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寒瓜
第55章 寒瓜
七月初,河道挖得差不多,開始運石料修建堤壩。
采石場百姓分了六成到河道,即便如此一群漢子也累得不行。
沈季青每日累得沾枕便睡,姚沐兒心疼夫君,商量着讓他宿在縣裏。
“夫君放心,嶺水鎮到源陽縣一路官道,又有小姑跟着,不會有事的。”
沈季青聞言答應下來。
初五鋪子歇了業,姚沐兒将小姑一家送出院子,回到屋內喜滋滋數起銅板。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二十兩三錢又七十九文!”
姚沐兒瞧着一桌的銀子、銅板,眸子亮閃閃。
這些日子在縣裏賣涼粉,每日差不多能賺七百五十文左右,鎮上好些百姓被征了徭役,鋪子裏生意相比四五月清減不少,但也能賣個四百文上下,都加起來每日進賬超過一兩,半個月便賺回二十兩銀子,比過去一個月賺得都多!
“等修完堤壩,就可以回村蓋房了。”
姚沐兒滿臉欣喜,将銅板一個個串好,整整齊齊碼放進錢箱。
“嫂夫郎,可以開始熬涼粉了嗎?”沈秋在院子裏問。
“就來。”
姚青雲也想幫忙,但今日夫子留了好些功課,他得熬夜趕功課,連話都沒顧得上跟秋哥兒說幾句,心裏正郁悶着呢。
竈房裏姚沐兒領着秋哥兒熬完三桶涼粉,喊人過來歇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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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甜口的多加了紅糖水。”姚沐兒遞給秋哥兒一碗冰鎮涼粉。
“謝謝嫂夫郎。”沈秋笑容乖巧,擡頭瞥見西屋裏燭光晃動,起身道,“我再做一碗給青雲送去。”
“成。”
兩小的自從說開,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處,姚沐兒瞧着牙都酸了。
他舀了勺涼粉,望着挂在天上的明月,想起夫君來。
明日便是七夕節,也不知夫君會不會回來。
他還沒見識過鎮子上的百姓,是如何過七夕的呢,聽說可以到月老樹下許願,還有磨喝樂跟煙花瞧。
“今年要不要也買個磨喝樂,拜拜織女?”
姚沐兒吃着涼粉自言自語。
他沒買過磨喝樂,往年都是姚玉珠買了,偷摸瞧兩眼,今年是自己與夫君過得頭一個七夕,他也想學旁的夫夫,與夫君在月老樹下祈願,再拜拜織女,逛累了回家一同泡個澡……
面頰忽然有些發燙,姚沐兒眨眨眼,忙将腦子裏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揮散。
歇了一刻鐘,兩人又鑽進竈房重新忙活起來。
翌日一早,一家子幫着裝好牛車,姚沐兒便跟小姑沈文茹,趕着牛車去了縣裏。
近日雨水少,大家鉚足了勁趕進度,姜縣令隔三差五來慰問百姓,就連主簿大人都宿在了臨時蓋的茅屋裏。
日中放飯,姚沐兒将竹筒菜遞給夫君,随後便與小姑趕着牛車回了嶺水鎮。
“季青今晚回來不?”沈文茹問。
姚沐兒道:“我沒跟他提,河道這頭這麽忙,我也不想他兩頭跑。”
“也是,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後年呢,往後機會多的是。”
姚沐兒勾起嘴角,“我也是這麽想的。”
今日七夕,嶺水鎮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面食、花瓜與各種稀奇玩意兒,讓人應接不暇。穿着亮麗的女子、小哥兒随處可見,往那一站便是一道極美的風景。
街上人頭攢動,牛車花了些時間才駛出街道。
“小姑,嫂夫郎你們可回來了。”
姚沐兒牽着牛車進院,“今兒人多,花了些工夫才繞進來。”
沈文茹跳下牛車,邊往下搬着木桶,邊笑着打趣,“今兒可是七夕,秋哥兒沒同雲小子出去逛逛?”
沈秋半點不害臊,彎着雙眸子道:“想呢,但今日鋪子裏食客多,走不開。”
姚沐兒聞言笑着說:“竈房這邊我看着,你跟青雲去玩吧。”
“不了,還是賺銀錢要緊些,那煙花能放一整夜,等鋪子打烊再逛也不遲。”
大元國沒有宵禁,夜半雞鳴街上都有百姓閑逛,何況七夕佳節。
姚沐兒卸下牛車,将大黃牽進牲口棚,垂眸瞧見兔籠裏頭兩只長得肥大的兔子正在幹架,矮下身子在發癫的那只兔頭上敲了下。
“再鬧把你關起來,罰你三天看不見媳婦兒。”
當初的小兔崽已經長大,再過兩日便可以殺來吃,姚沐兒摸了摸小灰毛茸茸的兔耳朵,心裏竟有些不忍,畢竟養了這麽些時日呢。
他起身給幾只兔子添了些青菜葉,望着籠子裏的八只肥兔子,彎起眼睛。
“吃吧,就當是最後的晚飯了。”
雞舍裏的幾只母雞喂過了,姚沐兒進去拾了三顆雞蛋,揣着進了竈房。
沈秋瞧見他手裏的雞蛋,高興道:“才三個月大就開始下蛋了!”
姚沐兒揚唇道:“說明秋哥兒喂養得好。我瞧兔籠裏的兔子差不多也能吃了,過幾日便抓只出來,燒個竹筒兔肉嘗嘗。”
沈秋眸子一亮,“好!”
“兩份竹筒豆腐,三份竹筒芋頭雞,一盤臘肉蠶豆,兩盤木耳菘菜炒肉!”
姚青雲在竈房外頭喊。
沈秋聞言,立馬應聲:“好嘞。”
姚沐兒見兩人配合默契,心裏很是高興,想起定親一事,決定忙過這幾日,便找機會問問弟弟。
過了申時,鋪子裏頭食客依舊不見少,姚青雲與沈氏、沈文茹在前廳忙活到戌時,直到備下的食材全部賣淨,方才關門歇業。
沈氏收拾着碗筷,扭頭說:“雲小子快去歇歇,忙活一整日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姚青雲拿起掃帚道:“不差這一會兒,跟大娘一起把鋪子收拾幹淨的。”
“這孩子,讓你小姑來,你快回屋洗洗,秋哥兒還等着你呢。”
姚青雲摸摸鼻尖,頗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麻煩小姑跟小姑父了。”
沈文茹笑道:“擦個桌子掃個地能有多麻煩,快去吧。”
“哎。”
姚青雲到院子裏洗了把臉,扭身瞅見哥夫進院,并沒有多驚訝。
他朝竈房指了指,“我哥在裏頭呢。”
沈季青點頭。
他回來得急,身上出了一身臭汗,不好進竈房幫着收拾,便去井邊提了桶水,到柴房擦洗完身子,又回屋換了身幹活穿的舊衣裳。
“季青哥!”
沈秋端着盆髒水出門,瞧見站在門口的高大漢子,眼裏冒出驚喜,扭頭瞄了眼正在刷洗碗筷的嫂夫郎,輕手輕腳離開了竈房。
聽見腳步聲,姚沐兒還當是秋哥兒,也沒回頭瞧,朝後伸手道:“秋哥兒,把擦碗的幹淨帕子遞給我。”
沈季青沒出聲,拿起帕子蹲在夫郎身旁,将他手裏活計接了過去。
這手……
“夫君!”
姚沐兒猛地扭頭,瞧見漢子俊朗的側臉,又驚又喜。
“你咋回來了?”他心裏頭高興,忍不住想跟夫君靠得更近些,便抓着漢子結實有力的手臂,往跟前湊了湊。
沈季青瞧着夫郎激動到泛紅的面頰,漆黑的眸子染上一抹笑意。
“回來看看你,且今日是七夕。”
姚沐兒彎起眸子,“夫君是特地回來陪我過七夕的?”
許是跟秋哥兒待久了,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沈季青對自家夫郎是個有問必答的,聞言點應了聲:“是。”
姚沐兒表情歡喜,與夫君一道将竈房收拾幹淨,也回屋換了身幹淨衣裳。
出了院子,沈季青将手遞到夫郎面前。
姚沐兒抿着嘴角四下瞧了眼,見大家都成雙結對,頓時沒了顧忌。
沈季青握着夫郎小一些的手掌,捏了捏。
“想去哪兒?”
“不知道,随便逛逛吧。”
姚沐兒翹着嘴角,目光總忍不住瞟向兩人牽在一處的雙手。
夫夫二人漫無目地逛着,路過賣糖葫蘆的,沈季青掏出銅板買了串。
姚沐兒咬了口上頭的糖霜,“好甜。”
“是嗎,我嘗嘗。”
“喏。”
沈季青低頭咬了口,也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咬的位置恰好是姚沐兒方才舔過的地方。
姚沐兒耳根一紅,腦子裏一時又浮起,某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沈季青見身旁人發起呆,捏着手指喚了聲:“夫郎。”
姚沐兒驟然回神,頂着張紅透的臉龐,将人拉至燈火昏暗的樹下。
“哇,好漂亮的河燈。”
裝模作樣瞧了會兒河燈,等臉上不那麽燒了,拉着夫君道:“那邊有姑娘、小哥兒乞巧,咱們過去瞧瞧。”
沈季青笑着配合:“好。”
嶺水鎮有座月老廟,平日裏便有許多男女前來跪拜,每逢七夕更是香火鼎盛。
夫夫二人穿過街巷,瞧過乞巧、看過磨喝樂,吃過花瓜、嘗過鮮果,不知不覺行到了,挂滿男女心意的姻緣樹下。
“這月老廟可靈驗了,尚未婚嫁的男女拜過,三月內必能尋到良緣。成婚的男女拜了,夫妻恩愛、舉案齊眉!”
“真有這麽靈驗?”
“那可不,我堂姐去歲在這拜過,不過半月便得了個如意郎君!”那女子壓低聲音道,“同你說哈,這月老廟不僅能求姻緣,還能求子,我另一個堂姐成婚多年,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來這拜過後,第二個月便被大夫診出了雙胎呢!”
同行的姑娘一聽,紅着臉蛋兒道:“那可得進去拜一拜。”
兩名女子從身旁路過,攜手入了月老廟。
姚沐兒本想走的,聽見對話扯着夫君袖管,小聲道:“夫君,咱們也去拜拜吧,聽說成婚的夫夫拜了,能更恩愛呢。”
他悄咪咪摸了摸自個兒平坦的腹部。
來都來了,再順道求個子。
沈季青自是不會拒絕,兩人交了香火錢,進廟裏燒了香,又寫了祈願帶,一齊抛到了姻緣樹上。
姚沐兒瞧着挂得高高的紅綢帶,露出笑容。
亥時三刻,嶺水鎮上空燃起煙花,絢麗璀璨,将黑暗的夜空,裝點得如詩如畫。
瞧過煙花,姚沐兒扭頭對夫君道:“時辰不早了,回吧。”
沈季青沒動,将一直拿在手裏的簪子,遞到夫郎面前。
“簪子?”姚沐兒一陣驚喜,接過銀簪,摸着上頭的小花苞,眉開眼笑道,“什麽時候買的,我都沒發現。”
沈季青道:“看他們乞巧時。”
又問:“喜歡嗎?”
姚沐兒點頭,他最愛梅花,這支簪子只有一朵梅花跟兩個小花苞,低調不張揚,便是平日裏也能佩戴。
他彎起眉眼,對漢子道:“謝謝夫君,我很喜歡。”
第二日沈秋瞧見嫂夫郎發頂多了支銀簪,湊過去笑嘻嘻道:“嫂夫郎,你頭上的簪子真好看,是季青哥送的吧?”
姚沐兒耳根微紅,推開秋哥兒放大的臉,指使道:“讓你洗的蠶豆跟菘菜,都洗完了?”
“還沒。”
“那不還趕緊去洗,再磨蹭該遲了。”
“嘿嘿,我不問了還不行嘛~”
秋哥兒端着木盆到井邊洗菜,姚沐兒摸着腦袋上的梅花簪子,揚起嘴角笑了笑。
寅時三刻,一家子将涼粉搬上牛車,姚沐兒拎着做好的幾份竹筒菜,與夫君、小姑趕着牛車去了縣裏。
“沈老弟跟弟夫郎來了。”
徐旺今兒來得早,大老遠瞧見三人,笑着迎上來。
“大家夥連續喝了十日湯藥,身上濕瘡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那幾個病變的診治及時,情況也都有所好轉,再過個十天半月便能康複。”
徐旺跟沈季青勾肩搭背道:“多虧沈老弟,哥幾個才沒闖下大禍。”
沈季青道:“我也沒做啥,只是給徐大哥出了個主意罷了。”
徐旺擺手道:“就因為你出的主意,哥幾個才保住了差事。”
“是啊沈大哥,你是不知道,張永明跟劉勝子被姜縣令打了三十板子,屁.股都打開花了,要不是沈大哥我們幾個也逃不過。”
“張永明跟劉勝子自作聰明,自己不交銀子就罷,還想撺掇其他人一起,結果沒一個人聽,最後這事兒被看不上他倆行徑的兄弟捅到了姜縣令那,姜縣令一怒之下便将他們二人處置了。往後這衙門裏,就咱徐哥說了算了!”
徐旺在那衙役腦袋上,狠狠敲了一記,“啥叫我說了算,衙門是我開的?是姜縣令說得算,咱們都得聽姜縣令的。”
“對對對,姜縣令說得算,一時激動說錯話了,徐哥莫怪!”
徐旺滿意點頭,扭頭沖沈季青道:“沈老弟,弟夫郎手藝這麽好,啥時候來縣裏開個酒樓,到時兄弟幾個定來捧場。”
“日後有機會一定。”
“好,那就等着沈老弟跟弟夫郎,把姚記開進源陽縣了,到時老哥一定幫你尋摸個好位置。咱源陽縣雖比不得府城,但有些地方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就開在主街上那醉仙閣,一日流水抵得上尋常百姓好幾年嚼用!”
“可不,上回孫員外家宴請,哥幾個有幸去過一回,裏頭最便宜一壺茶都要半兩銀子,哪是咱能消費得起的。”
“一壺茶要半兩,一盤炒時蔬二兩,小炒肉五兩甚至更貴,賣恁貴,吃了能成仙不成?”
“誰知道,我吃着還不如姚老板做的竹筒菜好吃嘞!”
見幾人念叨起夫郎做的竹筒菜,沈季青接話:“今兒夫郎做了些,待會兒徐哥領兄弟們去拿就成。”
大恒撓頭道:“老是蹭吃蹭喝,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沈大哥我爹走商帶回來不少寒瓜,明兒給你捧幾個來。”
“行啊老幺,有這好東西藏着不說,要不是沈哥兄弟幾個還被你蒙在鼓裏呢。”幾個衙役勾着大恒脖子,作勢要打。
寒瓜是外來物,尚未在大元國普及,徐旺一行人在衙門當了幾年差,跟着前任縣令吃過一回,醉仙閣跟其他酒樓倒是有賣的,但價錢太貴,尋常百姓可吃不起。
沈季青道:“你說的寒瓜可是綠皮紅瓤?”
大恒艱難擡頭,“對,沈大哥吃過?”
沈季青搖頭,他在軍營見幾個兵頭子吃過,皮薄瓤厚,咬上一口汁水橫流,瞧着眼饞很,幾個跟他一樣眼饞的小兵沒忍住,半夜偷了瓜皮啃。
現在回想起來,不是因為饞,而是餓得實在受不住了。
徐旺拉着沈季青聊了會兒軍營裏的事兒,幾個漢子聽沈季青講起戰場上的兇險,頓時佩服不已。
閑聊間支攤子的地兒到了,沈季青與幾人道:“下回再說,我去幫我夫郎支攤子。”
“我們去幫忙!”
四五個漢子手腳麻利地幫着支起食攤,又趕着牛車将涼粉送去各個小隊,姚沐兒與沈文茹連冰都不用鑿,被安排在樹下吹風納涼,瞧着不像來賣吃食,倒像是來踏青游玩的。
沈文茹瞧着侄子與幾個衙役說笑,語氣頗為驚訝:“季青小子是個有本事的,竟能跟官差大人稱兄道弟。”
姚沐兒也覺着自家夫君有本事,全當小姑在誇自己,挺着胸脯一臉驕傲。
如往常一樣,日中不到七桶涼粉便賣了個幹淨,回到鋪子,正好碰見梁松一家抱着兒子來串門,姚沐兒對他家的大胖小子稀罕得不行,抱了大半炷香才不情願地撒了手。
“哇啊,啊!”
三個月大的梁瑞平時誰也不愛搭理,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小手拽着姚沐兒手指,用力往自己懷裏扯,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姚沐兒不明所以,“瑞小子這是咋了?”
鄭燕兒無奈道:“瞧叔麽長得好看,想拽回家呢。”
梁松跟着笑,“這臭小子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平時我抱他眼兒都懶得睜。”
沈秋聞言,湊過去瞧,“真的?我試試。”
“啊!啊啊!”
梁瑞伸着小手又去夠沈秋,一雙大眼睛不知該看誰好,索性一手抓一個,誰也不放過!
這模樣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沈氏瞧見道:“逗吧,待會兒你倆走了,就該哭了。”
小半刻鐘後,堂屋裏傳出震耳欲聾的哭鬧聲,沈秋跟着嫂夫郎進了竈房,揉着耳朵道:“瑞小子好可怕,還是小哥兒乖巧,将來我若生孩子,定要生個小哥兒,才不要小子。”
姚沐兒失笑,“還沒成親就想着孩子的事了,再說生啥還能控制住不成?”
沈秋臉上一紅,害起臊來。
“我就随口一說,嫂夫郎就別打趣我了。”
難得見秋哥兒害羞一回,姚沐兒又說了兩句,見他一雙耳朵都跟着紅起來,方才勾着嘴角作罷。
今日鋪子歇業早,一家子備完菜、熬完涼粉,便各自回房睡下了。
姚沐兒擦洗過身子躺上床,扯過薄被一角蓋在肚子上。
昨日還有夫君結實的胳膊枕,今日只剩下他一個,不大的床竟顯得有些空蕩。
姚沐兒撈過夫君枕頭抱在懷裏,瞥見壓在枕頭下的軟膏,紅着耳尖打開瞧了眼。
不多了,得再買兩盒。
這東西一直是夫君買的,也不知尋常脂粉鋪子賣不賣。
算了,還是等夫君回來再說吧,他一個小哥兒去買,怕是會被人說閑話。
他抓着盒子放回原處,枕着夫君的枕頭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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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姚沐兒與小姑到河道邊,剛支起攤子就見大恒抱着一竹筐過來,那竹筐瞧着沉甸甸,應是裝了不少東西。
大恒走到跟前,把竹筐往地上一擱,蹭着腦門上汗道:“嫂夫郎,這是我爹走商帶回家的寒瓜,給你和沈哥拿兩個嘗嘗。”
姚沐兒知曉他與夫君昨兒說好了,便道謝接了下來,等人走後探頭去瞧——嚯,好大的瓜,一個能有十來斤。
沈文茹在一旁道:“寒瓜可是好東西,明玉軒也有賣的,一碟子要三四十文呢。”
姚沐兒聽食客說過,明玉軒的寒瓜去皮切成拇指大小,一個七斤重的寒瓜能賣三四兩銀子,趙恒送的這兩個頭兒如此大,只怕不便宜。
姚沐兒本想留一個給夫君,沈季青沒讓,他在這也能吃到,便讓夫郎都帶回家,給娘跟小姑他們嘗嘗。
未時趕着牛車回到鋪子,三個小的瞧見竹筐裏頭的寒瓜,雙眼直放光。
沈秋驚道:“嫂夫郎,你竟買了兩個比腦袋還大的寒瓜!”
沈氏同陳家姊妹倆,也是一臉驚訝。
姚沐兒搬着木桶道:“哪是我買的,旁人送的。”
他喊秋哥兒把寒瓜冰在井裏,等鋪子歇業切開吃上一口,冰涼爽口,好吃得恨不得将瓜皮吞進肚子裏。
見時辰不早,沈文茹一家四口趁着月色回了北街,走前姚沐兒給小姑一家裝了半個寒瓜。
回到院子,姚沐兒将寒瓜籽泡進木盆。
沈秋瞧見,不解道:“嫂夫郎你洗寒瓜籽幹啥?”
姚沐兒道:“試試看能不能種出來。”
“早先就有人試過,還沒見有人能種出來呢。”
姚沐兒笑着說:“不試試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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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書院小測,寧遠與王鵬得了好名次,雖不及姚漢林,但也值得好好慶祝一番,三人不想到姚記麻煩姚沐兒,便商量着去滿春樓小撮一頓。
上次姚漢林為了幫姚青雲,出言頂撞山長,寧遠與王鵬對他改觀不少。
剛進甲字班那會兒,見他總是獨來獨往,還當他是個不好相與的,相處過後發現這人好說話得很,對兄弟也大方,兩人平時沒少在姚漢林那蹭糕點吃,這回請客便也将姚漢林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