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狗皮膏藥
狗皮膏藥
“你、你好？”
庸子從車上搬出好幾箱酒，往Heartloss走，差點撞上一個人。
“你好。”那人接道。
庸子湊過眼看，才發現是那天晚上和春天一起喝酒的那個男人，叫羽冬的那個。
“你來了啊。”庸子道，把一摞酒箱子壓在大腿面上，空出手開門，羽冬見狀，趕緊上前想幫他搬。
庸子不太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站在門口幹等：“Heartloss只要在營業期間都是可以直接拉門進的，這是酒吧，不是民宅。”
“哦，好好。”羽冬也不搶着搬箱子了，直接上手開門。
庸子沒多說什麽，把酒箱子重新托在懷裏，率先進了門：“進來吧。”
羽冬：“嗯嗯。”
庸子：“春天他念叨了你好幾天了。”
羽冬：“...........”
羽冬站在一樓的小院不動了，不知道是在忏悔還是在待機，庸子眨眨眼睛看着他，不是很能看明白，便去搬剩下的那幾箱酒去了，他已經開始餓了，得趁着開飯，把活先幹完。然而，搬完第二趟回來，那人還是愣在原地，像是突然不知道該先邁哪條腿了一樣。
庸子：“怎麽了嗎？”
羽冬猛地回神，跑出了門，撂下一句："我去超市買點東西再回來，馬上。"
庸子：“？”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去超市買酒，然後在酒吧喝嗎？
“誰來了！？咳咳咳咳咳咳！！！”廚房的門被一把拍開，一股視覺可見的煙霧跟着飄了出來。
庸子吸吸鼻子，是糊味。
張阿九握着門把，又問了一遍：“剛才有人來嗎？”
雖然是糊味，但好歹是加了植物油炒的，還是能聞到香味的。庸子感覺自己的肚子餓得在唱歌。
庸子便問：“阿九，中午吃什麽？”早就過了中午的飯點了，他們還沒搗鼓出午飯。
看來是聽錯了。張阿九磕上了門：“還能吃什麽？吃飯！”
庸子聽到了門裏的兩個人在大聲喧嘩。
“春天你他媽要是敢把我幾十大洋買來的雞炒廢了，你就晚上披張黃鼠狼的皮，去養雞場再給我叼一個回來！”
“我靠！我第一次炒雞啊！你不至于吧！你會炒你來炒啊，來來來，給你鏟子你來炒，我給在一邊給你拍巴掌喝彩！”
“滾滾滾！別把鏟子頭朝着我，燙燙燙啊啊啊！！！春天你他媽！！給我死！！”
“我靠！！張阿九你能不能別吵吵了！我土豆放進去忘記放植物油了！！！”
“啊？？剛才火大了糊鍋，這回又忘了放油，我是不是要拿你當鏟子炒菜，你才能長點記性啊？？？我可不給你刷鍋了啊！”
“去你媽的！是我在炒菜哎，你拿我當鏟子？？張阿九你是不是有點太無理取鬧了？？”
庸子：“.........”
庸子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沒有那麽餓了，他突然想起來張阿九剛才在問他誰來了。
“剛才羽冬來了，他說去超市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庸子默默地道，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反正他自認回答完畢，轉頭接着忙自己的去了。
“你好啊。”羽冬又回來了，手上提溜着一包、一包什麽、庸子一時沒看清，那好像是一兜吃的。
庸子不再和他客客氣氣地一遍遍地回“你好”了，他已經說過了一遍了。張阿九經常教他，人要少說多做，要不然容易招人煩。
羽冬笑笑：“哈哈哈，剛才突然覺得不能空着手來，就跑去出買了點什麽回來，好墊手。”
來酒吧為什麽不能空着手來。庸子覺得這個羽冬挺詭異的。
“好好好！！！春天，我們的配菜全都壯烈犧牲了，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吃糊鍋底拌雞肉吧！黑森林小炒雞肉。”
平息了沒一會兒的廚房再次傳出聲響。
“這可不能都怪我！你杵在那兒還沒個鏟子出的力多，你也得反省反省你自己！！”
“我為什麽要反省自己啊？？這些配菜因為誰死的？？你不比我心知肚明？？”
“啥？？你是剛才瞎了？還是剛才站我旁邊的人不是你啊？？”
張阿九：“不管！都怪你！！”
春天：“我也不管！！都怪你！！！”
庸子：“........”
羽冬：“”
庸子解釋道：“他們倆一直都是這樣。”吵架比炒菜的手藝好。
“阿春！”羽冬提溜着東西過去了。庸子猶豫了一會兒，也跟了過去，平時張阿九都不讓他跟着一起進廚房，理由是，張阿九是個愛幹淨的人。庸子不是很懂，“張阿九是個愛幹淨的人”和“不讓他一起進廚房”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門一拉開，熟悉的白煙再次湧了出來。
“庸子，我不是不讓你進廚房嗎？！”
張阿九剛要過來堵門，迎頭對上了率先進來的羽冬。
張阿九還沒來得及反映這人誰啊，一偏頭看見擡腳接門就要跟進來的庸子，他飛快地搓了一把沾了油污的手，把上面可見的髒顏色搓掉，指着：“出去出去，不準進！！”
庸子乖乖地退了出去。
等到張阿九再次關好門，羽冬早就在廚房裏了。
春天一臉憂愁地拿鍋鏟子刮鍋底的糊巴，頭也沒擡，沒發現羽冬早已站在他的身側：“庸子是不是餓了啊，怎麽一直敲門........”
“阿春啊。”羽冬叫了他一聲。
“.........”
春天靜止了。
“呦呵，這就是你那桃花啊。”張阿九抱起手戲谑道，也不管廚房裏糊煙彌漫、油污滿地都是、兩個人灰頭土臉像是末世的流民。
春天一手舉着鍋鏟，一手拿着鍋把，鼻頭不知道哪裏蹭的一塊黑灰，頭頂還翹着一根頭發毛：“你你你你，你怎麽來了，不對，你怎麽才來！”
羽冬：“對不起，我這幾天有事……”
張阿九：“呵！”一臉腎虛樣兒，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春天有點慌不擇言了：“你好久不來，我，我都快，餓死了！”
羽冬：“啊？”
羽冬看了看他手裏像是從油田裏掏出來的鍋啊鏟啊，這才會了意。
“給我給我”。羽冬上手去接：“你們這是怎麽弄的啊？”
春天：“以前從來沒炒過菜，不知道為什麽老是粘鍋，一粘鍋就糊，一糊就焦，一焦就冒白煙，一冒煙這個姓張的二百五就罵我。”
“炒土豆是吧。”羽冬很會抓問題的關鍵，他很麻利地把鍋接上水泡着，開始打洗潔精收拾竈臺。
春天：“昂——”
羽冬：“還準備做什麽飯，不能是只吃土豆吧？”
張阿九指了指洗手池邊上那盆有幸還沒來得及遭難的雞零件：“還有黑森林小炒雞。”
“嗯！”趁羽冬沒看見，春天狠狠擰了張阿九一下，張阿九這個從來都不怕疼的人都險些嚎出聲。
張阿九拿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反出來的光來戳瞎春天。見色忘義、見色忘友的東西！
羽冬挽起袖子，道：“我來做吧，雞我會炒，都能吃辣嗎？”
春天拉開身前的抽屜，裏面躺着各種鮮的、幹的辣椒，又來開第二個抽屜，裏面是辣椒面和各種香辛料。
春天：“非常能吃非常能吃，但是一直沒機會吃，羽冬，請盡情辣我們吧。”
他倆，一個只會做炒飯，一個只會做淡湯，能帶點鹹味味精味就已經是很勇敢的嘗試了，運用好五味之一的辣椒還是有點超綱。
當然，他倆還是很能吃辣的，對辣的食物要求也比較高，寧願出去搓一頓，也不願意用自己的手，來玷污辣在自己舌尖的地位。
羽冬：“那就放辣椒幹炒，幹炒要大火快炒，土豆熟了容易碎，就先不用放了，阿春，去我那兜東西裏看看，我剛買了一把芹菜，那東西可以放裏面當個配菜。”
羽冬：“你們沒有忌口吧。”
春天：“我們沒有。”
張阿九：“不是，春天，你怎麽以偏概全啊，我要是有忌口怎麽辦？”
春天煩透他了，推着人往外攆：“滾滾滾，出去找庸子玩去啊。”
張阿九被人推着往外走的同時，也把春天拽了出來，又順手關上了廚房的門。羽冬自己在廚房忙活。
張阿九指了指地上那一兜吃的：“春天，你跟我解釋一下，他為什麽來酒吧要買這個。”
春天解釋不出。
張阿九蹲下，一邊扒拉着袋子裏的東西，又問他：“這又是菜啊，又是果的，我靠，怎麽還有張大餅，這是來找人過日子了啊！這是給誰買的？”
春天：“給我……”
張阿九站起來，一臉嚴肅，他不笑的時候嘴角眼角沒有一個角不是下撇的，非常的不好惹。
張阿九：“春天，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我真的很難在和你朋友下去了啊，你每次都這麽把人領回來，我每次都以為你就要這一個了、要好好過一陣子了，結果你沒兩天就把人家甩了，別說對方了，我都看你分的一愣一愣的。”
張阿九：“我不是可憐你那些莫名被分的對象，我在外面也不是個好性兒的人，也沒有什麽高尚的節操需要維護，Heartloss也不是什麽道德品鑒的高端會所。
“我就是覺得吧，關系如果成了卻不能長久地維持，咱們一開始就別輕易讓它成，你一直把它掰來掰去的，你心理上會上瘾的，以後真有一段好姻緣落在你手上，你習慣性地又給它掰斷了怎麽辦？啊？”
張阿九拿食指使勁摁了摁春天的胸口：“春天，你到底清楚自己的心嗎？”
