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宿舍只剩陳清遠,季延和二胖約着去旅游了。

陳清遠在忙着辯論賽的事,沈回舟回來時他看了一眼,看到他手裏提着蛋糕,随口一問:“阮知遇送的?”

他猜是阮知遇。

今早和沈回舟去圖書館,旁人送的花他只看一眼就給拒絕了,态度溫柔,話卻狠,把人小姑娘都氣哭了。

前幾天在自習室,有人把情書夾書裏放到他面前,他看也不看,直接放在圖書管理員的推車上。

還有的見他在食堂吃得少,成天在食堂堵他送燕窩、鮑魚,每天不重樣,想着法兒的送食物,也沒見他多看一眼。

更別提其它什麽貴重禮物了。

開學這麽久,也就見他拿回來一束玫瑰。

還說是自己買的,騙子。

陳清遠一副我早就看透的眼神看沈回舟,說:“你那玫瑰是不是阮知遇送的?我看她朋友圈發過。”

加上阮知遇微信,他閑着沒事翻了她朋友圈,發現沈回舟帶回玫瑰的同一天晚上她發了張捧着一束玫瑰的照片。

哪有那麽巧的事。

被拆穿,沈回舟不辯解,淡淡“嗯”了聲。

陳清遠:“白分析這麽久了,早知道省省腦細胞看到了直接問。”

沈回舟将蛋糕放到陳清遠桌上,徑直去了陽臺,靜靜地看着樓下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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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徹底離開,他才去陳清遠桌前,撈來一張凳子坐下,拆開盒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抱着綠色小蛋糕,臉緊緊貼上去。

沈回舟彎唇用叉子輕輕戳了一下熊腦袋,軟的,是奶油做的。

陳清遠注意力被吸引:“我去,這也太可愛了吧!”

沈回舟将熊和蛋糕剝離開,放在盤子上,挑眉,“剩下的給你。”

他更心水那只熊!

陳清遠兩眼緊盯着他盤子裏的小白熊,殷切的說:“我也想要這個,咱倆換換。”

“不換。咖啡館明天上新,你去店裏能買到。”

“……好吧。”

沈回舟端着盤子,慢條斯理地吃着

果然如她所說,不膩,還有淡淡的花香。

沒吃幾口,他偏過頭捂嘴咳了起來。

四寸蛋糕,陳清遠很快就吃了一半,見沈回舟咳,起身去給他接了杯溫水。

從昨晚回來後,沈回舟就着了涼,本來咳嗽見好,誰知又咳了。

于是他提醒:“咳嗽不能吃蛋糕。”

沈回舟接過,漫不經心地說:“沒事,我吃的不多。”

他病怏怏的,但好在精神狀态可以。除了咳嗽、臉色白點,倒也看不出來他病着。

陳清遠:“明早幾點走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

陳清遠咬着叉子,若有所思,“這麽晚了阮知遇還來給你送蛋糕,明天她是不是也送你去機場啊?”

沈回舟:“我不确定。”

陳清遠:“我早就想問了,你跟阮知遇什麽關系啊?”

幾乎沒作思考,沈回舟就給出答案,“朋友。”

“我瞧着不像。”

看到陳清遠攤在桌面上字跡娟秀的筆記本,沈回舟又說:“阮知遇發給你的視頻發給我看看。”

“看什麽?你要加入辯論隊?”

“了解一下。”

陳清遠将信将疑,把手稿給他,将電腦也移到他面前,“看吧看吧。”

沈回舟亮出U盤,“你等會不是要學習嗎?我用你的電腦不是耽誤你了。我直接拷一份自己看吧。”

“你早有準備啊。”這下陳清遠是一個字都不信了。

朋友,網上視頻那麽多,什麽朋友會只要她那份練習視頻?

沈回舟将剩下的蛋糕吃完,靜坐了會兒,強壓着喉間的不适,端起水杯喝了幾口。

終是沒忍住,沖進洗手間咳得撕心裂肺。

他手撐着洗手池,洗了把臉,看着鏡中的自己扯了下唇。

陳清遠皺了皺眉,戳了兩下奶油。

這人瘋了,要不要這麽給面子。蛋糕什麽時候不能吃?咳嗽還沒好呢。

他想了想,下定決心拿起手機給阮知遇發信息。

-

阮知遇和沈柚待在一塊,就像大火燒到森林,聊起天來壓根止不住。

兩個人肩抵着肩,睜着眼睛聊天,越聊越精神,直到淩晨三四點才睡。

一覺睡醒,阮知遇睜眼,身邊已經不見沈柚的身影。

連行李箱也沒了。

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正午十二點。

她垮下臉爬到床尾拿起手機給沈柚打電話。

然而對方已經上飛機了,電話沒接通。

阮知遇嘆氣。

本想着今早名正言順送沈柚,再看看沈回舟的。

這一別,得好幾天後才能看到他了。

微信有好幾個紅點。

沈柚:[看你昨晚怪為難的,既然你不想見沈回舟,那姐們兒我善解人意,就不讓你為難了。我去機場了,落地再聯系。]

阮知遇:為難的是昨天的我,今天的我脫胎換骨了。

縱然沈回舟拒絕她很決絕,那又怎麽樣。

是不行,又不是不喜歡。就算是不喜歡,至少不是讨厭。

她擱這兒傷春悲秋,別扭個什麽勁兒?

一點都不大方。

表白,只是因為氛圍好,心之所至。

她沒有預想告白後的結果會如何。

況且,若結果不如人意,那她該後悔的是表白這件事本身,而非因為沈回舟那句話耿耿于懷。

将自己開解成功,阮知遇興高采烈去了咖啡館,盤算着節假日加班能有多少加班費。

到了咖啡館才想起來微信未讀消息還沒看完。

陳清遠:[下次你可以換別的送沈回舟。他咳嗽沒好,蛋糕對嗓子不好。]

阮知遇唇角下撇,早知道就堅決一點,把蛋糕搶回來的。

陳清遠早早在店裏,沖着沒吃到的那只小白熊,今天說什麽也要來嘗新品。

誰料,新品制作者是阮知遇。

她本人還沒來。

于是,他邊寫稿子,邊注意前臺。

特意找了個視野絕佳的位置。

阮知遇一來,他第一個看見,高興松開鼠标,去前臺,“阮知遇,我想要一個你昨天送給沈回舟的一模一樣的小蛋糕。尤其是那只小白熊!能不能做大一點,我願意加錢!”

阮知遇剛到店,還沒換上工裝。

聞言回頭,說:“老板還沒來,價錢還沒定。”

陳清遠失望:“啊?”

“我們店裏的蛋糕價格都不貴,上新時還會做活動。要不,等老板來了再付錢?”

“好啊!”

阮知遇做好給陳清遠送過去,在他旁邊逗留了會兒。

她問:“沈回舟……昨晚怎麽樣?”

“一直咳,吃了蛋糕咳得更厲害。”

“早知道該先問問的。”

“他本來就感冒了,也不是你蛋糕惹的禍。蛋糕很好吃。沈回舟特別喜歡這只小白熊,我找他要都沒要到。”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只熊?”

“對啊,及時彌補遺憾。”陳清遠學着沈回舟的做法,把大號小熊完整的分離出蛋糕,開心地舉起手機找好角度拍照,發給沈回舟嘚瑟。

流程走完,才拿起叉子,再一回頭卻不見阮知遇的身影,連前臺也沒有。

他舉着叉子,懵懵地眨了下眼。

咦,人呢?

-

本來打定主意不回家的,不曾想臨時接到母親的電話,阮知遇只得揣着身份證急匆匆奔向車站。

電話裏說是摔了一跤,腰閃了,住了幾天院。

如今阮婷人還在醫院。

假期車票難買,孟新雨她們都是提前定了鬧鐘,售票時間一到直接開搶。

那陣勢跟搶演唱會門票似的。

她自然沒買到高鐵票,只得坐上去揚城的長途大巴。

人到揚城,已經是深夜。

阮知遇從車站出來,腰酸背疼,她捏捏肩膀甩甩胳膊活動筋骨。

空氣中到處都是飄飛的柳絮,稍不注意就進了眼裏,她走到路邊揉着眼睛等車。

從車站到醫院最快也得四十分鐘路程,等到了醫院住院部已經禁止出入了。

她去也是沒有意義。

阮知遇直接回了家。

家裏黑漆漆,她輕輕關上門,玄關的感應燈亮起。

她從鞋櫃取出拖鞋換上,蹑手蹑腳朝卧室走。

她跟蔣阜的房間在二樓,到了二樓她意外發現蔣阜房間門敞着,還亮着燈。

本着不浪費電的原則,她糾結過後還是過去了。

房間沒人。

被子疊得整齊,沒人住的樣子。

阮婷住院,而蔣阜人卻不知道在哪兒鬼混着。

阮知遇關上燈回到房間。

卧室很大,卻空。

不像蔣阜房間擺滿了手辦。

這一晚,她做了很多夢。

阮婷帶她坐上一輛黑色轎車。

一路從縣城到了市裏,目之所及的綠意成了冰冷的高樓大廈。

車停在一棟三層小樓下,阮婷下了車,司機幫忙搬行李箱。

她背着書包,怯生生跟在阮婷身後。

蔣正因電話打不通,前臺以沒有預約不能入內為由将她們拒之門外。

于是,阮知遇和阮婷在樓外等。

阮婷踩着恨天高,脊背挺得筆直,烈焰紅唇,大波浪卷發別着時興的珍珠發卡,時髦又潇灑。

她坐在行李箱上,問:“為什麽是蔣叔叔?”

他有什麽好。

阮婷點了煙,沖她笑道:“我求富貴,你爸給不了我。”

她那時不懂。

阮婷如願住進蔣家,不用在外奔波,做了家庭主婦。

陪着蔣正因将公司做大,從三層小樓搬到商業園區,成為揚城能數得上號的企業。

富貴是有了,人卻成了依附男人的菟絲花。

曾經珠玉般發着光的阮婷已不在,背也不再筆直,疲憊漸顯。

她沒空護理頭發,為了省出時間做飯幹家務,放棄了及腰的長發。她沒空護膚買化妝品,每月從蔣正因那裏得來的零花錢大多用于家庭的日常開支。

她的時間都用了在蔣家父子身上。

又得到了幾分回報呢?

阮知遇睡得很淺,天剛亮,她就醒了。簡單吃了早飯趕往醫院。

讓她意外的是蔣阜居然也在醫院,和阮婷一個病房,躺在病床上,一只腿打着石膏被吊起來。

人是不能動彈了,卻還有力氣頤指氣使地使喚人:“我早上要吃小米南瓜山藥羹,金槍魚牛油果拌飯!山藥羹換成咖啡也成,我要保持身材!”

他這一嗓子把同病房的其他人給吼醒了。

阮婷連連向旁邊的人道歉,頭疼地蔣阜說:“我給你叫外賣。”

“外賣不幹淨,我不吃!”

阮婷躺在病床上,聽他無理取鬧只得松口:“那你等會兒,我現在就回去給你做。”

真是慣的。

阮婷寵着,蔣正因捧着,家裏兩個大人時刻圍着他轉,十幾年的時間造就了蔣阜這麽無法無天惹是生非的個性。

架沒少打,事沒少惹,局子沒少蹲。

阮知遇在門口看不下去了,擰眉快步進來,将掙紮起身的阮婷重新摁回床上:“我去,你躺着休息。”

她狠狠瞪蔣阜一眼,剛進來就又出去了,出去之前沒忘把得意忘形的蔣阜罵一通。

阮知遇徑直去了醫院對面的早餐店。

此時早餐店人不算多,大家都是帶着飯盒或者店裏打包外帶。

她點了杯皮蛋瘦肉粥和一籠包子,慢悠悠找了個空位坐下,從紙盒中抽出紙巾擦了擦桌面。

回家給蔣阜準備早飯,是決計不可能的。他醫院躺着,她媽媽不也是。憑什麽同是病人,阮婷就要為他的任性買單?

算了,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個胡作非為,一個不嫌麻煩樂意收拾爛攤子。她義憤填膺有什麽用。

店裏一臺破風扇吱呀吱呀的吹着,風力很小,作用微乎其微。

很快她熱得端着粥和包子去了店外支起的小桌子前。

不緊不慢吃完,阮知遇去給蔣阜買飯。

“你好,來杯南瓜粥。”

粥到手,她雙手端着去了小料區,瘋狂加辣椒。揣着滿腔怒火将清淡的南瓜粥制作成了黑暗料理。

粥的表面浮着辣椒的紅油。

她對自己的傑作頗為滿意,将粥端起打算離開。

“這麽喜歡吃辣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頭頂落下,如戛玉敲冰般清脆好聽。

阮知遇怔然回頭。

九分滿的粥在她手中傾斜,眼看那滾燙的紅油就要沿着杯壁淌下來,沈回舟及時伸手扶住。

指腹觸到杯壁,他皺了下眉,轉而從另一側去端,“你先松手。”

阮知遇忙撤回手。

摻着紅油的粥溢出,淌到他的手上,經過腕骨向下。

沈回舟手連晃都沒晃,端得很穩,将粥放進袋子裏,遞給她,“下次小心點。”

待阮知遇接了,他若無其事收回手。

“燙嗎?”阮知遇手忙腳亂拿紙去擦,擦完将紙扔進垃圾桶,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他的手白皙細長,紙巾擦過的地方是顯眼的紅。

明顯是被燙紅的。

沈回舟面不改色:“不燙。”

剛盛出來的粥,她端着都嫌燙,加料的時候粥放在桌上,是要走了才不得不端起來。

阮知遇自是不信他的話,輕輕嘆了口氣,略有些自責。

“算不得什麽,很快就能消,不打緊。”沈回舟順着她視線向下瞥,碰了一下燙紅的地方,問,“你怎麽回來了?”

沈柚說她不回揚城。因此在這裏看到她,他起初是不敢認的,待她說話才确信沒看錯人。

阮知遇:“我媽骨折住院,我回來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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