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宮裝
宮裝
“小燕子！”
紫薇大驚，急急忙忙上前扶人。
先前的雲淡風輕與柔婉可人算是破了防。
皇後也吓得站起身，不過動作不如紫薇快，思緒萬千之下還真被小燕子說得動搖心神，她也着急，但沒有在場任何一個人起得快，跑得快，這是為什麽？
不就是小燕子說的，不曬太陽身體不佳嗎。
話糙理不糙，小燕子雖不知其中關節，可也誤打誤撞說到了點子上，宮中人動辄躺着坐着，這樣慵懶的狀态如何能養好身子，又如何能為皇家開枝散葉？
肖沄暈頭暈腦爬起來，摔這麽一下一點也不痛，皇後宮裏鋪着地毯哩。
就是有點丢人。
站定，看向面含關切又若有所思的皇後，知道這樣的說法有所成效，她才放下心來。
“沒事兒吧？”
皇後拉着她的手，暖暖的。
“娘娘，我沒事，我摔了這麽一跤一點事也沒有，這就是曬太陽的好處啊！”
“行了行了，都這樣了還不忘你的‘太陽論’，本宮知道了，遲早讓這宮裏人都曬上太陽，如何？”皇後一貫淡淡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軟和和縱容。
“好好好！謝謝娘娘！”
肖沄歡天喜地搖着被皇後牽着的手。
她的主要目的顯然還是想讓宮裏人加強鍛煉，延年益壽，只是明顯不可能一蹴而就，從多曬曬太陽這方面入手就挺好。
這樣以後再提出鍛煉、做健身操等等意見的時候才能有個過渡和緩沖嘛。
“既已無事，便回了吧。”
三人又拉了幾句沒營養的家常，見時間差不多了，皇後才提道。
“過兩日便到祭天的日子，就別亂跑了，我讓莊師傅分個小廚房去漱芳齋，以後就在自己宮裏做吧。”
小廚房！
肖沄大喜，拉着紫薇連連道謝：“謝娘娘謝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謝娘娘。”
回到漱芳齋，裏邊已經有兩撥人候着了。
一撥是早到一些，聽令妃差遣前來送宮裝的宮人，另一撥是皇後吩咐下立馬奔來準備小廚房的宮人。
雙方相會，面面相觑，守在漱芳齋的小鄧子等人也傻了眼。
誰不知道宮裏令妃娘娘和皇後娘娘勢如水火！
自家格格是有天大的本事才能同時集齊宮內兩大巨頭的助力啊！
簡直——
震撼！
這一局面直到肖沄和紫薇回來才得到解決。
肖沄面上笑容不變，一邊熟稔地讓延禧宮宮人跟着彩霞将宮裝放置，一邊又親切地問候裝修小廚房的景仁宮宮人，同時還不忘讓人給來監工的禦膳房老大莊師傅奉茶賜座。
笑意盈盈的小臉上寫滿了“端水”二字。
紫薇抿嘴輕笑，見肖沄能應付，便半點不插手。
剛剛回來的一路上，小燕子提起小廚房不知道有多開心，原來小燕子不僅喜歡練武，還喜歡做吃食。
她從前看過許多書，也常常有動手去做，對吃食方面倒也有所涉獵，與小燕子一同動手肯定沒問題。
這套祭天時要穿的華麗宮裝很是複雜，反正肖沄是不會穿，她又不太适應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光溜溜，所以只能麻煩學習與理解能力雙強的紫薇幫忙。
當脫得只剩肚兜的時候，她下意識還想脫，紫薇一把抓住她的手，憋笑道：“夠了夠了。”
“……哦哦哦。”
哈，哈哈。
完全是條件反射了。
她以前還聽過那什麽古代人的肚兜一輩子都洗不了幾次，輕信于網絡的她一直都留有這個認知……直到現在真來了，才發現都是瞎謅的。
……不過也可能這個不知道是平行世界還是書裏亦或是電視劇裏的世界，壓根沒有這些設定。
“小燕子，我可算知道你為什麽叫小燕子了，你右肩上也有一只紅色燕兒呢。”
啊怎麽就跳到這個劇情了！
肖沄急急忙忙接話：“是嗎？我不知道啊。”
這不是小燕子泡花瓣澡才有的劇情嗎，來這麽快，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紫薇笑笑，語氣溫柔：“你就像這只紅色的小燕子，熱烈又美好。”
“……啊紫薇你……”
紫薇你！
你怎麽這麽會誇誇的啊！
“好了，看看合不合适。”
紫薇輕拍肖沄的肩，示意她轉轉。
肖沄大幅度動了動手腳，沒什麽太大束縛，就是怪重的，“沒問題！”
她又興致勃勃跑到紫薇身邊：“紫薇我幫你我幫你。”
“好啊。”
她并不會，紫薇也未多說什麽，只将每一件衣裳每一塊布料的名字和用途都跟她細細講解一遍，有些知道産地的，還會簡單介紹一下那個地區。
肖沄挺愛聽的，聽得很是認真。
等再出來的時候，漱芳齋又站了不少人。
皇帝帶着令妃來了。
這會兒五阿哥和爾泰應該是在學堂裏上課，班傑明在如意館忙皇帝的畫像，皇帝身邊便只跟着爾康一人。
見紫薇牽着小燕子出來，爾康極力控制的情緒又如脫缰野馬一般不管不顧起來，站在皇帝身後，他灼熱的眼神又是直接又是隐忍地落在紫薇身上。
既不想讓紫薇發現自己的失态，又有些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喲，朕這兩個女兒真是生得好看，瞧這宮裝穿的，令妃還擔心你們不會穿，特意叫了人來幫忙呢。”
皇帝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摸着胡須，笑得開懷爽朗。
“我說我帶着人來便可，皇上非得親自來瞧瞧。”令妃神情溫和，表情中又有些無可奈何。
“皇阿瑪這是關心我們呢。”
肖沄大膽發言，将紫薇也想表達但不會經由她口說出的話說出來。
小燕子和紫薇向來是這樣，一個熱情奔放，一個含蓄內斂，內核則是，一個誠摯純真，一個堅韌獨立，這些品質的表現方式就是，小燕子側重于用言語表達情感，紫薇則側重于用行動表達情感，這沒什麽高低之分，只是言語相對效果更快更直觀更明顯，行動則起效慢，影響深，後勁大。
兩姐妹一張一弛之間，便能輕易讓長輩們感覺到小輩的孝心與敬愛。
肖沄前世并不是這樣的性格，但現在，不知道算是局勢所迫還是被受傷那段日子的夢境影響到了，她開始發現自己慢慢向小燕子那樣的內核轉變了。
具體就是，紫薇不會說出口的，她會毫不顧忌說出來。
這背後的行為邏輯大概就是，反正這身份也是白來的，她只要做自己開心的事就好了。
而目前讓她開心的事，就是有了紫薇這樣的好朋友，好妹妹。
“哈哈哈，小燕子，你說這話朕愛聽，令妃還說朕是愛湊熱鬧，瞧瞧，還是女兒說的話好聽。”
皇帝裝模作樣指指肖沄和紫薇，朝着令妃炫耀。
肖沄可不會讓溫柔美麗的令妃娘娘吃癟，盡管這可能是倆大人的調情手段，她開始叽叽喳喳：“皇阿瑪，令妃娘娘說得沒錯，我的确是不會穿，分不清這塊布那塊巾的，但紫薇知道啊！”
清了清嗓子，肖沄開始展示。
“您瞧這塊手帕，紫薇說上面的花是方地的流新花，方地是産出繡品最大的地方之一，這個地方還有一種很好吃的手擀面。”
甩甩手裏帶着清香的柔軟手帕，肖沄撿着些記得的講。
“您再瞧這件褂子，做這褂子的布料是貢品玉綢，又亮又滑，是那個……額……麗縣産的，麗縣的烤大餅香噴噴軟乎乎。”
扯了扯肩上鑲着寶石的重量級褂子，肖沄行動有些受阻。
她又指指腳上的鞋，自信地胡說八道：“還有這鞋，上面的線是有名的魚絲，産自一個有很多花的地方！”
“那裏的花餅花糕花茶肯定超棒！”
皇帝和令妃聽罷，被逗得哈哈大笑，“小燕子，你怎麽每說一個地方，都要說吃的啊，紫薇會說這些？莫不是你自己瞎編的。”
他又看向紫薇，語帶誇贊：“紫薇，難得你懂得這麽多的東西，你母親真是将你教得極好。”
等他說完，肖沄才禮貌地超大聲反駁：“紫薇是因為我喜歡吃的，才将每個地方的好吃的告訴我，紫薇最喜歡我了！”
皇帝愣住，“你你你”個沒完，又是被逗得樂不可支。
“你們兩個啊，都是朕的好女兒。”
“不過這個有很多花的地方，小燕子你是不是忘了？”皇帝又摸起自己的兩撇小胡子，故作高深莫測。
肖沄瞪大眼，她一個沒文化不識字的孤兒人設，能記得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
這個老登！
還為難她！
“……我才不是忘了，我是想考考皇阿瑪的，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肖沄嘴硬，同時又為自己的機智默默點贊。
皇帝也只是逗逗肖沄，自己出場未免太降維打擊了，還是要給女兒一些面子的。他偏頭，看向一旁的爾康，笑道：“爾康，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爾康猛盯紫薇的同時并未失去自己的職業道德，一聽皇上發問，思考了一秒便回答：“回皇上，想必是擁有‘花都’之稱的上景鎮吧。”
“紫薇，爾康這回答可對？”
皇帝又看向紫薇，活像個神助攻。
肖沄猛然發覺自己醒來到現在紫薇和爾康還沒機會說上幾句話話。
……哈哈，怎麽突然有點子心虛。
“回皇阿瑪，是上景鎮。”
紫薇面上鎮定，心中卻對爾康似有若無的視線感到羞澀和煩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