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幫忙

第36章 幫忙

“哥夫回來了!”

姚青雲瞥見沈季青進院,站起來問:“市監收下銀子沒,咱們明天可以繼續開業不?”

“照常開業。”沈季青說着,掏出錢袋交給自家夫郎。

那錢袋沉甸甸,少說得有三四兩,姚沐兒一拿起來就蒙了。

“哪來的?”

“錢三兒給的。”

“西街市監?”

沈季青點頭,轉而說起那幾個,來鋪子裏找茬的漢子。

“那些人不是嶺水鎮的,第一次到嶺水鎮就跑來針對姚記,應當是背後有人指使。”

姚青雲聞言氣憤道:“肯定是鎮上哪個酒樓找人幹的,他們見咱生意好,故意找人鬧事,想搞臭咱們食肆的名聲!哥,咱們去報官,把他們抓起來!”

“沒用的。”姚沐兒擰着眉心說,“先不說進不進得了縣衙,那幾人不是嶺水鎮百姓,鬧完事肯定早拿着銀子跑了。”

“青兒,咱得罪了市監,往後還能在這鎮子上過安穩日子不?”沈氏一臉擔憂地看着兒子。

沈季青道:“錢三兒是個怕死的,他不敢。”

一家人對沈季青跑去威脅人見怪不怪,只有沈秋一個,全程瞪着眸子,震驚地瞧着沈季青。

威脅了市監還能這麽淡定,不愧是季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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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沐兒見婆婆臉色不好,安撫道:“娘您別擔心,夫君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他笑着對幾人說:“忙活了好些日子,今兒權當歇業休整了,秋哥兒跟我去燒飯,吃完好好歇息歇息,明兒還有得忙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姚記食肆發生的事,不出一個時辰便傳遍了嶺水鎮。

滿春樓柳掌櫃聽夥計說後,笑出一臉褶子,拿起茶碗悠哉哉喝了口,嘆道:“香!今兒新進來的茶葉不錯,待會兒去告訴陳賬房,這茶葉定價兩百文一斤。”

“兩、兩百文?”

沈東還當自己聽錯了,這茶從茶販那十文一斤收來的,品質當屬劣等,掌櫃的定價兩百文,是拿食客當傻子不成?

柳掌櫃瞥夥計一眼,“怎麽,覺得掌櫃的我定價不合理?”

“沒有沒有,掌櫃的說這茶值兩百文,它便值兩百文。”沈東彎恭屈膝,讨好道,“我這就去跟陳賬房說,讓他把價錢添上。”

“去吧。”

與此同時,北街悅來客棧。

“你說姚記有人鬧事,關門歇業了?”姚添福撥算盤珠子的手頓住,皺眉問夥計,“知道是誰幹的嗎?”

“鬧事那幾個瞧着面生,不像咱嶺水真的。”

“西街市監是誰,姚記開業前沒去打過招呼?”

“錢三兒,應該沒打過,要是打過招呼,事情就不會鬧得這麽大了。”

姚添福擺手,“忙去吧。”

“哎。”

“等等。”

夥計又小跑回來,“掌櫃的,您還有啥吩咐?”

“找兩個人去街上散播消息,就說今日去姚記鬧事兒的,是其他鎮子來的混混,以前沒少幹過這種勾當,鎮上好幾家鋪子都被訛詐過銀子。”

“掌櫃的,姚記是咱對家,他們食肆開不下去,對咱只有好處沒壞處,可您為啥還幫着他們?”

姚添福瞪夥計一眼,“好好辦你的事兒,管那麽多作甚。”

“小的不問了,這就出去找人。”

夥計偷偷瞧了眼自家掌櫃的,瞧見掌櫃臉上的擔憂,心裏有個大膽猜測:姚記老板也姓姚,該不會是掌櫃的在外頭的私生子吧!

悅來酒樓後院,姚金鳳閨房。

“堂姐,你說的都是真的?西街那個生意很火的姚記,是姚沐兒跟他夫君開的?”玉珠滿臉的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了,興許只是長得像而已,絕不可能是姚沐兒那個喪門星。”

姚金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騙你做什麽,那姚記确實是姚沐兒與他夫君經營的,只不過已經歇業了,聽說有人在姚記吃壞了肚子,姚沐兒為此賠了好些銀子呢。”

姚玉珠聽後臉上揚起暢快的笑意,“活該。”

姚金鳳懶得管她跟姚沐兒之間的破事,問道:“你跟宋家少爺相處得如何?”

說起這個姚玉珠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宋家少爺是個傻子,這事堂姐知情吧?”

“那又怎樣,宋家只有那一個兒子,嫁進宋家,你便是宋家少奶奶,只要将宋少爺哄好,整個宋家都是你的。”

呸!說得好聽,嫁給一個傻子,傳回村裏她姚玉珠還要不要做人了!

“既然如此,堂姐為何不自己嫁,反而把這等好事兒讓給我?”她對姚金鳳陰陽怪氣道。

“自然是因為心裏念着堂妹,不忍心看堂妹嫁給泥腿子,想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姚金鳳柔聲道,“宋家仆從成群,是嶺水鎮數得上的富戶,你若嫁進宋家,豈不整日吃香喝辣,到時別說一個姚沐兒,就是一百個姚沐兒也比不過你。”

別的可以不管,只要能将姚沐兒踩在腳下,姚玉珠就開心。

不就是嫁給傻子麽,她嫁就是。

-

西街姚記,一家子吃過晚食,早早歇下了。

屋裏姚沐兒點着油燈,将今日賺的銅板數了出來。

“今日賣了三百八十文,連一半的本錢都沒賺回來。”他抱着錢箱,塞進床底下,“也不知明日生意如何,怕是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明日我找人去街上走一趟,将那幾人是混子的消息散播出去。”沈季青鋪着被褥說。

姚沐兒點頭,爬上床心事重重睡下了。

翌日卯時,姚記準時開業。

沈季青推開門,便瞧見梁松拖家帶口站在門外,一起的還有林松柏,與幾張常來吃飯的熟面孔。

“沈老弟,大家夥來吃飯了。”梁松笑着道,“我這桌還是老樣子,另外再加一份竹筒豆腐。”

“沈老板,我這桌也來兩份竹筒豆腐,再來倆饅頭跟一個肉包子。”

十來個人一齊湧進食肆,不大的位置瞬間被塞滿,大家說笑着,佛昨日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姚沐兒在竈房聽着,心裏頭無比感激,讓秋哥兒去前廳傳話,今日每桌贈送一份新菜,送完為止。

大家聽後,一臉高興。

“那感情好,咱們有口福了!”

“喲,那豈不是說咱們是第一批品嘗到新菜的?”

“姚老板手藝沒得說,要是有口酒就更好了。”

“嫂夫郎,我瞧今日食客挺多的。”沈秋回到竈房,說。

姚沐兒卻蹙着眉頭,“只怕今日就來這些人了。”

沈秋聞言也跟着擔心起來。

“先按照五十份的菜量備着吧。”

“好。”

往日竈房裏忙得熱火朝天,開着門都能累出一腦門子熱汗,今日關着門也沒覺得多熱,前廳生意也不成,過了日中蒸鍋裏的竹筒,才将将賣掉一半。

酉時三刻,姚青雲下學到家,見食肆已經打烊,心裏便知不好,鋪子生意定是受了不小影響。

吃過晚食,姚沐兒抱來錢箱,将銅板全部倒了出來。

“七百六十文,去掉鋪子租金與采買食材的銀錢,每日還要賠上幾十文。”他皺眉道。

沈氏聽後心疼地直嘆氣。

姚青雲與沈秋面上也滿是擔憂。

“下午生意比晌午好上不少,應該是找來的人發揮了作用。”沈季青說道,“另外,我讓他們把姚記明日出新菜的消息一道傳了出去,以夫郎的手藝,相信要不了多久,鋪子生意就能重新好起來。”

“哥夫,你找的人還挺盡職,我在書院都聽說了,咱們食肆要出新菜的事。”姚青雲說。

“有人去你們書院宣揚此事?”

“對啊,來回喊了好幾遍呢,現在好些人都知道,來咱姚記鬧事兒的,其實是別的鎮子過來的混子。”

見自家哥哥與哥夫不知情,姚青雲愣道:“那人不是哥夫找來的?”

沈季青眉頭微皺,“不是。”

“也不是哥找的?”

姚沐兒搖頭。

小漢子徹底蒙了,“那是誰?”

“會不會是梁大哥跟林叔他們?”姚沐兒看向夫君。

沈季青說道:“不會是他們,如果是梁哥找來的人,定會提前知會一聲,免得幾個人重疊了位置。”

姚沐兒想了半晌,也沒想出是誰在暗中幫助,幹脆不想了,合力打掃好鋪子,便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姚記生意雖沒恢複如常,但相比昨日熱鬧多了,新推出的菜品一上午賣出十來份,一整天下來總算有了進賬,雖說只有幾十文,但總算沒再像昨日一般,入不敷出。

酉時姚記打烊後,大家夥瞧着桌上的幾百枚銅板,面上漸漸有了笑意。

“太好了,再過幾日鋪子裏的生意,就能重新變得火紅起來。”沈秋激動道。

姚青雲點頭,“我在書院交了幾個朋友,等下次放旬假,請他們來店裏吃飯!”

姚沐兒聞言,笑着說:“好,到時哥給你們做芝麻芋頭酥吃。”

-

兄弟倆是混子,專靠坑蒙拐騙過活的消息,不出兩日便傳遍了嶺水鎮,如今就算沒吃過姚記吃食的百姓,也知道在西街有這麽一家鋪子在,大家提起姚記,便是老板手藝好,飯菜便宜,還曾被混子訛去過四兩銀子。

消息仍在街坊中傳着,幾日過去大家慢慢淡忘此事,姚記生意也逐漸回到正軌。

二月二十,逸雲書院放旬假,姚青雲邀請三個夥伴來家裏溫書,其中便有之前踏青,跟他一樣沒有報名的兩個同窗在。

三人分別是寧家村、趙家村與王家村來的,年歲都與姚青雲差不多,最小的一個十二歲,是寧家村人。

三人家中都不算富裕,寧遠更是通過族中長輩支持,才有機會來書院念書。

姚沐兒抽空往弟弟屋裏送了些吃食,見幾人正在認真讨論夫子留下的功課,将吃食放在一旁後,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青雲,那件事你跟你哥說了沒?”寧遠放下書問。

另外兩位夥伴聽他說起這件事,心情忽地變得沉重起來。

“沒有,前些日子鋪子裏頭發生了些事情,我哥為了解決麻煩,好幾日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姚青雲頓了下,繼續說道,“反正我是不會給他們銀子的,大不了一直在外頭站着,就當鍛煉身體了。”

“爹娘跟大哥為了送我去書院念書,已經花了不少銀錢,每季二兩銀子的束脩,我們家勉強負擔得起,再多只能退學回家,跟着我爹下地種田了。”王鵬說道。

他是四人中年歲最大的,今年十五歲,去年差一點考上童生,今年有很大希望,只是書院不是他們這種窮人念得起的,今年若是再考不上,便只能卷鋪蓋走人了。

趙志為也為難道:“我爹說砸鍋賣鐵也要供我繼續念書,可我不想念了,我爹為了湊足二兩銀子的束脩,沒日沒夜幫人做工落了一身病,夜裏每每聽見他咳嗽,便難受地睡不着覺。”

寧遠有族中長輩支持,家中日子還算過得下去,只是也不好再向長輩們開口要銀錢,于是也一同被山長随意挑了個錯處,丢去了外頭聽講。

姚青雲捏緊毛筆,“若是四月份童生考試沒過,你們就不念了?”

三人沉默不語,捧着手裏的書,不甘心地紅了眼眶。

-

二月底天氣回暖,百姓褪下夾襖,換上春衣。

西街某條巷子裏,一個身穿紅色齊腰襦裙的婦人,搖着扇子拐進巷口。

“到了到了。”

婦人似乎是有什麽喜事,笑得眉不見眼,嘴裏邊自語着,邊擡手叩響了木門。

屋裏頭錢三兒正準備喝點小酒,聽見叩門聲,手上一抖險些将酒壺摔碎在地。

“誰?”他警惕地問。

“是我,楊媒婆。三爺開開門兒,有喜事兒跟您說。”

還喜事,他差點要給自個兒辦喪事!

錢三兒抹了把腦門兒。

自從被那煞神吓過一遭,已經快半月沒出過門了,今兒好不容易緩和過來,想喝點小酒壓壓驚,又被這沒眼色的死婆娘一吓,心肝兒都差點吓出毛病來。

“三爺開開門兒呀,真有喜事兒,您聽了一準兒高興。”

“啧,老子倒要聽聽你能放出什麽好屁來。”錢三兒沒了喝酒性質,酒壺往桌上一擱,帶着一臉怒氣到院裏開了門。

院門一開,楊媒婆便搖着扇子跨進來,一身脂粉味香氣撲鼻,熏得錢三兒一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離我遠點兒,有啥事兒站門口說就成!”他捏着鼻子,滿臉嫌棄。

一個媒婆整日打扮得跟窯子裏出來似的,瞧着就膈應。

“成,聽三爺的。”楊媒婆半點不生氣,打着扇子笑呵呵道,“三爺,大喜事兒啊,您不是讓我幫您留意八字硬的女子跟哥兒嗎,我給您找着了!”

“找着了?”

錢三兒一聽,也不嫌棄了,忙拉着人進屋細聊。

他給人倒了杯水,搓着手問:“對方是哪家姑娘?”

“王家村的,今年十九尚未婚嫁。不過不是女子,是哥兒。”

錢三兒道:“只要八字硬不怕克,甭管姑娘還是哥兒,都成!”

“這哥兒命硬着呢,一出生爹娘就被克死了,後頭被送去大伯家,誰知他大伯家孩子當天晚上便發起高熱,連着喝了好幾服藥都沒好,最後不得不狠下心将人扔到山裏,病情這才慢慢好轉。”

錢三兒皺眉,“後來呢?”

“後來被他契父撿回家,養到現在。”楊媒婆搖着扇子吹噓,“這哥兒在山裏凍了一夜都沒死,我可找了好些日子,才尋到這麽一個命硬的,配三爺正合适。”

“他契父一家沒事兒?”

“沒事兒,一家人不僅活得好好的,日子還越過越好,他那個弟弟頭些年還被送去書院念書了呢。”

錢三兒驚奇不已,“看來這一家子也都是命硬之人啊。”

“可不。”

“那就拜托楊媒婆,幫我好好說和說和了。”錢三兒從懷裏掏出五十文錢,“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三爺您就放一百個心,這事兒保準給您辦成。”

楊媒婆揣着銀錢,扭着胯走了。

錢三兒在屋裏搓着手左右踱步,激動得恨不得馬上去王家将那王哥兒娶回家。

“忘記問那哥兒叫啥名字了!”錢三兒一拍大腿,“也不知道哥兒都喜歡啥,要不去胭脂鋪子買些胭脂水粉送家去?”

嘿嘿,自己可算要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

錢三兒越想越開心,拿上銀錢急匆匆出了門。

胭脂鋪在姚記後頭,路過姚記瞧見鋪子前圍着一群百姓,好奇心使然,停下步子張望了一番。

“這不是市監大人嗎,裏頭有人要找您給評理呢。”

“評理?”錢三兒抻着脖子朝裏頭瞧,好事兒道,“評啥理?”

“又有人在姚記吃出問題了,這不已經在裏頭鬧了好一會兒,吵着要去找您來給主持公道呢。”

“您快去吧,那沈老板兇神惡煞,瞧着要打人似的。”

去個屁,我是命硬,不是腦袋硬。

錢三兒在心裏罵罵咧咧,見裏頭那人沒瞧見自己,貓着腰溜了出去。

“十兩銀子,今兒不給我十兩銀子,你們這生意就別想做了!”

“上次要四兩,這次要十兩,你們胃口夠大的。”沈季青冷笑,“別說十兩,一文都沒有。”

“什麽四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大家夥快來瞧瞧,姚記殺人啦!”

那漢子一會兒捂腦袋,一會兒捂肚子,一會兒又抱着膝蓋,吱哇亂叫,打滾撒潑的模樣,一看便知是裝的。

但若沈季青當真将人扔出去,到時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鬼哭狼嚎啥呢,家裏有喪事兒回家嚎去,少出來找晦氣!”

一籌莫展之際,錢三兒忽然從人群中冒出,三兩句話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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