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解決
第37章 解決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漢子從地上爬坐起來,對着錢三兒罵罵咧咧,“你家才辦喪事,你們全家都辦喪事!這麽急着跳出來替姚記說話,你跟那姚記是一夥的吧!”
錢三兒可沒沈季青那麽多顧慮,擡腳就踹。
“我辦你奶奶個腿,老子全家早他麽死絕了,你要想吃席老子今兒就送你下去!”
“啊啊啊殺人啦,姚記殺人啦,市監大人救命,您再不出來小的沒被姚記毒死,也要被這群惡霸打死了!”
“別喊了,你面前這個就是咱西市的市監。”
“找人評理竟然連市監都不認識,這人當真是咱嶺水鎮上的?”
“瞧着不像,估計又是來找姚老板與沈老板麻煩的。”
圍觀百姓竊竊私語。
那漢子聽了非但不怕,反而叫嚷得更大聲。
“閉嘴!你吵到老子眼睛了!”
錢三兒又是一腳踹過去,他有分寸,沒往要害上踢,但卻能讓那漢子痛得直冒虛汗。
“說,是誰讓你來的?不知道西街是你三爺的地盤嗎,敢來西街撒野,當你三爺是擺設不成!”
“救命啊,殺人啦!”
那漢子抱着頭,任憑錢三兒打罵威脅,只知道喊救命,其他咬死了不說。
他沒了法子,拿眼神兒去瞟沈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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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裏有熱鬧瞧,看來我來晚了,這是已經結束了?”
外頭走進來個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說話怪裏怪氣,錢三兒跟他相比順眼多了。
姚沐兒見這人敢跟錢三兒叫板,不禁擔憂地看了眼自家夫君。
沈季青握着夫郎手腕,無聲安撫,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這人有什麽目的再說。
“魏瘋子,你不好好在東街待着,跑來西街瞧什麽熱鬧?”錢三兒手背在身後,朝沈季青幾人的方向擺了擺手。
這人有後臺,不能硬碰硬!
“這不是東街市監魏瘋子嗎,他怎麽來了?”
“他來西街幹啥?”
“剛才進門那會兒不說是來瞧熱鬧的,要我看這裏頭一定有貓膩兒。”
聽見百姓的話,沈氏雙腿一軟,沈秋在身後扶了一把,這才沒摔倒。
“市監大人求您給我做主啊,他們沆瀣一氣欺負老百姓,您要替小的主持公道啊!”
那漢子跪着爬到魏風跟前,磕着頭痛哭流涕道。
“三爺這事兒可就做得不地道了,你是西街市監,怎麽能跟商鋪勾結起來,坑害百姓呢?”
魏瘋子說着彎下腰,拍着漢子肩膀,擠着一雙綠豆眼,答應道:“你放心,我雖然不是西街市監,但背後站着徐家,徐家最是公正,一定會替你讨回公道。”
這話直接擺明了自己背後有人撐腰,你們一群鄉下來的泥腿子能奈我何?
漢子也是與他串通好的,見他來也不裝病了,指着姚沐兒幾人胡編亂造道:“昨日我從姚記吃完飯回家就中了毒,我媳婦兒扶我去醫館瞧了,大夫說是豬肉中毒,他們姚記用了臭豬肉害我中毒,我來讨公道又聯合市監對我拳打腳踢,求市監大人為我做主,讨一個說法啊!”
魏瘋子一聽,眯起那雙老鼠眼,看着沈家人道:“用臭豬肉做吃食,這可不是小事兒,往大了說這屬于毒害百姓啊。”
錢三兒聽得直皺眉,“魏瘋子,這是我西街的事兒,你真要插手?”
被這人盯上別說鋪子開不了,人也得掉層皮,他平時是貪財了些,但對人命還是敬畏的。
魏瘋子抄着雙手,笑眯眯:“這怎麽能叫插手呢,有百姓說錢三爺做事不公,我這不幫着讨公道呢嗎。”
“這個公道你想怎麽讨?”
“那得問他。”魏瘋子踢了漢子一腳。
後者咧開嘴,擡起頭又裝得像模像樣。
“讓姚記賠償我十兩銀子!我差點死了,一條人命怎麽也值十兩吧?”
“姚記只是家剛開了幾天的小食肆,哪有那麽多銀子賠你。”
魏瘋子嬉皮笑臉道:“那就只能喊人來封店了。”
“你看你,多大點事兒咋還扯上封店了。”錢三兒也會變臉,一聽要封店,笑呵呵道,“這樣,給他們五天時間讓他們湊湊。”
“三天,湊不出來就等着被封店吧。”說完領着鬧事的漢子,揚長而去。
“呸!什麽東西!”
錢三兒朝魏瘋子離開的風向,用力啐了口。
“要不是有徐家在背後撐腰,老子會怕你?!”
見百姓還圍在鋪子前,錢三兒揮手道:“散了散了,沒熱鬧瞧了,大家都散了吧。”
扭頭瞧見那煞神面無表情看着自己,錢三兒腿肚子一抽,差點當着沈家人面,給他跪下磕一個。
“那啥,剛才那個賊眉鼠眼的叫魏瘋子,是東街那邊的市監,身後有徐家撐腰,這些年沒少借着徐家名頭斂財,你們在嶺水鎮沒個靠山,跟他對上就是死路一條。”
沈季青過去将食肆門關了,側身站在桌前道:“坐下說。”
“哎。”
錢三兒乖乖坐下,聽姚沐兒問起“封店”,解釋道:“我們哪有封店的本事啊,其實就是找人來鋪子裏打砸,一次不行就兩次,直到你們鋪子開不下去,自個兒走人。”
“簡直就是惡霸!”沈秋忍不住罵。
“他可比惡霸狠多了,東街那邊比咱們這頭繁華,頭兩年有個人在那開鋪子,他見人鋪子生意紅火,幾次上門讨銀子,次數多了掌櫃不肯,就被他生生打斷一條腿,如今人還活沒活着都不曉得。”
“這……鎮子上發生命案,縣令老爺不管嗎?”沈氏問。
“怎麽管,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嶺水鎮那些有錢老爺的話,可比縣令老爺管用多了。”
“大娘,沈爺,我看你們一家關鋪子跑吧,跟魏瘋子作對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除非你們背後有比徐家還大的靠山,不然還是趕緊搬離嶺水鎮吧。”錢三兒勸道。
沈季青道:“我們會好好考慮的,多謝你今日幫忙說話。”
“沈爺客氣了,我也是看不慣那魏瘋子,可惜沒人治得了他。”
“沈季青,三爺叫我名字就行。”
聽煞神叫自己三爺,錢三兒汗毛直立。
“啥三爺,叫我錢三兒。”他讨好道。
錢三兒沒待多久便走了,臨走前姚沐兒去竈房撿了兩個竹筒菜,讓他帶回去吃。
這才日中,一家人吃過晌午飯,沉默着将鋪子打掃了。
酉時姚青雲下學,見食肆打烊,還在高興今天生意好,吃食這麽早就賣淨了,聽沈秋說了今日發生的事,兩條眉毛頓時皺成一團。
“欺人太甚,等我考上功名,非把他們一個個抓進大牢不可!”
小漢子一臉憤怒,他問一旁的沈秋,“我哥跟哥夫呢?”
“在房裏商量對策呢,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沈秋低聲道。
姚青雲點頭,背着書袋氣沖沖回了自個兒房間。
西屋裏頭,姚沐兒愁眉鎖眼,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個應對的法子來。
“我去把人殺了。”
猛然聽見夫君說要殺人,姚沐兒吓了一跳,忙拉住夫君把人緊緊看住。
“別沖動,殺人是要蹲大牢的!你進去了我跟娘咋辦?”
怕制不住他一把将人抱住,苦口婆心說了許久,擡眼瞧見漢子眼底的笑意,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笑得出來。”他捶着漢子胸口,氣道。
沈季青抓住夫郎手,放在掌心中捏了捏。
“怕你氣壞身子,說個玩笑話。”
“這節骨眼說玩笑話合适嗎?”姚沐兒瞪他一眼,“若是想不出法子應對,後日就得關店搬回沈家村,有魏瘋子在,往後再來鎮上都得繞着走。”
“魏瘋子借徐家名頭作威作福,但他本人只是一個毫無權勢的平頭百姓,若是死在家中,徐家也不會追究。”
姚沐兒瞪大眸子,“不行!威脅吓唬就算了,這裏又不是戰場,殺人可是要賠命的,我不想你有事,大不了咱鋪子不開了,回家種地也能過活。”
沈季青道:“聽夫郎的。”
他本就沒想殺人,只是見夫郎神情恍惚,吓吓他罷了。
姚沐兒哪裏曉得自家夫君心思,他信以為真,還當夫君真要去殺人,就連睡覺都将人抱得死死的。
心裏裝着事兒,又怕夫君趁自己睡着溜走,直到夜半都毫無睡意。
沈季青也沒睡,攬着夫郎肩膀,指腹一下下擦過肩頭,無聲安撫着懷裏人。
“夫君,我想起一件事。”姚沐兒側過身子,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那雙杏眸格外明亮,“六娘嬸子的兒子在縣衙當衙役,要是能把他請來,這件事是不是就解決了?”
“六娘嬸子是?”
“翠荷嬸子她弟媳,說起來還算是你我媒人呢。她兒子叫姚石頭,我小時候見過幾次。”
姚沐兒眸子越發明亮,“石頭哥人很好,咱們找他幫忙肯定能成。”
石頭哥?
聽夫郎叫得親熱,沈季青有些吃味,繃着張臉将人往懷裏攬了攬。
“夫君,明兒咱回沈家村,找翠荷嬸子幫忙吧。”
“好,時辰不早了,睡吧。”
“嗯。”
事情有了轉機,緊繃的心弦一松,困意接着襲來。
姚沐兒打了個哈欠,尋了個舒服姿勢,靠在夫君懷裏安穩睡去。
翌日一早,姚沐兒在飯桌上将法子說了,一家人聞言臉上皆露出笑意。
吃過早食,姚青雲背着書袋去了書院,沈氏留在家裏,沈秋跟着一起回了趟沈家村。
姚翠荷聽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一巴掌趴在桌子上,将那些毀人營生的混子怒罵一頓,尤其是魏瘋子。
罵夠了,喝口茶,潤潤嗓,對夫夫二人說道:“走,我跟你們去姚家村找六娘。”
一行人坐上牛車,搖搖晃晃去了姚家村。
“娘,姚沐兒跟他夫君來咱村了!”
姚玉珠在村口等着坐牛車去鎮上,遠遠瞧見姚沐兒一行人,忙提着裙子跑回家。
姚桂芝聽了,沒好氣道:“來就來呗,腿長他身上,咱還能管住他去哪兒不成。”
“他不是在鎮上開了家食肆嗎,聽說差點吃死人,市監大人都來了,讓他三天湊夠十兩銀子賠給人家,湊不夠就找人來砸店!”姚玉珠着急道,“不在家籌銀錢,反倒跑姚家村來了,娘您說他不會是來咱家借銀錢吧?”
“喪門星到哪兒都是喪門星。”姚桂芝撣撣袖口,吊着眉梢道,“讓他來,他要是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你娘我就發發善心,借他個四五文。”
“十兩銀子,豈不是能把頭磕爛?”姚玉珠心裏一陣暗爽。
母女倆正做着美夢,院外有村民經過,沖二人喊道:“興福家的,你家沐哥兒領着哥兒婿到村裏了,這會兒正往孫六娘家去呢,你不過去瞧瞧?”
去她家幹啥?難不成知道從自個這兒讨不到銀錢,去別家借了?
不行,我得去瞧瞧那個喪門星葫蘆裏賣的啥藥。
姚桂芝院門一鎖,母女二人小跑着去了孫六娘家。
這會兒姚沐兒一行人已經到了,姚翠荷叩開院門,屋都沒進,将此行目的與孫六娘一說,一群人便又坐上牛車匆匆趕往縣裏。
待姚桂芝母女跑到村尾,孫六娘家大門緊鎖,人已經走了小半刻鐘了。
姚家村離源陽縣約莫二十七八裏路,到了嶺水鎮走上官道,牛車便快了許多,只用了一個半時辰便到了縣裏。
姚沐兒等人不知縣衙在哪兒,孫六娘指了路,沈季青趕着牛車行了兩刻鐘的時間,遠遠瞧見了縣衙大門。
“帶銀錢了沒?”孫六娘問。
姚沐兒掏出身上的十兩銀子,“帶了,這些夠嗎?”
“用不上,一兩就成。”孫六娘拿了一兩,對幾人說道,“大姐你們在這等等,我去去就回。”說着跳下牛車,朝縣衙後門走去。
沈季青将牛車牽去一旁,四人在巷口等了半盞茶的工夫,孫六娘領着一個身穿衙役服飾的高壯漢子,揮着手往這邊來。
“大姑,秋哥兒。”姚石頭走過來叫了人,偏頭看着姚沐兒與沈季青,露出一臉憨笑,“這是沐哥兒跟弟夫吧?”
“石頭哥,你還記得我呢?”姚沐兒笑着說。
“當然記得,你小時候是咱姚家村長得最可愛的小哥兒,我可愛跟你玩兒了。”
“咳咳!”孫六娘杵兒子一下,“當着沐哥兒夫君面胡說啥呢!”
姚石頭面色尴尬,撓着後腦勺對沈季青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拿沐哥兒當弟弟的。”
沈季青點頭,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見弟夫沒生氣,姚石頭心道這人瞧着面冷,沒想到還挺好說話。
寒暄過後,幾人說起正事兒。
姚石頭聽了事情起因,點頭答應下來:“沐哥兒跟弟夫別急,明兒我就到嶺水鎮走一趟。”
姚沐兒道:“不會影響石頭哥在衙門辦差吧?”
“不影響,平日沒事大家愛幹啥幹啥,只要來點個卯就成。但今日不成,縣裏張員外請大家吃酒,就連我們這種雜役都得到場。”
“石頭跟大姑說說,這縣裏員外老爺家當真跟咱嶺水鎮一般大?”姚翠荷拉着外甥,好奇地問。
沈秋也一臉好奇,歪着腦袋湊過去聽。
“大姑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傳言,那些員外老爺家是大,但也沒大到趕上一個鎮。不過我們縣令老爺的府邸很大,我上回去送東西差點迷路出不來。”
姚翠荷瞪起眼珠子,“嚯,那得多大,沒有一個鎮,半個鎮也得有了吧!”
姚沐兒聽後滿臉震驚,半個鎮子那麽大的宅子,那得花多少銀錢才能建成?
回嶺水鎮路上,姚翠荷與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哥兒,猜了一路縣令老爺那大宅子裏頭都有啥,猜到最後竟連白熊跟大蟲都冒了出來。
在前頭趕車的沈季青,繃直了嘴角,任由幾人去猜,只要高興便好。
今日時辰晚了些,擔心路上不安全,姚翠荷便沒回家,跟自家哥兒睡一屋對付了一晚,第二日早早起來趕回了沈家村。
家裏田還沒收拾完,要趕回去繼續拾掇呢。
“開門,大白天的不開門營業,別不是趁機跑了吧?”
沈秋正在前廳擦着桌子,聽見拍門聲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忙跑去院裏叫人。
“魏爺,這沈家別不是真害怕跑了。”劉老二順着門縫往裏瞧,見裏頭沒人,扭頭說道。
“跑個屁,沒瞧見裏頭有人影閃過嗎?”魏瘋子一腳踹過去,“繼續給我敲,直到開門為止。”
劉老二踉跄一下,站穩後笑得一臉谄媚:“曉得了。”
擡起手剛要拍門,便被人從裏頭打開了,驀地與一雙冰冷駭人的黑眸對上,劉老二脊背一僵,冷汗霎時順着額角滴落。
“喲,這不沈老板嗎,銀子可湊夠了?”魏瘋子五官扭在一起,賊眉鼠眼地問。
沈季青視線落在魏瘋子身上,冷澹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
魏瘋子被那眼神盯得直發毛,剛要破口大罵,就見劉老二指着他身後,表情驚恐道:“魏、魏爺,官、官差大人來了!”
魏瘋子心下一驚。
官差不在縣衙待着,到嶺水鎮來作甚?
他面上陰狠,扭頭卻弓着腰,一臉讨好地迎上去。
“官差大人咋來嶺水鎮了,可是來替縣令老爺辦差事兒的?”
姚石頭左手握刀,不說話往那一站還挺唬人。
他身側站着一個同樣握刀的,個頭比他只高不矮,
魏瘋子被二人瞧得的腦門冒虛汗,擡手擦了又擦,眼瞅着圍觀百姓越來越多,一顆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那狗.日的不是說沈家背後并無靠山,連衙役都請來了,這叫沒靠山?!
嶺水鎮只是個小鎮子,尋常百姓一輩子都沒見過官差長啥樣,這會子瞧見有官差到鎮上,紛紛趕來瞧熱鬧,片刻工夫就将姚記圍得水洩不通。
“有人舉報鎮上市監濫用職權、魚肉百姓,我們是來處理此案的。”姚石頭不茍言笑道,“你是西街市監?”
“我、我是東街市監。”
姚石頭身旁的衙役,眸子一瞪,“東街市監不在東街值守,在西街作甚?”
什麽值守,市監又不是官職,這麽說只是為了吓唬人罷了。
果然,魏瘋子聽後吓得不輕,抹着冷汗強裝鎮定道:“這人叫劉老二,小人是來陪他讨公道的。”
“這事兒不該找西街市監,用得着你?”
“大人有所不知,西街市監叫錢三兒,這人與姚記老板認識,劉老二來讨要說法不成,這才求到了小人那兒。”魏瘋子說着故意朝二人露出錢袋。
那錢袋鼓鼓囊囊,少說有個五六兩,他當初坐上市監的位置,也才給上頭塞了二兩銀子,心想六兩怎麽也夠用了。
誰知這二位只瞥了一眼,表情半點變化都沒有。
魏瘋子心裏罵了句“胃口忒大”,又從懷裏掏出三兩碎銀添裏頭,結果非但沒成,還險些被按住打板子。
“幹啥,不知道賄賂官差是要打板子的嗎?”姚石頭厲聲道。
“不敢不敢。”
魏瘋子雙腿一軟,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不敢再繼續鬧事,給劉老二使眼色,讓他想辦法讓二人脫身。
被徐旺瞧見,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刀柄沖着劉老二,黑着臉問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劉老二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官差,更別說是兩個,如今被這麽一吓,瞎話都忘了編,倒豆子一般将受人指使的事說了出來。
“你說是沈四狗指使你幹的?”沈季青皺眉,他跟夫郎還以為是哪個酒樓看不慣姚記生意好,特意找人來給姚記使絆子,沒想到竟是沈四狗暗中使壞。
“都是沈四狗給我出的主意,要抓抓沈四狗,跟我沒關系啊大人!”劉老二跪在地上,哭訴道。
“之前來姚記鬧事的人,跟沈四狗有關系沒?”
“都是他找來的……”
沈季青聞言徹底冷下臉來,徐旺在衙門是出了名的閻王臉,這會兒瞧見沈季青,覺得自己這樣頂多算剛死的小鬼,這位是真閻王,那眼神瞅着跟殺過人似的,驚悚得很。
徐旺道:“這麽說,魏瘋子也是你們找來訛詐姚記的了?”
魏瘋子渾身一顫,忙給自個兒開脫:“大人,我跟他們沒關系啊!”
“閉嘴,讓劉老二說!”
劉老二不敢欺瞞,“魏爺、魏瘋子說只要給他五兩銀子,就幫我們辦成這事兒……”
徐旺聽後怒喝道:“尋事滋事、欺詐百姓銀錢,按照大元國律法應重打二十大板,并勒令其返還全部銀錢。劉老二、魏瘋子,你們可認罪?若不認便與我二人一道回衙門,面見縣令老爺!”
二人哪裏敢,忙磕頭認罪,各自被打了二十板子,将訛詐的銀子賠了後,一瘸一拐離開西街。
“官差大人真是好人,可算有人治一治那魏瘋子了。”
“可不,這些年那魏瘋子仗着有徐家撐腰,不知斂了多少錢財。”
“官差大人能為咱們平頭百姓做主,真是太好了。”
熱鬧瞧完,百姓們嘴裏說着好話,紛紛散了。
姚記鋪子裏頭,姚石頭咧着嘴露出一臉憨笑。
“這是徐旺徐大哥,我不說話還能唬人,一說話就容易露餡,于是就把徐大哥請來幫忙了。”
“徐大哥。”沈季青跟着叫了聲。
都是漢子,姚沐兒沒上前,打過招呼便與婆婆、沈秋一同出去了。
“多謝姚大哥跟徐大哥幫忙,這些銀子不多,拿去縣裏也能吃個幾回酒。”沈季青把讨回來的幾兩銀子,塞給二人。
衙役算不得官職,每月俸祿不過百文,他們不靠俸祿過活,靠的是“額外收入”,因此沈季青塞得這銀子,徐旺并沒有拒絕,心裏還挺高興,跑一趟嶺水鎮就白得了二兩銀子,頂得上縣裏好幾天孝敬了。
“快晌午了,姚大哥與徐大哥吃過晌午飯再走吧。”
徐旺咂摸着嘴,道:“成,來的路上聽石頭兄弟說,弟夫郎手藝一絕,正好嘗嘗。”
“嫂夫郎,我剛才去前廳送菜,瞧見季青哥把劉老二跟魏瘋子賠給咱的銀錢,給了表哥他們。”沈秋跑回竈房說。
姚沐兒翻炒着鍋裏的菜,與性子單純的秋哥兒道:“這銀子該給,別說四兩就是十兩二十兩也值。你想想看,有了今日這事,往後鎮子上那些地痞混子,誰還敢到咱食肆來撒潑?像魏瘋子那樣背後有靠山的,都怕衙門裏的人,何況普通老百姓。”
沈秋扯着手裏的菘菜,激動道:“也就是說,往後再也沒人敢來姚記搗亂了!”
姚沐兒笑着點頭,沈氏面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笑。
酒足飯飽,姚石頭頂着一張黑裏透紅的臉,對徐旺道:“徐哥你先回,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想回趟家瞧瞧我娘。”
“成,那就明兒見。”
徐旺拎着姚沐兒打包好的竹筒菜,哼着小曲離開姚記。
人走後,姚石頭掏出銀子,擱在桌上。
“弟夫這銀子你拿回去,方才當着徐旺面不好推辭。”
沈季青道:“石頭哥收下吧,下午還有件事想麻煩石頭哥跟着跑一趟。”
“成。”
姚石頭沒問啥事,一口答應下來,坐着牛車回沈家村路上,才知道那個沈四狗也是沈家村人,打小偷雞摸狗的事兒沒少幹,因為被沈季青教訓過,跟他一直不對付,這回見他在鎮上開了食肆,便暗地裏找人使絆子要銀錢,想要搞垮姚記。
“沐哥兒跟弟夫放心,我保證讓沈四狗把吃進去銀子,原封不動吐出來!”
牛車晃悠悠進了村子,村民見有官差進村,登時吓了一大跳,還當沈有善家季青小子犯了啥事兒,聽說是來找沈四狗的,安心不少。
沈四狗那細胳膊細腿的,瘋起來幾個漢子還能合夥制住,換成季青小子那個煞神,十個漢子一起上怕是都不成,那可是連大蟲都不怕的主兒!
“官差大人,我半刻鐘前瞧見沈四狗拎着壺酒回家了,您這會兒去定能堵到人。”有村民說。
沈四狗就是個害蟲,被官差抓走了才好。
幾個村民跟上去瞧熱鬧,到了沈四狗家,有人幫着叩開門,沈荷花打開院門,見烏泱泱一大幫子人圍在外頭,還有官差在,心裏頭頓時咯噔一聲。
“沈四狗可在家?”姚石頭握着刀柄,繃起臉問。
沈荷花被那氣勢吓到,吞咽着口水,害怕道:“在、在家,官差大人您找我兒啥事?”
“你兒子沈四狗與人勾結訛詐姚記,我是來抓人去衙門見縣令老爺的。”
沈荷花一愣,“我兒子打小乖順,咋可能做出訛詐人錢財的事兒,官差大人一定是找錯人了啊。”
“呸!這沈荷花可真會睜眼說瞎話,她兒子偷雞摸狗啥事兒沒幹過。”
“官差大人她騙您呢,您若不信在村裏随便找個人一問便知。”
“我說這些日子沈有田家咋天天大魚大肉,還當沈四狗擱哪兒發了財,原來是在鎮上幹起了坑騙人錢財的勾當,這坑的還是季青小子!”
“官差大人,我們沈家村沒這種爛心肝的畜生,您把他抓走吧!”
“對,抓去大牢關他個十年八年,看他還敢不敢做壞事兒!”
全是落井下石,沒一個願意幫自個兒子說話的,沈荷花見狀攔在院門口,朝院裏喊道:“狗子快跑,有官差來家裏抓你了!”
“啥官差,我又沒犯事兒抓我幹啥?”
沈四狗喝得醉醺醺,瞧見院外站着一群婦人跟哥兒,還當自個兒進了窯子,嘴裏說着不幹不淨的話,晃晃悠悠朝外走。
一群人被臊得老臉通紅,指着沈四狗鼻子罵得要多髒有多髒,還有人撿了石頭往沈四狗身上丢,沈荷花護着兒子,也被砸了好幾下。
“當衆調戲良家婦女及哥兒,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