多些月錢,也許他會願意。”

容策這才知曉,林婠的所作所為皆是因為他,他心中流淌過淡淡的情緒,只是到底不曾出聲。

這是一個很簡單,也很好懂的姑娘。

只是這般單純,注定是要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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