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木簪

第45章 木簪

姚青雲揣着簪子回到客棧,将包子與三個夥伴分着吃了,也捧着本書看起來。

府試共考五場,第一場為正考,考完三日內出榜,若是考過即可取中,有資格參加覆試博得更好的名次。

覆試一場比一場難,姚青雲知曉自己不會進,便只瞅準了幾本基礎書冊,翻來覆去地嚼,免得到時一道題也答不出,回到書院被看不起他的那些同窗嘲笑。

四人燃着油燈熬到半夜才睡下,翌日又早早起來,冒着雨絲到禮房報名,并提交保結文書。

報名時在人群中瞅見幾個熟面孔,四人誰也沒聲張,交了文書便回客棧繼續溫起書來。

四月初八,正考開始。

北州府七個縣上千號考生,将街口圍得水洩不通,這可是北州府每年一次才有的盛況,百姓紛紛探頭眺望,或為其打氣助威,或借機賺取錢財。

這廂姚青雲四人驗身完畢,拿着官差給的號牌入了考場。

王鵬問:“我在乙字號考區,你們在幾號?”

趙志為道:“丁字區。”

“我在庚字區,邊角上呢。”寧遠鼓着臉頰一臉不滿。

姚青雲拍拍寧遠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在癸字區比你還偏。”

趙志為深表同情:“十個考區,你竟然抽到最後一個,運氣也太差了!”

茅房就在癸字區後頭,三人看着姚青雲,為他捏了一把汗。

姚青雲不甚在意,“不礙事,左右三個時辰就能考完,應當難聞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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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高估了衆考生體質,卯時過,放卷鐘聲打響,便有好幾個考生緊張地直往茅房跑。

姚青雲與十來個同在癸字區考試的考生,捏着鼻子熬到交卷,離開時覺得整個人都是臭的。

“哈哈哈是誰說不礙事的?”

“我在壬字區都聞見味兒了,癸字區離茅房那麽近,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還好我沒抽到癸字區,不然非得熏暈過去不可。”

三人見他一臉菜色,笑着打趣道。

“哎,大話說早了。”姚青雲擡起胳膊嗅了嗅,“你們聞聞,我總覺得身上有股臭味兒。”

趙志為勾着他脖子道:“別多想,這都出來多久了,早散幹淨了。”

“沒想到還真考了《易經》,幸好咱們頭天背了。”王鵬一臉竊喜,“這次我覺得自己考中的希望還是挺大的。”

寧遠手舞足蹈,“我也是,瞧見考《易經》別提多激動,我就那麽刷刷兩筆,全都答了上來。”

趙志為得意道:“看來我功不可沒,這次要是過了,你們可要請我吃飯才行。”

“沒問題!”

姚青雲見三人情緒高漲,也跟着揚起嘴角笑起來。

他念書晚,正考大概率不會過,但心裏還是抱着一絲期待。

-

四月十一,戌時嶺水鎮。

“今兒應該出榜了吧。”姚沐兒串着銅板與夫君說。

沈季青道:“林叔說今日寅正便發榜了。”

“那明日青雲應當就該回來了,府城物價高他肯定舍不得吃喝,到時給他做點好吃的。”

“明日早上我到趙屠戶那,多割斤肉回來。”

“好。”姚沐兒笑着應,“許久沒汆肉丸了,明兒剁顆菘菜汆肉丸子吃。”

忙活一天,夫夫倆收好銅板,又泡了腳,便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沈季青去趙屠戶那取走頭天定下的五只雞,又割了四斤豬肉。

趙屠戶見他買得多,回回都給饒頭,今兒給了半副豬下水,姚沐兒見夫君拎着副豬大腸回來,杏眸閃閃發亮。

“季青哥咋還買了豬下水,這東西燒菜不好吃,一股那啥味。”沈秋捏着鼻子,眼神嫌棄。

“你那是沒淘洗幹淨。”姚沐兒接過豬下水道,“這東西跟茱萸一起炒,味道香着呢。”

沈秋不信,以前日子難過,家裏十天半月不沾葷腥,他娘就會買些便宜的豬下水回來,但不論怎麽洗都一股子怪味,他只嘗了一口便不肯再吃,爹娘跟大哥為了不浪費,每次都硬着頭皮吞下肚,雖然難吃了些,好歹是肉也能解個饞。

沈秋被這東西毒害好些年,即便是嫂夫郎的手藝,也有些打怵。

“等晚上淘洗好,炒一盤嘗嘗你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沈秋還是懷疑,這東西臭烘烘,真能做好吃?

姚沐兒瞧見笑了笑,将豬下水放進木盆,倒入粗鹽與醋,擱在角落裏泡着。

待下午食肆少了些,讓秋哥兒接替手頭活計,自己端着木盆到院子裏搓洗起來,搓了約麽小半刻鐘,用清水沖洗幹淨,随即又放入面粉反複揉搓,最後再加鹽、醋與清水,淘洗兩遍便能拿來入口了。

花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将五斤豬大腸洗淨。

姚沐兒站起身捶捶腰,看着木盆裏清洗幹淨的豬大腸,露出笑容。

酉時過半,沈秋幫着收拾好鋪子,跑進竈房迫不及待地問:“嫂夫郎,前廳已經打掃完了,啥時候準備炒豬下水啊?”

姚沐兒起鍋燒油,“這就開始了。”

沈秋聞言搬着小馬紮坐在竈膛前,邊幫忙燒火,邊聚精會神瞧着。

他倒要看看,嫂夫郎是怎麽把這臭烘烘的東西,做成美食的。

姚沐兒打算做一個爆炒豬大腸,剩下的加點醬料鹵着吃。

他将切好的配菜下進鍋裏炒香,又将豬大腸丢進去爆炒,最後放入茱萸、鹽、醬油翻炒均勻,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炒豬腸,熱氣騰騰出鍋。

“好香啊。”沈秋吸着鼻子道。

“吃起來更香。”姚沐兒夾起一塊,遞到秋哥兒面前,“嘗嘗。”

沈秋瞅着那截豬大腸面露遲疑,奈何味道實在勾人,把他饞得直吞口水,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張嘴銜住,表情略猙獰地嚼了兩下,眸子倏地一亮。

“好吃,外酥裏嫩,一點怪味都沒有!”

見嫂夫郎将剩下的豬大腸丢進鍋裏煮,他好奇道:“嫂夫郎,剩下的不炒着吃了嗎?”

“裏頭還有個豬肚,跟大腸一起弄個鹵豬下水吃。”

“鹵豬下水街上也有賣的,不過肯定沒嫂夫郎做得好吃就是了!”

秋哥兒被徹底征服,不管嫂夫郎做什麽,跟着誇誇就對了。

姚沐兒被他饞貓的樣子逗笑,将事先包好的香料丢進去,用小火煮着。

“行了,不必一直看着,咱回屋吃飯去。”

“好。”

兩人端着做好的吃食回了堂屋,沈氏見兒夫郎炒的豬下水賣相不錯,跟着夾了幾筷子,頓時對那外酥裏嫩的口感愛上了。

“娘,裏頭放了不少茱萸,您吃不了太辣少食些,明兒還有鹵下水吃呢。”姚沐兒擔心婆婆身子,提醒道。

沈氏笑着應下,随後問起:“沐哥兒你這大腸咋處理的,竟能清洗得這麽幹淨。”

姚沐兒道:“放點面粉多搓幾遍,就能把髒東西洗幹淨了。”

沈秋聽後,撇撇嘴:“怪不得我娘洗不幹淨,她才不舍得放面粉呢。”

沈氏道:“尋常人家有幾個舍得用面粉的,就是粗鹽跟醋也舍不得多用半點。”

這也就導致嶺水鎮雖有百姓賣豬下水吃食,但大多草草清洗了事,更有圖省事兒的,直接用清水投洗一遍便下鍋,跟原汁原味也沒啥區別,只有偏好那口的才會買來吃。

沈季青對辣炒豬大腸也喜歡得緊,三人撂筷後,将剩下的小半盤包了圓兒。

瞧見自己做的飯菜被全部吃淨,姚沐兒心裏格外滿足,彎起一雙漂亮的杏眼說:“夫君要是喜歡,改天再做來吃。”

沈季青點頭,摸着肚子竟有些意猶未盡。

-

翌日隅中,王喜林來了鋪子。

院試與童試不同,需要到省城考,王喜林狀态不好,參加完正試,便知此次無緣秀才,于是一早便坐牛車,趕回了嶺水鎮。

他沒回家,而是來了姚記食肆,探望秋哥兒。

“秋哥兒在裏頭忙活呢,我幫你去叫他。”姚沐兒把人請進院兒,随即進竈房把秋哥兒換了下來。

沈秋撈起腰裙擦淨手,扭頭見王喜林站在竈房門口,眉頭不自覺皺了下。

“你咋來了?”

“給你在省城買了支簪子,想第一時間送給你。”

王喜林從懷裏掏出銀簪遞上前,模樣瞧着有些拘謹。

“這上頭刻着水仙花,是省城最時興的樣式。”

沈秋沒接,只垂眸瞧了眼。

“這簪子花了不少銀錢吧?”

“不貴,才三兩銀子。”

沈秋抿唇不語。

什麽叫才,三兩都頂得上他們一家七口,三個月吃用了。

“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

“親事已經定下,你無須有負擔。”王喜林不好意思瞧秋哥兒,別開臉道,“這是我買來送給未來夫郎的,你便收着吧。”

這話讓沈秋沒法子拒絕,只能接了過來。

“可以讓我看看你戴上的樣子嗎?”

收都收了,沈秋也沒矯情,擡手将簪子插在頭上。

“歪了。”

見王喜林靠近,沈秋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抱歉,是我莽撞了。”王喜林收回手,悵然若失。

沈秋見他神情落寞,主動問起院試一事。

“你這次考得怎麽樣,可有把握?”

“秋哥兒,你在關心我?”王喜林面色激動,緊接着又皺起眉頭,懊惱道,“這次怕是不成,考試頭天我吃壞了肚子,雖撐着考完了整場,但有些試題腦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答沒答上。”

“你別難過,下次再努力便是。”

沈秋不知該怎麽安慰,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便道自己要去忙了,讓他趕緊回家跟王氏報平安。

“那好,我改日再來看你。”

王喜林離開後,沈秋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不少。

“秋哥兒。”

院外忽然響起姚青雲的聲音,他偏過頭去瞧,便見姚青雲背着包袱,快步朝自己跑來。

沈秋抿起嘴角,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

“府試結束了?”他問道。

姚青雲點頭,左手伸進衣袖,神神秘秘道:“給你帶了東……”

“什麽?”沈秋看着他。

姚青雲目光從沈秋頭上的銀簪上掠過,将手臂伸到他面前,攤開手道:“府城的雨。”他扯了扯嘴角,嘴裏說着旁人聽不懂的話,“今日府城也下雨了,跟嶺水鎮一樣潮濕。”

沈秋:“……謝謝。”

“我先回屋了。”

轉過身表情像被丢棄的幼犬,可憐兮兮。

那個銀簪肯定是王喜林送給秋哥兒的,他方才瞧見姓王的從院子出去了。

小漢子躺在床上,捏着麥穗木簪,鼓着臉頰生悶氣。

不就是銀簪麽,給他兩年時間,別說銀簪金簪也能買得起!

那個王喜林小白臉一個,瞧着肩不能扛手不提,一看就是沒做過活的,秋哥兒要是嫁過去,家裏活計肯定都要他一個人來幹。

姚青雲翻了個身,嘴裏嘟囔道:“這哪裏是娶夫郎,這是娶了個新娘,好代替王氏照顧他呢。”

小漢子肆意抒發着對王喜林的不滿,在秋哥兒面前,也沒少拐彎抹角提醒他當心姓王的,可秋哥兒壓根不信,那小白臉慣會賣乖騙人,要不是那日恰好被他偷瞧見,肯定也被他虛僞的外表騙了去。

不行,他得想法子讓那小白臉原形畢露才成!

姚青雲從床上彈坐而起,把屋子收整好後,出門去前廳幫忙。

“喲,雲小子回來了,快跟大家夥說說,那府城啥樣?”

“聽說老大了,随便一家面館都跟明玉軒一般大,雲小子可是真的?”

“淨吹牛,明玉軒可有兩層呢,只是開個面館用得着那麽大地兒?”

大家七嘴八舌說着,姚青雲聽後,可樂道:“張叔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府城是大,鋪子也多,但跟咱嶺水鎮一樣,有大酒樓也有小食肆,府城那地方寸土寸金,比姚記小的攤鋪也值錢着呢。”

“源陽縣一家跟姚記差不多大的鋪子,一月就得十兩左右的租金,府城怕不是得翻好幾番兒。”

“府城上頭還有定江省呢,那物價高得離譜,我爹二十年前去過一次,一個餅子就要十一二文!”

“嚯,這麽貴!”

“再貴能貴得過皇帝老爺待的信安省?”

“那可是都城,自然比不過!”

“哎你們說那皇帝老爺夜裏睡龍床,就不嫌硌得慌嗎?我睡木板床都隔得不行,金子打造的床那麽硬,皇帝老爺那萬金之軀能受得住?”

“你懂啥,皇帝老爺鋪的是絲綢褥子,蓋的是蠶絲被,軟乎着吶!”

一群人頓時又羨慕起來,那蠶絲被長啥樣,他們見都沒見過,更別提拿來蓋了。

今日準備的食材少,鋪子酉時不到便關門歇了業。

姚沐兒領着秋哥兒張羅了一桌子菜,還喚夫君去酒肆打了壺酒來,給自己跟兩個小的,各倒了小半杯。連喝不了酒的沈氏,也得了一杯底兒。

“青雲吶,你別有壓力,你才到書院念了幾個月書,要是能考中不成神童了,大娘不是說神童不好,就是讓你別沮喪,後頭日子長着呢,大娘相信你指定能有出息!”

姚青雲一臉認真,“謝謝大娘,我會努力的。”

說着端起酒杯抿了口,被那辛辣的口感刺激得險些破功。

“哥,府城真的特別大,一條巷子就跟咱一條街似的,一眼望不到頭兒,各式各樣的鋪子數不勝數,賣的東西有好些我聽都沒聽過。”

小漢子吃醉酒,對着一家人說起在府城的見聞。

“琉璃杯你們知道是啥嗎?”

沈秋沒念過書,也沒出過嶺水鎮,聞言不解地問:“琉璃被是啥被,蓋起來暖和嗎?”

“不是被子,是杯子,琉璃做成的杯子,晶瑩剔透像湖裏的冰一樣。除了琉璃杯還有百寶閣,裏頭首飾五顏六色,黃澄澄金燦燦,漂亮極了,聽府城百姓說,那些首飾都是從咱大元國外運進來的,好像叫西什麽,什麽來着……”

沈季青道:“西域。”

“對,西域!”小漢子瞪大眼睛,“哥夫你知道西域?”

“在軍營聽他們說起過。”

“哥夫你給我們講講!”

姚沐兒也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家夫君。

沈季青見狀,挑着幾件趣事說了。

姚沐兒聽後,眨着杏眼不可思議道:“早上穿襖子,晚上穿光膀子?他們不冷嗎?”

“應當不冷,這些都是楊頭兒喝多了跟大家夥說的,有可能是假的也說不定。”

“對了哥,咱将來把姚記開去府城吧,那裏雖然有很多吃食,但聞着都沒哥燒的飯菜香,而且北州府百姓沒見過竹筒菜,若是能在城裏開家酒樓,準能不少銀錢!”

姚沐兒道:“你可真敢想,那府城裏的鋪子,是咱能租得起的?”

小漢子不以為然,“有啥不敢想的,咱以前也沒想過能在鎮上開食肆,這不是也開了?”

姚沐兒愣了下,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不過在府城開鋪子遙遠着呢,将來若是能在嶺水鎮開一家酒樓,他便心滿意足了。

一家人說說笑笑用過晚飯,簡單梳洗一番,便各自回房睡下。

西屋裏,姚沐兒靠在夫君懷裏,陷入沉思。

發梢被夫郎繞在指尖來回玩.弄,偶爾劃過脖頸帶來一陣陣細癢。

沈季青喉結滾動,抓住夫郎作亂的手指,攥在掌心。

“夫郎在想什麽?”

“在想府城真有那麽大嗎,那裏的百姓穿得什麽,吃的又是什麽,青雲說的百寶閣長什麽樣,那些黃澄澄金燦燦的珠寶首飾,又長什麽樣。”

姚沐兒仰頭望着自家夫君,“夫君,你見過嗎?”

“沒。”沈季青揉着夫郎發頂,嗓音輕緩,“有朝一日把姚記開去府城,便能見到了。”

姚沐兒很是心動,嘴上卻道:“把鋪子開去府城談何容易,食肆現今每日進賬幾百文,怕是都不夠咱們一家四口在城裏生活半日的吃用。”

“不急,慢慢來總會實現的。”沈季青攬着夫郎的肩膀道。

身上的小衣被人褪了去,姚沐兒面上一熱,臉頰貼在夫君胸口,頂着一對通紅的耳尖,任由漢子在腰間揉捏,滾燙的掌心落在胸.前,讓他忽然想起畫本子上看過的畫面——那面容猙獰的漢子,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氣,竟将那哥兒弄的一片青紫,瞧着又臊又駭人。

“唔——”

姚沐兒捂緊嘴巴,一雙水潤的眸子猛然瞪圓。

夫君竟在學那漢子!

姚沐兒臉紅得滴血,身子也跟着發起熱來。

他又羞又怕,羞的是這般姿勢着實讓人難為情,怕的是這種感覺從未有過,身子一陣酥麻,讓他忍不住咬着唇瓣,扯着夫君頭發與漢子貼得更近了些。

屋外不知何時落起大雨,西屋小床混着雨聲,放肆地搖到半夜才停歇。

屋內油燈燃起又熄滅,疲憊不堪的姚沐兒,靠在夫君懷裏沉沉睡去。

-

三日後府城傳來好消息,寧遠與王鵬過了第二場覆試,第三場太難,兩人考完沒等發榜,便坐着牛車匆匆趕回了嶺水鎮。

三個夥伴都考中童生,姚青雲打心底裏為他們高興。

趙志為自知能力有限無望秀才,決定離開書院,到鎮上跟着賬房先生做學徒,四人雖不能在書院相見,但若平日裏得了空閑,也會來姚記聚上一聚。

說起書院,山長徐德昌知曉王鵬與寧遠考中童生,且名次排中上等,對二人态度好轉許多。

往日隔三差五雞蛋裏挑骨頭,随便尋個錯處便罰二人去外頭聽講,這幾日非但沒有再罰,每次碰見還捋着胡子,一臉和善地囑咐二人好生聽夫子講課,切莫貪玩。

姚青雲就沒這個待遇了,今日到了學堂屁.股都沒坐熱,便為一點小事被山長揪出去聽講。

外頭大雨傾盆,他看了眼山長,第一次出言頂撞。

“可以等雨停再出去嗎?”

“頑劣不堪!”徐德昌背手怒叱,“老夫怕你誤入歧途嚴加管教,你不知感恩便罷,竟還出言頂撞,實乃豎子不可教也!”

“果然是鄉下泥腿子,缺乏教養,連山長都敢頂撞。”

“要不是山長心善,降低了束脩費用,你們這些鄉巴佬,哪有機會進書院念書?”

“目無尊長,活該被罰!”

幾個家中富裕的小漢子,指着姚青雲批判道。

夫子想要替姚青雲說話,徐德昌意味深長望了他一眼,尚未開口便讪讪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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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停得怪及時,還以為今兒吃不上竹筒菜了呢。”

“姚老板這手藝,就算冒雨來吃也值當!”

“夥計,這桌來份竹筒芋頭雞,再來倆饅頭!”

辰時大雨漸漸停歇,食肆一時忙了起來,姚沐兒擦着腰裙正在竈臺前忙活着,便聽院外傳來一陣吵鬧。

“沐哥兒,你弟弟在書院暈倒,被人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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